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闻:立政者,以官才为本,官才有三难,而兴替之所由也。人物难知,一也;爱憎难防,二也;情伪难明,三也。今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荣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夺天朝之权势。爱憎决于心,情伪由于己。公无考校之负,私无告讦之忌。用心百态,求者万端。廉让之风灭,苟且之欲成。天下讻讻,但争品位,不闻推让,窃为圣朝耻之。
  臣闻:立政者,以官才为本,官才有三难,而兴替之所由也。人物难知,一也;爱憎难防,二也;情伪难明,三也。今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荣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夺天朝之权势。爱憎决于心,情伪由于己。公无考校之负,私无告讦之忌。用心百态,求者万端。廉让之风灭,苟且之欲成。天下讻讻,但争品位,不闻推让,窃为圣朝耻之。
夫名状以当才为清,品辈以得实为平,安危之要,不可不明。清平者,政化之美也;枉滥者,乱败之恶也,不可不察。然人才异能,备体者衅。器有大小,达有早晚。前鄙后修,宜受日新之报;抱正违时,宜有质直之称;度远阙小,宜得殊俗之状;任直不饰,宜得清实之誉;行寡才优,宜获器任之用。是以三仁殊途而同归,四子异行而均义。陈平、韩信笑侮于邑里,而收功于帝王;屈原、伍胥不容于人主,而显名于竹帛,是笃论之所明也。
夫名状以当才为清,品辈以得实为平,安危之要,不可不明。清平者,政化之美也;枉滥者,乱败之恶也,不可不察。然人才异能,备体者衅。器有大小,达有早晚。前鄙后修,宜受日新之报;抱正违时,宜有质直之称;度远阙小,宜得殊俗之状;任直不饰,宜得清实之誉;行寡才优,宜获器任之用。是以三仁殊途而同归,四子异行而均义。陈平、韩信笑侮于邑里,而收功于帝王;屈原、伍胥不容于人主,而显名于竹帛,是笃论之所明也。
今之中正,不精才实,务依党利,不均称尺,备随爱憎。所欲与者,获虚以成誉;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高下逐强弱,是非由爱憎。随世兴衰,不顾才实,衰则削下,兴则扶上,一人之身,旬日异状。或以货赂自通,或以计协登进,附托者必达,守道者困悴。无报于身,必见割夺。有私于己,必得其欲。是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暨时有之,皆曲有故。慢主罔时,实为乱源。损政之道一也。
今之中正,不精才实,务依党利,不均称尺,备随爱憎。所欲与者,获虚以成誉;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高下逐强弱,是非由爱憎。随世兴衰,不顾才实,衰则削下,兴则扶上,一人之身,旬日异状。或以货赂自通,或以计协登进,附托者必达,守道者困悴。无报于身,必见割夺。有私于己,必得其欲。是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暨时有之,皆曲有故。慢主罔时,实为乱源。损政之道一也。
置州都者,取州里清议,咸所归服,将以镇异同,一言议。不谓一人之身,了一州之才,一人不审便坐之。若然,自仲尼以上,至于庖牺,莫不有失,则皆不堪,何独责于中人者哉!若殊不修,自可更选。今重其任而轻其人,所立品格,还访刁攸。攸非州里之所归,非职分之所置。今访之,归正于所不服,决事于所不职,以长谗构之源,以生乖争之兆,似非立都之本旨,理俗之深防也。主者既善刁攸,攸之所下而复选以二千石,已有数人。刘良上攸之所下,石公罪攸之所行,驳违之论横于州里,嫌雠之隙结于大臣。夫桑妾之讼,祸及吴、楚;斗鸡之变,难兴鲁邦。况乃人伦交争而部党兴,刑狱滋生而祸根结。损政之道二也。
置州都者,取州里清议,咸所归服,将以镇异同,一言议。不谓一人之身,了一州之才,一人不审便坐之。若然,自仲尼以上,至于庖牺,莫不有失,则皆不堪,何独责于中人者哉!若殊不修,自可更选。今重其任而轻其人,所立品格,还访刁攸。攸非州里之所归,非职分之所置。今访之,归正于所不服,决事于所不职,以长谗构之源,以生乖争之兆,似非立都之本旨,理俗之深防也。主者既善刁攸,攸之所下而复选以二千石,已有数人。刘良上攸之所下,石公罪攸之所行,驳违之论横于州里,嫌雠之隙结于大臣。夫桑妾之讼,祸及吴、楚;斗鸡之变,难兴鲁邦。况乃人伦交争而部党兴,刑狱滋生而祸根结。损政之道二也。
本立格之体,将谓人伦有序,若贯鱼成次也。为九品者,取下者为格,谓才德有优劣,伦辈有首尾。今之中正,务自远者,则抑割一国,使无上人;秽劣下比,则拔举非次,并容其身。公以为格,坐成其私。君子无大小之怨,官政无绳奸之防。使得上欺明主,下乱人伦。乃使优劣易地,首尾倒错。推贵异之器,使在凡品之下,负戴不肖,越在成人之首。损政之道三也。
本立格之体,将谓人伦有序,若贯鱼成次也。为九品者,取下者为格,谓才德有优劣,伦辈有首尾。今之中正,务自远者,则抑割一国,使无上人;秽劣下比,则拔举非次,并容其身。公以为格,坐成其私。君子无大小之怨,官政无绳奸之防。使得上欺明主,下乱人伦。乃使优劣易地,首尾倒错。推贵异之器,使在凡品之下,负戴不肖,越在成人之首。损政之道三也。
陛下践阼,开天地之德,弘不讳之诏,纳忠直之言,以览天下之情,太平之基,不世之法也。然尝罚,自王公以至于庶人,无不加法。置中正,委以一国之重,无尝罚之防。人心多故,清平者寡,故怨讼者众。听之则告讦无已,禁绝则侵枉无极,与其理讼之烦,犹愈侵枉之害。今禁讼诉,则杜一国之口,培一人之势,使得纵横,无所顾惮。诸受枉者抱怨积直,独不蒙天地无私之德,而长壅蔽于邪人之铨。使上明不下照,下情不上闻。损政之道四也。
