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入宝坊,寄憩正师房。
醉枕老易醒,閒窗春亦忙。
暄风□花气,好客带诗香。
信美难久住,我家山水乡。
随云入宝坊,寄憩正师房。
醉枕老易醒,閒窗春亦忙。
暄风□花气,好客带诗香。
信美难久住,我家山水乡。
陈著

陈著

(一二一四~一二九七),字谦之,一字子微,号本堂,晚年号嵩溪遗耄,鄞县(今浙江宁波)人,寄籍奉化。理宗宝祐四年(一二五六)进士,调监饶州商税。景定元年(一二六○),为白鹭书院山长,知安福县。 ▶ 1367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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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殿春浓花烂熳,簇神仙伴。罗裙窣地缕黄金,奏清音。
玉殿(diàn)¹春浓花烂熳,簇(cù)神仙伴²。罗裙窣(sū)³缕黄金,奏清音
译文:华丽的厅堂花开烂漫春意正浓,美貌女子与我簇拥相伴。金黄色丝缕装饰的衣裙拖曳在身后缓缓走动,耳畔回响着清越动听的乐曲。
注释:¹玉殿:华丽的厅堂。²簇神仙伴:聚集着一群神仙般的美女为伴。³窣地:在地上拖曳。窣:勃窣,缓慢行走的样子。⁴缕黄金:金黄色的丝缕妆饰着裙带。⁵奏清音:奏出了清越动听的乐曲。
酒阑歌罢两沉沉,一笑动君心。永愿作鸳鸯伴,恋情深。
酒阑(lán)¹歌罢两沉沉²,一笑动君心。永愿作鸳鸯伴,恋情深。
译文:酒尽歌罢一时沉寂,妙语欢声撩动君心。愿天长地久仿效鸳鸯不离左右,相恋白首情真意切。
注释:¹酒阑:酒将尽的意思。²两沉沉:饮宴歌舞俱停,气氛沉静下来。
这首词是写男女宴饮调情。上片写宴饮,下片写调情。《栩庄漫记》评这两首词说:“缘题敷衍,味若尘羹”。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liànqíngshēn··殿diànchūnnónghuālànmàn--máowén

殿diànchūnnónghuālànmànshénxiānbànluóqúnhuángjīnzòuqīngyīn

jiǔlánliǎngchénchénxiàodòngjūnxīnyǒngyuànzuòyuānyāngbànliànqíngshēn

锋镝牢囚取决过,依然不废我弦歌。(取决 一作:取次)
锋镝(dí)¹牢囚取决过,依然不废我弦歌²。(取决 一作:取次)
译文:枪刀剑戟,牢笼囚禁,我都从容地经历过,仍然不能使我停止弹琴放歌。
注释:¹锋镝:形声。从金,啇声。本义:箭的尖头。泛指:兵器(枪刀剑戟)。²弦歌:依琴瑟而歌咏。引自《礼记▪乐记》:“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声,弦歌诗颂,此之为德音。”。
死犹未肯输心去,贫亦岂能奈我何!
死犹未肯输心¹去,贫亦岂能奈我何!
译文:即便遭遇到死的威胁,我尚且不会屈膝求全,贫穷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注释:¹输心:交出真心,此指内心屈服。
廿两棉花装破被,三根松木煮空锅。
廿两棉花装破被,三根松木煮空锅。
译文:二十两棉花的破被盖在身上,用三根松木烹煮着空空的铁锅。
一冬也是堂堂地,岂信人间胜著多。
一冬也是堂堂地,岂信人间胜著多。
译文:就算是严冬我也堂堂正正地过,怎能相信人间胜算多呢?

