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诗充满了劳动者对统治者的讽刺和对社会现实不公的斥责。三章诗重叠,意思相同,按照诗人情感发展的脉络可分为三层:
第一层写伐檀造车的艰苦劳动。头两句直叙其事,第三句转到描写抒情,这在《诗经》中是少见的。当伐木者把亲手砍下的檀树运到河边的时候,面对微波荡漾的清澈水流,不由得赞叹不已,大自然的美令人赏心悦目,也给这些伐木者带来了暂时的轻松与欢愉,然而这只是刹那间的感受而已。由于他们身负沉重压迫与剥削的枷锁,又很自然地从河水自由自在地流动,联想到自己成天从事繁重的劳动,没有一点自由,从而激起了他们心中的不平。
因此接着第二层便从眼下伐木造车想到还要替剥削者种庄稼和打猎,而这些收获物却全被占去,自己一无所有,愈想愈愤怒,愈无法压抑,忍不住提出了严厉责问:“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
第三层承此,进一步揭露剥削者不劳而获的寄生本质,巧妙地运用反语作结:“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对剥削者冷嘲热讽,点明了主题,抒发了蕴藏在胸中的反抗怒火。
此篇三章复沓,采用换韵反复咏叹的方式,不但有利地表达伐木者的反抗情绪,还在内容上起到补充的作用,如第二、三章“伐辐”“伐轮”部分,在点明了伐檀是为造车之用的同时,也暗示他们的劳动是无休止的。另外各章猎物名称的变换,也说明剥削者对猎取之物无论是兽是禽、是大是小,一概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表现了他们的贪婪本性。全诗直抒胸臆,叙事中饱含愤怒情感,不加任何渲染,增加了真实感与揭露的力量。另外诗的句式灵活多变,从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乃至八言都有,纵横错落,或直陈,或反讽,也使感情得到了自由而充分的抒发,称得上是最早的杂言诗的典型。
诗的首联描写了北固山像大海的门户横亘天边;颔联描写了夜色中金山的所闻所见;颈联描写了月夜下的山上松林中;尾联描写了诗人想要乘着木筏去扶桑一游的愿望。此诗通过描绘金山及其周围的壮丽景色,抒发了诗人心中无限的感慨。全诗对偶精严,章法井然。
该诗首联横空而来,从远处落笔。遥望北固山,像是大海的门户,横亘天边。古代北固山距海要比现代近得多,唐、宋以后,大海逐渐东移二三百里,因此诗中称北固为海门是符合当时情况的。金山与北固山遥相对峙,此句正是登山所见,虽写北固山而金山之位置可见。句中“天末”、“海门”、“横”等词构成了宏丽阔大的画面,以如此浑厚豪健之笔为起调,遂令境界顿开。“烟中”一句由远而及近,描写眼前景物:晚烟朦胧中的沙岸,犹如杭州萧山境内的西兴镇,相传春秋时越范蠡筑城于此,吴越曾在这里鏖战。这句中以沙岸与西兴相比,可以想见江水拍岸,波浪翻滚的情形,大大丰富了诗意。
“已无船舫犹闻笛,远有楼台祗见灯。”写夜色中金山的所闻所见。金山古代处于江中,至清代才因泥沙淤积而与南岸相连,所以去金山的游客都得靠船摆渡。这句说游船已都停泊不开,但不时从船中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笛声;远处的楼台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只看到闪烁的灯火。这两句一写声,一写光,将夜间宿于金山的见闻生动地记录了下来。镇江扼江南、江北运河入江之口,是繁盛之地,自然是画舫游船、歌台舞榭集中的地方。这两句在写景中表现了市井繁华之状。
“山月入松金破碎,江风吹水雪崩腾。”用了两个形象的比喻来刻画月色和江水:松林中斑驳的月光,像是片片碎金;江间白浪腾涌,犹如积雪崩落。从起句至此,六句都用对仗,然其对法各不相同,首联以远近虚实为对,海门为远,沙岸为近,北固是实,西兴是虚。颔联以所见与所闻为对,而插入“已无”、“远有”,“犹”、“只”等虚词,令句子音调流美,有唱叹之致。颈联以比喻为对,用了修辞中所谓暗喻的手法,不明言月如碎金,水如崩雪,而以生动的形象表现了出来。
“飘然欲作乘浮计,一到扶桑恨未能。 ”则是由景而生发的感慨,诗人有意宕开一笔,不写景而写情,使结句的意味更深。诗人面对着如此高旷的景色,忽发奇想,欲飘然乘着木筏而去天尽头的扶桑一游。诗人深为眼前的景色所陶醉,真想抛弃世间的一切名缰利锁,遨游于神仙世界,与苏轼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感受相同。然而“恨未能”三字,又令诗境从想象跌回到现实。这两句虽是顺着上文而发的感喟,增加了景色的魅力,然而结合《论语》上“道不行”的说法与诗中“恨未能”一语,约略可见其中也不无深意。
全诗先阔大之景、实在之景,后虚化之景、近处之景,声色具备,层次井然。格律亦精整,且无“次韵”之作常见的拘谨板滞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