逸轨高标不可扳,风流人物晋唐还。胸襟磊落尘埃外,尊酒淋漓笔砚间。
逸轨高标不可扳,风流人物晋唐还。胸襟磊落尘埃外,尊酒淋漓笔砚间。
英气一朝归碧落,高文千古映青山。穗帷莫奠知音泪,极目楼边有愧颜。
英气一朝归碧落,高文千古映青山。穗帷莫奠知音泪,极目楼边有愧颜。

wénchánghángōngxiàshìgǎn--jiāng

guǐgāobiāobānfēngliúrénjìntángháixiōngjīnlěiluòchénāiwàizūnjiǔlínyànjiān

yīngcháoguīluògāowénqiānyìngqīngshānsuìwéidiànzhīyīnlèilóubiānyǒukuìyán

姜特立

姜特立

姜特立[公元?年至一一九二年左右],字邦杰,浙江丽水人。生年不详,卒于宋光宗绍熙中。以父恩补承信郎。淳熙中,(公元一一八一年左右)累迁福建兵马副都监;擒海贼姜大獠。赵汝愚荐于朝,召见,献诗百篇。除阁门舍人,充太子宫左右春坊。太子即位,除知阁门事。恃恩纵恣,遂夺职。帝颇念旧,复除浙东马步军副总管。宁宗时,官终庆远军节度使。特立工于诗,意境超旷。作有《梅山稿》六卷,续稿十五卷,《直斋书录解题》行于世。 ▶ 748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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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
红叶¹黄花²秋意晚,千里念行客³。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客书得。
译文:林叶转红,黄菊开遍,又是晚秋时节,我不禁想念起千里之外的游子来了。天边的云彩不断向远处飘去,归来的大雁也没有捎来他的消息,不知道游子的去处,能往何处寄书呢?
注释:¹红叶:枫叶。²黄花:菊花。³千里念行客:思念千里之外的行客。
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yàn)旋研(yán)¹。渐写到别来²,此情深处,红笺(jiān)³为无色。
译文:我越失望越思念,伤心得临窗挥泪,泪流不止,滴到砚台上,就用它研墨写信吧。点点滴滴,一直写到离别后,情到深处,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滴到信笺上,竟然把红笺的颜色给染褪了。
注释:¹就砚旋研墨:眼泪滴到砚中,就用它来研墨。²别来:别后。³红笺:女子写情书的信纸,是红色的。

  《思远人·红叶黄花秋意晚》就“寄书”二字发挥,写以泪研墨,泪滴红笺,情愈悲而泪愈多,竟至笺上的红字褪尽。用夸张的手法表情达意,写出感情发展的历程,是此词艺术上的突出特点。

  起首两句,写女主人公因悲秋而怀远,既点明时令、环境,又点染烘托主题。一“晚”字,暗示别离之久,“千里”,点明相隔之远。两句交代了时间和空间,给下文留了铺展的余地。“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两句是客;“何处寄书得”一句是主。鸿雁,随着天际的浮云,自北向南飞去。闺中人遥望渺渺长空,盼望归鸿带来游子的音信。“过尽”,已极写其失望之意了,由于“无信”,便不知游子而今所在,自己纵欲寄书也无从寄与。

  过片词意陡转:弹洒不尽的那两行珠泪,还当窗滴下来,并滴进了砚台中,就用它来研磨香墨。下片出人意表,另开思路。正因无处寄书,更增悲感而弹泪,泪弹不尽,而临窗滴下,有砚承泪,遂以研墨作书。故而虽为转折,却也顺理成章了。明知书不得寄,仍是要写,一片痴情,惘惘不甘,用意尤其深厚。语本孟郊《归信吟》“泪墨洒为书”一句,而情真意足,写出小儿女的情态,巧而不纤,较诸“和泪濡墨”的套语自有深浅真伪之别。“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收语写闺人此时作书,纯是自我遣怀,她把自己全部的内心本质力量投进其中,感情也升华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对此,陈匪石《宋词举》有一段极为透辟的分析:“‘渐’字极宛转,却激切。‘写到别来、此情深处’,墨中纸上,情与泪粘合为一,不辨何者为泪,何者为情。故不谓笺色之红因泪而淡,却谓红笺之色因情深而无。”无论是泪、墨、红笺,都融进闺人的深情之中,物与情已浑然一体。这首词与小晏惯常的“情溢词外,未能意蕴其中”这一风格不同。全词用笔甚曲,下字甚丽,宛转入微,味深意厚,堪称小晏词中别出机杼的异调。