陛下践阼,开天地之德,弘不讳之诏,纳忠直之言,以览天下之情,太平之基,不世之法也。然尝罚,自王公以至于庶人,无不加法。置中正,委以一国之重,无尝罚之防。人心多故,清平者寡,故怨讼者众。听之则告讦无已,禁绝则侵枉无极,与其理讼之烦,犹愈侵枉之害。今禁讼诉,则杜一国之口,培一人之势,使得纵横,无所顾惮。诸受枉者抱怨积直,独不蒙天地无私之德,而长壅蔽于邪人之铨。使上明不下照,下情不上闻。损政之道四也。
昔在前圣之世,欲敦风俗,镇静百姓,隆乡党之义,崇六亲之行,礼教庠序以相率,贤不肖于是见矣。然乡老书其善以献天子,司马论其能以官于职,有司考绩以明黜陟。故天下之人退而修本,州党有德义,朝廷有公正,浮华邪佞无所容厝。今一国之士多者千数,或流徙异邦,或取给殊方,面犹不识,况尽其才力!而中正知与不知,其当品状,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己则有不识之蔽,听受则有彼此之偏。所知者以爱憎夺其平,所不知者以人事乱其度;既无乡老纪行之誉,又非朝廷考绩之课;遂使进宫之人,弃近求远,背本逐末。位以求成,不由行立,品不校功,党誉虚妄。损政五也。
昔在前圣之世,欲敦风俗,镇静百姓,隆乡党之义,崇六亲之行,礼教庠序以相率,贤不肖于是见矣。然乡老书其善以献天子,司马论其能以官于职,有司考绩以明黜陟。故天下之人退而修本,州党有德义,朝廷有公正,浮华邪佞无所容厝。今一国之士多者千数,或流徙异邦,或取给殊方,面犹不识,况尽其才力!而中正知与不知,其当品状,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己则有不识之蔽,听受则有彼此之偏。所知者以爱憎夺其平,所不知者以人事乱其度;既无乡老纪行之誉,又非朝廷考绩之课;遂使进宫之人,弃近求远,背本逐末。位以求成,不由行立,品不校功,党誉虚妄。损政五也。
凡所以立品设状者,求人才以理物也,非虚饰名誉,相为好丑。虽孝悌之行,不施朝廷,故门外之事,以义断恩。既以在官,职有大小,事有剧易,各有功报,此人才之实效,功分之所得也。今则反之,于限当报,虽职之高,还附卑品,无绩于官,而获高叙,是为抑功实而隆虚名也。上夺天朝考绩之分,下长浮华朋党之士。损政六也。
凡所以立品设状者,求人才以理物也,非虚饰名誉,相为好丑。虽孝悌之行,不施朝廷,故门外之事,以义断恩。既以在官,职有大小,事有剧易,各有功报,此人才之实效,功分之所得也。今则反之,于限当报,虽职之高,还附卑品,无绩于官,而获高叙,是为抑功实而隆虚名也。上夺天朝考绩之分,下长浮华朋党之士。损政六也。
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得其能则成,失其能则败。今品不状才能之所宜,而以九等为例。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若状得其实,犹品状相妨,系絷选举,使不得精于才宜。况今九品,所疏则削其长,所亲则饰其短。徒结白论,以为虚誉,则品不料能,百揆何以得理,万机何以得修?损政七也。
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得其能则成,失其能则败。今品不状才能之所宜,而以九等为例。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若状得其实,犹品状相妨,系絷选举,使不得精于才宜。况今九品,所疏则削其长,所亲则饰其短。徒结白论,以为虚誉,则品不料能,百揆何以得理,万机何以得修?损政七也。
前九品诏书,善恶必书,以为褒贬,当时天下,少有所忌。今之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废褒贬之义,任爱憎之断,清浊同流,以植其私。故反违前品,大其形势,以驱动众人,使必归己。进者无功以表劝,退者无恶以成惩。惩劝不明,则风俗污浊,天下人焉得不解德行而锐人事?损政八也。
前九品诏书,善恶必书,以为褒贬,当时天下,少有所忌。今之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废褒贬之义,任爱憎之断,清浊同流,以植其私。故反违前品,大其形势,以驱动众人,使必归己。进者无功以表劝,退者无恶以成惩。惩劝不明,则风俗污浊,天下人焉得不解德行而锐人事?损政八也。
由此论之,选中正而非其人,授权势而无尝罚,或缺中正而无禁检,故邪党得肆,枉滥纵横。虽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或恨结于亲亲,猜生于骨肉,当身困于敌雠,子孙离其殃咎。斯乃历世之患,非徒当今之害也。是以时主观时立法,防奸消乱,靡有常制,故周因于殷,有所损益。至于中正九品,上圣古贤皆所不为,岂蔽于此事而有不周哉,将以政化之宜无取于此也。自魏立以来,未见其得人之功,而生雠薄之累。毁风败俗,无益于化,古今之失,莫大于此。愚臣以为宜罢中正,除九品,弃魏氏之弊法,立一代之美制。
由此论之,选中正而非其人,授权势而无尝罚,或缺中正而无禁检,故邪党得肆,枉滥纵横。虽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或恨结于亲亲,猜生于骨肉,当身困于敌雠,子孙离其殃咎。斯乃历世之患,非徒当今之害也。是以时主观时立法,防奸消乱,靡有常制,故周因于殷,有所损益。至于中正九品,上圣古贤皆所不为,岂蔽于此事而有不周哉,将以政化之宜无取于此也。自魏立以来,未见其得人之功,而生雠薄之累。毁风败俗,无益于化,古今之失,莫大于此。愚臣以为宜罢中正,除九品,弃魏氏之弊法,立一代之美制。
刘毅

