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尘靖后几家安,纵好花枝不耐看。怅惘一心无著处,平湖如酒漾愁宽。
胡尘靖后几家安,纵好花枝不耐看。怅惘一心无著处,平湖如酒漾愁宽。

西yǒngshíshǒushí--

chénjìnghòujiāānzònghǎohuāzhīnàikànchàngwǎngxīnzhechùpíngjiǔyàngchóukuān

李祁

李祁

李祁(约公元1114年前后在世)字萧远(一作肃远),生卒年不祥,约宋徽宗 政和中前后在世。雍丘(今河南杞县)人,少有诗名。宣和间,责监汉阳酒税。与王俊义首建正论。官至尚书郎。《乐府雅词》卷下载其词十四首。李祁的词作语言清俊婉朴,意境超逸。《南歌子》写一片寂寥秋色里词人在岳阳楼上听哀筝,眼前只见江月凄凉,败叶萧萧,更有秋风袅袅,雾雨迷蒙,真是一派悲气弥漫,袭人心扉。 ▶ 12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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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杖望晴雪,溪云几万重。
倚杖望晴雪,溪云几万重。
译文:独倚竹杖眺望雪霁天晴,只见溪水上的白云叠叠重重。
樵人归白屋,寒日下危峰。
(qiáo)人归白屋¹,寒日下危峰²
译文:樵夫正走回那白雪覆盖的茅舍,闪着冷光的夕日步下危峰。
注释:¹白屋:以白茅覆盖的屋,贫者所居。²危峰:高耸的山峰。
野火烧冈草,断烟生石松。
野火烧冈(gāng)草,断烟生石松¹
译文:野火烧燃着山上的蔓草,烟烽断续地缭绕着山石中的古松。
注释:¹石松:石崖上的松树。
却回山寺路,闻打暮天钟。
却回¹山寺路,闻打暮天钟²
译文:我走向返回山寺的道路,远远地,听见了悠扬的暮钟。
注释:¹却回:返回。²暮天钟:寺庙里用以报时的钟鼓。

  这首诗展现了时景常情,但写得独行踽踽,空山寒寂,表现出清冷的诗风。

  诗题四字概括揭示了全诗内容。诗中有雪,有晴,有晚,有望,画面就在“望”中一步步舒展于读者面前。

  “倚杖望晴雪,溪云几万重。”起笔即点出“望”字。薄暮时分,雪霁天晴,诗人乘兴出游,倚着手杖向远处眺望。远山近水,显得更加秀丽素洁。极目遥天,在夕阳斜照下,溪水上空升腾起鱼鳞般的云朵,幻化多姿,几乎多至“万重”。

  “樵人归白屋,寒日下危峰”,“归”、“下”二字勾勒出山间的生气和动态。在遍山皑皑白雪中,有采樵人沿着隐隐现出的一线羊肠小道,缓缓下山,回到白雪覆盖下的茅舍。白屋的背后则是冷光闪闪、含山欲下的夕阳。山峰在晚照中显得更加雄奇。樵人初归白屋,寒日欲下危峰,在动静光色的摹写中,透出了如作者贾岛诗风的那种清冷。

  诗人视线又移向另一角度。那边是“野火烧冈草,断烟生石松”。远处山冈上,野草正在燃烧。劲松郁郁苍苍,日暮的烟霭似断断续续生于石松之间,而傲立的古松又冲破烟雾耸向云天。“野火”、“断烟”是一联远景,它一明一暗,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冈草”貌似枯弱,而生命力特别旺盛,“野火”也不能烧尽。“石松”坚操劲节,形象高大纯洁,“断烟”也不遮掩。

  诗人饱览了远近高低的雪后美景,夜幕渐渐降临,不能再盘桓延伫了。“却回山寺路,闻打暮天钟”,在这充满山野情趣的诗境中,骋目娱怀的归途上,诗人清晰地听到山寺响起清越的钟声,平添了更浓郁的诗意。这一收笔,吐露出诗人心灵深处的隐情。作者贾岛少年为僧,后虽还俗,但屡试不第,仕途偃蹇,此时在落第之后,栖身荒山古寺,暮游之余,恍如倦鸟归巢,听到山寺晚钟,禁不住心潮澎湃。“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陶渊明《归去来辞》),诗人顿萌瞿昙归来之念了。

  就在写这首诗的圭峰草堂寺里,贾岛曾写过一首《送无可上人》,为无可南游庐山西林寺赠别,最后二句云:“终有烟霞约,天台作近邻。”尽管此后贾岛并未去天台山再度为僧,与无可结近邻,但在写诗当时,是起过这种念头的。这应是“闻打暮天钟”一语含义的绝好参证。同时,作者在那首诗“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之下自注云:“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这几句在表现苦吟孤傲之中也明言有“归卧故山”的思想。

  “闻打暮天钟”作为诗的尾声,又起着点活全诗的妙用。前六句逶迤写来,景色全是静谧的,是望景。七句一转,紧接着一声清脆的暮钟,由视觉转到了听觉。这钟声不仅惊醒默默赏景的诗人,而且钟鸣谷应,使前六句所有景色都随之飞动起来,整个诗境形成了有声有色,活泼泼的局面。读完末句,回味全诗,总觉绘色绘声,余韵无穷。