yuǎnrén ·hónghuánghuāqiūwǎn

yàndào sòngdài 

hónghuánghuāqiūwǎn qiānniànxíng fēiyúnguòjìn guīhóng鸿xìn chùshū 
lèitánjìnlínchuāng jiùyànxuànyán jiànxiědàobiélái qíngshēnchù hóngjiānwèi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¹之于班固²,伯仲之间³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zhǔ)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xiǎn)能备善¹⁰,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¹¹曰:“家有弊(bì)(zhǒu),享¹²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
译文:文人互相轻视,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傅毅和班固两人文才相当,不分高下,然而班固轻视傅毅,他在写给弟弟班超的信中说:“傅武仲因为能写文章当了兰台令史的官职,(但是却)下笔千言,不知所止。”大凡人总是善于看到自己的优点,然而文章不是只有一种体裁,很少有人各种体裁都擅长的,因此各人总是以自己所擅长的轻视别人所不擅长的,乡里俗话说:“家中有一把破扫帚,也会看它价值千金。”这是看不清自己的毛病啊。
注释:¹傅毅:东汉初年的文学家,字武仲,茂陵(今陕西兴平县东北)人。汉章帝时为兰台令史,拜郎中,与班固等人一起整理王朝的藏书,早卒,现存诗赋凡二十八篇。²班固:字孟坚,东汉安陵(今陕西省咸阳县东)人,明帝时为郎,典校秘书。著《汉书》等。³伯仲之间:意思是彼此相差无几。伯仲:兄弟的排行,长为伯,次为仲。⁴小之:看不起他(傅毅)。⁵超:班固的弟弟班超,字仲升,曾出使西域。⁶属文:写文章。属:连缀。⁷兰台令史:汉代整理王朝图书和办理书奏的官。⁸下笔不能自休:写起文章来没完没了不知休止。⁹鲜(xian):很少有人。¹⁰备善:全都精通。¹¹里语:俗话。里:同“俚(li)”。¹²享:当。
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瑒德琏、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以自骋骥騄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盖君子审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而作论文。
今之文人:鲁国¹孔融²文举、广陵³陈琳孔璋(zhāng)、山阳王粲(càn)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ruǎn)(yǔ)¹⁰元瑜、汝南¹¹应瑒(yáng)¹²德琏(liǎn)、东平¹³刘桢¹⁴公干,斯七子者¹⁵,于学无所遗¹⁶,于辞无所假¹⁷,咸¹⁸以自骋(chěng)¹⁹(jì)(lù)²⁰于千里,仰齐²¹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²²难矣!盖君子²³²⁴己以度²⁵人,故能免于斯累²⁶,而作论文。
译文:当今的文人,(也不过)只有鲁人孔融孔文举、广陵人陈琳陈孔璋、山阳人王粲王仲宣、北海人徐干徐伟长、陈留人阮瑀阮元瑜、汝南人应玚应德琏、东平人刘桢刘公干等七人。这“七子”,于学问(可以说)是(兼收并蓄)没有什么遗漏的,于文辞是(自铸伟辞)没有借用别人的,(在文坛上)都各自像骐骥千里奔驰,并驾齐驱。以这样的情况而能互相佩服,诚为难能可贵的了。我审察自己(之才,以为有能力)以衡量别人,所以能够免于(文人相轻)这种拖累,而写作这篇论文。
注释:¹鲁国:今山东曲阜县。²孔融:字文举,东汉鲁国人。³广陵:今江苏扬州。⁴陈琳:字孔璋,曾在何进、袁绍处做过事,后归曹操。当时军国书檄,多由陈琳拟稿,有《陈记室集》一卷。⁵山阳:今山东南部。⁶王粲:字仲宣,山阳高平人。⁷北海:今山东昌乐县境。⁸徐干:字伟长。曹操辟为司空军谋祭酒掾属,五官将文学。有《中论》二卷。⁹陈留:今河南省开封市。¹⁰阮瑀:字元瑜,曾受学于蔡邕,后归曹操,辟为司空军谋祭酒,管记室。当时军国书檄,多是他和陈琳所作。有《阮元瑜集》一卷。¹¹汝南:在今河南省汝南县东南。¹²应瑒:字德琏,曹操辟为丞相掾属,转平原侯庶子,后为五官将文学。有《应德琏集》一卷。¹³东平:在今山东省东平县东。¹⁴刘桢:字公干,曹操辟为丞相掾属。有《刘公干集》一卷。¹⁵斯七子者:这七个人。“建安七子”之称始见于此。¹⁶遗:遗漏。¹⁷假:依傍。¹⁸咸:都。¹⁹骋:驰骋,跑马。²⁰骥騄:骏马。²¹齐:疾。²²良:很。²³君子:曹丕自指。²⁴审:辨识。²⁵度:估量。²⁶累:弊病。
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干之《玄猿》《漏卮》《圆扇》《橘赋》,虽张、蔡不过也,然于他文,未能称是。琳、瑀之章表书记,今之隽也。应瑒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扬、班俦也。
王粲(càn)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¹,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²,干之《玄猿》《漏卮(zhī)》《圆扇》《橘赋》³,虽张、蔡不过也,然于他文,未能称(chèn)是。琳、瑀(yǔ)之章表书记,今之隽(jùn)也。应瑒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¹⁰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扬¹¹、班¹²(chóu)¹³也。
译文:王粲擅长于辞赋,徐干(文章)不时有舒缓之气,然而也是与王粲相匹敌的。如王粲的《初征赋》《登楼赋》《槐赋》《征思赋》,徐干的《玄猿赋》《漏卮赋》《圆扇赋》《橘赋》,虽是张衡、蔡邕也是超不过的。然而其他的文章,却不能与此相称。陈琳和阮瑀的章、表、书、记(几种体裁的文章)是当今特出的。应旸(文章)平和但(气势)不够雄壮,刘桢(文章气势)雄壮但(文理)不够细密。孔融风韵气度高雅超俗,有过人之处,然而不善立论,词采胜过说理,甚至于夹杂着玩笑戏弄之辞。至于说他所擅长的(体裁),是(可以归入)扬雄、班固一流的。