刘毅

(?—285)西晋东莱掖人,字仲雄。少厉清节。初仕郡功曹。晋武帝时,累迁尚书郎、司隶校尉。纠正豪右,京师肃然。性刚直,尝谏武帝卖官,又上疏建议废九品中正制,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其所弹贬,自亲者始。以光禄大夫致仕卒。 ▶ 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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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歧在秦蜀山谷中,其水甘而不良,凡饮之者辄病瘿,故其地之民无一人无瘿者。及见外方人至,则群小妇人聚观而笑之曰:“异哉,人之颈也,焦而不吾类!”外方人曰:“尔之垒然凸出于颈者,瘿病之也,不求善药去尔病,反以吾颈为焦耶?”笑者曰:“吾乡之人皆然,焉用去乎哉!” 终莫知其为丑。
南歧¹在秦蜀山谷中,其水甘²而不良,凡饮之者辄(zhé)³病瘿(yǐng),故其地之民无一人无瘿者。及见外方人至,则群小妇人聚观而地之曰:“异哉,人之颈也,焦而不吾类¹⁰!”外方人曰:“尔之垒然¹¹凸出于颈者,瘿病之也,不求善¹²药去¹³尔病,反以¹⁴吾颈为焦耶¹⁵?”地者曰:“吾乡之人皆然¹⁶,焉¹⁷用去乎哉!” 终¹⁸¹⁹知其为丑。
译文:南歧在秦蜀一带的山谷之中,那里的水味道甘甜,但水质不好,凡是喝了这种水的人都生颈瘤病,所以那里的居民没有一个不患有颈瘤病。到了(他们)见到外地人来的时候,一些见识浅陋的人和妇人们一起涌去围观,还嘲笑外地人说:“这人的脖子真奇怪!细细瘦瘦和我们的不一样。”外地人说:“你们那凸在脖子上的东西,是一种颈瘤病,你们不找些好药除去你们的颈瘤病,反倒认为我的头颈细瘦(不正常)吗?”嘲笑(外人)的人大笑道:“我们这地方的人全是这样,哪里用得着去医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是丑陋的。
注释:¹南岐:地名,在当时秦蜀一带。²甘:甜。³辄:就,总是。⁴瘿:颈瘤病,俗称大脖子病,医学称之为甲状腺肿瘤。即颈上生囊状瘤子。⁵故:所以。⁶及:到了……的时候。⁷群小:贬称见识浅陋的人。⁸聚:聚拢。⁹焦:通“憔”,细瘦。¹⁰吾类:像我们;类:像。¹¹垒然:高起的样子,像垒砌一样,指加粗了。¹²善:好。¹³去:去除。¹⁴以:认为。¹⁵耶:吗。¹⁶然:代词,这个样子。¹⁷焉:哪里,为什么。¹⁸终:自始至终。¹⁹莫:没有。
端居不出户,满目望云山。
端居不出户,满目望云山。
译文:你闲居在家时不用出门,满眼就能望见云雾缭绕的山峰。
落日鸟边下,秋原人外闲。
落日鸟边下,秋原人外闲。
译文:落日西坠,鸟儿在晚霞中飞去;人们离开之后,秋天的原野显得格外闲静。
遥知远林际,不见此檐间。
遥知¹远林际,不见此檐(yán)间。
译文:以前只知道去遥远的树林边,没想到登上这间茅檐的小台,同样可以欣赏到美景。
注释:¹遥知:指在远处知晓情况。
好客多乘月,应门莫上关。
好客多乘月¹,应门莫上关。
译文:好客的主人啊,我会经常趁着月光前来拜访;不要总是把院门闩上。
注释:¹乘月:趁着月光。