shānyǒng

huángzōng qīngdài 

fēngláoqiújuéguò ránfèixián  (juézuò  )
yóuwèikěnshūxīn pínnéngnài 
niàn廿liǎngmiánhuāzhuāngbèi sāngēnsōngzhǔkōngguō 
dōngshìtángtáng xìnrénjiānshèngzheduō 
昔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并鎋,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皇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韩非子》
¹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²并上(xiá)³,蚩(chī)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皇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韩非子》
译文:过去,黄帝在泰山上会合鬼神,驾着象车赶着六条蚊龙,木神就站在车辖的两旁,蚩龙在前开路,风神向前扫除尘埃,雨神冲洗道路,虎狼在前,鬼神在后,飞蛇趴在地下,凤凰飞翔上空,大会鬼神,作成清角调。
注释:¹昔:过去;从前。²毕方: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形象,生活在章莪山。形状像鹤,只有一只脚,青色的羽毛之上有红色的斑纹,长着白色的嘴巴。³上:车轴头上的小铜键或铁键(汉以前为铜制),用以防止车轮脱落者。
侧身人海叹栖迟,浪说文章擅色丝。
侧身¹人海叹栖(qī)²,浪说³文章擅色丝
译文:我置身于人群中叹息我的闲游,认为我的文章写得美好那只是白说。
注释:¹侧身:置身。²栖迟:游息,游乐休息。此处当为“闲游”之意。³浪说:徒说,空说。⁴擅:专;据有。⁵色丝:本为“绝”字之解。《世说新语·捷悟》:“修曰:黄绢,色丝也,于字为‘绝’……”后常以“色丝”喻美丽辞藻及文章。
倦客马卿谁买赋,诸生何武漫称诗。
倦客马卿¹谁买赋²,诸生³何武漫称诗。
译文:己客居京都无人识才,何武诵诗尚可得帛,而自己只不过空自称诗而已。
注释:¹倦客马卿:指司马相如。²买赋:司马相如《长门赋序》:“孝武皇帝陈皇后,时得幸,颇妬,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辞。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陈皇后复得亲幸。”³诸生:许多儒生。⁴何武:前汉人,字君公,蜀郡郫县人。历任州刺史、御史大夫、大司空,封氾乡侯。
一梳霜冷慈亲发,半甑尘凝病妇炊。
一梳霜冷¹慈亲发,半甑(zèng)²凝病妇炊。
译文:慈母每一梳头都要经受霜天的寒冷,锅台上已经凝聚了一些灰尘,妻子带病升火做饭。
注释:¹霜冷:霜天寒冷。²甑尘:形容断炊已久。
寄语绕枝乌鹊道,天寒休傍最高枝。
寄语绕枝乌鹊道,天寒休傍最高枝。
译文:我告诉绕枝飞翔的乌鹊说:天气寒冷,不要依傍最高的树枝。

  首联:“侧身人海叹栖迟,浪说文章擅色丝。”诗人对自己作了一个概括的写照。置身茫茫人海,哀叹自己飘零失意。漫言自己有创作专长,能写出极好的诗文。侧身:置身。栖迟:游息,淹留,引申为漂泊失意。浪说:无根据地信口胡说,色丝:《世说新语·捷悟》载,邯郸淳作孝娥碑,蔡邕题其后曰:“黄绢幼妇,外孙齑臼。”此为绝妙好辞之隐语。黄绢,色丝也。色丝相合为“绝”。擅色丝:擅长写“绝妙好辞”。首句一“叹”字流露出浓情深慨,显得沉重压抑。下句高扬,毫不遮掩自己具有创作才华,而“浪说”二字又显得谦逊。

  颔联“倦客马卿谁买赋,诸生何武漫称诗。”意思是:我象疲惫的司马相如,谁来买我的诗赋,又象少年时代的何武,信口随意地吟唱诗歌。马卿:司马相如,字长卿,故曰马卿。司马相如《长门赋》序云:“陈皇宫别在长门宫,闻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词。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皇后复得亲幸。”何武:《汉书·何武传》:“字君公,蜀郡郫县人……盖州刺史王襄使辩士王褒颂汉德,作《中和》、《乐职》、《宣布》诗三篇。武年十四五,与成都杨覆众等共习歌之。”紧接上联,用两个典故,写出自己的文学才能,但有艺难售,无人看重,空有逞才献技愿望。于自傲自负中自叹自怜。一“谁”字问得力透纸背,一“漫”字又显得似不经心,使诗句起伏跌宕,饶有意味。

