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春晴聊看竹,谁言驿使此相逢。
溪上春晴聊看竹,谁言驿使此相逢。
担簦蹑屐仍多病,笑杀云间陆士龙。
担簦蹑屐仍多病,笑杀云间陆士龙。

ruòféng--chén

shàngchūnqíngliáokànzhúshuíyán驿使shǐxiāngféngdāndēngnièréngduōbìngxiàoshāyúnjiānshìlóng

陈羽

陈羽

[唐](约公元八O六年前后在世)字不详,江东人。生卒年均不详,约唐宪宗元和初前后在世。工诗,与上人灵一交游,唱答颇多。贞元八年,(公元七九二年)二人登进士第;而他与韩愈、王涯等共为龙虎榜。后仕历东宫卫佐。《全唐诗》之三百四十八一卷传世。 ▶ 70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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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¹定鼎²,皆欲传之万代,贻³(jué)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nìng),言制度也则绝奢靡(mí)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译文:我看自古以来帝王登位定都,都想万代相传,把帝位留给他们的子孙。所以朝廷向天下布告政事,述及应遵之道必然崇尚淳朴而抑制浮华,论及人物必然尊贵忠良而鄙视奸邪谗佞之人,言及制度风尚则会摒弃奢侈、靡费而倡导节俭、简约,谈及物产则会重视五谷、布帛而轻视珍稀奇异之物。然而受命登极之初,都会谨慎遵守前代君王成功治理之路;逐渐安定之后,大多便反其道而行之,致使风化败坏下来。这是什么缘故呢?岂不是以高居天子的尊位,握有邦域的富饶,出言没有人敢违背自己,所作所为人们必然遵从,于是公理、公道被私情所掩,礼仪、气节被个人嗜好所损而造成的吗?俗语说:“不是知道难,是做起来难;不是做起来难,是做到底难。”所言确实不错呀。
注释:¹受图:接受图书符命。古代帝王自称受命于天,登位时假造天神图书符命,叫受图。²定鼎:夏禹铸九鼎,置于首都,成为权力的象征。后人就把开国定都称为定鼎。³贻:遗留。⁴厥孙:他们的子孙。⁵岩廊:高峻的走廊,喻朝廷。⁶万乘:万辆兵车。古代天子有兵车万辆,故以万乘喻天子。⁷莫已逆:没有人违背自己。⁸信:确实。
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德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抉居左右,十有余年,每侍帷幄,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德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已来,稍乖曩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谨以所闻,列之如左:
伏惟¹陛下,年甫²弱冠³,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zhào)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shì)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zhēn)至治。论功则汤¹⁰、武¹¹不足方¹²;语德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抉居左右,十有余年,每侍帷幄¹³,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¹⁴,斯之谓也¹⁵。德音¹⁶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¹⁷已来,稍乖¹⁸(nǎng)¹⁹志,敦朴之理,渐不克²⁰终。谨以所闻,列之如左:
译文:陛下,您刚入“弱冠”之年,便拯救乱世,平复天下,开创帝业。贞观初年,您刚入壮年,抑制着自已的爱好,诸事节俭身体力行,邦域内外康泰安宁,于是国家进入了繁盛平和的大治时代。论功则商汤、周武也不能与您并列,论德则距尧、舜并不算远。我自从被提拔到您身边,已经十余年,每在殿下侍奉,多次见到圣明的旨意。您常常许诺道,仁义之道,信守而不放弃;俭约之志,将始终不渝地保持。一句话可以兴邦治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昔日圣言在耳,我怎会忘掉?而近年以来,昔日志向稍见乖违,敦朴、俭约之风逐渐不能坚持到底。现谨以见闻所及,列之如下:
注释:¹伏惟:臣下向君主发表意见时所用的敬词。²甫:才。³弱冠:古代男子二十岁举行冠礼,因其时人犹未壮,故称弱冠。⁴横流:比喻乱世。⁵区宇:天下。⁶肇:始。⁷躬:亲自。⁸臻:达到。⁹至治:大治。¹⁰汤:商汤,商朝开国君主。¹¹武:周武王,周朝开国君主。¹²方:并列。¹³帷幄:本指军帐,此泛指决策机构。¹⁴邦:国。¹⁵斯之谓也:说的就是这个。¹⁶德音:帝王的言论。¹⁷顷年:近年。¹⁸乖:违背。¹⁹曩:以前。²⁰克:能。
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堕,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头之裘。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
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¹遐荒²。考之于今,其风渐堕(duò),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³。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zhì)头之裘(qiú)。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
译文:陛下贞观初年,无谬举私欲,清净之化远播边疆。考察今日,其风逐渐衰落,听您的言论是远远超过前代圣明君王的,论事实就还赶不上一般君玉。为什么这样说呢?汉文帝、晋武帝都不是上等明君,但汉文帝能辞谢千里马,晋武帝能焚毁雉头裘。今天您却从万里之外寻求骏马,从国外搜购珍奇之物,被道路上的人嗔怪,被异族轻视,这是逐渐陷于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之一。
注释:¹被:覆盖。²遐荒:边远之地。³中主:平庸的君主。⁴汉文辞千里之马:汉文帝时,有献千里马的人,文帝还给那人千里马,并送他一笔路费。⁵晋武焚雉头之裘:有人献给晋武帝一件雉头毛大衣。武帝认为是奇装异服,当众焚毁。⁶市:买。⁷域外:国外。⁸戎狄:泛指异族。
昔子贡问理人于孔子,孔子曰:“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导之,则吾雠也,若何其无畏纂?”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的,恤其勤劳,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已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以来,未有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者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之长算?此其渐不克终,二也。
昔子贡¹问理人²于孔子,孔子曰:“懔(lǐn)³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导之,则吾雠(chóu)也,若何其无畏纂(zuǎn)?”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的,恤其勤劳,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已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以来,未有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者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之长算¹⁰?此其渐不克终,二也。
译文:昔日子贡向孔子请教治民的道理和方法,孔子说:“可怕啊,就象用腐朽的绳索驾驭六马。”子贡说:“怕什么呢?”孔子说:“不用道义去引导他们,那就是我的仇敌,怎么不可怕?”所以《书》上说:“百姓是国家的根本,根本牢固国家就会安宁。”身为君王怎么能不谨慎?陛下在贞观初年,待人如同对待伤口一样小心翼翼,体恤他们的勤劳,爱民就象爱自己的孩子,心中怀着凡事简约的思想,不曾大兴土木滥加建造。近年以来,滋生了奢侈、放纵的思想,忘掉了约简从事的初衷,轻易地动用人力,竟说:“百姓如果没有事情让他们干,他们就会变得骄纵逸乐,而加之以劳役就易于驱使。”自古以来,没有百姓逸乐安然而能使国家走向衰败的,哪有反怕其骄逸而故意奴役驱使他们的呢?这恐怕不是兴邦的至理名言,岂是安定民众的长远打算?这是逐渐陷入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之二。
注释:¹子贡:孔子的学生,既端木赐。²理人:治民。³懔:惧怕。⁴朽索:腐朽的绳索。⁵雠:仇敌。⁶为人上者:指君主。⁷视人如伤:待人如对待伤口那样小心翼翼。⁸恤:体恤,怜悯。⁹逆:事先。¹⁰长算:长远的打算。
陛下贞观之初,损己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或时欲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日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
陛下贞观之初,损己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²于心。或时欲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³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日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
译文:陛下在贞观初年,损己以利人,到今天却放纵私欲而劳顿百姓,简约从事的作法逐年改变,骄矜奢侈之情日益突出。虽然忧怜百姓之言不绝于口,而享乐自身之事却耿耿在心。有时想有所营造,担心臣下进谏阻止,就说:“若不建此,对我(履行君王职责)不方便。”作为臣下,怎么能够再诤言固谏呢?这不过是想杜塞谏者之口,怎么能说是择善而行呢?这是逐渐不能善始终的表现之三。
