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晚年辞去刑部侍郎的官职,赋闲东都,做《琴茶》一诗,表达了诗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观点。
首联写自己天性开朗,旷达洒脱,与官场中的风气相悖,故寄身官场屡受排挤。
“抛官”即辞官,退隐之后无早朝之扰,尽可春眠;年事已高,再无为搏功名而读诗书之累,更觉逍遥自在。次联极写赋闲后的惬意之状。
三联起句写琴,《渌水》古琴曲,为诗人之所爱。诗人精通音律,曾有《听弹古渌水》诗云:“闻君古渌水,使我心和平。欲识漫流意,为听疏泛声。西窗竹阳下,竟日有余清。”可知诗人提此曲是为了表明平和心境;次句写茶,“故旧”老朋友、旧相识。“蒙山”指蒙山茶,产于雅州名山县(今属四川),蒙顶山区,相传西汉年间,吴理真禅师亲手在蒙顶上清峰甘露寺植仙茶七株,饮之可成地仙。诗人举此茶,以表明自己超然的思想。
但诗人毕竟是标准的儒家子弟,他的辞官亦并非完全出自本心,看到唐王朝日益加剧的矛盾,各种弊端的呈现,他的忠君爱国之心无法掩饰,故此在尾联他仍表达了自己壮志难酬的感叹和欲展宏图的期望。“穷通行止”,这里的“穷”指报国无路,“通”指才华得施,“行”指政见得用,“止”指壮志难酬。乐天的《江南谪居十韵》“壮志徒许国,薄命不如人。才展凌云志,俄成出水鳞。葵枝犹向日,蓬断即辞春……行藏与通塞,一切任陶均”正是这句诗的最好注释。末句表达了诗人想返回长安为国效力的愿望,但诗人至终亦未能再进西京,令人感叹。
这首诗写于南宋灭亡之前。作者刘黻把他对南宋社会生活的体验融入到景物描写中去,从中可以看出都城临安既繁华又荒凉的特殊风貌,表现出作者忧国伤己的情怀。
诗题中的江指钱塘江,湖指钱塘湖(即西湖〉。首联写柳、荷、客、风。客是作者自指,上方即地势最高处。从人到物,全是一片衰枫凄凉的情态,一开始便给“伟观”罩上阴沉残破的影子。中间四句写景。颔联先写湖边的临安——这里既是“王气”所钟,又有“万井人烟”,可见其繁荣发达。“魏阙”本指古代宫门上巍然高出的楼观,后代用以代指朝廷。“钱塘”是临安的别称。南宋统治者以临安为“行在所”,实际上是不敢承认他们已在那里建都。而诗中却用上“魏阙”、“千年王气”等词语,其中就隐含着对偏安局面的讥刺。
颈联把镜头从“万井人烟”上移开,着力描写江和湖。西湖素以水碧、塔秀、岛奇见长,前一句中的“澄”、“明”二字就抓住了它最本质的特征。后一句写江,“归魏”和“夕阳”虽然是这幅江景图中的主要内容,但不可忽视句中的”远”字和”动”字——因为远,所以不能尽见,只可依稀辨出夕阳下的归魏;而一个“动”字,勾出夕阳洒在江面上的金鳞为归魏所摇乱时的美妙景致,给全篇的描写多少增添了点动态美。
末联点明题意。由于钱塘是“王气”所在,因而“北望”句用中原何在论国事;因为作者对西风而伤怀,所以“半生”句用“鬓毛斑”叹自己(盈,通赢)。总之,国运不兴,仕途潦倒,正是国事、私事最不堪回首的时候,因而结尾处所包含的哀痛是深沉而接近绝望的。
这是一首对景伤怀之作。西湖素以秀美著称,而宋代的临安,又“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柳永《望海潮》),自南宋建都于此后,正是它的全盛时期。然而作者独能借富丽之景抒凄凉之怀:钱塘不失其秀,江湖不减其美,却和谐地同悲怆情怀融而为一,这是作者写景的高明之处。
这首诗的内容每两句一变,因而全诗可以分成四个部分。但作者在描写时又非常注意四者之间的过渡和关联。比如第二句末用了“上方”一词,有了它,中间四句所写的景象才能尽收作者眼底。第二联写钱塘,那里是南宋都城,因而诗中说是“王气”已到。然而直承这两字而来的第三联,却分明有“王气黯然”的慨叹。第六句写江,天色将晚时的归魏最容易激起“吾归何处”的感情,这又自然地引出末联中原何处、半生虚度的感叹来。
这首诗的前二句由当前的凄清景色,勾起往日美好记忆。后二句由眼前所见的湖楼朽败,以景托情,道出诗人此时的心境,表现了世事盛衰,人生易老的深沉感慨。诗中用典无痕,使小诗寓以哲理,又显现出一片真情。
作者采取“今一昔—今”的倒叙方法,形成亦实亦虚,首尾呼应,曲折回环的章法特点。起句写楼上即目所见,景象凄凉索寞,已寓感伤之意。次句启开一笔,因景怀人,回忆与亡妾在“水落山寒处”踏春乐事。“盈盈”摹写满娘当时的姣好仪态,生动传神,足以唤起读者的视觉形象。对这么一件平平淡淡的日常小事,作者即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若非两人恩爱笃厚,焉能如此。一个“记”字,何等情深,仿佛这事就发生在不久以前似的。第三句陡作转折,直承首句又写眼前景。作者登临之楼曾是两人踏春小憩之所,如今重游故地,形孤影单,满娘先前凭览过的红色扶栏已被岁月风雨销蚀坏烂。于是末句赌物思人,对长眠地下的亡妾今日那不堪设想的情状发出了深沉的叹喟。诗的一、三句写眼前景物,从实处落笔;二、四句忆往事,怀故人,皆由虚处着墨,造成虚实相间,顿宕开闽,首尾相应,一波三折的奇妙章法,读来让人回肠荡气。
作者运用对衬、象征和进层等手法,以乐写哀,倍增其哀。从大的方面说,作者写满娘的姣好仪态,写两人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正是为了用昔日之乐,对比、反衬今日之哀。就小的方面说,首句写哀景,次旬写乐事,两句间也有对衬作用。三、四句主要用的是象征、衬托和进层手法。“朱栏”与“朱颜”谐音,说“朱栏今已朽”,不言人朽,而此意已在其中,这是象征。以哀景写哀事,又是衬托。“朱栏”本不易朽,尔今却已朽,物尤如此,人何以堪。诗意透过一层。后边接着再用“何况”翻进,句中的蕴涵就更加突出了。
由于章法和手法的绝妙,使得这首小诗别具一种特色;凄婉悲伤之词,欲言又止,沉痛深至之情,含而不露。首句写望中之景,“寒”字明显地融进了作者的主观感受。当悲从中来,刚刚露了端倪,忽然刹住,转而去写先前乐事。第三句景象更加凄惨,几欲声泪俱下。末句写所怀之人,未吐先咽,不忍直言,故借朱栏作象征、衬托,深至沉痛的思念之情,尽于言外传之。整首诗含蓄委婉,情味隽永,愈读愈觉意蕴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