参考资料:
1、 《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963-964页

xuěqíngwǎnwàng--jiǎdǎo

zhàngwàngqíngxuěyúnwànzhòng

qiáorénguībáihánxiàwēifēng

huǒshāogāngcǎoduànyānshēngshísōng

quèhuíshānwéntiānzhōng

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故道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凶有吉。老子之小仁义,非毁之也,其见者小也。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彼以煦煦为仁,孑孑为义,其小之也则宜。其所谓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也。其所谓德,德其所德,非吾所谓德也。凡吾所谓道德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去仁与义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
博爱之谓仁,行而宜¹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故道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凶有吉。老子之小仁义,非毁之也,其见者小也。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彼以煦(xù)(xù)²为仁,孑(jié)³为义,其小之也则宜。其所谓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也。其所谓德,德其所德,非吾所谓德也。凡吾所谓道德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去仁与义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
译文:博爱叫做“仁”,恰当地去实现“仁”就是“义”,沿着“仁义”之路前进便为“道”,使自己具备完美的修养,而不去依靠外界的力量就是“德”。仁和义是意义确定的名词,道和德是意义不确定的名词,所以道有君子之道和小人之道,而德有吉德和凶德。老子轻视仁义,并不是诋毁仁义,而是由于他的观念狭小。好比坐在里井看天的人,说天很小,其实天并不小。老子把小恩小惠认为仁,把谨小慎微认为义,他轻视仁义就是很自然的了。老子所说的道,是把他观念里的道当作道,不是我所说的道。他所说的德,是把他观念里的德当作德,不是我所说的德。凡是我所说的道德,都是结合仁和义说的,是天下的公论。老子所说的道德,是抛开了仁和义说的,只是他一个人的说法。
注释:¹宜:合宜。《礼记·中庸》:“义者,宜也。”²煦煦:和蔼的样子。这里指小恩小惠。³孑孑:琐屑细小的样子。
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魏、梁、隋之间。其言道德仁义者,不入于杨,则归于墨;不入于老,则归于佛。入于彼,必出于此。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者附之,出者污之。噫!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孰从而听之?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为孔子者,习闻其说,乐其诞而自小也,亦曰“吾师亦尝师之”云尔。不惟举之于口,而又笔之于其书。噫!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其孰从而求之?
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¹于汉,佛于晋、魏、梁、隋之间。其言道德仁义者,不入于杨²,则归于墨³;不入于老,则归于佛。入于彼,必出于此。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者附之,出者污之。噫!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孰从而听之?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为孔子者,习闻其说,乐其诞而自小也,亦曰“吾师亦尝师之”云尔⁷。不惟举之于口,而又笔之于其书。噫!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其孰从而求之?
译文:自从周道衰落,孔子去世以后,秦始皇焚烧诗书,黄老学说盛行于汉代,佛教盛行于晋、魏、梁、隋之间。那时谈论道德仁义的人,不归入杨朱学派,就归入墨翟学派;不归入道学,就归入佛学。归入了那一家,必然轻视另外一家。尊崇所归入的学派,就贬低所反对的学派;依附归入的学派,就污蔑反对的学派。唉!后世的人想知道仁义道德的学说,到底听从谁的呢?道家说:“孔子是我们老师的学生。”佛家也说:“孔子是我们老师的学生。”研究孔学的人,听惯了他们的话,乐于接受他们的荒诞言论而轻视自己,也说“我们的老师曾向他们学习”这一类话。不仅在口头说,而且又把它写在书上。唉!后世的人即使要想知道关于仁义道德的学说,又该向谁去请教呢?
注释:¹黄老:汉初道家学派,把传说中的黄帝与老子共同尊为道家始祖。²杨:杨朱,战国时哲学家,主张“轻物重生”、“为我”。³墨:墨翟,战国初年的思想家,主张“兼爱”、“薄葬”。《孟子·滕文公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⁴污 :污蔑,诋毁。⁵诞:荒诞。⁶自小:自己轻视自己。⁷云尔:语助词,相当于“等等”。关于孔子曾向老子请教,《史记·老庄申韩列传》及《孔子家语·观周》都有记载。
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讯其末,惟怪之欲闻。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民者六。古之教者处其一,今之教者处其三。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贾之家一,而资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
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讯其末,惟怪之欲闻。古之为民者四¹,今之为民者六²。古之教者处其一,今之教者处其三。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贾之家一,而资³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
译文:人们喜欢听怪诞的言论真是太过份了!他们不探求事情的起源,不考察事情的结果,只喜欢听怪诞的言论。古代的人民只有四类,今天的人民有了六类。古代负有教育人民的任务的,只占四类中的一类,今天却有三类。务农的一家,要供应六家的粮食;务工的一家,要供应六家的器用;经商的一家,依靠他服务的有六家。又怎么能使人民不因穷困而去偷盗呢?
注释:¹四:指士、农、工、商四类。²六:指士、农、工、商,加上和尚、道士。³资:依靠。⁴焉:代词,指做生意。
古之时,人之害多矣。有圣人者立,然后教之以相生相养之道。为之君,为之师。驱其虫蛇禽兽,而处之中土。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木处而颠,土处而病也,然后为之宫室。为之工以赡其器用,为之贾以通其有无,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为之乐以宣其湮郁,为之政以率其怠倦,为之刑以锄其强梗。相欺也,为之符、玺、斗斛、权衡以信之。相夺也,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害至而为之备,患生而为之防。今其言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剖斗折衡,而民不争。”呜呼!其亦不思而已矣。如古之无圣人,人之类灭久矣。何也?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无爪牙以争食也。
古之时,人之害多矣。有圣人者立,然后教之以相生相养之道。为之君,为之师。驱其虫蛇禽兽,而处之中土。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木处而颠,土处而病也,然后为之宫室¹。为之工以赡其器用,为之贾以通其有无,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为之乐以宣²其湮(yān)³,为之政以率其怠倦,为之刑以锄其强梗。相欺也,为之符、玺(xī)、斗斛、权衡以信之。相夺也,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害至而为之备,患生而为之防。今其言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剖斗折衡,而民不争。”呜呼!其亦不思而已矣。如古之无圣人,人之类灭久矣。何也?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无爪牙以争食也。
译文:古时候,人民的灾害很多。有圣人出来,才教给人民以相生相养的生活方法,做他们的君王或老师。驱走那些蛇虫禽兽,把人们安顿在中原。天冷就教他们做衣裳,饿了就教他们种庄稼。栖息在树木上容易掉下来,住在洞穴里容易生病,于是就教导他们建造房屋。又教导他们做工匠,供应人民的生活用具;教导他们经营商业,调剂货物有无;发明医药,以拯救那些短命而死的人;制定葬埋祭祀的制度,以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恩爱感情;制定礼节,以分别尊卑秩序;制作音乐,以宣泄人们心中的郁闷;制定政令,以督促那些怠惰懒散的人;制定刑罚,以铲除那些强暴之徒。因为有人弄虚作假,于是又制作符节、印玺、斗斛、秤尺,作为凭信。因为有争夺抢劫的事,于是设置了城池、盔甲、兵器来守卫家国。总之,灾害来了就设法防备;祸患将要发生,就及早预防。如今道家却说:“如果圣人不死,大盗就不会停止。只要砸烂斗斛、折断秤尺,人民就不会争夺了。”唉!这都是没有经过思考的话罢了。如果古代没有圣人,人类早就灭亡了。为什么呢?因为人们没有羽毛鳞甲以适应严寒酷暑,也没有强硬的爪牙来夺取食物。
注释:¹宫室:泛指房屋。²宣:宣泄。³湮郁:郁闷。⁴强梗:强暴之徒。⁵符:古代一种凭证,以竹、木、玉、铜等制成,刻有文字,双方各执一半,合以验真伪。⁶玺:玉制的印章。⁷斗斛:量器。⁸权衡:秤锤及秤杆。
