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极平淡的语言,从极平常的生活场景里,表现了诗人不同寻常的感受,透露出诗人极为闲适的心情。
“小宴追凉散,平桥步月回。”描写诗人尽情地领略着这凉爽的秋气。踏着美丽的月色,才觉得今晚的小宴结束得正是时候,似乎是“追凉”而散似的。一个“追”字,道出了诗人宴散步月平桥,沉浸在这新秋之夜的惬意心情。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写的是宴会结束的景象,表现出诗人的意犹未尽。可见此次宴会是十分成功的,宾主都共同度过了一个愉快而难忘的夜晚。
“残暑蝉催尽,新秋雁戴来”。暑尽秋来,蝉随着秋凉的到来,生命的时日将尽,抱树而鸣之声更切;新秋伊始,北雁结队南翔。诗人抓住这种时令和物候的变化特征,把夏去秋来的自然界变化表现得十分富于诗意,称残暑是急切的蝉鸣之声催促而去尽,新秋季节是群雁方引来。五言律诗以第三字为诗眼。这两句以“蝉”、“雁”二字为诗眼,不仅使这两个诗句本身意象生动,警策动人,而且照亮了全诗,深化了诗的主题和意境,加强了全诗的艺术感染力,因此魏庆之在《诗人玉屑》里将这两字作为“唐人句法”中“眼用实字”的范例。
“将何还睡兴?临卧举残杯”。诗人在宴罢闲步时,伴随着明月而来的新秋凉意,诗人兴奋不已,似乎是他首先感受到了这种时令和物候的变化,这新秋的凉风,不仅吹散了诗人身上的“残暑”余热,也掀起了诗人心田秋水般的微澜,不知是喜还是悲,睡意全无。但夜已深沉,万籁俱寂,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是该睡觉的时候了。于是诗人,为了今夜酣畅的一觉,又举起酒杯,独酌起来。
这首诗以赴宴归来的情态为描写对象,表现了诗人用山水风月歌颂诗琴酒乐,传达出诗人晚年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表现了诗人的闲适与自足。
该诗首联叙述下天竺寺与中天竺寺的历史关系;颔联与颈联描述禅师修行之处的风景;尾联阐述禅师的平常道行,随缘真心。全诗浑然天成,禅韵缭绕。
首联写禅寺缘起。一寺分为两寺,而两山相近,进了此山,也就等于进了彼山。
颔联接着细写两寺、两山方位关系,写东西南北相连相近,从流动的云、水写起,正是最好不过,而妙语如珠,一气读来,也恰如行云流水。
颈联仍写两寺关系,而“前台”“后台”“钟声”,已带出第七句“行道处”。前已写尽南北东西,接着又写前后上下,圆转玲珑,无所不到,读来应接不暇。句式与首联固是不同,与颔联也是同中有异,并不犯复,而写花则从后视前,写声则从上到下,丝毫不乱。这六句诗,对仗工整,连续使用叠字,诗味回环。东西南北前后上下,顿拓无限空间,生出十方无界的超然感觉。尤其是颔联与颈联,包含了方位只是相对成立的观点。东涧水流,从更东边来看,就是西涧水。南北山云,前后台花,上下界钟,皆是此意。
尾联归结到禅师身上,佛经中本有天女散花的典故,“天香桂子”,正合身份。尾联要收束全篇,不宜再用对句,而末尾“纷纷”又用叠字,则眼前仍是一片缤纷景象,诗虽至此而尽,余韵却悠然不绝。
这首诗通过对两座天竺寺的历史关系、地理位置、自然环境的描写,以及诗人想象的“天香桂子落纷纷”,表达了诗人对韬光禅师仰慕、钦佩之情。全诗之创格在于章法奇特。诗的前三联,单句为句中对,合句为流水对,即前六句在相同的位置用同字,一句之中前后相对,两句之间上下相对,如珠走玉盘,铿然和鸣,笔势飘逸,流动自然,显示了圆熟的技巧。该诗音节紧凑而活泼,意致连绵而流丽,构思巧妙,语若连珠,有山歌风调,是七律之创格。
