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句发问,初看好像问得没有道理。词人的家园在北京,任何一条大路都能通向北京,无需问得。要知道在词人心目中,因为爱妻已死,今日的家园,已非昔日的家园。也就是说,要回到昔日的家园,已无路可通。由于心中忧伤,眼前所见的青山绿水,也都染上了一片愁容,变成了残山剩水。这时凄冷的春天已过,到了初夏割麦的时节。
下片谓去年这时节开的花,在古诗词中,“花”有时专指牡丹,想必又将把新萌放,因而想起词人过去与妻子在花前月下所过的恩爱时光,但这一切已不堪回首。最后二句以议论作结,谓今年的东风,纵使能像去年的东风一样地吹,今年的花能像去年的花一样地开,而心爱的妻子再不能死而复生,过去的恩爱岁月不可能再有了。
全词写词人与妻子的再一次分别,词人在“残山剩水”的旅途之上,生发出了痛苦的相思之情。全词用的全是平淡语,结句似也无甚新意,但全都凸显词人心境的悲凉。
诗人来到了嘉陵江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开阔清澄的江面,波光粼粼而动,夕阳映照在水中,闪烁不定;起伏弯曲的江岛和岸上青翠的山岚在斜晖的笼罩下,一片苍茫。这一联写江景,交待了行程的地点和时间:日暮时江边渡口。因为诗写的就是渡江情景,所以首联从此着笔,起得非常自然。颔联紧承上联,写人马急欲渡江的情形:渡船正浮江而去,人渡马也渡,船到江心,马儿扬鬃长鸣,好像声音出于波浪之上;未渡的人(包括诗人自己)歇息在岸边的柳荫下,等待着渡船从彼岸返回。这两联所写景物都是诗人待渡时岸边所见,由远而近,由江中而岸上,由静而动,井然有序。
接下来,颈联写渡江,船过沙滩,惊散了草丛中成群的鸥鸟;回望岸上,江田万顷,一只白鹭在自由自在地飞翔。这一联巧用数量词,不但属对工稳,而且深化了诗境。群鸥栖息沙草之间,可见天时向晚,飞鸟归巢,所以万顷江田之上只有一鹭飞翔。这幅色彩鲜明的画面强烈地渲染了江边的清旷和寂静。后来李清照《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中有“争渡,争渡,惊起一滩欧鹭”的词句,其境界正与此联上句所展示的画面相类似,而下句江田白鹭的空阔悠深和王维的“漠漠水田飞白鹭”(《积雨辋川庄作》)更是神韵同出。
前面三联描绘了一幅宁静而充满生机的利州南渡图,作为餬口四方、疲于奔走的诗人摹然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不能不触景生情,遐想联翩。所以尾联偶然兴起了欲学范蠡急流勇退,放浪江湖的愿望。这两句的言外之意是,自己便有淡泊遗世,忘却机心之志,也没有人能够理会。
温庭筠的诗中曾有“自笑谩怀经济策,不将心事许烟霞”(《郊居秋日有怀一二知己》)的自负与自嘲,这里却浩然有归隐之志,实际上是失意后的无奈之语。“独忘机”,其实并不能忘机。这一点和范蠡也是共通的。范蠡是因越王勾践难共安乐才辞官隐遁的。所以,两个人都可谓是极有机心的人。
这首诗描写行旅在利州南渡时的所见所感,景物描写江中,岸上交递着墨,层次分明,色彩清丽,静中有动,栩栩如生,特别是颈联,是被人们传诵的写景名句。最后触景兴感,自然真切。全诗八句,无不与“水”相关,但清隽而不堆砌。在章法上,此诗别具一格,不落俗套。按照律诗的一般规律,前后四联,起承转合,各有所归。此诗前三联却递相承接,景物描写得很充分,意境幽远淡雅。尾联由写景转而遐思,但仍从“舟”、“水”絻结,以致转中有合,脉络依然清晰完整。有人说,温庭筠的以山水、行旅为题材的诗多感慨深切,气韵清澈,以这首诗来看,确实如此。
“巫峡迢迢旧楚宫,至今云雨暗丹枫”二句追述楚宫旧事,说明男女间的至情是古今长在的。“微生尽恋人间乐,只有襄王忆梦中”二句以“微生”与“襄王”对照,暗示自己如今已无复人间之乐,旧日的欢愉有如一梦,却令自己终生思忆。这表明了作者悼亡恋旧,感喟无穷,不能自已。
李商隐诗常涉人生哲理,并与人生情感体验融汇。刘学锴、余恕诚《李商隐诗歌集解》认为:此诗感情内涵,实较复杂。人间之乐与云雨之梦,似代表现实与理想两种不同境界。仕宦婚姻之顺遂,家室人伦之乐趣,皆常人所经营所依恋者。然徒有此则人生不免卑琐。故作者乃刻意追求更美好之人生理想。而此种理想境界又正如云雨梦思,虚幻恍惚,难以寻求,且并追求理想之高情远意,亦不为世所理解。人间之乐,亦因己之坚持理想而不能享有。是则理想之境,现实之乐,两皆落空,此实理想主义者之莫大悲剧。“微生尽恋人间乐”,于“人间乐”固有所不足,然其中又寓有并此亦不能享受之悲哀;“只有襄王忆梦中”,于己之独持理想固含自负,然又不免透出孤孑与自伤。屈原《离骚》:“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义山此诗,实祖屈子之意而融铸自身独特生活体验与思想性格。屈原坚信其人生理想,义山则既向往又深感其虚幻,表现为幻灭中之追求。至于“民生各有所乐”,则并屈原亦未否定。故以为义山于“人间乐”有所不足则可,以为即是庸俗之代称,则似未切。就全诗论,自伤之情固多于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