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者也。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则失其所以为臣;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则诛。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相养之道,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者。呜呼!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不见黜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不见正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
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¹上者也。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²致之民,则失其所以为臣;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则诛。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相养之道,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³者。呜呼!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不见黜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不见正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
译文:因此说,君王,是发布命令的;臣子,是执行君王的命令并且实施到百姓身上的;百姓,是生产粮食、丝麻,制作器物,交流商品,来供奉在上统治的人的。君王不发布命令,就丧失了作为君王的权力;臣子不执行君王的命令并且实施到百姓身上,就失去了作为臣子的职责;百姓不生产粮食、丝麻、制作器物、交流商品来供应在上统治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如今佛家却说,一定要抛弃你们的君臣关系,消除你们的父子关系,禁止你们相生相养的办法,以便追求那些所谓清净寂灭的境界。唉呀!他们也幸而出生在三代之后,没有被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周公、孔子所贬斥。他们又不幸而没有出生在三代以前,没有受到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周公、孔子的教导。
注释:¹其:指佛家。²而:尔,你。下同。³“清净寂灭”:佛家以离开一切恶行烦扰为清净。《俱舍论》卷十六:“诸身语意三种妙行,名身语意三种清净,暂永远离一切恶行烦恼垢,故名为清净。”寂灭:梵语“湼盘”的意译。指本体寂静,离一切诸相(现实世界)。《无量寿经》:“超出世间,深乐寂灭。”⁴三代:指夏、商、周三朝。黜(chù处)贬斥。
帝之与王,其号虽殊,其所以为圣一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其事虽殊,其所以为智一也。今其言曰:“曷不为太古之无事”?”是亦责冬之裘者曰:“曷不为葛之之易也?”责饥之食者曰:“曷不为饮之之易也?”传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将以有为也。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经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诗》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今也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
帝之与王,其¹号虽殊,其所以为圣一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其事虽殊,其所以为智一也。今其言曰:“曷不为太古之无事”?”是亦责冬之裘者曰:“曷不为葛之之易也?”责饥之食者曰:“曷不为饮之之易也?”传(zhuàn)²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将以有为也。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³,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经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诗》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今也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几何¹⁰其不胥¹¹而为夷也?
译文:五帝与三王,他们的名号虽然不同,但他们之所以成为圣人的原因是相同的。夏天穿葛衣,冬天穿皮衣,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这些事情虽然各不相同,但它们同样是人类的智慧。如今道家却说:“为什么不实行远古的无为而治呢?”这就好象怪人们在冬天穿皮衣:“为什么你不穿简便的葛衣呢”或者怪人们饿了要吃饭:“为什么不光喝水,岂不简单得多!”《礼记》说:“在古代,想要发扬他的光辉道德于天下的人,一定要先治理好他的国家;要治理好他的国家,一定要先整顿好他的家庭;要整顿好他的家庭,必须先进行自身的修养;要进行自我修养,必须先端正自己的思想;要端正自己的思想,必须先使自己具有诚意。”可见古人所谓正心和诚意,都是为了要有所作为。如今那些修心养性的人,却想抛开天下国家,灭绝天性,做儿子的不把他的父亲当作父亲,做臣子的不把他的君上当作君上,做百姓的不做他们该做的事。孔子作《春秋》,对于采用夷狄礼俗的诸侯,就把他们列入夷狄;对于采用中原礼俗的诸侯,就承认他们是中国人。《论语》说:“夷狄虽然有君主,还不如中国的没有君主。”《诗经》说:“夷狄应当攻击,荆舒应当惩罚。”如今,却尊崇夷礼之法,把它抬高到先王的政教之上,那么我们不是全都要沦为夷狄了?
注释:¹其:指道家。²传:解释儒家经典的书称“传”。这里的引文出自《礼记·大学》。³天常:天性。⁴夷:中国古代汉族对其他民族的通称。⁵进:同化。⁶经:指儒家经典。⁷戎狄:古代西北方的少数民族。⁸膺:攻伐。⁹荆舒:古代指东南方的少数民族。¹⁰几何:差不多。¹¹胥:沦落。
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贾;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粟米、果蔬、鱼肉。其为道易明,而其为教易行也。是故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是故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效焉而天神假,庙焉而人鬼飨。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荀与扬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由周公而上,上而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为臣,故其说长。然则如之何而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其亦庶乎其可也!”
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贾;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粟米、果蔬、鱼肉。其为道易明,而其为教易行也。是故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是故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效¹焉而天神假²,庙³焉而人鬼飨。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荀与扬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由周公而上,上而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为臣,故其说长。然则如之何而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¹⁰其居¹¹。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¹²¹³¹⁴独废疾者有养也。其亦庶乎¹⁵其可也!”
译文:我所谓先王的政教,是什么呢?就是博爱即称之为仁,合乎仁的行为即称为义。从仁义再向前进就是道。自身具有而不依赖外界的叫做德。讲仁义道德的书有《诗经》、《尚书》、《易经》和《春秋》。体现仁义道德的法式就是礼仪、音乐、刑法、政令。它们教育的人民是士、农、工、商,它们的伦理次序是君臣、父子、师友、宾主、兄弟、夫妇,它们的衣服是麻布丝绸,它们的居处是房屋,它们的食物是粮食、瓜果、蔬菜、鱼肉。它们作为理论是很容易明白的,它们作为教育是很容易推行的。所以,用它们来教育自己,就能和顺吉祥;用它们来对待别人,就能做到博爱公正;用它们来修养内心,就能平和而宁静;用它们来治理天下国家,就没有不适当的地方。因此,人活着就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死了就是结束了自然的常态。祭天则天神降临,祭祖则祖先的灵魂来享用。有人问:“你这个道,是什么道呀?”我说:“这是我所说的道,不是刚才所说的道家和佛家的道。这个道是从尧传给舜,舜传给禹,禹传给汤,汤传给文王、武王、周公,文王、武王、周公传给孔子,孔子传给孟轲,孟轲死后,没有继承的人。只有荀卿和扬雄,从中选取过一些但选得不精,论述过一些但并不全面。从周公以上,继承的都是在上做君王的,所以儒道能够实行;从周公以下,继承的都是在下做臣子的,所以他们的学说能够流传。那么,怎么办才能使儒道获得实行呢?我以为:不堵塞佛老之道,儒道就不得流传;不禁止佛老之道,儒道就不能推行。必须把和尚、道士还俗为民,烧掉佛经道书,把佛寺、道观变成平民的住宅。发扬先王之道作为治理天下的标准,使鳏寡孤独、残疾以及长年患病的人得到照料,这样做大约也就可以了!
注释:¹效:郊祀,祭天。²假:通“格”,到。³庙:祭祖。⁴文:周文王姬昌。⁵武:周武王姬发。⁶周公:姬旦。⁷孟轲:战国时邹(今山东邹县)人。孔子再传弟子,被后来的儒家称为“亚圣”。⁸荀:荀子,名况,又称荀卿、孙卿。战国末年思想家、教育家。⁹扬:扬雄(约前53——公元18),字子云,西汉末年文学家、思想家。¹⁰庐:这里作动词。¹¹其居:指佛寺、道观。¹²鳏:无妻或丧妻的男人。¹³寡:死了丈夫的女女。¹⁴孤:死去父亲或父母双亡的孩子。¹⁵庶乎:差不多、大概。