dēngpéixiùcáixiǎotái

wángwéi tángdài 

duānchū mǎnwàngyúnshān 
luòniǎobiānxià qiūyuánrénwàixián 
yáozhīyuǎnlín jiànyánjiān 
hàoduōchéngyuè yīngménshàngguān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绝代¹有佳人²,幽居³在空谷。
译文:有位举世无双的美人,隐居在空旷的山谷中。
注释:¹绝代:冠绝当代,举世无双。²佳人:貌美的女子。³幽居:静处闺室,恬淡自守。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自云良家子,零落¹依草木²
译文:她说自己是高门府第的女子,飘零沦落到与草木相依。
注释:¹零落:飘零沦落。²依草木:住在山林中。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关中昔丧乱¹,兄弟遭杀戮(lù)
译文:过去关中一带遭遇战乱,家里的兄弟全被乱军杀戮。
注释:¹丧乱:死亡和祸乱,指遭逢安史之乱。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官高¹何足论,不得收骨肉²
译文:官居高位又有什么用?自己兄弟的尸骨都无法收埋。
注释:¹官高:指娘家官阶高。²骨肉:指遭难的兄弟。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¹
译文:世俗人情都厌恶衰败的人家,万事就像随风而转的烛火。
注释:¹转烛:烛火随风转动,比喻世事变化无常。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夫婿¹轻薄儿,新人²美如玉。
译文:丈夫是个轻薄子弟,抛弃了我又娶了个美丽如玉的新人。
注释:¹夫婿:丈夫。²新人:指丈夫新娶的妻子。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合昏¹尚知时,鸳(yuān)(yāng)²不独宿。
译文:合欢花尚且知道朝开夜合,鸳鸯鸟成双成对从不独宿。
注释:¹合昏:夜合花,叶子朝开夜合。²鸳鸯:水鸟,雌雄成对,日夜形影不离。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¹哭。
译文:丈夫只看见新人欢笑,哪里听得到旧人哭泣?
注释:¹旧人:佳人自称。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译文:泉水在山里是清澈的,出了山就浑浊了。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侍婢卖珠¹回,牵萝²补茅屋。
译文:让侍女典卖珠宝维持生计,牵把青萝修补茅屋。
注释:¹卖珠:因生活穷困而卖珠宝。²牵萝:拾取树藤类枝条。也是写佳人的清贫。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摘花不插发,采柏¹²盈掬(jū)
译文:摘下来的花不愿插在头上,喜欢采折满把的柏枝。
注释:¹采柏:采摘柏树叶。²动:往往。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¹
译文:天气寒冷,衣衫显得分外单薄,黄昏时分,独自倚在修长的竹子上。
注释:¹修竹:高高的竹子。比喻佳人高尚的节操。

  杜甫的《佳人》既反映客观存在的社会问题,又体现了诗人的主观寄托。诗中人物悲惨的命运与高尚的情操形成了强烈的对照,既让人同情,又令人敬佩。诗人用“赋”的手法描写佳人悲苦的生活,同时用“比兴”的手法赞美了她高洁的品格。全诗耐人寻味,感人肺腑,能强烈地引起读者的共鸣,是杜甫诗中的佳作。