注释:¹齐气:一般解释为古代齐国地方习俗文气舒缓。这里是指徐干文章气势比较舒缓。²《初征》《登楼》《槐赋》《征思》:是王粲所作的赋。³《玄猿》《漏巵》《圆扇》《橘赋》:是徐干所作的赋。⁴张、蔡:张衡和蔡邕。张衡,东汉文学家和科学家。蔡邕,东汉文学家,字伯喈。有《蔡中郎集》。⁵称(chen):相称,符合。⁶章表书记:章,臣子上给皇帝的书。表,汉魏以来,臣子向皇帝表白心迹的书。书记:一般公文和应用文。⁷隽:同“俊”,才华出众。⁸和而不壮:文章的气势缓和但不雄壮。⁹壮而不密:文章的气势雄壮但不绵密。¹⁰体气:气质。¹¹扬:扬雄,字子云,西汉末年的著名学者和辞赋家。¹²班:班固。¹³俦:匹侣,同辈。
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于自见,谓己为贤。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
常人贵远贱近¹,向声背实²,又患闇(àn)³于自见,谓己为贤。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lěi)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¹⁰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¹¹能备其体。
译文:一般人看重古人,轻视今人,崇尚名声,不重实际,又有看不清自己的弊病,总以为自己贤能。大凡文章(用文辞表达内容)的本质是共同的,而具体(体裁和形式)的末节又是不同的,所以奏章、驳议适宜文雅,书信、论说适宜说理,铭文、诔文崇尚事实,诗歌、赋体应该华美。这四种科目文体不同,所以能文之士(常常)有所偏好;只有全才之人才能擅长各种体裁的文章。
注释:¹贵远贱近:这里的“远”、“近”既指时,又指地,但主要指时。²向声背实:趋向虚名而背弃实际。³闇:昏暗。此指受蔽。⁴本:根干。⁵末:枝梢。⁶奏议宜雅:奏章议事要典雅庄重。⁷书论宜理:书信和议论文要有条理。⁸铭诔尚实:记载功德的铭文和记叙死者生平的诔文应崇尚真实。⁹诗赋欲丽:诗歌、辞赋要辞藻华丽。¹⁰科:科目,种类。¹¹通才:全才。
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¹。譬(pì)诸音乐,曲度²虽均³,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zhuō)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译文:文章是以“气”为主导的,气又有清气和浊气两种,不是可以出力气就能获得的。用音乐来作比喻,音乐的曲调节奏有同一的衡量标准,但是运气行声不会一样整齐,平时的技巧也有优劣之差,虽是父亲和兄长,也不能传授给儿子和弟弟。
注释:¹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文气的或清或浊应有类型和来源,不是勉强可以达到的。体:分别。致:招致。²曲度:曲谱。³均:相同。⁴检:法度。⁵引气:运气行腔。⁶素:素质,指人的天赋、本性。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
盖文章,经国¹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²止乎其身³,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xiàn)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故西伯¹⁰幽而演易,周旦¹¹¹²而制礼,不以隐约而弗务¹³,不以康乐而加思¹⁴。夫然则,古人贱尺璧¹⁵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¹⁶。而人多不强力¹⁷;贫贱则慑(shè)¹⁸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¹⁹,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²⁰,斯²¹志士之大痛²²也!
译文:文章是关系到治理国家的伟大功业,是可以流传后世而不朽的盛大事业。人的年龄寿夭有时间的限制,荣誉欢乐也只能终于一身,二者都终止于一定的期限,不能像文章那样永久流传,没有穷期。因此,古代的作者,投身于写作,把自己的思想意见表现在文章书籍中,就不必借史家的言辞,也不必托高官的权势,而声名自然能流传后世。所以周文王被囚禁,而推演出了《周易》,周公旦显达而制作了《礼》,(文王)不因困厄而不做事业,(周公)不因显达而更改志向。所以古人看轻一尺的碧玉而看重一寸的光阴,这是惧怕时间已经流逝过去罢了。多数人都不愿努力,贫穷的则害怕饥寒之迫,富贵的则沉湎于安逸之乐,于是只知经营眼前的事务,而放弃能流传千载的功业,太阳和月亮在天上流转移动,而人的身体状貌在地下日日衰老,忽然间就与万物一样变迁老死,这是有志之士痛心疾首的事啊!
注释:¹经国:治国。²荣乐:荣耀欢乐。³止乎其身:限于自己一身。⁴二者:指年寿有尽,荣乐止身。⁵常期:一定的限期。⁶寄身于翰墨:从事文章著作。翰墨:笔墨,文章。⁷见意:表露心意。⁸篇籍:篇章,书籍。⁹飞驰:指达官显贵。¹⁰西伯:指周文王。“殷之州长曰伯,文王为雍州之伯,在西,故曰西伯”(语见《诗经·周南·召南谱》疏),史载,文王曾被纣王囚于羑里,因推演《易》象而作卦辞。¹¹周旦:即周公旦,武王之弟,成王的叔父。成王即位时年幼,由周公旦摄政。当他平定管、蔡、霍三监之乱后,曾改定官制,创制礼法。¹²显:显达。¹³不以隐约而弗务:不因为贫困失志而不写文章。隐约:穷困。¹⁴不以康乐而加思:不因为富贵安乐而转移心思(不写文章)。加:转移。¹⁵璧:玉的通称。¹⁶惧乎时之过已:深恐时间流逝过去。¹⁷强力:努力。¹⁸慑:害怕。¹⁹流于逸乐:纵情享乐。流:放纵。²⁰迁化:变化。²¹斯:这。²²大痛:最大的悲痛。
融等已逝,唯干著论,成一家言。
融等已逝¹,唯干著论²,成一家言³
译文:孔融等人已经去世了,只有徐干著有《中论》,成为一家之言。
注释:¹逝:逝世。²《论》:即《中论》。³成一家言:指自成一说足以著名于世。曹丕在《与吴质书》中说:“伟长独怀文抱质,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谓彬彬君子者矣,著《中论》二十余篇,成一家之言,辞义典雅,足传于后,此子为不朽矣。”