  在《原道》中,韩愈开宗明义地提出了他对儒道的理解:“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为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以此为据,他批评了道家舍仁义而空谈道德的“道德”观。他回顾了先秦以来杨墨、佛老等异端思想侵害儒道,使仁义道德之说趋于混乱的历史,对儒道衰坏、佛老横行的现实深表忧虑。文章以上古以来社会历史的发展为证,表彰了圣人及其开创的儒道在历史发展中的巨大功绩,论证了儒家社会伦理学说的历史合理性,并以儒家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想为对比,批评了佛老二家置天下国家于不顾的心性修养论的自私和悖理,揭示了它们对社会生产生活和纲常伦理的破坏作用,提出了“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的具体措施。

  《原道》最引人注目之处,在于提出了一个“道统”的授受体系。韩愈在重申了儒家的社会伦理学说后,总结说:“斯道也,何道也? 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宋儒所乐道的“道统”的形态即由此而来。关于韩愈的“道统”说,《原道》最直接的打击对象是佛老,韩愈所要诛的“民”,也是士农工贾四民之外的佛老二民,这已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原道》的指责显然是不合适的。韩愈从国计民生的角度指责佛老破坏了社会的生产和生活,这种基于现实功利的批判无疑是有力的。唐代的僧道不纳赋税,不服徭役,所以逃丁避罪者,并集于寺观,“至武宗会昌灭佛时,官度僧尼已达二十六万多人”。

  《原道》强调“君君臣臣”的等级秩序,还隐隐地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强大的对手,藩镇。对于这一点,陈寅恪先生在他的文章中已经揭示。他认为,韩愈在文章中屡申“夷夏之大防”,其中实包含着对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局面的深忧,因为安史是“西胡杂种,藩镇又是胡族或胡化的汉人”。此说虽有理,似略显迂。相比之下,倒是蒋凡先生之说更为显明。《原道》中说:“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则诛。”藩镇割据之地,朝廷政令不行,租赋不入,这样的乱臣贼子,正在可诛之列。只是由于当时藩镇势力正炽,才不得已以曲笔加以诛伐《原道》之作,实有着强烈的干预现实的用心。