这首乡情词,描写的农村是一片升平气象,没有矛盾,没有痛苦,有酒有肉,丰衣足食,太理想化了。尽管在当时的情况下,江南广大农村局部的安宁是有的,但也很难设想,绝大多数的劳动人民生活得很幸福、愉快。当然,这不是说辛弃疾有意粉饰太平,而是因为他接触下层人民的机会很少,所以大大限制了他的眼界,对生活的认识不免受到局限。
上阕写闲居带湖的满足及安居乐业的农村生活景象,烘托静谧和谐的氛围。“连云松竹,万事从今足。”云雾缭绕,笼罩着生长茂盛、郁郁葱葱的松、竹,环境优美、生活舒适和谐,所以说“从今万事足”。上句写景,说山园的松竹高大,和天上的白云相连,饱含着赞赏之情,使人想到的是林木葱笼,环境清幽,准确地把握住了隐居的特色。如果舍此而去描绘楼台亭阁的宏丽,那就不足以显示是隐居了,而会变为庸俗的富家翁的自夸。下句抒情,表现与世无争的知足思想。这一思想,无疑是来自老子的。《老子》一书中,即从正面教诲人说“知足者富”,“知足不辱”,又从反面告诫人说“祸莫大于不知足”。作者这一思想,虽然是消极的,但是比那些勾心斗角、贪得无厌之徒的肮脏意识却高尚得多。这两句领起全篇,确定了全篇的基调。一“足”字,表达了词人对居住环境、生活的满足。
“拄杖东家分社肉,白酒床头初熟”,是对“万事足”的补充说明,字里行间透露出生活的甜美温馨。从一个侧面来写生活上的“足”。上句说同邻里的关系融洽,共同分享欢乐。“拄杖”,表明年老。估计词人这时,已是年过半百。“分社肉”,是当时仍存的古风,每当春社日和秋社日,四邻相聚,屠宰牲口以祭社神,然后分享祭社神的肉。据下文,这里所说的应是秋社分肉。下句说山园富有。李白《南陵叙别》有句云:“白酒初熟山中归,黄鸡啄麦秋正肥。”如此说富有,意近夸而不俗。因为饮酒是高人雅士的嗜好,所以新分到了社肉,又恰逢白酒刚刚酿成,岂不正好惬意地一醉方休吗?读了这两句,不禁使人想起王驾的《社日》:“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下阕摄取一个情趣盎然的生活镜头直接入词,更使此词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东风梨枣山园,儿童偷把长竿。莫遣旁人惊去,老夫静处闲看。”这既有很强的情节性,又具强烈的行动性、连续性。可以设想,如果画家把这场面稍事勾勒、着色,就是一幅生气勃勃的农村风俗画;如果作家用散文把这场面和人物的活动记下来,又可成功为一篇可读性很强的优美的小品。只是平常的几句话却具绘画的立体美,又具散文的情节美,稼轩运用语言文字功力娴熟,由此也可见一斑。下阕“书所见”,表现闲适的心情。“东风犁枣山园,儿童偷把长竿。”藉“东风”点明时间是在秋天。“犁枣山园”,展现出庄园内的犁树和枣树上果实累累的景象,透露出词人对丰收的喜悦之情。“儿童偷把长竿”,是词人所见的一个场面,甚似特写镜头:一群儿童,正手握长长的竹竿在偷着扑打犁、枣。“偷”字极有趣味,使人仿佛看到了这群馋嘴的儿童,一边扑打着犁、枣,一边东张东望地提防随时准备拔腿逃跑。一个“偷”字,写出了贪嘴孩子的天真童趣和心虚胆怯、唯恐被人发现的神情。