  建安时代,由于曹操招贤纳士,文人群集于邺下(今河北省临漳县) ,形成一个文学集团。其时曹操忙于军政大事,曹植比较年轻,而曹丕和这些文人“出则连舆,止则接席” (曹丕《与吴质书》) ,一同切磋诗文,相处密切。因此,他便成为“邺下风流”的核心人物。在那文学繁荣、创作经验不断积累和交流的情况下,文学理论研究有了基础,曹丕的文学思想逐渐孕育成熟; 同时,作家们也急需理论指导,于是,我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篇专论《典论·论文》便应运而生了。

  这篇评论一开始就指出文人的一种积习: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随即举例说明:傅毅与班固相比,文才相差不远,在“伯仲于间”,但是班固却小看傅毅,嘲笑傅毅写起文章来没完没了,不能很好地驾驭文字。作者在举这个事例时,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在叙述中寓批评于意。接着,文章分析“文人相轻”的原因,指出人们善于看到自己的长处,而文章并非只有一种体裁,能把各种体裁的文章都写得很好的人是少有的,所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看问题的片面性造成了“文人相轻”。文章在分析了“文人相轻”的原因于后,又举出一个谚语来说明问题,“里语曰: ‘家有弊帚,享于千金。’ 斯不自见于患也。”作者指出,这是看不见自己短处的弊病。文章至此为第一段。在这一段中,批评“文人相轻”,先说那些文人善于看到自己的长处,再说他们看不见自己的短处,从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交错论述,只寥寥数语,就把问题讲得很清楚。不过,曹丕论文,为什么首先批评“文人相轻”的积习呢? 因为这种积习,妨碍相互研究和取长补短,不利于文学的繁荣。而在曹丕看来,文章是“经国于大业,不朽于盛事”。所以对于这种妨碍文学繁荣的“文人相轻”的积习,一开始就提出批评。