参考资料:
1、 冯青;;韩愈籍贯新考[J];湖南教育;1981年04期

yuándào

hán tángdài 

    àizhīwèirén xíngérzhīzhīwèi yóushìérzhīyānzhīwèidào dàiwàizhīwèi rénwéidìngmíng dàowéiwèi dàoyǒujūnxiǎorén éryǒuxiōngyǒu lǎozhīxiǎorén fēihuǐzhī jiànzhěxiǎo zuòjǐngérguāntiān yuētiānxiǎozhě fēitiānxiǎo wéirén jiéjiéwéi xiǎozhī suǒwèidào dàosuǒdào fēisuǒwèidào suǒwèi suǒ fēisuǒwèi fánsuǒwèidàoyúnzhě rényánzhī tiānxiàzhīgōngyán lǎozhīsuǒwèidàoyúnzhě rényánzhī rénzhīyán 

    zhōudàoshuāi kǒng huǒqín huánglǎohàn jìn wèi liáng suízhījiān yándàorénzhě yáng guī lǎo guī  chū zhězhǔzhī chūzhězhī zhězhī chūzhězhī  hòuzhīrénwénréndàozhīshuō shúcóngértīngzhī lǎozhěyuē  kǒng shīzhī  zhěyuē  kǒng shīzhī  wéikǒngzhě wénshuō dànérxiǎo yuē shīchángshīzhī yúněr wéizhīkǒu éryòuzhīshū  hòuzhīrénsuīwénréndàozhīshuō shúcóngérqiúzhī 

    shèn rénzhīhàoguài qiúduān xùn wéiguàizhīwén zhīwéimínzhě jīnzhīwéimínzhěliù zhījiàozhěchǔ jīnzhījiàozhěchǔsān nóngzhījiā érshízhījiāliù gōngzhījiā éryòngzhījiāliù zhījiā éryānzhījiāliù nàizhīmínqióngqiědào 

    zhīshí rénzhīhàiduō yǒushèngrénzhě ránhòujiàozhīxiāngshēngxiāngyǎngzhīdào wéizhījūn wéizhīshī chóngshéqínshòu érchǔzhīzhōng hánránhòuwéizhī ránhòuwéizhīshí chǔérdiān chǔérbìng ránhòuwéizhīgōngshì wéizhīgōngshànyòng wéizhītōngyǒu wéizhīyàoyāo wéizhīzàngmáizhǎngēnài wéizhīxiānhòu wéizhīxuānyān wéizhīzhèngshuàidàijuàn wéizhīxíngchúqiánggěng xiāng wéizhī  dǒu quánhéngxìnzhī xiāngduó wéizhīchéngguōjiǎbīngshǒuzhī hàizhìérwéizhībèi huànshēngérwéizhīfáng jīnyányuē  shèngrén dàozhǐ pōudǒuzhéhéng érmínzhēng   ér zhīshèngrén rénzhīlèimièjiǔ  máolínjièhán zhǎozhēngshí 

    shìjūnzhě chūlìngzhě chénzhě xíngjūnzhīlìngérzhìzhīmínzhě mínzhě chū zuòmǐn tōnghuòcái shìshàngzhě jūnchūlìng shīsuǒwéijūn chénxíngjūnzhīlìngérzhìzhīmín shīsuǒwéichén mínchū zuòmǐn tōnghuòcái shìshàng zhū jīnyuē érjūnchén ér jìnérxiāngshēngxiāngyǎngzhīdào qiúsuǒwèiqīngjìngmièzhě  xìngérchūsāndàizhīhòu jiànchù tāng wén  zhōugōng kǒng xìngérchūsāndàizhīqián jiànzhèng tāng wén  zhōugōng kǒng 

    zhīwáng hàosuīshū suǒwéishèng xiàérdōngqiú yǐnérshí shìsuīshū suǒwéizhì jīnyányuē  wéitàizhīshì   shìdōngzhīqiúzhěyuē  wéizhīzhī  zhīshízhěyuē  wéiyǐnzhīzhī  zhuànyuē  zhīmíngmíngtiānxiàzhě xiānzhìguó zhìguózhě xiānjiā jiāzhě xiānxiūshēn xiūshēnzhě xiānzhèngxīn zhèngxīnzhě xiānchéng  ránzhīsuǒwèizhèngxīnérchéngzhě jiāngyǒuwéi jīnzhìxīnérwàitiānxiàguójiā miètiāncháng yānér chényānérjūnjūn mínyānérshìshì kǒngzhīzuò chūnqiū  zhūhóuyòngzhī jìnzhōngguózhōngguózhī jīngyuē  zhīyǒujūn zhūxiàzhī   shī yuē  róngshìyīng jīngshūshìchéng  jīnzhī érjiāzhīxiānwángzhījiàozhīshàng érwéi 

    suǒwèixiānwángzhījiàozhě  àizhīwèirén xíngérzhīzhīwèi yóushìérzhīyānzhīwèidào dàiwàizhīwèi wén  shī   shū      chūnqiū     xíng zhèng mín shì nóng gōng  wèi jūnchén  shīyǒu bīnzhǔ kūn      gōng shì shí  guǒshū ròu wéidàomíng érwéijiàoxíng shìzhīwéi shùnérxiáng zhīwéirén àiérgōng zhīwéixīn érpíng zhīwéitiānxiàguójiā suǒchǔérdàng shìshēngqíng jìncháng xiàoyānértiānshén miàoyānérrénguǐxiǎng yuē  dào dào  yuē  suǒwèidào fēixiàngsuǒwèilǎozhīdào yáoshìzhuànzhīshùn shùnshìzhuànzhī shìzhuànzhītāng tāngshìzhuànzhīwén  zhōugōng wén  zhōugōngzhuànzhīkǒng kǒngzhuànzhīmèng zhī zhuànyān xúnyáng yānérjīng yānérxiáng yóuzhōugōngérshàng shàngérwéijūn shìxíng yóuzhōugōngérxià xiàérwéichén shuōzhǎng ránzhīér yuē  liú zhǐxíng rénrén huǒshū  míngxiānwángzhīdàodàozhī guānguǎfèizhěyǒuyǎng shù  

苹满溪,柳绕堤。相送行人溪水西,回时陇月低。
苹满溪,柳绕堤。相送行人溪水西,回时陇(lǒng)¹低。
译文:溪中长满绿萍,青青杨柳环绕着岸堤。一路相送直到那溪水西。原路折回时,只有低垂的山间明月与我相伴而行。
注释:¹陇月:山间明月。
烟霏霏,风凄凄。重倚朱门听马嘶,寒鸥相对飞。
烟霏(fēi)¹,风凄凄。重倚朱门听马嘶,寒鸥相对飞。
译文:拂晓之后,山水原野,烟霭霏霏笼罩,寒风凄凄交加。回到家中,倚靠着朱门眺望远方,只能听见路上过往的马儿嘶鸣声,天地间唯有那霏霏晓烟中飞来飞去的寒鸥与我相对。
注释:¹霏霏:烟很盛的样子。