  “一梳霜冷慈亲发,半甑尘凝病妇炊。”慈母头上己现出冷霜似的白发,甑上己凝结尘埃,带病的妻子难为无米之炊。字面不写白发而白发自现,不言家人饥饿而饥饿自明。用“冷”用“病”,可见人物之悲惨,景况之凄凉。作者对家人的挚爱深情,包孕于字句之中,又溢出字句之外。遣词造句,工巧新颖而不失自然,可谓“人工天巧”。两句展现母老、家贫、妇病,既形象真切,又精炼至极。

  “为语绕枝乌鹊道,天寒休傍最高技。”我向那绕树飞旋的乌鹊发出劝告,虽然大气寒凉,也休要向最高枝投靠。绕枝乌鹊:见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诗人运用此典,别出新意,即是有枝可依也不依。它否定了向最高统治者投靠依附,表现出凛凛正气,铮铮铁骨。这也许还含有他多次科场败北后的沉痛教训。

  此诗首先回顾栖身于世写诗作文的生活,继用司马相如卖赋、何武少年时咏唱诗歌自比,在委婉谦逊

  中隐含自负。但自己遭遇如何呢?于是转笔写穷困家境。白发如霜的老母,饥饿无食的病妻,使诗人忧心如焚,痛苦难耐。最后,诗人领悟到自己命运多舛的根本原因,是没有逢迎攀附,尤其没有“傍最高枝”,但诗人始终坚持操守,决心放弃对买赋者的希望,不去写作歌功颂德的诗让人传唱。可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王勃《滕王阁序》)而且,他还劝告与自己命运相似,境遇相同的人也“休傍最高枝”。反映出诗人对所处社会有了深刻认识后的抉择,表现出一种遗世独立的精神。