注释:¹岁改:一年比一年改变。²切:关切。³直:只是。⁴杜:堵塞。
立身成败,在于所染们,兰芷鲍鱼,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砺名节,不私于物,唯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亵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巧。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间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
立身成败,在于所染¹们,兰芷²鲍鱼³,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dǐ)(lì)名节,不私于物,唯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亵(xiè)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巧。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间¹⁰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¹¹而自昵。昵¹²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
译文:立身成败,在于受到什么熏陶濡染,兰芷与鲍鱼在一起,就与鲍鱼一起腐化,对自己的习尚、爱好要慎重,不能不好好考虑。陛下在贞观初年,磨炼修养,讲究名声气节,不把私情用于外人外物,爱好的是善良,亲近爱戴君子,疏远排斥小人。今天却不是这样了,亲近狎亵小人,却从礼节角度心怀警戒地过于看重与君子的交往。过于慎重地对待君子,于是敬而远之;过于随便地看轻与小人的交往,于是狎亵而亲近起来。亲近起来就看不到他的错处了,敬而远之就看不到他的对处了。不知他的对处,则不用外人挑拨而自会疏远起来;不知他的错处,则自会有时间与之亲昵。亲近小人,不是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是兴邦之义?这是逐渐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之四。
注释:¹染:影响。²兰芷:香花香草。³鲍鱼:指腐臭的鱼。⁴砥砺:磨刀石。此作磨炼讲。⁵名节:名声气节。⁶亲爱:亲近爱戴。⁷疏斥:疏远排斥。⁸轻亵:亲近而不庄重。⁹狎:义与“轻亵”同。¹⁰间:挑拨。¹¹有时:有时间。¹²昵:亲近。
《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运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渐不克终,五也。
《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¹贱用物²,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³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运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渐不克终,五也。
译文:《书》上说:“不作无益之举以害有益之事,功即告成;不尊崇奇异之物而鄙贱日常用物,人就会知足。犬、马之类不是本土生长的不饲养,珍禽奇兽国内概不养育。”陛下贞观初年,行动每每遵循尧、舜之举,抛弃金银宝玉,返朴还淳。近年以来,您却爱好奇异之物、难得之货,远处的也莫不搜集到手;珍贵玩物的制作,没有停止的时候。上面喜好奢靡却希望下面有淳朴之风,这不可能。工商等昌盛却希望农业丰收、国家殷实,这做不到也是很明显的。这是逐渐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之五。
注释:这段话出于《周书·旅獒》。¹异物:奇异之物。²用物:日用之物。³土性:本地生长。⁴畜:饲养。⁵捐金抵璧:抛弃金银宝玉。⁶淳:朴实。⁷末作:古以农业为本,故工商等皆被视为末作。
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近岁已来,由心好恶弘,或从善举而用之,要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臧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
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¹,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近岁已来,由心好恶²弘,或从善举而用之,要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lǚ)³,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nìng)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臧否,是使守道者日疏¹⁰,干求者¹¹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
译文:贞观初年,您求贤如渴,能够很好对待别人所举荐的人,信任他、使用他,尽量采用并发挥他的特长,还恐怕没有完全做到这样。近年以来,全凭自己的好恶,或者大家推举便任用他,或者一人指摘便弃掉他,或者长年任用他,或者偶有怀疑便疏远他。说来(被任用者)默然自安地尽做事,自有他的成绩和贡献,被弃掉者,有人对他的指摘未必可信;多年尽职从事,不应一朝怀疑就被弃掉。君子的胸怀,在于实践仁义而弘扬崇高的美德;小人的品性,则是进谗言、耍奸巧以谋取个人私利。陛下不审察此中原委,轻率地褒贬人物,这就使卫护仁义之道的君子逐日减少,耍弄手段而追求私利的小人一天天升官、被重用,所以人们只想幸免于获罪受惩,不能尽力于工作和贡献。这是逐渐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之六。
注释:¹善人所举:善待别人所推举的人。²由心好恶:喜欢和嫌恶全凭自己。³素履:喻平凡自安,语出《易经》。⁴蹈:实践。⁵弘:发扬。⁶谗佞:奸邪。⁷为身谋:为自己打算。⁸臧否:评论人的好坏。⁹守道者:此指君子。¹⁰日疏:一天比一天疏远。¹¹干求者:有所希求的人,指小人。
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
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¹,事惟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²之物,外绝畋(tián)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³,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
译文:陛下初登皇位,高瞻远瞩,诸事简约惟求清净,心中并无嗜好和私欲,内除打猎用具,外废打猎之地。数年之后,却不能固守此志,虽然尚未出现太康耽于游猎十旬不返这类事,但有时却超过一年三猎的旧礼,于是使这盘桓游猎的逸乐被百姓讥讽,献鹰献犬之类的事竟至扩及到边远的异族。有时打猎的教练场所遥远,清展出去入夜才返,以驰骋郊野为欢乐,不考虑不虞之变,事有不测之险,还有不办法挽救吗?这是逐渐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之七。
注释:¹深视:视察。²毕弋:打猎用具。毕:捕捉水边兽的长柄网。弋:以绳系箭而射。³固志:坚守志向。⁴十旬之逸:夏代太康曾在洛水附近打猎,十旬不返。见《尚书·夏书》。⁵三驱之礼:按《礼记·王制》:“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⁶四夷:四方的少数民族。⁷教习之处:教练场所。⁸侵晨:天蒙蒙亮。⁹不虞:不及预料。
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已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
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¹,臣情上达,咸²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已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què)³,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jié)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¹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
译文:孔子说:“君王以礼对待臣下,臣下便以忠心事奉君王。”既然如此,那么君王对待臣下,就不能不重仁义。陛下初登皇位,恭敬地对待臣下,皇恩泽及诸多身居下位者,因此臣情能够上达,都想尽心竭力地为您干事,心中无所隐瞒。近年以来,您对此多有忽略。有时朝外地方官员或其使者有事入朝求见,想要看看宫廷、陈述意见,刚要张口您却摆出不想听的脸色,想要请示您又不以恩礼相待。有时又因为对方有短处而责难他的细小过错,因此他虽然有聪明善辩的才略,也不能从容陈述他的忠诚。这样,还希望上下同心、君臣融洽,不是很难吗?这是逐渐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之八。