  这是一首意境凄迷朦胧的送别词。

  此词选取满溪之蘋绕堤之柳、低垂之月、霏霏之烟、凄凄之风、寂寒之鸥等景象,营造出一个朦胧的境界,有效地渲染、烘托出送者凄迷的心境。全词以景语结情,熔情入景,其显著特色是词调声情与词情妙合无间。词用平声,其音低抑,如诉如泣,而且句句押韵,韵脚既极密,声情便紧促。特别是过片二句,全用阴平声,尤见低抑。低抑的韵脚、字声与急密的韵位构成一部声情悱恻的凄调,与词情表里一致,相得益彰。

  起首一句,写送行途中所见景象。“苹满溪。柳绕堤。”青苹满溪,其含意无异于芳草萋萋,亦是关别情。垂柳绕堤,则暗示沿曲曲溪柳送行之远。熔情入景,寓事于景,意蕴包孕很丰富,语言却极简练,只六个字。

  “相送行人溪水西”承上,点明送行之事,也点明全词的词旨。千里送行,终有一别,“溪水西”就是送者不得不止、行人终于别去之处。无限凄惘,见于言外,因为水西一别,行人已经渐行渐远,则送者不得不返。

  歇拍即写送者归来所见景象:“回时陇月低。”陇月即山月,山月低垂,则天将拂晓。可见,送行之时是拂晓之前。古人远行,多启程于黎明之前甚至夜半时分。“回时”二字,写送者沿送行原路折回。方才顺此路送行,此时逆此路返回,却是孤身一人,唯有低垂之陇月,照见形单影只而已。“陇月低”三字,妙景物之特征与情感之特征相似。此句陇月之低垂,与送者心情之低沉,特征完全相同;低垂的陇月,正象征着低沉的心情。

  上片描写送别情境,下片则转写别后情境。过片两句,纯为景语,写的是:拂晓之后,山水原野,烟霭霏霏笼罩,寒风凄凄交加。而送者的心灵,同样笼罩凄迷怅惘之中,这景语又正象喻着心情。这两句不但有景象吻合心情之妙,而且有声情吻合词情之妙。这两句共六字,字字皆阴平,构成凄凉之调,读来愈觉其凄楚。

  “重倚朱门听马嘶”写:送者已回到家门,可是仍不能平静,因为家门反而触动了伤心 怀抱,所以送者转过身来,背靠朱门,面向远方,重新举目眺望行人所去的方向,可是,只听得路上过往的马嘶声,再也不见那人的影子,声声马嘶想必紧揪着送者的心。

  结句“寒鸥相对飞”将凄迷的词情推到极致:此时,天地间唯有那霏霏晓烟中飞来飞去的寒鸥,与孤独的送者相对。人鸥相对,只是一片静默而已;这静默之中,包含着无限的悲哀。此句还含蓄地点出送者为女性,行人为男性。温庭筠《河传》词云:“若耶溪,溪水西,柳堤,不闻郎马嘶”,可与此词参看。抒情主人公送行归家,闻路上马嘶声,犹倚门倾耳而听。一个“听”字,写出其心动神驰之状,而一个“重”字,则其念兹兹之情亦可想。骑马去者必为情郎,则“倚朱门”者自是怨女。对此作者偏不于明处交代,只从“听马嘶”一幕曲折透出。

参考资料:
1、 夏承焘 等 .《宋词鉴赏辞典》 :上海辞书出版社 ,2003 .
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
上马击狂胡¹,下马草军书。
译文:飞身上马前去奋击猖狂的胡虏,下得马来又忙草拟军中的文书。
注释:¹狂胡:指金人。
二十抱此志,五十犹癯儒。
二十抱此志,五十犹癯(qú)¹
译文:二十岁时就有这样的雄心大志,五十岁了不料还是个瘦弱穷儒!
注释:¹癯儒:瘦弱书生。癯,瘦。
大散陈仓间,山川郁盘纡。
大散陈仓¹间,山川郁(yù)²盘纡(yū)³
译文:大散关和陈仓间有壮丽的山川,河流弯曲盘旋呵山上草木扶疏。
注释:¹陈仓:古地名,在今陕西宝鸡。²郁:树木茂密。³盘纡:盘曲迂回。
劲气钟义士,可与共壮图。
劲气钟¹义士,可与共壮图²
译文:义士身上凝聚一股刚劲的气概,可同他们一起去实现伟业宏图。
注释:¹钟:专注;凝聚。²图:谋划。
坡陁咸阳城,秦汉之故都。
坡陁(tuó)¹咸阳城,秦汉之故都。
译文:咸阳古城周围的地势高低起伏,这一带曾经是秦汉两汉的故都。
注释:¹坡陁:险阻不平的样子。
王气浮夕霭,宫室生春芜。
王气¹浮夕霭(ǎi)²,宫室生春芜(wú)³
译文:如今帝王气象混杂在雾霭之中,从前的宫室满是一片春草荒芜。
注释:¹王气:王者之气,即王朝的气运。²夕霭:黄昏的烟雾。³春芜:春天的杂草。
安得从王师,汛扫迎皇舆?
安得从王师¹,汛扫²迎皇舆³
译文:怎样才能跟随着王师出征北伐,扫清道路好迎接君王回到故土?
注释:¹王师:指南宋军队。²汛扫:清除。³皇舆:皇帝的车驾。舆,车。
黄河与函谷,四海通舟车。
黄河与函(hán)¹,四海通舟车。
译文:函谷关和黄河一带成了太平地,四面八方车船往来畅通无拦阻。
注释:¹函谷:关名,在今河南灵宝。
士马发燕赵,布帛来青徐。
士马发燕赵¹,布帛(bó)来青徐²
译文:士兵良马从燕赵地区挑选而来,布绸是打青州徐州运来的货物。
注释:¹燕赵:战国时国名,均在黄河以北,故可代指北方。²青徐:古州名,青州和徐州均以产绫绢著称。
先当营七庙,次第画九衢。
先当营¹七庙²,次第画九衢(qú)³
译文:重建京城先要营造君王的祖庙,再依次来修筑四面八方的街路。
注释:¹营:建造。²七庙:古代礼制,天子有七个祖庙。³九衢:泛指四通八达的道路。
偏师缚可汗,倾都观受俘。
偏师¹(fù)可汗²,倾都³观受俘。
译文:派遣的一支队伍捉住了金国国主,观看受降仪式京里人倾城而出。
注释:¹偏师:指全军的一部分,以别于主力。²可汗:这里指金主。³倾都:城中所有居民。
上寿大安宫,复如正观初。
上寿¹大安宫²,复如正观³初。
译文:宫廷里举杯进酒庆贺北伐胜利,要把贞观间繁盛景象重新恢复。
注释:¹上寿:献酒祝寿。²大安宫:唐代宫殿名,此处借指宋宫。³正观:即贞观,唐太宗年号(627-649),为唐朝的强盛时期。
丈夫毕此愿,死与蝼蚁殊。
丈夫毕¹此愿,死与蝼蚁殊(shū)²
译文:大丈夫哪天能够实现这个心愿,便是死了一生也就没白白虚度。
注释:¹毕:完成。²殊:不同。
志大浩无期,醉胆空满躯。
志大浩无期¹,醉胆空满躯。
译文:志向远大要实现却是渺茫无期,醉酒后一身是胆也是空无用处!
注释:¹期:限度。

