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正如标题所揭示的那样,写的是神话传说中湘妃的不幸遭遇,以及她对爱情的坚贞不渝,是一首爱情的赞歌,在写法上别具一格:不写生前的传说,而写死后的情感;不写悲剧的本身,而写悲剧的后果;不写悲剧的过程,而写悲剧的气氛。由此而创造出另一个自然世界与情感世界,使读者有如闻如见的亲身感受。
一开篇诗人就以饱蘸情感和具有丰富想象的诗笔写道:“筠竹千年老不死,长伴神娥盖江水。”其中,“千年”、“长伴”、“老不死”说明时间的久长而爱情之花永不凋谢。二妃本来因痛哭而死,但“死”并非爱情的终结,相反,真正的爱情将永世长存,其凭证便是永远年轻的“筠竹”。此竹不仅永世永生伴随着“神娥”,而且由于滋生繁茂,甚至覆盖了整个湘江的流水。用语貌似夸张,实写爱情的巨大能量。这里,诗人从最具神话色彩的斑竹写起,是因为斑竹是湘妃洒泪而成,是爱情生死不渝的历史凭证,所以最能显示出这一故事的神髓。接着的“蛮娘吟弄满寒空,九山静绿泪花红”二句由写湘妃转入写虞舜葬地。前句以动喻静,通过耳之所闻来形容九疑山之高大宽广及其深邃寂静。“蛮娘”、“吟弄”、“九山”、“静绿”等意境使人自然联想到毛泽东《七律·答友人》中的诗句:“九疑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之后的“离鸾别凤烟梧中,巫云蜀雨遥相通”二句承前,写湘妃与舜两地睽隔,只能在梦中相见。舜葬苍梧,妃死湘水,两地相距虽不甚远,但峰峦隔阻,还有云山雾障。在此无可奈何之际,只有象巫山神女那样,梦中能得一见了。其中,“遥相通”说明二人心心相印、情感相通。结尾的“幽愁秋气上青枫,凉夜波间吟古龙”二句转写湘妃。此诗以咏湘妃为主,所以结句与开篇相照应,极写湘妃死后的悲痛与孤寂。“巫云蜀雨”虽可一面,但大量时间却忍受着死别的熬煎。其难以排遣的愁怨仿佛云雾烟霭一般,凝聚于洞庭湖宽广的空间。当秋日来临之际。更增添了其悲痛的气氛,有如《九辩》中的“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幽愁秋气上青枫”一句的情感容量便包含了《招魂》中的“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凉夜波间吟古龙”一句运用“龙”这一意象创造了悲剧气氛。其中,“凉夜”乘“秋”而言,凉,既是体肤之感觉,又是心理的感受与环境的悲凉。
全诗仿《楚辞》而作,歌咏古事,构思精巧,动静结合,画面灵动,极幽清凄迷,描绘出一幅清幽而又绚丽的画面,通过写生离死别的爱情来寄托诗人的审美意识和对“湘妃”这一悲剧的认知。在用词上,“寒空”、“幽愁”、“秋气”、“凉夜”等具有冷色调的词汇既突出清幽的情境,又为这首浪漫的诗作添上扼腕的叹息。
这首诗首联把三十多年前谈笑风生的情景,重新展现在眼前。颔联写此时与卢君聚首,共同披阅他的诗卷,发现有很多是赠给元稹的。颈联转入正面抒情。尾联诗人又用“闻道”一语领起,宕开诗境,悼念之情十分深远。这首诗直抒胸臆,纯任自然。
诗一开始,全是叙事,仿佛与卢子蒙面对面谈心。诗句追溯往事,事相自见深情。头两句,把三十多年前与微之论诗衡文,睥睨当世,谈笑风生的情景,重新展现在眼前。大意是:当年就经常听到元稹诵读您的诗,只恨当时无缘结识您。
接下去,三、四句写此时与卢君聚首,共同披阅他的诗卷,发现有很多是赠给元稹的,诗集相突然跳出了元微之的名字,眼前便闪现出微之的影子,诗情也就急转直下,发为变徵之音。
五六两句,转入正面抒情。“相看”一句,描绘了一瞬间的神态:两个老人,想着两人共同的挚友已经仙去,而活着的也都老态龙钟,于是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老泪纵横,却都不说一句话。
诗篇至此,一种无声之恸,已够摧裂肺肝,而全诗也已经神完气足了。最后两句,诗人又用“闻道”一语领起,宕开诗境,写听说元稹的坟头白杨已经长至三丈长了。说明岁月流逝很这样快,悼念之情十分深远。
这首诗,直抒胸臆,纯任自然,八句一气贯串,令人读起来感到感情强烈逼人,不容换气。全诗用“四支”韵,本来是不十分响的韵部,到了诗人笔下,却变得浏亮哀远,效果十分强烈。古来怀友的佳作大多感情真挚、深刻,白居易此诗是悼亡友,在真挚、深刻之外,又多了一重凄怆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