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的词中有一部分爱情词很朦胧,又无本事可寻,所以很难确定其所指。这首词便是这样。从词里所描写的情景来看,很像是对一位情人的深深怀念。通篇表达了一种百无聊赖的意绪。此阕《采桑子》无一字绮词艳语,而当中哀艳凄婉处又动人心魄,明说是“瘦尽灯花又一宵”,然而憔悴零落的又也止是灯花而已?不是不知也事萦怀抱,而是知道也无能为力。解得开的就不叫心结,放得下的又怎会今生今世意难平?纳兰容若这样深情的男子,哀伤如雪花,漫天飞舞不加节制,悼亡之作苏子之后有纳兰,可是容若之后谁还能做悼亡的凄凉曲?嫁了这样的男人不要想着白头到老,因为情深天也妒,注定要及早谢幕留爱情佳话来让人怀念。
上阕侧重写景,刻画了萧萧雨夜,孤灯无眠,耳听着风声、雨声和着凄凉乐曲声的氛围与寂寞难耐的心情;
下阕侧重写不眠之夜,孤苦无聊的苦情。词情凄惋徘恻,哀怨动人。下阕紧承上片“瘦尽灯花又一宵”,扣住彻夜未眠,进一步诉说自己百无聊赖的心绪:“不知也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不知道也事萦绕心怀?清醒时意兴阑珊;沉醉也难掩愁情。无论是清醒或是沉醉,那个人始终忘不掉。
晏小山《鹧鸪天》词有“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句,不知是也因缘,连一贯严谨的理学家程颐都拜倒其冶艳之下,极之赞许。容若此处更翻小山语意:“梦也也曾到谢桥?”纵能入梦,就真能如愿到访谢桥,与伊人重聚吗?相较于小山的梦魂自由不羁能踏杨花与伊人欢会的洒然,容若的孤苦凄凉斑然若现,以此句结全篇,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
整首词以清婉笔调写相思,相思也仿佛临风而动,萦人怀抱。风也萧萧,雨过天晴也萧萧,醒也无聊,醉也无聊,又是凄凉又是缠绵,并非雕琢之语。灯光瘦尽亦是人神伤消瘦,一字镂尽风神,尽得其妙。
首联写骢马的毛色、装饰与气派。“金络”,指用金装饰的马笼头,形容它的富贵与华丽。“青骢”,指马的毛色和品种,是产于西域的名马,有青白相间的色泽。“白玉鞍”,指洁白似玉的马鞍。开篇在读者眼前展现的就是一匹形貌引人注目、气度不凡的良马:有着一身青白相间斑驳有致的色毛,装饰着金光闪闪的马络头,配以洁白玉石似的马鞍,主人骑着它,扬着长长的鞭子,在京郊的康庄大道上来回蹓跶,奔跑,气派十足。“金”、“青”、“白”,色彩的调配既富丽堂皇,又柔和舒适。用词造意,铺张夸饰,以突出骢马华饰的高贵和扬厉矫健的雄姿,使马的形象更为鲜明生动。
颔联写马的敏捷、矫健和雄风。“朝驱东道尘恒灭,暮到河源日未阑。”早晨骏马奔驰在长安的大道上,扬起的尘土很快消散;傍晚到达黄河的发源地,太阳尚未下山。“朝”、“暮”,早晚仅为一天,说明时间的短促,“东道”、“河源”,两地相距数千里,用以夸张空间的阔远。“尘恒灭”、“日未阑”,表现骢马飞奔的神速、锐意进取的雄风。
颈联刻划骢马的功业、品格和德性。“汗血”,即“汗血马”,一种产在西域大宛国的千里马。据说此马在长途跋涉之中,至日中其汗从前肩髆小孔中流出,颜色如血。“每随”、“不惮”四字,表现了骢马艰苦卓绝、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为国捐躯的昂扬的战斗精神和百折不挠的坚强意志。颔、颈两联属对工致,气势开宕、豪迈,读后令人精神振奋。
尾联写对骢马的信任、勉励和希望。“君能一饮长城窟,为尽天山行路难。”表达了主人对骢马的期望,正如杜甫“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房兵曹胡马》)之意。“能”、“尽”二字,充分表达了主人对马的信任,认为其定能为人驰骋,为国尽职,肩负起横行关塞、守边保疆的重任。反之,也表明了骢马的决心、壮志和宏愿。“长城窟”,为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的简写,原属《相和歌·瑟调曲》。相传长城有泉窟,可以饮马。古辞原意为“征戍之客,至于长城而饮其马,妇人思念其勤劳,故作是曲也。”“行路难”,原属《乐府·杂曲歌辞》,即“备言世路艰难及离别悲伤之意”(《乐府解题》)。结句引用乐府古题,意思是只要能有建功立业、为国献身的机会,哪怕是奔赴长城内外和历尽艰难险阻的天山也在所不辞,表现了骢马的不甘寂寞、一展宏图的雄心壮志,同时也表现了诗人昂扬奋发的进取精神和立功边陲的宏伟抱负。这首诗从马的华饰,写到马的才能、突出马的品质和德性,盛赞它为国建功立业而不怕艰苦、不惜伤残的精神。一联写外在美,二三四联写内在美,主次分明,重点突出。明是赞马,实为喻人,表现诗人自己的胸襟和抱负。诗歌格调高亢,豪放旷达,体现了盛唐奋发昂扬、热情奔放的诗风。沈德潜称这首诗“几可追步老杜咏马诗。”