  第二段开始,遂举出建安七子。曹丕认为这“七子” “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就是说他们无所不学,为文不因袭别人,能够创新。又说他们都自以为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马,仗着自己的才能,步伐一致地并肩驰骋,以这样的情况而能互相佩服,诚为难能可贵的了。这是称赞“七子”没有“文人相轻”的陋习。文章在上一段批评了 “文人相轻”的积习,这一段接着称赞“七子”能互相佩服的风范。一批评,一赞扬,作者的目的都在于培养一种良好的文坛风气,使文人能更好地互相尊重,互相切磋,互相学习,以促进文学的发展,来为“经国”服务,并求得“不朽”。至于作者自己,他认为是能“审己以度人”的,即能够看清自已再去衡量别人,所以能够避免“文人相轻”的积习,而平心地写出这篇《论文》。我们从这一段和上一段的对照中可以看出,作者是要改变“文人相轻”、“弊帚自珍”的积习,而代于以“审己以度人”的态度来公正地评论作家。“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于匹也。”作者指出,王粲擅长于写辞赋,徐干的辞赋常有齐地舒缓于气,但是仍可以和王粲相媲美。接着举出王粲的《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四篇辞赋以及徐干的《玄猿》、《漏巵》、《圆扇》、《橘赋》四篇辞赋为例,说明即使是辞赋名家张衡和蔡邕的作品也没能超过它们。这是很高的评价。不过,作者随即指出: “然于他文,未能称是。”王粲和徐干对于其他体裁的文章,就不能象辞赋那样写得好了。这里对王粲和徐干的评论,既看到他们的长处,也看到他们的短处。“琳、瑀于章表书记,今于隽也。”对于陈琳、阮瑀,作者指出他们的奏章、表文、书信于类,是当今写得最出色的。至于别的文章如何呢?作者没有说,但不言而喻。这里同样是既看到他们的长处,也看到他们的短处。不过长处实写,短处虚写,以实带虚,言约意密,在修辞上是很高明的。“应玚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 对于应玚和刘桢的评价,从他们的文章风格着眼,各用四个字来概括其特点,兼及长处和短处,语言也极其凝练。“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扬、班俦也。”对于孔融,作者说他禀性和才气都很高妙,有超过别人的地方; 但不善于写理论文章,辞藻胜于说理,还常掺杂一些嘲戏的词句。这里对嘲戏于辞的批评,是有历史背景的,最明显的就是建安九年曹操破袁绍后,让曹丕娶了袁绍的儿媳甄氏,孔融遂写信给曹操,说: “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 ,嘲讽曹操。不过作者在指出孔融的短处后,接着说,至于孔融那些写得好的文章,是可以和扬雄、班固的文章相匹敌的,仍坚持全面地看一个作家。至此,论文的第三段结束。在这段评论中,曹丕力求用全面的观点、公正的态度来对待“七子”。从“七子”现存的文章来看,曹丕的这段评论是比较合乎实际的。不过,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或者还有些私人关系上的原因,曹丕对“七子”的评论,也还不免有偏颇于处。例如对孔融的评价就难免夹杂一些成见。据史载,孔融起初与曹操交好,后来“既见操雄诈渐著,数不能堪”。(《后汉书·孔融传》)对于把文章看成“经国于大业”的曹丕来说,孔融的政治态度,当然会引起他的不满。再加上为娶甄氏的事,孔融嘲讽曹操,曹丕当然也很难堪。所以,对孔融的评论,虽力求全面,终也难免有些成见和偏颇。正如郭绍虞先生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中所说: “至于他对孔融,就称他‘不能持论,理不胜辞’ ,不免有些微辞了。”曹丕在这一段中,初次提出了文气问题,接触到文章风格和人的关系 (即与作家气质的关系),这是在曹丕于前不曾有人谈到过的,对后来文论的发展影响很大。

  第四段开头,文章遥承第一段意脉,指出文学批评者的两种错误态度: “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于自见,谓己为贤。”接着再遥承“文非一体,鲜能备善”的意脉,进一步论述: “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于者偏也; 唯通才能备其体”。作者说明,文章的本源相同,支流各异,就是说既有共性,又有不同文体的特殊性。由此提出四科八目的文体论,认为奏议要典雅,书论要有条理,铭诔要崇尚真实,诗赋要辞藻华丽。这“四科”不同,作家的所长只偏于某些方面,只有具备各方面才能的人,才能掌握所有的文体。“通才”当然是很少的,所以,“闇于自见,谓己为贤”是不对的。曹丕把文体分类,虽非首创,但是他在前人的基础上大大前进了一步,把文体分得更细密了。他对各体的特点和要求的论述,虽然还不完全恰当和周密,但对我国文体论的发展,无疑是一个重大的贡献,是一个里程碑。在曹丕于前,人们对文章的认识,重在本;曹丕这种把本末结合起来的看法,推进了后来的文体研究。桓范的《世要论》、陆机的《文赋》、挚虞的《文章流别论》、李充的《翰林论》、刘勰的《文心雕龙》里的文体论,都是这篇《论文》中文体论的进一步发展。这一段既照应上文,又阐述了对文体的新鲜见解。笔法上不脱不黏,摇曳生姿。

  文体各有特点,作家通常只长于某些方面,那么,为什么偏偏只长于此而不长于彼呢?曹丕在文章第五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文以气为主。气于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曹丕认为,文章如何,主要在于作家的才气。俊爽超迈的阳刚于气和凝重沉郁的阴柔于气是有分别的,不是用力勉强可以达到的。他接着举例说:譬如音乐,曲调虽然相同,节奏法度也一样,但是运气行腔不一致,人的素质有巧有拙,即使父兄具备了这样的才能,也不能转移给自己的子弟。曹丕在一千七百多年前就提出“风格即人”的命题,这是难能可贵的。但是他过分强调了气质、个性、风格的天赋性,甚至说“不可力强而致”,这就陷入了“先天决定论”的泥潭。尽管如此,曹丕的文体论却启发了后来许多人去研究,对推动文艺批评的发展,起了很大作用。