遥夜何漫漫,空歌白石烂。
遥夜何漫漫¹,空歌白石烂²
译文:长夜何其漫漫,徒然高歌着《白石烂》。
注释:¹漫漫:一作“时旦”。²白石烂:古诗《饭牛歌》之一歌辞中语。谓山石洁白耀眼。
宁戚未匡齐,陈平终佐汉。
宁戚¹未匡齐,陈平²终佐汉。
译文:宁戚未做齐臣时是个商贩,陈平最终作了汉朝大官。
注释:¹宁戚:春秋时期齐国大臣。²陈平:西汉大臣。
欃枪扫河洛,直割鸿沟半。
(chán)¹扫河洛,直割鸿沟²半。
译文:彗星横扫河洛地区,想以鸿沟为界把天下分成两半。
注释:¹欃枪: 彗星名。²鸿沟:古运河名。在今河南省。楚汉相争时曾划鸿沟为界。
历数方未迁,云雷屡多难。
历数¹方未迁,云雷屡(lǚ)多难。
译文:大唐气数未尽,眼下还多灾多难。
注释:¹历数:犹历法。云雷:用《周易·屯卦》义,其卦以震遇坎,故取象云雷。其义以乾坤始交而遇险难,故名屯。屯,难也。
天人秉旄钺,虎竹光藩翰。
天人秉旄(máo)(yuè)¹,虎竹²光藩(fān)³
译文:永王执掌着节旄,兵符在手是国家的靠山。
注释:¹秉旄钺:借指掌握兵权。《魏略》:邯郸淳诣临淄侯植,归,对其所知叹植之才,以为天人。²虎竹:铜虎符与竹使符的并称。虎符用以发兵;竹使符用以征调等。³藩翰:喻捍卫王室的重臣。
侍笔黄金台,传觞青玉案。
侍笔黄金台¹,传觞(shāng)青玉案。
译文:我为他起草文书如登上黄金台,美酒满杯佳肴满案。
注释:¹黄金台:燕昭王所建,用以召徕四方贤才。这里用以表示自己是受永王之召而入幕的。
不因秋风起,自有思归叹。
不因秋风起,自有思归叹¹
译文:并非因为秋风已起,我早有归山之念。
注释:¹“不因”二句:用张翰典故。张翰为齐王冏东曹掾,因秋风起,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遂命驾而归。
主将动谗疑,王师忽离叛。
主将动谗疑¹,王师忽离叛。
译文:主将之间互相猜疑,永王的大军忽然离散。
注释:¹谗疑:诽谤猜疑。
自来白沙上,鼓噪丹阳岸。
自来白沙上¹,鼓噪²丹阳岸。
译文:自从来到白沙洲上,丹阳岸边鼓噪而行。
注释:¹自来白沙上:一作“兵罗沧海上”。²鼓噪:古代指出战时擂鼓呐喊。丹阳:按《唐书·地理志》,江南东道润州,又谓之丹阳郡,领丹徒、丹阳、金坛、延陵四县。
宾御如浮云,从风各消散。
宾御¹如浮云,从风各消散。
译文:宾客卫士如浮云,闻风各自消散。
注释:¹宾御:宾客和驭手。
舟中指可掬,城上骸争爨。
舟中指可掬(jū)¹,城上骸(hái)争爨(cuàn)²
译文:城上被砍断的手指可捧,城上用人骨烧饭。
注释:¹可掬:可以用手捧住。²爨:烧火做饭。
草草出近关,行行昧前算。
草草出近关,行行昧前算¹
译文:匆匆逃出关隘,进退维谷没有成算。
注释:¹“草草”二句:《魏书·陆真传》:东平王道符反于长安,杀雍州刺史鱼元明,关中草草。
南奔剧星火,北寇无涯畔。
南奔剧星火,北寇¹无涯畔。
译文:形势紧急南奔,北兵势大无边无沿。
注释:¹北寇:指安禄山叛军。
顾乏七宝鞭,留连道傍玩。
顾乏七宝鞭,留连道傍玩。
译文:环顾没有七宝鞭可留,道边把追兵拖延。
太白夜食昴,长虹日中贯。
太白¹夜食昴(mǎo)²,长虹日中贯。
译文:太白星夜里吞昴,大白天长虹又把日贯。
注释:¹太白:星宿名,即太白金星。²昴:星宿名,二十八宿之一。长虹日中贯:即长虹贯日,古时认为这是种预示人间将遇灾祸的天象。
秦赵兴天兵,茫茫九州乱。
秦赵兴天兵¹,茫茫九州乱。
译文:秦赵相战兄弟相争,茫茫天下从此大乱。
注释:¹“秦赵”句:喻李亨、李璘兄弟交兵。
感遇明主恩,颇高祖逖言。
感遇明主恩,颇高祖逖(tì)¹言。
译文:幸遇明主知遇之恩,仰慕祖逖当年的誓言。
注释:¹祖逖:东晋名将。曾以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的身份进行北伐,所部纪律严明,得到各地人民的响应,数年间收复黄河以南大片土地,进封镇西将军。
过江誓流水,志在清中原。
过江誓流水¹,志在清中原。
译文:过江时对着流水发誓,此去定要恢复中原。
注释:¹“过江”句:用祖逖中流立誓之事。
拔剑击前柱,悲歌难重论。
拔剑击前柱,悲歌¹难重论。
译文:拔剑砍向前面的柱子,悲歌不已难以重言。
注释:¹悲歌:悲壮地歌唱。