全诗八章,每章八句。首章以呼天自诉总起,先言“我独于罹”的忧伤和悲痛。作者以“弁彼鸒斯,归飞提提”的景象为反衬,以“民莫不谷,我独于罹”为对比,以“心之忧矣,云如之何”为感叹,充分揭示他内心沉重的忧怨之情。他无罪被逐,只有对天呼喊:“何辜于天?我罪伊何?”第二章就他放逐在外的所见景象,抒发自己内心的伤感。平坦大道上生满了杂乱的茂草,象征他平静的生活突然产生了祸端。他愤怼悲伤,“惄焉如捣”,卧不能寐,“疢如疾首”,并容颜早衰,诗句形象地展示出他忧怨交织的心情。第三章叙述他孝敬父母而反被父母放逐的悲哀。他虽然面对父母所栽的桑梓“必恭敬止”,对父母怀有恭敬孝顺之心,但和父母的关系是“不属于毛,不罹于里”,所以只有无奈地归咎于上天:“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语言极其沉痛。第四、五两章又以在外所见,叙述自己苦无归依、心灰意懒的痛苦心情。“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萑苇淠淠”,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自己却“譬彼舟流,不知所届”;“鹿斯之奔,维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多么欢畅而富有生机,而自己却“譬彼坏木,疾用无枝”。他孤苦一身,漂荡无依,其内心的痛苦忧伤,别人是无法理解的,更见逐子失亲的悲痛。第六章埋怨父亲残忍,不念亲子之情。他说,野兔投网还有人放走它,人死于道路还有人埋葬他,而父亲忍心放逐自己,只有使自己“涕既陨之”了。第七章指责父亲,揭示出了被逐的原因。他指出,“君子信谗”,不仅“不舒究之”,反而“如或酬之”,结果颠倒了是非、曲直,“舍彼有罪,予之佗矣”。于是,诗人的内心也由“忧”进而“怨”了起来。最后一章,进一步叙述自己被逐后的谨慎、小心而警戒的心情。他感到他的灾祸背景就像山泉那样高深难测,因而警惕自己“无易由言”。因为“耳属于垣”,会随时让坏人抓住把柄、进谗陷害。但这四句,又有些痛定思痛的意味,既求告人们不要再去触犯他,又心灰意懒地感到后事难卜、前途渺茫。这四句亦见于《邶风·谷风》,可能是当时习用之辞,是自己特殊境遇中复杂心情的比拟说法。由此可见,这首诗以“忧怨”为基调,对自己被逐后的悲痛心情,反覆倾吐,进行了多角度、多层次的表述和揭示,感情沉重,言词恳切,致使忧怨哀伤之情充满纸上,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作者在抒发自己的思想感情时,采取了多样的艺术手法,或正面描述,或反面衬托,或即眼前之景以兴内心之情,或以客观事物的状态以比喻自己的处境。赋、比、兴交互使用,泣诉、忧思结合,内容丰富,感情深厚,给人以具体、形象的感受。
上片写年末岁尾,各家皆翘首以待新春第一个黎明的到来。“收取闲心冷处浓”,开篇第一句话就奠定了本词的感情基调:在寒冷的除夕夜里本应该抛开所有,放下一切,静心等待,但浓郁的闲情却是冷处偏浓。在一片本应该繁花着锦的情境中,纳兰却似有一种无言的忧伤。“舞裙犹忆柘枝红”,此情此景让纳兰回忆起了当年观看柘枝舞的情景,气氛热烈,婀娜婉转。“谁家刻烛待春风”,想起自家当年在除夕夜里在蜡烛上刻出痕迹采等待新春的到来,在文人墨客的眼中,这就是十分风雅的事情了。这两句看似是回忆,却也道出了纳兰在除夕夜的一种怀念往昔生活的心情。
下片写守岁时的场景。富贵人家的除夕夜别有一派富贵景象:“竹叶樽空翻采燕,九枝灯灺颤金虫”,竹叶酒喝尽了,头戴采燕装饰的人们欢歌笑语,兴高采烈。九枝灯即将燃尽,余光之中贵妇们头上的金虫头饰与摇曳的烛光交相辉映,熠熠生辉。这两句用酒杯、彩燕和灯几种意象来衬托除夕夜的热闹,反映出整个除夕夜的欢腾的情景。这两句还是对仗句。“竹叶樽”对“九枝灯”,“空”对“灺”,“翻彩燕”对“颤金虫”,很是工整,这些丰满的意象烘托出了除夕的喜庆气氛。在这样风流快活的场景中,纳兰是沉默的,冷峻的,“风流端合倚天公”,要成为与前贤比肩的“风流人物”,去建功立业,却只能赖天公庇佑,非人力所能强求,这句也表明了纳兰对当年逍遥自在生活的无限回忆。
通篇来看,这首词写的是纳兰对往年除夕的回忆,词中着力描写了柘枝舞和舞女的美妙风流,也深隐地表达了自己对往昔生活的怀念之情。全词情寓于景,清空而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