  最后一段,作者先郑重指出: “盖文章经国于大业,不朽于盛事。”这是本着致用的精神强调了文学的价值。在曹丕的时代,文学本来还包括哲学、历史等著作,而以“文章”来称我们现在所说的文学。汉末的大动乱,使封建秩序遭到重大破坏,儒家思想的支配力量大为削弱,于是,文学从经学的支配下解脱出来,取得了独立的地位。曹丕抛弃前人轻视文学的观点,指出文学可以为“经国”服务,写得好的可以“不朽”。这种对文学的独立地位和重大作用的认识,在我国文学史上,有划时代的意义。正如罗根泽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中所说: “曹丕是提出文学价值的第一人。”但曹丕对文学的社会功能的强调尚有过分于处。接着,曹丕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观点,指出人的寿命有终了的时候,荣乐也只限于自己的一身,这两者都有一定的期限,不如文章能永远流传。可见文章的价值真是“不朽于盛事”。他鼓励文人们说: “是以古于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于辞,不托飞驰于势,而声名自传于后。”就是说古代作者从事写作,把见解表现在文章里面,就无须乎借助良史的文辞,无须乎依托权贵的势力,而名声自然流传于后世。这些话有力地促进了文学事业的发展。从事文学写作有这么大的意义,是不是所有文人都努力写作呢?曹丕说: 西伯被囚禁而推演易象作卦辞,周公旦显达而作《周礼》,不因穷困就不著作,也不因安乐就改变著作的意图。因此,古人轻视尺璧而重视寸阴,害怕时间流逝。可是,人们大都不肯奋发努力,贫贱时惧怕饥寒,富贵时纵情享乐。于是就只经营眼前的事务,而丢掉了千载不朽的功业——做文章。这里通过两种写作态度的对比,作者表现出他对前者的热情赞扬和对后者的强烈不满。随后,作者深有感慨地写道: “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于大痛也! ”曹丕简直是在大声疾呼,催促文人们抓紧时间,努力写作。末了,更以孔融等人已经逝世,唯有徐干著有《中论》,能够成一家于言的事例,说明抓紧有生于年努力写作的重要性。笔端带着感情,使人在觉得言于有理的同时,更受到情感的感染。

  纵观全文,我国文学史上关于文学批评的几个重大问题: 文学的价值问题、作家的个性与作品的风格问题、文体问题、文学的批评态度问题等等,都已涉及到。虽然曹丕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并不完全恰当,而且对问题的论述仅仅是“略引端绪”,但它毕竟在文学批评史上起了奠基作用,对后代的影响是深远的。

  《文心雕龙·才略篇》评论魏文(曹丕)于才说: “乐府清越,《典论》辨要。”用“辨要”二字来概括这篇文章的内容和语言特点,是非常准确的。

参考资料:
1、 吴功正 执行主编.古文鉴赏辞典.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87.第445-453页.
疏慵自分人嫌我,贫病可怜天养人。
疏慵¹自分²人嫌我,贫病³可怜天养人。
译文:自认为自己太过疏懒而遭人嫌弃,好在老天怜悯,还肯照顾我这贫病之人。
注释:¹疏慵:疏懒,懒散。²自分:指自料,自以为。³贫病:指穷且病;既穷且病的人。⁴可怜:怜悯。
蚕眠已报冬裘具,麦熟旋供汤饼新。
蚕眠已报冬裘具¹,麦熟旋供汤饼新。
译文:桑蚕吐丝作茧,冬裘也已经准备妥当,田里的麦子都慢慢成熟了,很快就能享用新鲜出炉的汤饼了。
注释:¹具:备。
撷桑晓出露濡足,拾穗暮归尘满身。
撷桑¹晓出露濡足,拾穗暮归尘满身。
译文:早上很早就外出采桑,清凉的露水湿了鞋袜;捡拾麦穗,日暮方归,尘土具身。
注释:¹撷桑:采摘;摘取。
家家辛苦大作社,典我千钱追四邻。
家家辛苦大作社,典我千钱追四邻。
译文:到了收获的时候,村中家家都不辞辛苦筹办秋社祭祀活动,我也会典当物品,借钱买来贡品,并开心地像乡邻们那样,表达自己的一片诚心。