  全诗以抚时念危、忧国伤乱为主脉,共分三个层次,在叙述自己入幕前后的经历中,表露了作者孜孜不倦的思想追求。

  第一层,从开头到“自有思归叹”,写诗人渴望从政匡济的夙志,和成为永王幕宾之后动摇不定的思绪。李白生活的年代是唐朝由盛转衰的特殊历史阶段。唐帝国的昌盛繁荣催发他产生了高度的自信力和宏伟的政治抱负。凭借个人的才能,他选择了不同于一般士子通过科考做官的道路,力求由隐而仕,走“终南捷径”。他的希望与日趋黑暗的现实发生了尖锐的矛盾,天宝年间,长安三载的为宦生活使他目睹了封建统治者的腐朽与凶残,体会到政治迫害的冷酷无情。他带着痛苦的精神创伤和全身避祸的念头再度南北漫游,以寻求新的出路。然而,个人的不幸没能完全冷却他的报国热情,“济苍生”、“安社稷”的理想火焰仍在胸中燃烧。作品开篇寥寥四句,便把诗人这种复杂微妙的心态,含蓄曲折地表现出来。宁戚、陈平是历史上齐桓公和刘邦的辅弼大臣,对安邦治国皆有所建树。不过宁戚未仕之前,为待明君而辅甘愿隐遁山林,以“饭牛”为业,自得其乐。陈平求官之后,几易其主,先投魏王咎做太仆,后从项羽入关征战,均因难展襟抱又依刘邦,终算找到了满意的归宿。李白借典咏志,委婉吐情。言外之意是说,自己虽浪迹天涯也不忘怀国运民生,一旦遇到明主就能为之筹谋献策,实现经世济民的伟抱。安史叛乱,国难当头,身为一介布衣的诗人始终在密切地关注着时局的变化。“欃枪”四句诗人以古代星象、八卦之学发表了对形势的看法。他认为,中原上空出现了慧星,它的长尾横贯河北、河南之区。这恰是安禄山叛军铁蹄蹂躏广大北方,割据两河大半土地,进行称雄作乱的标记。尽管帝国江山遇到了深重的灾难,但是,天道没有变,国祚不可摇撼。这里,读者透过天人感应神密色彩的薄雾,足可领悟到诗人忧国的焦虑,对复兴的渴望。基于此,即不难理解和评价李白加入永王李璘幕府的事情。璘是玄宗第十六子,他奉乃父于逃蜀途中所下“制置”之诏,以抗战平乱为号召,大张旗鼓经营长江流域。当其水师开赴九江,栖身庐山的李白,在“辟书三至”(《与贾少公书》)的邀请下,出于“为君谈笑静胡沙”之志,于是下山充任幕佐。诗歌“天人”二句就流露出欢欣鼓舞、乐观自豪的情绪。“天人”指永王璘。李白相信,这位光彩照人的大王充任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节度使,仗钺秉旄,发号施令,指挥三军,便能给统辖之地带来“春日遥看五色光”(《永王东巡歌》其三)的希望,让人久盼的太平景象指日可待了。“侍笔”两句写诗人初做幕僚的得意之态。他受到永王的礼遇,博得府主的厚爱,不能不感恩图报。他的同期诗作《在水军宴赠幕府诸侍御》把自己赴永王军宴视为“如登黄金台”,感到很荣耀。他激励同僚:“齐心戴朝恩,不惜微躯捐。所冀旄头灭,功成追鲁连”。功成身退是李白的人生追求,他来永王幕府也不例外。可是没汉久他的思想出现了新的矛盾,“不因”二句是问题的明证。导致他思想转变的根由是什么恐怕一时难以定评。就斗争形势考查,永王奉诏赴镇是在玄宗得知太子李亨即位灵武之前,待玄宗禅位,永王至江陵召募数万将土之后,肃宗与永王的冲突才逐渐公开化。李白对统治集团内部明争暗斗缺乏了解,以为“永王正月(肃宗至德二年)东出师,天子遥分龙虎旗”。随着肃宗兄弟斗争的激化,李白看清了问题的真象,他不愿违背下山报国的初衷,打算退隐,这是含情入理的。当然也不排斥另说,认为永王辟聘李白仅为笼络人心,而非用其经纶之才。不然,李白入幕不久就不会产生“徒尘黍幕府,终无能为”(《与贾少公书》)的叹息。不管哪种因素起作用,归根到底还是统治者的昏聩自私葬送了诗人,使他不能为惨遭祸辱的祖国和人民奉献自己的才智和忠爱。