  全诗分三段,每段八句。第一段写佳人家庭的不幸遭遇。第二段,佳人倾诉被丈夫抛弃的大不幸。第三段,赞美佳人虽遭不幸,尚能洁身自持的高尚情操。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开头两句点题,上句写其貌之美,下句写其品之高。又以幽居的环境,衬出佳人的孤寂,点出佳人命运之悲,处境之苦,隐含着诗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慨叹。以上四句是是第三人称的描状。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从此处以下转为第一人称的倾诉,语气率直酣畅。当年安史之乱,长安沦陷,兄弟们惨遭杀戮。官位高也没有什么用,他们死后连尸骨都得不到收殓。天宝十五载(756年)六月,安史叛军攻陷长安。“官高”呼应上文的“良家子”,强调绝代佳人出自贵人之家。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这四句托物兴感,刻画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宋代的刘辰翁评论说:“闲言余语,无不可感。”“转烛”,以风中的烛光,飘摇不定,比喻世事转变、光景流逝的迅速。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诗人以形象的比喻,写负心人的无义绝情,被抛弃的人伤心痛苦。在佳人倾诉个人不幸、慨叹世情冷漠的言辞中,充溢着悲愤不平的情绪。一“新”一“旧”、一“笑”一“哭”,强烈对照,被遗弃女子声泪俱下的痛苦之状,如在目前。夜合花朝开夜合,所以说“知时”。鸳鸯则多雌雄成对,生活在水边。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这几句似悲似诉,佳人自言自誓,有矜持慷慨、修洁端丽之意。同时,可见佳人居家环境的简陋清幽,生活的清贫困窘。浦起龙评论说:“这二句,可谓贞士之心,化人之舌,建安而下无此语也。”它出自《诗经·小雅·四月》:“相彼泉水,载清载浊。”但在这首诗中,有多种解释,都有一定的道理。或以新人旧人为清浊,或以前华后憔为清浊,或以在家弃外为清浊,或以守贞为清、改节为浊。还有人认为:佳人以泉水自喻,以山喻夫婿之家,意思是妇人为夫所爱,世人便认为她是清的;为夫所弃,世人便认为她是浊的。另一种解释是佳人怨其夫之辞。人处空谷幽寂之地,就像泉水在山,没有什么能影响其清澈。佳人的丈夫出山,随物流荡,于是就成了山下的浊泉。而她则宁肯受饥寒,也不愿再嫁,成为那浊泉。这就像晋代孙绰《三日兰亭诗序》所说的那样:“古人以水喻性,有旨哉斯谈!非以停之则清,混之则浊邪?情因所习而迁移,物触所遇而兴感。”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末尾几句以写景作结,刻画出佳人的孤高和绝世而立,画外有意,象外有情。在体态美中,透露着意态美。这种美,不只是一种女性美,也是古代士大夫追求的一种理想美。诗句暗示读者,这位时乖命蹇的女子,就像那经寒不凋的翠柏、挺拔劲节的绿竹,有着高洁的情操。诗的最后两句,为后人激赏,妙在对美人容貌不着一字形容,仅凭“翠袖”、“修竹”这一对色泽清新而寓有兴寄的意象,与天寒日暮的山中环境相融合,便传神地刻画出佳人不胜清寒、孤寂无依的幽姿高致。

  这首五言古体诗,从开篇一路下来,都是“说”,到了结尾两句,才以一幅画面忽然结束。作者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他没有拿一个结局去迁就读者的胃口,而是用一个悬念故意吊着读者的胃口。读过这首诗的人,一闭上眼睛,就会在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一位绝世美貌却格外不幸的佳人,在秋风中,在黄昏里,衣裳单薄,孤伶伶地站在那里,背靠着一丛竹,眼里流露着哀愁。

  在古代,以弃妇为题材的诗文不乏佳作。如《诗经》里的《卫风·氓》,汉乐府里的《上山采蘼芜》等,而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写被废弃的陈皇后,其中“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娱”两句,正是杜甫《佳人》诗题的来源。杜甫很少写专咏美人的诗歌,《佳人》却以其格调之高而成为咏美人的名篇。山中清泉见其品质之清,侍婢卖珠见其生计之贫,牵萝补屋见其隐居之志,摘花不戴见其朴素无华,采柏盈掬见其情操贞洁,日暮倚竹见其清高寂寞。诗人以纯客观叙述方法,兼采夹叙夹议和形象比喻等手法,描述了一个在战乱时期被遗弃的上层社会妇女所遭遇的不幸,并在逆境中揭示她的高尚情操,从而使这个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参考资料:
1、 程千帆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496-497 .