注释:¹下流:居下位的人。²咸:都。³阙庭:宫庭。⁴间:有时。⁵所短:短处。⁶诘:责。⁷细过:小错。⁸申:陈述。⁹忠款:忠诚。¹⁰交泰:即指上下融合和平。语出《易经》:“天地交,泰。”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贤以为深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不怠,屈已从人,恒若不足。顷年已来,微有矜放,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纵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纵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未全妨政事,不复专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乂安,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德。此其渐不克终,九也。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贤¹以为深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不怠,屈已从人,恒若不足。顷年已来,微有矜放²,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³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纵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纵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未全妨政事,不复专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yì),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¹⁰¹¹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德。此其渐不克终,九也。
译文:骄傲情绪不可滋长,欲望不可放纵,享乐不可极端化,志向不可过偏、过高。这四个方面,前代君王由于处理得好而得福,深明事情的贤人也认为应该深加警戒。陛下在贞观初年,孜孜追求,毫不懈怠,委屈自己而顾念别人,总像是还怕自己做得不够。近年以来,已经出现骄傲放纵的苗头,仗恃功业之大,蔑视前代君王,认为比前代圣人智者还要贤明,心里轻视当代人才,这是骄傲情绪在滋长。想于什么,都任情由意,即使抑制着自己的感情而听从劝告,终觉违心背性、耿耿于怀,这是欲望在走向放纵。志在嬉戏游乐,感情总不厌倦,虽然还没有全然妨碍政事,但不再专心治道治国,这就是享乐将要走向极端了。天下安定,四夷敬服,仍然驱使兵马远征致讨,这就是志向过偏、过高了。亲昵款款的小人曲意奉迎您的旨意而不肯谈歧见,被您疏远的人畏惧您的严威而不敢进谏言,这样延续下去不改变,您的圣德将受到损害。这是逐渐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之九。
注释:¹通贤:深明事理的贤人。²矜放:骄傲放纵。³负:自负。⁴纵:纵使。⁵抑情从谏:抑制情绪而听从劝告。⁶率土:天下。⁷乂安:平安无事。⁸款服:心悦诚服。⁹遐裔:远地。¹⁰阿:曲意奉承。¹¹旨:旨意。
昔陶唐、成汤之时非无灾患,而称其圣德者,以其有始有终,无为无欲,遇灾则极其忧勤,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贞观之初,频年霜旱,畿内户口并就关外,携负老幼,来往数千,曾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诚由识陛下矜育之怀,所以至死无携贰。顷年已来,疾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杂匠之徒,下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辈,上番多别驱使,和市之物绝于乡闾,递送之夫相继于道路。既有所弊,易为惊扰,脱因水旱,谷麦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宁帖。此其渐不克终,十也。
昔陶唐¹、成汤之时非无灾患,而称其圣德者,以其有始有终,无为无欲,遇灾则极其忧勤,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贞观之初,频年霜旱,畿(jī)²户口并就关外,携负³老幼,来往数千,曾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诚由识陛下矜育之怀,所以至死无携贰。顷年已来,疾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杂匠之徒,下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辈,上番多别驱使,和市之物绝于乡闾¹⁰,递送之夫¹¹相继于道路。既有所弊,易为¹²惊扰,脱¹³因水旱,谷麦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宁帖¹⁴。此其渐不克终,十也。
译文:从前尧、商汤时并非没有灾患,而所以称颂他们的圣德,是因为他们能够善始善终、无为无欲,遇到灾害时极其忧虑、殷勤,局势安定时又不骄傲、不耽于逸乐的缘故啊。贞观初年,频年霜旱,畿内人口有些转向关外,扶老携幼,来来往往数千人,不曾有一户逃亡、一人怨苦,这确是由于理解陛下体恤抚育的情怀,所以至死不生二心。近年以来,百姓被徭役搞得疲惫不堪,关中的人劳苦忧患尤其深重。各种匠人服役后仍被官府雇用,年壮的兵员多被用以应付各种任务,官府不断地从乡间、里巷的百姓手中购买东西,远送物品的搬运工一个接一个地走在道路上。如果有灾情忧患,人们就很容易被惊扰,或因水灾或旱灾而谷麦不收,恐怕百姓之心不象以前那样宁贴。这是逐渐不能善始善终的表现之十。
注释:¹陶唐:尧为陶唐氏。²畿内:京城所管辖的地区。³负:背负。、⁴矜育:怜悯抚育。⁵携贰:怀着二心。⁶关中:今陕西,东有函谷关,南有武关,西有散关,北有萧关,故称。⁷和雇:官府出钱雇用劳力。⁸上番:轮流值勤。⁹和市:官府向百姓议价购物。¹⁰闾:里巷。¹¹递送之夫:长途转送货物的丁壮。¹²为:被。¹³脱:如果。¹⁴宁帖:安宁服贴。
臣闻“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人无衅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统天御宇十有三年,道洽寰中,威加海外,年谷丰稔,礼教聿兴,比屋喻于可封如,菽粟同于水火。暨乎今岁,天灾流行,炎气致旱,乃远被于郡国;凶丑作孽,忽近起于毂下。夫天何言哉?垂象示诫如,斯诚陛下惊惧之辰,忧勤之日也。若见诫而惧,择善而从,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汤之罪己。前王所以致理者,勤而行之;今时所以败德者,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易人视听,则宝祚无疆,普天幸甚,何祸败之有乎?然则社稷安危。国家治乱,在于一人而已。当今太平之基,既崇极天之峻;九仞之积,犹亏一篑之功。千载休期,时难再得,明主可为而不为,微臣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
臣闻“祸福无门,唯人所召¹。人无衅²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统天御宇十有三年,道洽³(huán),威加海外,年谷丰稔(rěn),礼教聿兴,比屋喻于可封如,菽(shū)(sù)同于水火。暨乎今岁,天灾流行,炎气致旱,乃远被于郡国¹⁰;凶丑作孽(niè)¹¹,忽近起于毂下¹²。夫天何言哉?垂象¹³示诫如,斯诚陛下惊惧之辰,忧勤之日也。若见诫而惧,择善而从,同周文¹⁴之小心¹⁵,追殷汤之罪己¹⁶。前王所以致理者,勤而行之;今时所以败德者,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易¹⁷人视听,则宝祚¹⁸无疆,普天幸甚,何祸败之有乎?然则社稷安危。国家治乱,在于一人而已。当今太平之基,既崇极天之峻;九仞之积,犹亏一篑之功¹⁹。千载休期²⁰,时难再得,明主可为而不为,微臣²¹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
译文:我听说“祸福不认门,是人们自己招来的”。人们没有罪过,妖邪之物并不随便发作。陛下统御天下十三年,圣道广播九州,威势扩及海外,年年五谷丰登,礼治教化振兴,家家有德性,人人可表彰,菽粟象水火一样到处都是。到了今年,天灾流行,炎热大旱,竟至远达诸郡和封国;凶恶之人作孽,近来又忽然发生在都下。上天哪里会说话呢?便垂下天象以示警戒,这的确是陛下应当惊惧、忧勤的时候了。如果看见这警戒的徵象而感到可怕,便择善而从,象周文王那样小心翼翼,效法商汤归罪自己;前王治理国家的有效措施勤于学习、效法,今天败坏德行的种种作为想法改掉,使万物更新,改变人们的所见所闻,那么,统治天下的宝福将绵延不已,普天之下也将深得其益,还有什么祸患呢?可见国家的安危治乱,在于陛下一人而已。当今太平基业已经高积入天,只是功亏一篑。千载难得的良机,圣明的君主本可大有作为却不去做,所以我郁结在心而要喟然长叹啊。
注释:¹唯人所召:是人们自己招来的。²衅:罪过。³洽:普遍。⁴寰中:大地。⁵稔:谷物熟。⁶聿:语气助词。⁷比屋可封:家家都有德行,人人可受表彰。语出汉陆贾《新语》。⁸菽:豆类的总称。⁹暨:及,到。¹⁰郡国:指地方上。郡:古代行政区划。国:诸侯封国。¹¹凶丑作孽:指突厥突利可汗之弟阿史那结社率谋反事。结社率为唐中郎将,贞观十三年,曾夜袭皇宫,兵败被杀。¹²毂下:辇毂之下,谓帝都。¹³垂象:垂下天象。¹⁴周文:即周文王。¹⁵小心:谨慎。《诗经》:“维此文王,小心翼翼。”¹⁶殷汤之罪己:《尚书·汤诰》:“万方有罪,在予一人。”¹⁷易:改变。¹⁸宝祚:帝位。¹⁹一篑之功:即功亏一篑。语出《尚书》。意思是半途而废,前功尽弃。²⁰休期:美好时期。²¹微臣:谦词,低贱之臣。
臣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十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之议,冀千虑一得,衮职有补,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
臣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十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gǔ)¹之言,参以刍荛之议²,冀千虑一得,衮(gǔn)职有补³,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
译文:我确实愚笨无知,看不清事理机缘,大略举出所见十条,把它奏明圣上。仅愿陛下采纳我这狂瞽之言,想想我这草野之见,希望“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或可略补“衮职”,(也就大感心安了)。那么,死日就是生年,即使斧钺加身也心甘情愿。
注释:¹瞢:盲人,狂瞽,比喻不见事实而胡言乱语。²刍荛之议:谓草野之人的议论。刍荛:砍柴者。³衮职有补:语出诗经:“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衮职:帝王之职。⁴斧钺:杀戮的兵器,后泛指刑戮。