  自“主将动谗疑”到“留连道傍玩”为第二层,描述永王所部分崩离析的见闻,反映了诗人忧惧、迷茫的心境。“主将”两句是这层诗意的简括,点出了永王军队溃败的首要原因是主将狐疑猜忌,各怀异志。肃宗懂得,其弟占据东南要地,控制江淮租赋,如果羽翼丰满,必成心腹之患。因此,当永王拒绝听从他的归蜀之命的时候,则开始着手部署了翦除之计。李璘觉查后,战幕拉开,而其部下将帅因反内战却首议退路。《新唐书》本传载:“(季)广深知事不集,谓诸将曰:‘与公等从王,岂欲反耶?上皇播迁,道路不通,而诸子无贤于王者。如总江淮锐兵,长驱雍洛,大功可成。今乃不然,使吾等挂叛逆,如后世何?……于是,(浑)惟明奔江宁,冯季康奔白沙,(季)广琛以兵六千奔广陵”。季、浑、冯是永王军的主将,璘曾派季去攻打广陵采访使李成式,派浑去袭击吴郡采访使李希言。结果双方未及较量,永王营垒不攻自散。弹指之间,李璘所部变成了势单力薄的孤军困旅。诗中“自来”六句是用具体事例描述永王军到处埃打,宾幕窜逃,溃不成军的情景。这里运笔老健精练,叙事兼带描状,灵活善变,只取几个镜头就把宏大的的空间,纷扰的战局,绘声绘形地浮现纸上。诗人先用“鼓噪”一词,活画出永王部队在转移中的情态,即军纪涣散,士气沮丧,吵吵嚷嚷。一群乌合之众拥向丹阳。这样的武装群体不仅战斗力丧失,连军心都很难维系。然后,诗歌又以“如浮云”、“从风散”在上下句之间复迭比喻永王的随从潜溜暗逃、土崩瓦解的局面。这样写法可谓取境真朴,神貌俱似,令人浮想联翩。据史料记载,永王的军队在丹阳一带受到地方势力的重创之后,便奔向鄱阳,企图逃往岭南。所以王琦《李太白全集》关于此句诗做了下面的说明:“璘与(李)成式将赵侃战新丰而败,非水战也。璘至鄱阳郡,司马陶备闭城拒之,璘怒,命焚其城,非久攻也。其曰:‘舟中指可掬,城上骸争爨”,甚言其挠败之形有若此耳。”永王一败涂地,大局不可逆转,这对具有风云之心的李白来说,是无比的忧愤和失望。“草草”六句写仓皇南奔的狼狈相,叙事中糅入抒情,诗人心迹闪灼于字里行间。败兵逃命急如星火,唯恐追及丧生,不敢稍有停歇。诗人被裹挟在溃军里边,也和众人一样,懵头转向,对未来前途茫然无知。尤为困扰诗人的是,安史叛军还在广阔的中原横行,穷凶极恶地迫害天下同胞。此时,正需要有志之士奋起抗战,而自己反倒成了一个亡命徒,那平叛安民的宿愿一下子竟变得十分遥远,这又平添了诗人的无限慌恐和不安。诗句“南奔剧星火,北寇无涯畔”中的“北寇”一词,是把握诗人精神境界的钥匙,它应和“三川北虎乱如麻”(《永王东巡歌》其二)里的“北虏”同义,皆指安史敌军。诗人憎恶统治集团自相残杀,也不甘心充当内战的牺牲品。诗人运用一则历史故事表白了这层心思:《晋书·明帝纪》说,王敦阴谋起兵做乱,明帝得知消息,乘骏马微行察王敦营垒,刚离去,就被军士查觉。王敦立刻下令追赶,明帝逃离途中有马遗粪,为麻痹追者,便用冷水灌粪。又见旅馆前有位卖食的老太婆,于是给她一把七宝鞭,叮嘱她说:“后有骑来,可以此示也。”过一会儿,追者赶到,问老太婆,她回答:“去已远矣”,并拿出马鞭给他们看。追者传看把玩,逗留许久。又见马粪已冷,相信明帝远去无疑,因之,驻马停追。诗人也希望能够在肃宗兄弟的混战中活下来,留得血肉之躯,为平息安史叛乱,重整河山的伟业尽自己的责任。此处,诗笔随着空间场景的推移,流驰不居,从摄录永王部队败北惨状转写自己的心态,以引出下面直吐胸臆。

