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南诏这场战争是杨国忠把持朝政,为博名邀功而随意派遣边鄙一太守盲目攻击周边弱小民族的冒失行为。事先没有经过仔细调查,事中又不能随机应变,导致了这场战争大败的灭顶之灾。然而这些内幕则不是高适所能深知,或者虽知而不敢言,但诗中所描述的山穷水尽的情形,所歌颂战士们无所畏惧的气概,的确荡气回肠,足以警戒世人,发人深省。
在这首诗中,诗人目的不在分析这场战争的前因后果和成败得失,而在称赞战士们为国赴难,不顾自身安危的慷慨激昂的感人举动。但诗人选取这么一个材料,却只是为了表达如此片面的见解,不免有挂一漏万之嫌,十分书呆子气,给人一种本末倒置之感,这自然是诗人见识为时代和自身经历局限所致。
汉章帝元和中,有宗庙食举六曲,加《重来》、《上陵》二曲,为《上陵》食举。这是汉宣帝时歌颂所谓祥瑞的诗。“上陵”即登上汉朝诸帝的陵墓。据史书记载,汉宣帝在即位前曾多次遨游诸陵间。此诗写到了神仙的出现及各种祥瑞之物的到来。
“上陵”即“上林”,为汉代天子的著名游猎之苑。司马相如《上林赋》,曾以“终始灞浐,出入泾渭”、“荡荡乎八川分流”,铺陈过它周围三百里的苍莽壮阔;以“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扡于楯轩”,夸饰过它离宫七十余所的峻高富丽。但《上陵》歌的主意,却不在夸陈上林苑的“巨丽”,而是唱叹仙人降赐祥瑞的奇迹。开篇两句是赞美式的写景:“上陵何美美”,叹上林树木的蓊郁繁美;“下津风以寒”,叙苑中水津的凉风澹荡——正是“仙”客出现前的清奇之境。林木幽幽,风声飒然,衣袂飘飘的仙客突然现身,不能不令人惊异。“问客从何来,言从水中央”。前句问得惊讶,表现仙客之现莫知其来的飘忽无踪;后句答得微妙,他竟来自烟水迷离的水中,简直难以置信!但在仙客口中,却只发为淡淡一语,似乎根本不值得一提。其遥指水天、莞尔微笑的悠闲之态,愈加令人意外而惊喜。
仙客不仅来得神奇,其乘舟也格外芳洁富丽:“桂树为君从,青丝为君笮,木兰为君棹,黄金错其间。”笮(zuó):系从的竹索。桂舟兰棹,芬芳雅洁,映衬仙人的清风广袖,正给人以“似不从人间来”的缥缈之感。它不禁令人想起,屈原笔下的湘水之神,驾驭桂木龙舟,在洞庭湖上凌波飞驶的景象。但青丝为笮、黄金饰棹,似又与仙人的身份不甚相应,倒是显出了一种错金绣银的世俗富贵气。但汉人企慕的神仙生活,本就是世俗生活的延续和保存,反射出一种积极的对世间生活的全面关注和肯定。这与后世描述的洞中枯坐、鄙弃富贵的仙人,颇有异趣。此歌歌咏的上林仙客,显露的正是汉人企羡的特点。不过,他毕竟是“仙”,故其随从也世不多见:“沧海之雀赤翅鸿,白雁随。山林乍开乍合,曾不知日月明。”赤鸿、白雁,世所稀闻。它们的出现,往往被古人视为上天降赐的祥瑞,预兆着天下的太平。当年汉武帝“行幸东海,获赤雁”,就欣喜异常,还特为作了首《朱雁》之歌。汉宣帝元康、神爵年间,这类五彩神鸟,曾成千上万降集于京师宫殿及上林苑。人们以为这都是神仙降赐的好兆,喜得宣帝屡次下诏“大赦天下”、赏赐臣下爵禄或牛酒。这四句运用长短错综的杂言,描述鸿雁群随,翅翼忽张忽合,翔舞山林之间,以至遮蔽日月的景象,奇异动人,令人有身临其境、眼目撩乱之感。神奇的还不止于此:“醴泉之水,光泽何蔚蔚”——正当鸿雁翔集之际,山林间突又涌出一股股泉水,清亮闪光、汩汩不绝,而且甜美可口,则不是人间凡水所可比拟。随着上林之“仙”降临而出现的,正是如此应接不暇的奇迹。全诗歌咏至此,仿佛有天花乱坠于字行之间。
“芝为车,龙为马”以下,歌咏仙人的离去。诗中说:人们还沉浸在对种种仙瑞的欣喜若狂之中,仙人却冉冉升天、飘忽而去了。他来的时候,乘的是兰棹桂舟,浮现在烟水迷茫之间;离去时则又身登金芝、驾驭龙马,消失在青天白云之上。此刻海天青青,仙人已渺无影踪。他究竟去向了哪里?大概是到四海之外去览观遨游了吧?这四句全为三言短句,抒写仙人离去景象轻疾飘忽,留下了一种情系云天、绵绵无尽的意韵。歌中叙仙人以“金芝”为车,堪称奇思。不过这想象也有现实依据:据说公元前62年(宣帝元康四年),曾有“金芝九茎产于函德殿铜池(檐下承水之槽)中”,被视为仙人降临的瑞兆。公元前52年(甘露二年),又有“凤皇、甘露降集京师”。金芝本产于“名山之阴、金石之间”,附近的水饮之可“寿千年”(葛洪《抱朴子》),而今却生于檐下铜池,确是奇迹。人们由此发生仙人以芝为车降临宫殿的联想,也正在情理之中。至于“甘露”,乃“神露之精”,其味甘甜,饮之亦可长寿登仙。武帝当年为了获得它,曾“以铜作承露盘,高二十七丈”,“上有仙人掌承露,和玉屑,欲以求仙”(《三辅故事》)。而今亦降集京师,实为可喜可贺。此歌最后“甘露初二年,芝生铜池中”四句,说的就是这类奇事。字里行间,荡漾着人们对仙人降临,赐饮金芝、甘露,以延年益寿的希冀和喜悦之情。