  这篇文章列举了唐太宗执政初到当前为政态度的十个变化以此警醒统治者要居安思危。

  文章首先写古代帝王建立王业后,为了把政权“传之万代”,必先扬淳朴而抑浮华,贵忠良而鄙邪佞,绝奢靡而崇俭约,重谷帛而贱珍奇。政治清明,国家安定。唐太宗在贞观之初“抑损嗜欲,躬行节俭”,那时“内外康宁,遂臻至治”。但近年以来,稍乖曩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具体表现在十个方面,即无为无欲之风渐坠,好奢纵而忘卑俭,骄侈劳人之事日多,近小人而远君子,好尚奇异,求贤之心日衰,畋猎为欢,君臣关系淡薄,傲气日增,不关心人民疾苦。最后希望他“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文章词正理直,有理有据,分析透彻入微。

  文章第三段为劝说唐太宗不要玩物丧志,便举了汉文却马,晋武焚裘的例子。这两个都是在历史上留有美名的皇帝,和唐太宗放到一块儿身份相同,又有些恭维的意思。“陛下居常议论,远辈尧舜,今所为,更欲在汉文、晋武下乎?”这是一反问,目的是谲谏太宗。即顾全了皇帝的颜面又指出了其过失,并且词旨剀切,这为说理性散文的发展提供了宝贵借鉴,也为革新六朝浮华无物的文风产生了积极影响。这说明作者还是以定国安邦为出发点,希望君主能够听从劝告的。因此在行文上尽量避免直白的语气,换做是委婉含蓄的笔法来写。