“莫遣旁人惊去,老夫静处闲看。”反映词人对偷梨、枣的儿童们的保护、欣赏的态度。这两句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杜甫《又呈吴郎》的“堂前扑枣任东邻,无食无儿一妇人。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都是对扑打者采取保护的、关心的态度,不让他人干扰。然而两者却又有不同:杜甫是推已及人,出于对这“无食无儿一妇人”的同情。作者是在“万事人今足”的心态下,觉得这群顽皮的儿童有趣,要留着“老夫静处闲看”;杜甫表现出的是一颗善良的“仁”心,语言深沉,作者表现出的是一片万事足后的“闲”情,笔调轻快。一“闲”字,是指在“万事从今足”的心态下,作者觉得“偷梨枣”的儿童顽皮、有趣,展现出作者的悠闲;轻快笔调之中,透露出对当前生活的喜悦之情。一个“看”字,既有观看之意,又有看护之意,表现了诗人对“偷”梨和枣的儿童欣赏、爱护之情。
陆游乡居时曾说“身闲诗简淡”。作者的这首词,也是因“身闲”而“简淡”的。它通篇无奇字,无丽句,不用典故,不雕琢,如同家常语一样,而将主人公形象的神情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实在耐人寻味,这也正是它“简淡”的妙处。
辛弃疾此首《菩萨蛮》,用极高明之比兴艺术,写极深沉之爱国情思,无愧为词中瑰宝。
词题“书江西造口壁”,起写郁孤台与清江。造口一名皂口 ,在江西万安县西南六十里。词中的郁孤台在赣州城西北角,因“隆阜郁然,孤起平地数丈”得名。“唐李勉为虔州(即赣州)剌史时,登临北望,慨然曰:‘余虽不及子牟 ,而心在魏阙一也。’改郁孤为望阙。”清江即赣江。章、贡二水抱赣州城而流 ,至郁孤台下汇为赣江北流,经造口、万安、太和、吉州(治庐陵,今吉安)、隆兴府(即洪州,今南昌市 ),入鄱阳湖注入长江。
“郁孤台下清江水。”起笔横绝。由于汉字形、声、义具体可感之特质,尤其郁有郁勃、沉郁之意,孤有巍巍独立之感,郁孤台三字劈面便凸起一座郁然孤峙之高台。词人调动此三字打头阵,显然有满腔磅礴之激愤 ,势不能不用此突兀之笔也。进而写出台下之清江水。《万安县志》云:“赣水入万安境,初落平广,奔激响溜 。”写出此一江激流,词境遂从百余里外之郁孤台,顺势收至眼前之造口。造口,词境之核心也。
“中间多少行人泪。”行人泪三字,直点造口当年事。词人身临隆祐太后被追之地,痛感建炎国脉如缕之危,愤金兵之猖狂,羞国耻之未雪,乃将满怀之悲愤,化为此悲凉之句。在词人之心魂中,此一江流水,竟为行人流不尽之伤心泪。行人泪意蕴深广,不必专言隆祐。在建炎年间四海南奔之际,自中原至江淮而江南,不知有多少行人流下无数伤心泪啊。由此想来,便觉隆祐被追至造口,又正是那一存亡危急之秋之象征。无疑此一江行人泪中,也有词人之悲泪啊。
在“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中,长安指汴京。本句是诗人因记起朋友被追而向汴京望去,然而却有无数的青山挡住了诗人。境界就变为具有封闭式之意味,顿与挫级有力。这两句诗表达了诗人满怀忠愤的情感。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赣江北流,此言东流,词人写胸怀,正不必拘泥。无数青山虽可遮住长安,但终究遮不住一江之水向东流。换头是写眼前景,若言有寄托,则似难以指实。若言无寄托,则遮不住与毕竟二语,又明显带有感情色彩。周济云:“借水怨山。”