苏轼作为“汪洋恣肆,明白畅达”的大家,“落笔皆超逸绝尘”,在文学艺术方面堪称全才。然而,少见评析的《六幺令.天中节》,实乃有关“端午节”之佳作,(“天中节”乃端午节之别称。)此篇与苏轼其他的那些“豪放”或“婉约”之作大有不同,仔细读来,意蕴深远,别具一格,令人赞叹。苏轼一生坎坷,几上几下,最后客死异乡,与屈原不无有一些相似之处。全词上片“述今”之端午节民间活动诸况,下片追叙“湘累”人生故事。
先看上片“述今”:“虎符缠臂,佳节又端午”。民间认为五月为“恶月”、“毒月”,瘟疫流行,毒虫滋生,因此要采取各种方法避邪祛毒。旧时人们用绫罗布帛等制成小虎形,缝缀儿童臂上,认为可以避恶消灾。“门前艾蒲青翠,天淡纸鸢舞”。民俗,将青翠的艾叶悬于堂中,用菖蒲作剑,插于门楣,以僻邪驱瘴,有驱魔祛鬼之神效。“纸鸢”又称风筝。“粽叶香飘十里,对酒携樽俎”。“香飘十里”,既有“粽叶”的清香,也有“粽子”里面的各色馅料之美味。樽俎:古代盛酒肉的器皿。樽以盛酒,俎以盛肉。“龙舟争渡,助威呐喊,凭吊祭江诵君赋”。传说,屈原投汨罗江后,恰逢雨天,当人们得知打捞贤臣屈大夫时,湖面上的小舟再次汇集,冒雨出动,争相划进茫茫的洞庭湖。此后才逐渐发展成为龙舟竞赛。句意:江面上龙舟竞发,彼此呐喊助威,还有一些人在江边悲壮地大声吟诵屈原的《离骚》!
再看下片“怀古”:“感叹怀王昏聩,悲戚秦吞楚”。感叹:有所感触而叹息。楚怀王:芈姓,熊氏,名槐。昏聩:比喻不明事理,头脑糊涂,不明是非。悲戚:悲痛哀伤。秦吞楚:公元前223年战国楚国被秦国灭掉。“异客垂涕淫淫,鬓白知几许”?异客:作客他乡的人。这里是指屈原已经远离自己的故土,被流放到了外地。垂涕:哭泣。淫淫:流泪不止。鬓白知几许:两鬓如霜,知道有多少吗?“朝夕新亭对泣,泪竭陵阳处”。朝夕:犹言从早到晚一整天。新亭对泣:表示痛心国难而无可奈何,从早哭到晚。“泪竭”,犹“泪干”、“泪尽”尔。“陵阳处”,屈原的第二次被流放,最后到了陵阳。“汨罗江渚,湘累已逝,惟有万千断肠句”。江渚:江边。湘累:屈原。屈原是赴湘水支流而溺死的,古人称之为湘累。“断肠句”:当主要指《九歌》。
全词艺术特色,至少有六点值得推介:
一是咏今叹古,在上片极力渲染当下“端午”诸种盛况,却重在下片“感怀”,“借古”而“启今”也。
二是动静结合, “缠臂”、 “纸鸢舞”、“香飘”、“对酒”、“ 争渡”、“ 呐喊”、“ 凭吊”、 “诵君赋”、“ 吞楚”、“ 垂涕”、 “对泣”等是为“动”,“ 虎符”、“粽叶”、“ 艾蒲”、“ 青翠”、“新亭”、“ 陵阳”等是为“静”;动与静自然转合,在“动”与“静”的变化之中,历史的车轮已经走过千年。
三是明暗结合,明写屈原,直接抨击楚王“昏庸”,暗讽时政,锋芒指北宋王朝,将苏轼自己的爱恨情仇寓于其间,却不露痕迹。
四是虚实相间,叙说眼前庆祝端午诸景,是“实”;感怀屈原悲苦仇怨的往事为“虚”;“虚”写屈原,实及自己,慨古人之忧,发今人之叹。
五是前呼后应,前有“辟邪”之“虎符缠臂”、“艾蒲青翠”,后有“怀王昏聩”、“ 新亭对泣”;似乎旧恶未去,新恶难除。前有“香飘十里”,后有“湘累已逝”;前有“诵君赋”,后应“断肠句”。
六是词中有景,景色如画,画里“有话”。且看上片,一幅幅生动的民俗风景画,扑面而来:童之臂、门之艾、菖蒲之剑、风筝漫舞、对酒当歌、龙舟竞发、诵君之赋,哪个不是美轮美奂的图画?再看下片,怀王之昏、秦之吞楚、异客垂涕、新亭对泣、汨罗江渚,哪一个不是再现历史的沧桑?这些词中之境,如诗如画,一唱三叹,色香味俱全,岂非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