jiārén

 tángdài 

juédàiyǒujiārén yōuzàikōng 
yúnliángjiā língluòcǎo 
guānzhōngsāngluàn xiōngzāoshā 
guāngāolùn shōuròu 
shìqíngshuāixiē wànshìsuízhuǎnzhú 
婿qīngér xīnrénměi 
hūnshàngzhīshí yuānyāng宿 
dànjiànxīnrénxiào wénjiùrén 
zàishānquánshuǐqīng chūshānquánshuǐzhuó 
shìmàizhūhuí qiānluómáo 
zhāihuāchā cǎibǎidòngyíng 
tiānháncuìxiù xiūzhú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
日出东方隈(wēi)¹,似从地底来。
译文:太阳从东方升起,似从地底而来。
注释:¹隈:山的曲处。
历天又入海,六龙所舍安在哉?
历天又入海,六龙所舍安在哉?
译文: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穿过天空,没入西海。
其始与终古不息,人非元气,安得与之久徘徊?
其始与终古不息,人非元气¹,安得与之久徘(pái)(huái)²
译文:自古以来,从来如此。人不是元气,怎能与太阳一样地天长地久呢?
注释:¹元气:中国古代哲学家常用术语,指天地未分前的混沌之气,被认为是最原始、最本质的因素。²“安得”句:人怎能与日出日落一徉的长久呢?之:指前文所说的日出日落。
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
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
译文:花草不对春风的爱抚表示感谢,落叶也不对秋风的凋残表示埋怨。
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
谁挥鞭(biān)策驱四运¹?万物兴歇皆自然。
译文:哪里有谁挥鞭驱赶着四时运转呢?其实万物的兴衰旨由自然。
注释:¹四运:即春夏秋冬四时。
羲和!羲和!汝奚汩没于荒淫之波?
(xī)¹!羲和!汝奚汩(gǔ)(mò)²于荒淫之波³
译文:羲和呀羲和,是谁要你载着太阳落入大海的?
注释:¹羲和:传说中为日神驾车的人。²汩没:隐没。³荒淫之波:指大海。荒淫:浩瀚无际貌。
鲁阳何德,驻景挥戈?
鲁阳¹何德,驻景(yǐng)²挥戈?
译文:鲁阳有什么德行,竟能挥戈驻日?
注释:¹鲁阳:《淮南子·冥览训》说鲁阳公与韩酣战,时已黄昏,鲁援戈一挥,太阳退三舍(一舍三十里)。²景:同“影”,日光。
逆道违天,矫诬实多。
逆道违天,矫诬(wū)实多。
译文:这些传说逆道违天,实在是荒谬绝伦!
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
吾将囊(náng)括大块¹,浩然与溟(míng)(xìng)²同科³
译文:我将要与天地合而为一,浩然与元气涅为一体。
注释:¹大块:自然天地也。《庄子·齐物论》:“夫大块喻气,其名为风。”成玄英疏:“大块者,造物之名,自然之称也。”²溟涬:谓元气也。³同科:同类。

  汉代乐府中也有《日出入》篇,它咏叹的是太阳出入无穷,而人的生命有限,于是幻想骑上六龙成仙上天。李白的这首拟作一反其意,认为日出日落、四时变化,都是自然规律的表现,而人是不能违背和超脱自然规律的,只有委顺它、适应它,同自然融为一体,这才符合天理人情。这种思想,表现出一种朴素的唯物主义光彩。

  诗凡三换韵,作者抒情言志也随着韵脚的变换而逐渐推进、深化。前六句,从太阳的东升西落说起,古代神话讲,羲和每日赶了六条龙载上太阳神在天空中从东到西行驶。然而李白却认为,太阳每天从东升起,“历天”而西落,这是其本身的规律而不是什么“神”在指挥、操纵。否则,“六龙安在?”意谓:六条龙又停留在什么地方呢?这是反问句式,实际上否认了六龙存在的可能性,当然,羲和驱日也就荒诞不可信了。太阳运行,终古不息,人非元气,是不能够与之同升共落的。“徘徊”两字用得极妙,太阳东升西落,犹如人之徘徊,多么形象生动。在这一段中,诗人一连用了“似”、“安在”、“安得”这些不肯定、不确认的语词,并且连用了两个问句,这是有意提出问题,借以引起读者的深省。诗人故意不作正面的阐述而以反诘的方式提问,又使语气变得更加肯定有力。

  中间四句,是说草木的繁荣和凋落,万物的兴盛和衰歇,都是自然规律的表现,它们自荣自落,荣既不用感谢谁,落也不用怨恨谁,因为根本不存在某个超自然的“神”在那里主宰着四时的变化更迭。这四句诗是全篇的点题之处、核心所在。“草不”、“木不”两句,连用两个“不”字,加强了肯定的语气,显得果断而有力。“谁挥鞭策驱四运”这一问,更增强气势。这个“谁”字尤其值得思索。对于这一问,作者的回答是:“万物兴歇皆自然。”回答是断然的,不是神而是自然。此句质朴刚劲,斩钉截铁,给人以字字千钧之感。

  最后八句中,诗人首先连用了两个诘问句,对传说中驾驭太阳的羲和和挥退太阳的大力士鲁阳公予以怀疑,投以嘲笑:羲和呵羲和,你怎么会沉埋到浩渺无际的波涛之中去了呢?鲁阳公呵鲁阳公,你又有什么能耐挥戈叫太阳停下来?这是屈原“天问”式的笔法,这里,李白不仅继承了屈原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而且比屈原更富于探索的精神。李白不单单是提出问题,更重要的是在回答问题。既然宇宙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那么硬要违背这种自然规律(“逆道违天”),就必然是不真实的,不可能的,而且是自欺欺人的了(“矫诬实多”)。照李白看来,正确的态度应该是:顺应自然规律,同自然(即“元气”,亦即“溟涬”)融为一体,混而为一,在精神上包罗和占有(“囊括”)天地宇宙(“大块”)。人如果做到了这一点,就能够达到与溟涬“齐生死”的境界了。