  文章第三至第十二段列举了十条唐太宗的缺点:

  一、迷恋财物:过去无为无欲,现在“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

  二、轻用民力:过去视人如伤,现在故劳役者;

  三:乐身营欲,追求享受:过去损己以利物,现在纵欲以劳人;

  四、亲小人,远忠臣:过去“砥砺名节”,“亲爱君子,疏斥小人”,现在“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

  五、好尚奇珍,贪图玩乐:过去“捐金抵璧,反朴还淳”现在“难得之货,无远不臻,珍奇之作,无时能止”;

  六、人思苟免,莫能尽力,犯了用人不当的错误:过去“求贤若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现在“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臧否”;

  七、热衷盘游之娱,酷爱打猎:过去“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现在“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八、忽略下层民意:过去“君恩下流,臣情上达”,现在“多所忽略”;

  九、志在嬉游,荒于政事:过去“孜孜不怠,屈己从人,恒若不足”,现在“不复专心治道”;

  十、劳弊尤甚,奴役百姓:过去“矜育之怀”,现在“疲于徭役”。

  以上十条,款款是针对唐太宗失德之处拟定的,一言以蔽之就是:“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这十条建议或意见并没有完全将唐太宗这些年的励精图治全盘否定。虽然小有微疵,但瑕不掩瑜,要不然太宗皇帝也不会“录付史司,冀千载之下识君臣之义”了,后来还“赐征黄金十斤,厩马二匹”并说这篇文章是“词强理直”(《贞观政要·慎终》),从这些举动上看唐太宗还是听进去了魏征的意见。文中像“自古以来,未有由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等等都是作者精心提炼出来可供帝王资政的治世格言。

  文章开篇正面阐述帝王之道,在于先淳朴而抑浮华,贵忠良而鄙邪佞,绝奢靡而崇俭约,重谷帛而贱珍奇。指出唐太宗开业之初能抑损嗜欲,躬行节俭,许之以仁义之道和俭约之志,近年来德音在耳而行事已乖。接着归纳出他渐不克终的十条:求马市珍、滥用人力、纵欲拒谏、远君子近小人、好尚奢靡、轻为臧否、嗜好田猎、脱离群众、乐极志满、劳扰百姓。在每一条中都将早年的太宗同晚年的太宗对比,委婉恳切地让太宗知道自己逐渐在向可怕的方面转变。文章条分缕析、词旨剀切,气势雄骏,连太宗也“深觉词强理直”(《贞观政要》)。

参考资料:
1、 秦亢宗.《中国散文辞典》:北京出版社,1993
2、 林非.《中国散文大辞典》 :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
旧爱柏梁台,新宠昭阳殿。
旧爱柏(bǎi)梁台¹,新宠昭阳殿²
译文:柏梁台里是曾经的旧爱,昭阳殿里有新宠的美人。
注释:长门:即长门宫,地址在今陕西长安县东北。¹柏梁台:汉代台名。²昭阳殿:汉代殿名,汉成帝时造。
守分辞芳辇,含情泣团扇。
守分辞芳辇(niǎn)¹,含情泣团扇²
译文:我恪守本分,拒绝登上香车与君王同行;我脉脉含泪,吟咏着凄凉的《团扇分》。
注释:¹芳辇:香车,指后妃们乘坐的人挽推车,这句引用了班婕妤辞辇的典故。²团扇:即《团扇歌》,见班婕妤《怨歌行》。
一朝歌舞荣,夙昔诗书贱。
一朝歌舞荣,夙(sù)¹诗书贱。
译文:载分载舞的新人一旦得到恩宠,旧人昔日的诗书都变得卑贱。
注释:¹夙昔:往日。
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荐。
(tuí)¹²已矣,覆水³难重荐
译文:往日的恩宠果真已完全断绝,失宠的旧人正如泼出去的水,再难重获欢心。
注释:¹颓恩:恩情已绝之意。²诚:果真。³覆水:旧称被遗弃的妇女。⁴难重荐:难以重荐枕席。

  徐惠的《长门怨》是一首五言律诗,是为班婕妤这位贤妃秋风团扇的悲苦命运鸣不平的作品。作者细致入微的描述了班婕妤被成帝冷落遗弃后的心理状态,抒发了主人公被弃后无法言说的怨愤之情,这也是封建时代后宫女性对自身被动命运的无奈慨叹。

  绵密的典故和意象是徐惠诗作的特点之一。以此诗为例,首句中的“柏梁台”是指代汉武帝抛弃陈阿娇一事,表明女主人公已经落得陈阿娇一般的下场。“昭阳殿”则是汉成帝宠妃赵飞燕的宫殿,这里指代新宠之人的居所。此句中“旧爱”和“新宠”的强烈对比,充满了哀怨。接下来的一句则巧用班婕妤辞辇的典故和她《怨分行》里的团扇意象,写出了女主人公德行高洁却秋绢见弃的悲剧命运。徐惠身为妃嫔,深知当年汉成帝宠爱班氏,邀其同坐一辇之上,是何等地荣耀,而其以“圣贤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之言推辞和劝谏,又是何等贤明。正因如此,班婕妤最后“含情泣团扇”的结局,才更加令人扼腕叹息。

  题为《长门怨》的诗分一般都是失宠后妃忧伤悲痛的心灵写照,但徐惠则不然。她诗中的女性,不同于以往被动望幸的嫔妃宫人,而是有思想,有感情,要求独立个性和平等人格的女性。她的《长门怨》充满了人的尊严,既“怨”也“怒”。她敢于用“一朝分舞荣,夙昔诗书贱”,大胆的表达自己对皇帝的不满。而一旦失去感情,她有深深的绝望,“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荐”一句,写得斩钉截铁,以一种“决绝”态度表达了自己的自尊和傲骨。