cánmàièrshǒu--zhé

shūyōngfēnrénxiánpínbìngliántiānyǎngrén

cánmiánbàodōngqiúmàishúxuángōngtāngbǐngxīn

xiésāngxiǎochūshísuìguīchénmǎnshēn

jiājiāxīnzuòshèdiǎnqiānqiánzhuīlín

寝迹衡门下,邈与世相绝。
寝迹¹衡门²下,邈(miǎo)³与世相绝
译文:隐居茅舍掩行迹,远与尘世相隔绝。
注释:¹寝迹:埋没行踪,指隐居。²衡门:横木为门,指简陋的居室。³邈:远。⁴世:指世俗,官场。⁵绝:断绝往来。
顾盼莫谁知,荆扉昼常闭。
顾盼¹²谁知,荆扉(fēi)³昼常闭。
译文:无人知晓来眷顾,白天柴门常关闭。
注释:¹顾盼:犹言看顾、眷顾。²莫:没有人。³荆扉:用荆条编成的柴门。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凄凄盼暮风,翳(yì)¹经日雪²
译文:年终寒风正凄冷,天空阴暗整日雪。
注释:¹翳翳:阴暗的样子。²经日雪:下了一整天的雪。
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倾耳¹无希声²,在目皓(hào)已洁³
译文:侧耳倾听无声响,放眼户外已皎洁。
注释:¹倾耳:侧耳细听的样子。²无希声:没有一点声音。希:少。³皓已洁:已皓洁。副词“已”插入两个形容词之间,是一种修辞方式。皓:白,明。
劲气侵襟袖,箪瓢谢屡设。
劲气¹侵襟袖,箪(dān)²³(lǚ)
译文:劲峭寒气侵襟袖,粗茶淡饭常空设。
注释:¹劲气:猛烈的寒气。²箪瓢:即箪食瓢饮。箪:竹编的盛饭容器。瓢:剖开葫芦做成的舀水器。³谢:辞绝。⁴屡:经常。⁵设:陈设。
萧索空宇中,了无一可悦!
萧索¹空宇²中,了无³一可悦
译文:房中空荡显凄凉,竟无一事可欢悦。
注释:¹萧索:萧条,冷落。²空宇:空荡荡的房屋。形容一无所有。³了无:一点也没有。⁴可悦:可以使人高兴的事情。
历览千载书,时时见遗烈。
历览千载书,时时见遗烈¹
译文:千年古书皆阅览,时时读见古义烈。
注释:¹遗烈:指古代正直、刚毅、有高尚节操的贤士。
高操非所攀,谬得固穷节。
高操非所攀,谬(miù)¹得固穷节²
译文:高尚德操不敢攀,只想守穷为气节。
注释:¹谬:误,谦辞。²固穷节:固守穷困的气节。
平津苟不由,栖迟讵为拙!
平津¹²不由³,栖迟(jù)为拙!
译文:坦途大道若不走,隐居躬耕岂算拙?
注释:¹平津:平坦的大道,喻仕途。津:本义为渡口,这里指道路。²苟:如果。³由:沿看,遵循。⁴栖迟:游息,指隐居。⁵讵:岂。
寄意一言外,兹契谁能别?
寄意一言外¹,兹契(qì)²谁能别³
译文:我寄深意在言外,志趣相合谁识别!
注释:¹一言外:一言之外。一言:指上面四句话。外:意思是除四句话外还有很多的未尽之意。²契:契合,指志同道合。³别:识别。

  陶渊明不是对于世事无所动心的人,但处在当时东晋统治阶级自相争夺严重的险恶环境中,他只能强作忘情,自求解脱。解脱之道,是守儒家的固穷之节,融道家的居高观世之情,但又不取儒家的迂腐,道家的泯没是非。

  “寝迹”四句,写自己隐居家中,销声匿迹,与世隔绝,四顾没有知己,只好白天把“荆扉”长闭。“寝迹衡门”,并不是渊明本怀消极,是被黑暗世局迫成的。“邈与世绝”,实际是“绝”不了的;“邈”更难说,安帝就被禁近在咫尺的寻阳。复杂的情怀,坚苦的节操,“莫谁知”倒是真的,就诗篇来说,只把敬远除外。这四句转折颇多。起四句叙事,接下去四句写景。景有“凄凄”之风,“翳翳”之雪。“凄凄”来自“岁暮”,“翳翳”由于“经日”,轻淡中字字贴实。四句中由风引起雪,写雪是重点,故风只一句,雪有三句。“倾耳”二句,千古传诵。其妙处在轻淡之至,不但全无雕刻之迹,并且也无雕刻之意,落笔自然而兴象精微,声色俱到而痕迹全消,不见“工”之“工”,较后人一意铺张和雕刻,能以少许胜多许。“劲气”四句,紧承风雪叙事:写寒气侵衣,饮食不足,屋宇空洞萧条,没有什么可娱悦的。一“劲”字备见凛冽之状;“谢屡设”三字,以婉曲诙谐之笔写穷困,尤饶达观情趣;“了无”撇扫之词,承上启下。“历览”八句,议论作结:屋内外一片严寒(暗包政治气候),事无“可悦”,唯一的排遣和安慰,只有借读“千载书”,学习古代高人志士的“遗烈”;“遗烈”两字,偶露激情。“高操”两句,又出以诙谐,掩抑激情。有人说这是讽刺当时受桓玄下诏褒扬的假“高士”皇甫希之之流,实际上还包含作者不愿为司马氏与桓氏的争夺而去殉“臣节”的意思;假高、愚忠,俱不屑为。“固穷”自守,本无以此鸣高之意,故自嘲此节为“谬得”。诙谐中表现了坚贞与超脱的结合,正是前面说的对于儒道精神很好的取舍与结合:是非不昧,节行不辱,而又不出于迂拘。仕进的“平津”既不愿再走,那么困守“衡门”,就不自嫌其“拙”了;不说“高”,又说“拙”,正是高一等,超一等。“寄意”二句,才写到赠诗敬远的事,说“寄意”于“言外”,只有敬远能辨别此心“契合”之道,归结诗题,又露感慨。黄文焕《陶诗析义》说这八句,转折变化,如“层波迭浪”,庶几近之;但更应该说这“层波迭浪”表面上竟能呈现为一片宁静的涟漪。

  孔子说过“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事实上固守其穷决非易事。陶渊明在诗中坦率地说自己是“谬得固穷节”,论者或以为这是他的谦辞,其实这一句诗表明他本来并不想走这样一条路,现在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在陶渊明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在官场里不断运作和升迁,那是阳关大道(“平津”);另一条是退守田园,栖迟于衡门之下,这是独木小桥。陶渊明说,既然前一条路走不成,那么只好走后一条,这也不算是“拙”。话是这么说,却总是有点不得已而求其次的味道,有自我安慰的意思。这时的陶渊明认为固守其穷乃是“拙”,算不得“高操”。可知他本心深处并不打算“拙”,只是实逼此处、无可奈何罢了;这与他后来下决心“守拙归园田”(《归园田居》其一),心情是两样的。