  全篇最后一层,写诗人报效祖国的意志和决心,及其大志未遂的悲愤。这一层如通首诗的聚光点,展现了李白灵魂的光辉。其情词激楚,慷慨磊落,诗人的风采节概如在眼前。古时有一种传说,认为人的精诚之气上达于天,就会出现长虹贯日,太白食昴之类的天象。诗中“太白”二句采用夸张手法,形容自己怀有一团爱国的赤诚和喷吐进发的救亡热情。这类虚说虽属浪漫,却富有诗意。它与“秦赵”两句构成了内蕴丰富的隐喻世界,宣达了诗人有口难言的复杂心理。“秦赵”的诠释依照郭沫若的看法是:“《史记·赵世家》云:‘赵之先与秦共祖’。中衍之后飞廉有子二人,其一日恶来,其后为秦:恶来弟日季胜,其后为赵。故秦与赵乃兄弟之国。”而李白以“秦指肃宗集团,赵则喻永王军势”。由此推断,在北寇气焰嚣张,国家岌岌可危,百姓不遑安处的非常时期,肃宗兄弟非但不能团结一心,同仇敌忾,反而丢开民族的敌人于不顾,干戈相见,殃及爱国的兵民,这不能不叫人痛裂心肺。作品从“感遇”至煞尾六句,诗人抒发了如怒涛奔涌似的感情。李白之所以弃隐出世跟随永王,确“因天下乱离,四方云扰,欲得一试其用,以扩清中原,如祖逖,非敢有逆志”(王琦语)。对此,诗人扪心自问亦无愧色,其忠肝义胆冰清玉洁,生死不渝。可惜,诗人不仅壮志成空,而且成了从王为乱的逆臣。真是出师未捷名先毁,世人终难信高洁。这样的耻辱、这样的冤枉,更是无法向人评说。诗人拔剑击柱,凄怆悲歌。在这沉雄豪迈的诗句中表现了一颗洁美的心灵和黑暗的现实在剧烈的撞冲,仿佛奋斗一生、挣扎一生、苦闷一生的悲剧主人公在呼号。诗歌结尾如重锤擂鼓,沉着有力,饶有余音。

  李白诗汉以主观抒情为主,即使在那些叙事性较强的篇章里,也往往是借客观事物勾动胸中的感情狂澜,将它化为峥嵘骏发的艺术形象。比较而言,这首《南奔书怀》在整体谋篇方面具有一定的独特性。全诗结构是由两条意脉交结而成。一是写作者个人的理想,此线顺贯整个篇章,首尾遥应,展现了诗人终生萦怀心际的精神支柱;另是写永王军势兴而转败的过程。这条线因事而显,反映了作品基本情节发展的概貌。两线勾连,各有分工,前者重在抒情,后者以叙事为主,互相转合,不枝不蔓,形成条理有序的完整、严密的诗篇。这种构思自有它的妙处。一来可以把抒情主人公置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下,让其生姿动态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和独自的人格美。二来能够避免长篇古体诗因一味写事而沉闷,或笔笔写情而空洞。如此诗两者相参,以情驭事,由事生情,和谐统一,才会有助于加强诗歌的张力。

  其次,此篇使事较汉,几乎句不离典,用走马观花的方式去阅读,不易理出头绪。但不可因此就得出萧士赟那样的结论:“此篇用事偏枯,句意倒杂,决非太白之作。”公允地讲,李白作诗特别善于在联想的天地里驰骋笔锋,纵横无阻,也喜欢借助神话、历史故事进行抒情、议论,剖白自己内心世界。此作用典特征也与之相关。不过,诗人是在遭逢不白之冤,身家性命吉凶未卜的情势下创作这首诗歌的,其复杂心境,深隐苦衷都不宜直说,说亦难罄。只好把典实、传说化为诗中的意象,将它们连为一气,曲曲道出满腔的忠愤感激之情。这样,也为诗歌带来了浑化蕴藉的特点。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909-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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