  西方的文艺理论家在谈到积极浪漫主义的时候,常常喜欢用三个“大”来概括其特点:口气大、力气大、才气大。这种特点在李白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李白诗中曾反复出现过关于大鹏、关于天马、关于长江黄河和名山大岭的巨大而宏伟的形象。如果把李白的全部诗作比作交响乐的话,那么这些宏大形象就是这支交响乐中主导的旋律,就是这支交响乐中非常突出的、经常再现的主题乐章。在这些宏大的形象中,始终跳跃着一个鲜活的灵魂,这,就是诗人自己的个性。诗人写大鹏:“燀赫乎宇宙,凭陵乎昆仑,一鼓一舞,烟朦沙昏,五岳为之震荡,百川为之崩奔”(《大鹏赋》);诗人写天马:“嘶青云,振绿发”,“腾昆仑,历西极”,“口喷红光汗沟朱”,“曾陪时龙跃天衢”(《天马歌》)。诗人所写的山是:“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登太白峰》);诗人所写的水是:“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泻入胸怀间”(《赠裴十四》)。李白总爱写宏伟巨大、不同凡响的自然形象,而在这些形象中又流露出这样大的口气,焕发着这样大的力气和才气,其原因就在这首《日出入行》的最后两句中──“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这是诗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自我形象。这个能与“溟涬同科”的“自我”,是李白精神力量的源泉,也是他浪漫主义创作方法的思想基础。

  李白受老庄影响颇深,也很崇奉道教。一度曾潜心学道,梦想羽化登仙,享受长生之乐。但从这首诗看,他对这种“逆道违天”的思想和行动,是怀疑和否定的。他实际上用自己的诗篇否定了自己的行动。这正反映出诗人的矛盾心理。

  这首诗,在表现手法上,把述事、抒情和说理结合起来,既跳开了空泛的抒情,又规避了抽象的说理,而是情中见理,理中寓情,情理相互生发。诗中频频出现神话传说,洋溢着浓郁而热烈的浪漫主义色彩,而诗人则在对神话传说中人事的辩驳、揶揄和否定的抒写中,把“天道自然”的思想轻轻点出,显得十分自如、贴切,情和理契合无间。诗篇采用了杂言句式,从二字句到九字句都有,不拘一格,灵活自如。其中又或问或答,波澜起伏,表达了深刻的哲理,而且那样具有论辩性和说服力。整首诗读来轻快、活泼而又不失凝重。

参考资料:
1、 王治芳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231-234 .

chūxíng

bái tángdài 

chūdōngfāngwēi cónglái 
tiānyòuhǎi liùlóngsuǒshèānzàizāi 
shǐzhōng rénfēiyuán ānzhījiǔpáihuái 
cǎoxièróngchūnfēng yuànluòqiūtiān 
shuíhuībiānyùn wànxīngxiējiērán 
  huāngyínzhī 
yáng zhùjǐnghuī 
dàowéitiān jiǎoshíduō 
jiāngnángkuòkuài hàoránmíngxìngtóng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浴兰汤¹兮沐芳,华采²衣兮若英³
译文:在芳香的兰汤中沐浴,穿上五彩的衣服,带上杜若花。
注释:¹兰汤:兰草沁入其中而带有香味的热水。此下四句为祭巫所唱。²华采:使之华丽。³若英:古代神话中若木的花。杜若的花。王逸注:“衣五采华衣,饰以杜若之英。”一说,言衣华采繁丽如花也。参阅清王夫之《楚辞通释》。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¹连蜷(quán)²兮既留³,烂昭昭兮未央
译文:灵子盘旋起舞神灵仍然附身,他身上不断地放出闪闪神光。
注释:¹灵:灵子,祭祀中有神灵附身的巫觋。²连蜷:回环婉曲的样子,此处指舞蹈时身体婀娜摆动的姿态。³既留:已经留下来。⁴烂昭昭:光明灿烂的样子。烂:分散的光。⁵昭昭:小光(闻一多《九歌解诂》)。⁵央:尽。
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jiǎn)¹将憺(dàn)²兮寿宫³,与日月兮齐光。
译文:我将在寿宫逗留安乐宴享,与太阳和月亮一样放射光芒。
注释:¹蹇:发语词。²憺:安。³寿宫:供神之处。此下四句扮云中君的巫所唱。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龙驾¹兮帝服²,聊³(áo)游兮周章
译文:乘驾龙车上插五方之帝的旌旗,姑且在人间遨游观览四方。
注释:¹龙驾:龙车。此指驾龙车。²帝服:指五方帝之服,言服有青黄赤白黑之五色。³聊:姑且。⁴周章:周游。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¹皇皇²兮既降,猋(biāo)³远举兮云中。
译文:辉煌的云神已经降临,突然间像旋风一样升向云中。
注释:¹灵:此处指云中君。此下二句祭巫所唱。²皇皇:同“煌煌”,光明灿烂的样子。³猋:形容词,疾速。⁴举:高飞。
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¹冀州²兮有余,横³四海兮焉穷
译文:俯览中原我目光及于九州之外,横行四海我的踪迹无尽无穷。
注释:¹览:看。²冀州:古代中国分为九州,冀州为九州之首,因此以代指全中国。此下二句云中君所唱。³横:横布或横行。⁴焉穷:无穷无尽。焉:怎么。穷:完,尽。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思夫君¹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译文:思念你云神啊我只有叹息,无比的愁思真让人忧心忡忡!
注释:¹君:云中君。此下二句祭巫所唱。