可谓具眼。此词句句不离山水。试体味“遮不住”三字,将青山周匝围堵之感一笔推去,“毕竟”二字更见深沉有力。返观上阕,清江水既为行人泪之象喻,则东流去之江水如有所喻,当喻祖国一方。无数青山,词人既叹其遮住长安,更道出其遮不住东流,则其所喻当指敌人。在词人潜意识中,当并指投降派。“东流去”三字尤可体味。《尚书·禹贡》云:“江汉朝宗于海。”在中国文化传统中,江河行地与日月经天同为“天行健”之体现,故“君子以自强不息”。杜甫《长江二首》云:“朝宗人共挹,盗贼尔谁尊?”“浩浩终不息,乃知东极临。众流归海意,万国奉君心。”故必言寄托,则换头托意,当以江水东流喻正义所向也。然而时局并不乐观,词人心情并不轻松。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词情词景又做一大顿挫。江晚山深,此一暮色苍茫又具封建式意味境界,无疑为词人沉郁苦闷之孤怀写照,而暗应上阕开头之郁孤台景象。。
此词写作者登郁孤台(今江西省赣州市城区西北部贺兰山顶)远望,“借水怨山”,抒发国家兴亡的感慨。上片由眼前景物引出历史回忆,抒发家国沦亡之创痛和收复无望的悲愤;下片借景生情,抒愁苦与不满之情。全词对朝廷苟安江南的不满和自己一筹莫展的愁闷,却是淡淡叙来,不瘟不火,以极高明的比兴手法,表达了蕴藉深沉的爱国情思,艺术水平高超,堪称词中瑰宝。
这首小诗题为“晚泊犊头”,首二句在春天沉沉的暗绿的背景上,突出描绘了耀眼而幽独的花树,富有象征意义,后二句在泊舟古祠,在满川风雨中独看涨潮的即景描写中,寄寓了诗人对官场风雨不定、阴晴难测的状况,镇定自若、处之夷然的心态,而在平和心境的暗示中,又显露了内心深处的愤激不平。全诗色彩明暗、景物动静对照强烈,抒情气氛极其浓郁,感情借景物言之,尤觉含蕴悠远。
诗人叙述中所见的景象说:春云布满天空,灰蒙蒙地笼罩着淮河两岸的原野,原野上草色青青,与空中阴云上下相映。这样阴暗的天气、单调的景色,是会叫远行的旅人感到乏味。幸而,岸边不时有一树野花闪现出来,红的,黄的,白的,在眼前豁然一亮,那鲜明的影像便印在你的心田。
阴云,青草,照眼的野花,自然都是白天的景色,但说是船行所见,何以见得呢?这就是“时有幽花一树明”那个“时”字的作用了。时有,就是时时有,不时地有。野花不是飞鸟,不是走兽,怎么能够一会儿一树,一会儿又一树,不时地来到眼前供人欣赏呢?这不就是所谓“移步换形”的现象,表明诗人在乘船看花吗?
“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这两句则是说天阴得沉,黑得快,又起了风,眼看就会下雨,要赶到前方的码头是不可能的了,诗人决定将船靠岸,在一座古庙下抛锚过夜。果然不出所料,这一夜风大雨也大,呼呼的风挟着潇潇的雨,飘洒在河面上,有声有势;河里的水眼见在船底迅猛上上涨,上游的春潮正龙吟虎啸,奔涌而来。诗人呢?诗人早已系舟登岸,稳坐在古庙之中了。这样安安闲闲,静观外面风雨春潮的水上夜景,岂不是很快意的吗?
欣赏这首绝句,需要注意抒情主人公和景物之间动静关系的变化。日间船行水上,人在动态之中,岸边的野草幽花是静止的;夜里船泊牧犊头,人是静止的了,风雨潮水却是动荡不息的。这种动中观静,静中观动的艺术构思,使诗人与外界景物始终保持相当的距离,从而显示了一种悠闲、从容、超然物外的心境和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