  开头四句申述壮志难酬的历落遭遇。“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化用《魏书》卷七十《傅永传》中事:“傅永,字脩期......有气干,拳勇过人,能手执鞍桥,倒立驰聘。年二十余,有友人与之书而不能答,请于洪仲,洪仲深让之而不为报。永乃发愤读书,涉猎经史,兼有才笔。”“高祖每叹曰:‘上马能击贼,下马作露布,惟傅脩期耳。’”古代诗人言从戎、歌《出塞》,鄙文崇武,一般与谋求自身的前途有关。这一点高适说得最为明白:“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塞上》)陆游以文武双全的傅脩期自况,与上述情况有所不同。由于金朝屡次以大兵压境,南宋处于危难之际。陆游为了御侮救国,才不甘心仅仅当一名文士。“击狂胡”是一个战士的本分,“草军书”是一个从戎的文士力所能及的工作。诗人没有把文与武对立起来,也不用“投笔从戎”一类的成语,说明他想得很实际。但诗人在现实生活中的遭际却十分不幸:“二十抱此志,五十犹癯儒。”人生最宝贵的光阴是在20岁至50岁之间。诗人希望在这30年间为恢复祖国河山发挥自己的才干,并积极为实现这一愿望而奔走四方,但结果实在令人失望;虽行年五十,却依然是一介瘦儒。诗人内心满是愤懑之气。他想尽情地喷发出来,但官场的险恶处境又不允许他这样做,因此只好用一个“犹”字略事点染。这在艺术上恰如蚌病成珠似的,成全了作者。对于五七言古诗来说,“气”是十分重要的。气盛而敛,风骨自振,字字句句都富于感人的力量。反之则必然格卑句弱,缺乏动人的艺术效果。

  中间二十句就观大散关图之所见生发感想。这种感想,又可以分为两个层次。

  第一层次主要借观图一事表述自己的战略意图。大散关一带,山川有险阻之势可凭,人民有忠勇之气可用,加上关中为秦汉故都,有丰富的历史经验可资借鉴。如若先据有关中,再东向而出,便势如破竹,可以把女真贵族军事集团一举赶出中原。这一层次,作者把议论与抒情结合起来,并从地理、人事、历史三个方面着笔,既有说服力,又有感染力。“大散陈仓间”,不是单指大散关与陈仓县之间的一小段地区,而是泛指关中广大地区。“劲气钟义士”是说关中人民气劲志刚,是绝不肯长期屈从于金人的统治,必然会奋起反抗的。这在忠义之士身上体现得最为集中。人民渴望收复失地,复兴宋室,这对南宋朝廷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可与共壮图”一句,正是提醒南宋朝廷不要辜负关中人民的爱国心愿。“坡陁咸阳城,秦汉之故都”两句,进一步从历史的角度申述先取关中地区对于建立帝王之业的重要意义。遗憾的是南宋最高统治者已经没有秦、汉两朝开国皇帝的气魄。他们偏安江左,歌舞升平,完全无意于恢复中原,所以诗人不得不沉痛地发出了悲凉的哀吟:“王气浮夕霭,宫室生春芜。”

  第二层次主要是想象自己擘画的战略意图实现后的胜利景象。“安得从王师,泛扫迎皇舆?”这两句是说,诗人十分希望随从王师攻入关中,进而收复中原,迎接銮舆回到汴京。从此以后,南北限隔的现象不复存在了,交通也由此而通畅:“黄河与函谷,四海通舟车。”沦陷区光复后,各地的货物源源不绝地运到了汴京:“士马发燕赵,布帛来青徐。”遭受严重破坏的汴京开始重建了:“先当营七庙,次第画九衢。”被击败的金朝军队衰弱不堪,朝廷只需派出一支偏师便可把金朝最高统治者俘虏过来:“偏师缚可汗,倾都观受俘。”于是一切都恢复了太平盛世的景象:“上寿大安宫,复如正观初。”唐太宗李世民校猎有获,每亲献禽于大安宫(参阅《旧唐书·太宗纪》)。诗人用此故实,表明他不仅想恢复中原、统一祖国,而且还希望政治清明、天下大治。