  徐惠的诗与她的思想是相合的,她看中的是感情。班婕妤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心灵的写照?在她眼里,太宗不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更是和自己在感情上处于平等地位的丈夫。她在《长门怨》中表达的愤怒和幽怨,正是基于对感情的失望而产生的反抗情绪。虽然这种反抗意识还很模糊,并且她最终以“不医而卒”为唐太宗作了殉葬,但这种平等的观念和有意识的反抗,在以往的宫怨诗里是从没有过的,这昭示了宫廷题材诗作新变的方向。而徐惠不凡的才华,思想和政治见解,对当时和以后的女性思想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从格律上看,此诗的修辞手法对偶运用得尤其突出。如“旧爱”对“新宠”、“柏梁台”对“昭阳殿”、“守分”对“含情”、“芳辇”对“团扇”,“一朝”对“夙昔”,“分舞荣”对“诗书贱”,“已矣”对“重荐”等,且全诗声韵和谐。这表明徐惠创作中偶对和律化意识的自觉,也体现了初唐宫廷诗的典型特征。

参考资料:
1、 李海燕. 唐太宗之贤妃徐惠诗歌纵论[J]. 中国古代文学研究,2009,7:32
2、 赵秀红.唐五代女性诗歌史略:[D].开封:河南大学,2003
3、 王向峰.扇子的审美文化内涵与价值[J]. 沈阳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7(3):305-309

zhǎngményuàn--huì

jiùàibǎiliángtáixīnchǒngzhāoyáng殿diàn

shǒufēnfāngniǎnhánqíngtuánshàn

cháoróngshīshūjiàn

tuíēnchéngshuǐnánzhòngjiàn

春堤杨柳发,忆与故人期。
春堤杨柳发,忆与故人期¹
译文:春天来临,堤边杨柳吐出新芽;回想起和友人相约的时光。
注释:¹期:相约。
草木本无意,荣枯自有时。
草木本无意,荣枯自有时。
译文:草木自己是没有感觉的,他们的生死荣枯自有时节决木。
山阴定远近,江上日相思。
山阴定¹远近,江上日相思。
译文:山北的景象如旧,我还在岸边日日思念着你。
注释:¹定:究竟。
不及兰亭会,空吟祓禊诗。
不及兰亭会,空吟祓(fú)(xì)¹
译文:我们还没有在兰亭相会,我只能独自在这里空吟禊诗。
注释:¹祓禊诗:疑指王羲之诸人之《兰亭集》诗。