  这首诗绝大部分诗句意思都相当明确,只有结穴处“寄意一言外,兹契谁能别”两句颇有玄言的色彩。这里的“一言”,或谓指“固穷”,或谓指“栖迟讵为拙”,恐怕都不大合适,既然是“一言”,应当只能是指出上句之末的那个“拙”字——否则就不止“一言”了。

  “拙”字在陶诗中出现过多次。陶渊明后来往往在褒义上使用此字。在此诗中,“栖迟讵为拙”这一句是为“栖迟”亦即隐居辩护的,他说这样活着还不能说是“拙”,这里“拙”字明显是贬义的。当然,陶渊明立即又说,“拙”字在它的一般义之外还有言外之意,这就含有要替“拙”字推陈出新的意思了。诗中末句忽然发问道:谁能够对此作出分析研究呢?他大约是寄希望于他的从弟陶敬远罢,但也没有明言,此时诗人自己陷入了深沉的反思。前人论陶渊明此诗往往一味称道其高尚,而无视其情感上的矛盾纠葛,尚未可称为知言。

  此诗前半叙事、写景,后半议论,俱以情渗透其中。尽管事写得很简洁,景写得传神入化,议论很多;但终以情为主,而情偏没有直接表露。把悲愤沉痛和坚强,变成闲淡乐观和诙谐,把层波迭浪变为定流清水,陶诗的意境,自然达到了极顶的深厚和醇美。

参考资料:
1、 吴小如 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502-503
2、 顾农.说陶渊明《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J].古典文学知识,2006(04)

guǐmǎosuìshíèryuèzhōngzuòcóngjìngyuǎn

táoyuānmíng wèijìn 

qǐnhéngménxià miǎoshìxiāngjué 
pànshuízhī jīngfēizhòucháng 
suìfēng jīngxuě 
qīngěrshèng zàihàojié 
jìnqīnjīnxiù dānpiáoxièshè 
xiāosuǒkōngzhōng liǎoyuè 
lǎnqiānzǎishū shíshíjiànliè 
gāocāofēisuǒpān miùqióngjié 
píngjīngǒuyóu chíwéizhuō 
yánwài shuínéngbié 
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
麦秀¹(jiān)²兮,禾黍(shǔ)³油油
译文:麦子吐穗,竖起尖尖麦芒;枝叶光润,庄稼茁壮生长。
注释:¹麦秀:指麦子秀发而未实。²渐渐:形容麦芒是形状。³禾黍:泛指黍稷稻麦等粮食作物。⁴油油:形容浓密而饱满润泽的样子。
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
¹(jiǎo)²兮,不与我好(hǎo)³
译文:哦,那个顽劣的浑小子啊,不愿意同我友好交往。
注释:¹彼:那。²狡童:美少年。这里是贬称,后借指壮狡昏乱的国君。³不与我好兮:《尚书大传》作“不我好仇”。

  《麦秀歌》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文人诗。在此之前,据传夏启曾作有《九辨》《九问》,其词早已失传,夏商之际有《刺奢篇》,但作者已失考。

  《麦秀歌》是富于感情而为血和泪的文学,它抒发了作者对殷纣王不听劝谏反而加害忠良的痛苦、愤懑心情。“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麦子吐穗,禾黍茁壮,本是一番喜人的丰收景象。然而,对于亡国之人,感念故国的覆灭,心头自别有一种滋味。这种可贵的故土情愫,曾引起历代无数仁人志士的深切共鸣。晋文学家向秀《思旧赋》谓:“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宋文学家王安石《金陵怀古四首》其一云:“黍离麦秀从来事,且置兴亡近酒缸。”后人常以“麦秀”、“黍离”并举,寄托深切的亡国之痛。

  殷纣王暴虐无道,箕子苦谏不听,导致殷商灭亡。箕子目睹殷商宫室化为一片废墟,悲从中来,此诗是他故国情思的自然流溢。“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纣王的拒谏,致使殷商亡国,这悲恸永远成为诗人心头的创伤。他悲戚、愤懑、忧虑,可谓百感交集。

  此诗语言朴实生动,其艺术手法对后代诗歌具有相当的影响,比如以“兴”发端(麦秀渐渐,禾黍油油),重章叠字的运用等,在后世民歌中得到了发展,其假借男女私情而抒发政治怀抱,到战国时屈原的诗歌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扬光大。诗中叠字“渐渐”“油油”的运用,语气词“兮”的安置,形成一种音律美,达到声情相生的完美境地,显出与《诗经》一脉相承的艺术特征。尤其是末两句“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声口、措辞乃至句式都与《国风·郑风·狡童》“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极其相似。可见先秦诗歌在诗的意境和形式上有一种内在的渊源关系。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 .先秦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8 :936-937 .

màixiù

míng xiānqín 

màixiùjiānjiān shǔyóuyó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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