  这两个层次在全诗中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诗人的爱国主义精神借观图所见,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这是一;诗人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借观图所思同样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这是二;诗中崇高的爱国激情和强烈的报国宏愿与诗人穷愁潦倒的“癯儒”形象构成了强烈的对比,使读者油然而生对软弱无能的南宋最高统治集团的愤恨,这是三。从感情结构上说,由于这两个层次着笔的角度各不相同,表达的感情也就有所区别。第一层次着眼于现实,感情比较冷静,略带悲慨;第二层次偏重于幻想,感情比较奔放,显得乐观自信。用幻想中的成功和欢乐来填补现实中的不足,以乐语写哀,可以在艺术上收到最佳的美学效果。本诗读来倍觉悲壮动人,实有得于此。

  最后四句倾诉了诗人无可奈何的悲楚情怀。“丈夫毕此愿,死与蝼蚁殊!”话虽是从正面说的,但反面的意思却十分明白:那些醉生梦死、不图恢复的昏庸之辈虽然还活着,但与 蝼蚁没什么两样。用冲和的语气来表达愤激的感情,这比之横眉怒斥更为深沉有力。但南宋统治集团既定的国策是不会改变的,因此诗人终于不能有所作为。“志大浩无期,醉胆空满躯”两句,可以说是诗人在百般寻求解脱而又实在无法解脱的情况下的自嘲与自慰。恢复国土,人人有责,这样的“志”,本无可嘲而自嘲,愈显出诗人受压抑之深和无可奈何之叹。临了,只能借酒浇愁。无奈诗人燃烧的爱国热情不是几杯浊酒所能浇下去的,酒入愁肠,醉胆开张。诗人的满腔怨愤已不能自己,但诗中仍不敢显言,只用一个“空”字微微逗出。全诗到此打住,但感情的波涛仍在激荡。陆游此诗写于嘉州。他在《读岑嘉州诗集》中赞扬岑诗道:“笔力追李杜”明代诗人边贡云:“称其近于李杜,斯可谓知言矣。”(《岑嘉州诗集》明正德十五年济南刻本《刻岑诗成题其后》)陆游此诗不仅爱国激情浩乎沛然与岑诗一脉相承,而且在“笔力追李杜”这一点上,亦与岑诗相仿佛。诗人由观大散关图而想到如何对中原用兵,又从用兵成功的幻想而回归到冰冷的现实;诗人最不愿意纸上谈兵,而最后又不免纸上谈兵。主观与客观的对立与冲突,给全诗灌注了一股郁勃不平之气。这与杜诗沉郁的风格十分相近。全篇兴会飙举、骨力豪健、词气发扬踔厉、流吐似不费力,这又酷肖李白的诗风。

参考资料:
1、 陆坚 主编.陆游诗词赏析集.成都:巴蜀书社,1990:65-69

guānsǎnguānyǒugǎn

yóu sòngdài 

shàngkuáng xiàcǎojūnshū 
èrshíbàozhì shíyóu 
sǎnchéncāngjiān shānchuānpán 
jìnzhōngshì gòngzhuàng 
tuóxiányángchéng qínhànzhī 
wángǎi gōngshìshēngchūn 
āncóngwángshī xùnsǎoyínghuáng 
huánghán hǎitōngzhōuchē 
shìyānzhào láiqīng 
xiāndāngyíngmiào huàjiǔ 
piānshīhàn qīngguānshòu 
shàngshòu寿āngōng zhèngguānchū 
zhàngyuàn lóushū 
zhìhào zuìdǎnkōngmǎn 
看斜阳一缕,刚送得,片帆归。正岸绕孤城,波回野渡,月暗闲堤。依稀是谁相忆?但轻魂如梦逐烟飞。赢得双双泪眼,从教涴尽罗衣。
看斜阳一缕,刚送得,片帆归。正岸绕孤城,波回野渡,月暗闲堤。依稀是谁相忆?但轻魂如梦逐烟飞。赢得双双泪眼,从教¹(wò)²尽罗衣。
译文:看着西边的一缕斜阳,刚送去一批行舟,又有归帆回返。孤城沿岸而建,无人的渡口清波回旋,月亮出来月光洒在静谧的沙堤上。我依稀记得往事,这一生如在梦中追逐烟尘一般。最终只剩下一双泪眼,任凭泪水打湿了衣衫。
注释:¹从教:听任;任凭。²涴:污染。
江南几日又天涯,谁与寄相思?怅夜夜霜花,空林开遍,也只侬知。安排十分秋色,便芳菲总是别离时。惟有醉将醽醁,任他柔橹轻移。
江南几日又天涯,谁与寄相思?怅(chàng)夜夜霜花,空林开遍,也只侬(nóng)¹知。安排十分秋色,便芳菲总是别离时。惟有醉将醽(líng)(lù)²,任他柔橹(lǔ)³轻移。
译文:在江南暂歇几日后又要踏上旅途,可我又能与谁倾诉这满腔相思之情呢?我惆怅那夜夜花开罹霜,开遍空寂树林,也只有你知道。老天赐予我们满满的秋色,而这芬芳却只在离别时才能欣赏到。只有沉醉在美酒中,任凭这一叶小舟行到天涯。
注释:¹侬:人称代词,你。²醽醁:名酒。³柔橹:船桨,也指船桨轻划声。
此词抒写舟中感怀。上片写舟中所见所感,着意景物描写。一缕斜阳,送却归帆。岸绕孤城,波回野渡,月暗闲堤。惟觉轻魂如梦,不禁泪涴罗衣。下片写所感所思,着意写人。结句“惟有醉将醽醁,任他柔橹轻移”,生动地描写了人物心情。全词轻柔宛转,缠绵含蓄,辞语工丽,意境亦美。

lánhuāmàn··línguīzhōuzhōngzuò--dǒng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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