jiāngshàngshānyīncuīshàoguó

mènghàorán tángdài 

chūnyángliǔ rén 
cǎoběn róngyǒushí 
shānyīndìngyuǎnjìn jiāngshàngxiāng 
lántínghuì kōngyínshī 
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惜乎!贾生,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也。
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惜乎!贾(jiǎ)¹,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也。
译文:人要有才能并不难,要使自己的才能施展出来实在不容易。可惜啊,贾谊虽然能够做帝王的辅佐之臣,却未能施展自己的才能。
注释:¹贾生:即贾谊。汉代的儒者称为“生”,如贾生、董生(董仲舒)。贾谊(前200—前168),世称贾太傅、贾长沙、贾生,洛阳(今河南洛阳东)人。西汉初期的政论家、文学家。年少即以育诗属文闻于世人。后见用于汉文帝,力主改革,被贬为长沙王太傅(因当时长沙王不受文帝宠爱,故有被贬之意)。后改任梁怀王太傅。梁怀王堕马而死,自伤无状,忧愤而死。
夫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古之贤人,皆负可致之才,而卒不能行其万一者,未必皆其时君之罪,或者其自取也。
夫君子之所取者¹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²大,则必有所忍。古之贤人,皆负可致之才³,而卒不能行其万一者,未必皆其时君之罪,或者其自取也。
译文:君子要想达成长远的目标,就一定要等待时机;要想成就伟大的功业,就一定要能够忍耐。古代的贤能之士,都有建功立业的才能,但有些人最终未能施展其才能的万分之一的原因,未必都是当时君王的过错,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注释:¹所取者:指功业、抱负。²所就者:也是指功业。³可致之才:能够实现功业,抱负的才能。致,指致功业。
愚观贾生之论,如其所言,虽三代何以远过?得君如汉文,犹且以不用死。然则是天下无尧、舜,终不可有所为耶?仲尼圣人,历试于天下,苟非大无道之国,皆欲勉强扶持,庶几一日得行其道。将之荆,先之以冉有,申之以子夏。君子之欲得其君,如此其勤也。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犹曰:“王其庶几召我。”君子之不忍弃其君,如此其厚也。公孙丑问曰:“夫子何为不豫?”孟子曰:“方今天下,舍我其谁哉?而吾何为不豫?”君子之爱其身,如此其至也。夫如此而不用,然后知天下果不足与有为,而可以无憾矣。若贾生者,非汉文之不能用生,生之不能用汉文也。
愚观贾生之论¹,如其所言,虽三代何以远过?得君如汉文²,犹且以不用死。然则是天下无尧(yáo)、舜(shùn),终不可有所为耶?仲尼圣人,历试于天下,苟非大无道之国,皆欲勉强扶持,庶几一日得行其道。将之荆,先之以冉有,申之以子夏。君子之欲得其君,如此其勤也。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³,犹曰:“王其庶几召我。”君子之不忍弃其君,如此其厚也。公孙丑问曰:“夫子何为不豫(yù)?”孟子曰:“方今天下,舍我其谁哉?而吾何为不豫?”君子之爱其身,如此其至也。夫如此而不用,然后知天下果不足与有为,而可以无憾(hàn)矣。若贾生者,非汉文之不能用生,生之不能用汉文也。
译文:我看贾谊的议论,照他所说的规划目标,即使夏、商、周三代的成就又怎能超过他呢?遇到像汉文帝这样的明君,尚且因未能尽才而郁郁死去,照这样说来,如果天下没有尧、舜那样的圣君,就终身不能有所作为了吗?孔子是圣人,曾周游天下,只要不是极端无道的国家,他都想勉力扶助,希望终有一天能实践他的政治主张。将到楚国时,先派冉有去接洽,再派子夏去联络。君子要想得到国君的重用,就是这样的殷切。孟子离开齐国时,在昼地住了三夜才出走,还说: “齐宣王大概会召见我的。”君子不忍心别离他的国君,感情是这样的深厚。公孙丑向孟子问道:“先生为什么不高兴?”孟子回答:“当今世界上(治国平天下的人才),除了我还有谁呢?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君子爱惜自己是这样的无微不至。如果做到了这样,还是得不到施展,那么就应当明白世上果真已没有一个可以共图大业的君主了,也就可以没有遗憾了。像贾谊这样的人,不是汉文帝不重用他,而是贾谊不能利用汉文帝来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啊!
注释:¹贾生之论:指贾谊向汉文帝提出的《治安策》。²汉文:汉文帝刘恒,西汉前期最有作为的君主之一。³昼:齐地名,在今山东临淄。孟子曾在齐国为卿,后来见齐王不能行王道,便辞官而去,但是在齐地昼停留了三天,想等齐王改过,重新召他入朝。事见《孟子·公孙丑下》。⁴豫:喜悦。《孟子·公孙丑下》:“孟子去齐,充虞路问曰:‘夫子若不豫色然,前日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曰:‘……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 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吾何为不豫哉?’”充虞,孟子弟子,苏轼这里误为公孙丑。
夫绛侯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灌婴连兵数十万,以决刘、吕之雌雄,又皆高帝之旧将,此其君臣相得之分,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贾生,洛阳之少年。欲使其一朝之间,尽弃其旧而谋其新,亦已难矣。为贾生者,上得其君,下得其大臣,如绛、灌之属,优游浸渍而深交之,使天子不疑,大臣不忌,然后举天下而唯吾之所欲为,不过十年,可以得志。安有立谈之间,而遽为人“痛哭”哉!观其过湘,为赋以吊屈原,萦纡郁闷,趯然有远举之志。其后以自伤哭泣,至于夭绝。是亦不善处穷者也。夫谋之一不见用,则安知终不复用也?不知默默以待其变,而自残至此。呜呼!贾生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也。
夫绛(jiàng)¹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灌(guàn)婴连兵数十万,以决刘、吕之雌(cí)雄,又皆高帝之旧将,此其君臣相得之分,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贾生,洛阳之少年。欲使其一朝之间,尽弃其旧而谋其新,亦已难矣。为贾生者,上得其君,下得其大臣,如绛、灌之属,优游浸渍(zì)²而深交之,使天子不疑,大臣不忌,然后举天下而唯吾之所欲为,不过十年,可以得志。安有立谈之间,而遽(jù)³为人“痛哭”哉!观其过湘,为赋以吊屈原,萦纡(yū)郁闷,趯(tì)有远举之志。其后以自伤哭泣,至于夭绝。是亦不善处穷者也。夫谋之一不见用,则安知终不复用也?不知默默以待其变,而自残至此。呜呼!贾生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也。
译文:周勃曾亲手持着皇帝的印玺献给汉文帝,灌婴曾联合数十万兵力,决定过吕、刘两家胜败的命运,他们又都是汉高祖的旧部,他们这种君臣遇合的深厚情分,哪里只是父子骨肉之间的感情所能比拟的呢?贾谊不过是洛阳的一个青年,要想使汉文帝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完全抛弃旧有的规章制度,采用他的新主张,也太困难了。作为贾谊这样的人,应该上面取得皇帝的信任,下面取得大臣的支持,对于周勃、灌婴之类的大臣,要从容地、逐渐地和他们加深交往,使得天子不疑虑,大臣不猜忌,这样以后,整个国家就会按自己的主张去治理了。不出十年,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怎么能在顷刻之间就突然对人痛哭起来呢?看他路过湘江时作赋凭吊屈原,郁结烦闷,心绪不宁,表露出退隐的思想。此后,终因经常感伤哭泣,以至于早死,这也真是个不善于身处逆境的人。谋划一次没有被采用,怎么知道就永远不再被采用呢?不知道默默地等待形势的变化,而自我摧残到如此地步。唉,贾谊真是志向远大而气量狭小,才力有余而见识不足。
注释:¹绛侯:周勃,汉初大臣。²优游浸渍:从容不迫,逐渐渗透。优游,叠韵连绵字,从容不迫的样子。浸渍,双声连绵字,渐渐渗透的样 子。³遽:副词,急速,骤然,迫不及待地。指贾谊在《治安策》的序中所说;“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⁴萦纡:双声连绵字,缭绕的样子。这里比喻心绪不宁。⁵趯然:超然的样子。远举,原指高飞,这里比喻退隐。贾谊《吊屈 原赋》:“见细德之险徵兮,遥曾击而去之。”正是远举的意思。贾谊在做梁怀王太傅时,梁怀王骑马摔死,他自伤未能尽职,时常哭泣,一年多后就死了。⁶夭绝,指贾谊早死。
古之人,有高世之才,必有遗俗之累。是故非聪明睿智不惑之主,则不能全其用。古今称苻坚得王猛于草茅之中,一朝尽斥去其旧臣,而与之谋。彼其匹夫略有天下之半,其以此哉!愚深悲生之志,故备论之。亦使人君得如贾生之臣,则知其有狷介之操,一不见用,则忧伤病沮,不能复振。而为贾生者,亦谨其所发哉!
古之人,有高世之才,必有遗俗之累¹。是故非聪明睿(ruì)²智不惑之主,则不能全其用。古今称苻(fú)³得王猛于草茅之中,一朝尽斥去其旧臣,而与之谋。彼其匹夫有天下之半,其以此哉!愚深悲生之志,故备论之。亦使人君得如贾生之臣,则知其有狷(juàn)之操,一不见用,则忧伤病沮(jǔ),不能复振。而为贾生者,亦谨其所发哉!
译文:古人有出类拔萃的才能,必然会不合时宜而招致困境,因此没有英明智慧、不受蒙蔽的君主,就不能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古人和今人都称道苻坚能从草野平民之中起用了王猛,在很短时间内全部斥去了原来的大臣而与王猛商讨军国大事。苻坚那样一个平常之辈,竟能占据了半个中国,这道理就在于此吧。我很惋惜贾谊的抱负未能施展,所以对此加以详尽的评论。同时也要使君主明白:如果得到了像贾谊这样的臣子,就应当了解这类人有孤高不群的性格,一旦不被重用,就会忧伤颓废,不能重新振作起来。像贾谊这种人,也应该有节制地发泄自己的情感呀,谨慎的对待自己的立身处世啊!
注释:¹累:忧虑。²睿:智慧通达。³苻坚:晋时前秦的国君。⁴王猛:字景略,初隐居华山,后受苻坚召,拜为中书侍郎。王猛被用后,受到苻坚的宠信,屡有升迁,权倾内外,遭到旧臣仇腾、席宝的反对。苻坚大怒,贬黜仇、席二人,于是上下皆服(见《晋书·载记·王猛传》)。⁵匹夫:指苻坚。⁶略:夺取。当时前秦削平群雄,占据着北中国,与东晋对抗,所以说“略有天下之半”。⁷狷介:孤高,性情正直,不同流合污。⁸病沮:困顿灰心。沮:颓丧。⁹发:泛指立身处世,也就是上文所谓自用其才。