  《云中君》一篇按韵可分为两章,每一章都是对唱。开头四句先是祭巫唱,说她用香汤洗浴了身子,穿上花团锦簇的衣服来迎神。灵子翩翩起舞,神灵尚英离去,身上隐隐放出神光。这是表现祭祀的虔诚和祭祀场面的。

  “蹇将憺兮寿宫”以下四句为云中君(充作云中君的灵子)所唱,表现出神的尊贵、排场与威严。由于群巫迎神、礼神、颂神,神乃安乐畅意、精神焕发、神采飞扬。“与日月兮齐光”六字,准确地道出了云的特征;就天空中而言,能同日月并列的唯有星和云,但星是在晴朗而没有日光时方能看见,如同时也没有月亮,则更见其明亮。惟云,是借日光而生辉,云团映日,放出银光,早晚霞光,散而成绮,所以说“与日月兮齐光”。这两句,上句是说明“神”的身份,下一句更表明“云神”的身份。“龙驾兮帝服”,是说出行至人间受享。“聊翱游兮周章”则表示不负人们祈祷祭祀之意,愿为了解下情。古人以为雨是云下的,云师有下雨的职责。“屏”是遮蔽的意思。“翳”,《离骚》王逸注:“蔽也。”《广雅·释诂二》:“障也。”则“屏翳”之名实表示了同“览冀州兮有馀,横四海兮焉穷”一样的意思。周宣王祈雨之诗名曰《云汉》,贾谊悯旱之赋题曰《旱云》,俱可以看出古人对云和云神的看法。

  祭巫唱“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乃是说祭享结束之后云中君远离而去。“皇皇”是神附在巫身上的标志。神灵降临结束之后,则如狂飙一般上升而去。这里是表现云神的威严与不凡。“览冀州兮有馀,横四海兮焉穷”,则是云神升到高空后因眼底所见而言,表现了云高覆九州、广被四海的特征。末尾二句,是祭巫表示对神灵离去的惆怅与思念,表现出对云神的依赖情绪。祭云神是为了下雨,希望云行雨施,风调雨顺。

  《云中君》祭歌共十四句,在《九歌》中除去《礼魂》一首外,它算是最短的了。这十句的艺术特点归纳起来有三项:一是从云中君本身构画出云的神秘气氛;二是从云中君的审美咏叹中透露出对神的礼赞;三是从云的晕彩卷舒的阴柔美,翻入云的磅礴飞扬的阳刚美。这中间十句一共只用了五十九个字,就做得这么巧密贴切,天衣无缝。如果配合舞蹈,表演起来,将是令人俯仰周旋不能自已的。

  这中间十句的前六句,写的是停云状态,因为只有停云才能返照出日月的晕彩,这正是云中君的神性所在。其中“烂昭昭兮英央”一句以后,隔了一句,又配上“与日月兮齐光”一句遥相呼应。这“烂昭昭”和“与日月”是写其光彩,这“英央”与“齐光”,则着重写其永恒,让人自去联想这是在寿宫里对神的永恒的礼赞。但又暗示着人们内心里对长寿的祝祈,两者掩映得非常巧妙。

  然后再接上“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两句,使云中君这位“灵”的神彩在云光晕影的礼赞中,呈现出来,又以其俯仰周旋雍容华贵的气象,跟流云的神态配合得完全一致。这中间十句中的前六句,把舒卷的云、彩晕的云、旋动的云都写到点子上了,然后接下去四句重写云中君带着煌煌的光焰归去。它虽藉云的飞扬而飚举,但它之横览大地.却仍然像云那么纷披迷漫于天空,从而显示出云中君的俊爽雄伟,广大高超。这前六句以云写云中君,后四句又以云中君写云,都组织得工细熨贴。这是符合民间巫祠既要将神形象化,又要将神灵异化的要求的。如果说这前六句写停云,用的是细致刻划的手法;这后四句写飞云却用的是晕染逸彩的笔调,令人读之觉得有一股磅礴飞扬的气势,挟人腾空飞去,另有一番美的感受。

  至于这首祭歌前后各两句分写女巫,这女巫本是云中君的陪体,在祭歌里也只能作为衬笔了。开篇两句写女巫之华丽芬芳,正所以引出云中君的光彩灿烂。收篇两句写女巫之柔情缱绻,亦只为衬托出云中君的飘逸俊伟,在飞扬的气势后面,缀上一点缠绵的情韵.就足以留下一丝悠然不尽的回味。文中这“夫君”一唤,就具有这样的艺术效果。至于她是神妻,她能够传达神谕,这都无关诗歌情韵,自然歌辞里是无须说,也不用说的了。

参考资料:
1、 钱树棠著,钱树棠文集 九歌析论,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3.10,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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