  贾谊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怀才不遇者”,郁郁而终。前人大多惜贾生之才,而斥文帝误才之庸。苏轼却一反《史记》以来许多史家、学者对贾谊怀才不遇的肯定论述,从贾谊惜身的角度,分析其悲剧产生的必然性,批判贾谊的悲剧在于不能“惜用其才”、“不善处穷”、“志大而量小”,责备贾谊不知结交大臣以图见信于朝廷。从而表达了苏轼对贾谊为人、遭际的既同情惋惜又批判否定的态度。从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得出令人意料之外的结论,立论新异,见解深刻,富有启发性。
文章首段即开门见山地表明观点:一个人要有才能并不难,怎么使惜己的才能获得发挥却是很难,而贾谊正是具有辅佐帝王的才能,却不能够让惜己的才能获得充分的发挥利用。“非才之难,所以惜用者实难”,是写虚;“惜乎!贾生,王者之佐,而不能惜用其才也。”是写实。虚与实相辅相成,互为印证,使虚有所依,实有提高,相得益彰。

  第二段,由强烈的惋惜进入舒缓的说理。提出“有所待”、“有所忍”是君子施展抱负必须经历的艰苦过程,而古代贤人郁郁不得志,不一定是当时君主不识贤才,或许是他们惜己造成的。此两段将焦点集中在贾谊不得汉文帝重用,乃是因为惜身对政治的修养不够。文中的正面描写“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成就者大,则必有所忍”与“未必皆时君之罪,或者其惜取也”的假设,都反映苏轼对贾谊的看法。“夫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是围绕开头中心论点而抛出的一个分论点。

  第三段,举史例说明贤人与帝王之间的关系,对分论点进行论证,是“所待”、“所忍”的具体化。孔子、孟子做到了如此仁至义尽,尚且未能如他们惜己所愿,“若贾生者,非汉文之不能用生,生之不能用汉文也”。这一句紧扣文题之后,顺水推舟地得出这个结论。后者并非分论点,而是论点的延伸形态,形式虽然变了,但实际上还是指“不能惜用其才”,只是论述的角度有所变化,一个论点从不同角度去论证。由“不能惜用其才”引申为“或者其惜取也”,再引申为“生之不能用汉文也”,论点逐层推进,一个比一个的含义更具体,论述一步比一步更深入。而对贾谊的具体情况,文章却并没做展开对比论述,而是采用“旁(孔、孟例)详本(贾谊事)略”的手法,语言精炼,不重复罗嗦。

  第四段紧承上文,以当时历史背景出发,说明汉文帝不用贾谊的客观原因,情同骨肉的开国功臣和初出茅庐的洛阳少年,通过对比为汉文帝的决定做出强而有力的支持。而贾谊在政治失意后,郁郁寡欢、惜伤惜怜,不能够趁此修养其身,最后失意而终,这也是苏轼对他“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的批评。写绛侯、灌婴和贾谊的对比,前者用了较多的描述,极言其功高势大,同文帝关系非同一般,后者仅用”洛阳之少年“五个字,由于详略处理得巧妙,二者的对比也就非常鲜明了。
最后一段,再次讨论君主与贤人之间的关系,千里马必须遇到伯乐才有施展大志的机会,因此贤臣要有名主才能大展怀抱。而人君获得像贾谊这样的臣子,要了解他的个性若不被见用则会惜伤不振,为此要做出适切的考虑,否则便是折损了一名人才。然而,贾谊这样的人也应该谨慎地对待惜己的立身处事,人要有才,还要有所忍耐、等待,才能使惜己的才能得到发挥。苏轼清醒地认识并指出贾谊惜身的问题,显示出他独到的眼光,个性鲜明、见解透辟、切中肯綮。

  全文紧扣着贾谊之失意而终,对贾谊的人格特质分析得非常深入,对当时的历史背景的剖析也令人信服,用这样的方式与坚定的语气来凸显贾谊的个性与强调“有所待”、“有所忍”的生命修养。从文章内容看,主要是针对人才惜身而言;但从文末看,他的主要用意,又在于借以提醒为人君者,希望他们正确对待和使用像贾谊这类“有狷介之操”的特殊人才,注意用其所长,以免造成浪费人才。

  在写作上,宕开一笔,收放惜如,极富特色。首先亮明全文观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总揽下文论述。紧接着,一个“惜乎”的深沉感叹句,以贾谊其人其事,紧紧印证所提观点,而且紧扣文题。接下来又暂时先放开贾谊其人,谈古之君子和贤人。第四段又回到贾谊,文章前后相顾,从而有效地增强了文章的说服力。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辞典》:中国妇女出版社,1991年1月:p1176-p1179
2、 郭来升. 苏轼《贾谊论》人才思想探究 .《黄冈职业技术学院学报》[J] .2010年01期
3、 鄢明定.一篇立意独特的政论范文——苏轼《贾谊论》赏读[J].写作与欣赏 2007年第10期.

jiǎlùn

shì sòngdài 

    fēicáizhīnán suǒyòngzhěshínán  jiǎshēng wángzhězhīzuǒ érnéngyòngcái 

    jūnzhīsuǒzhěyuǎn yǒusuǒdài suǒjiùzhě yǒusuǒrěn zhīxiánrén jiēzhìzhīcái érnéngxíngwànzhě wèijiēshíjūnzhīzuì huòzhě 

    guānjiǎshēngzhīlùn suǒyán suīsāndàiyuǎnguò jūnhànwén yóuqiěyòng ránshìtiānxiàyáo shùn zhōngyǒusuǒwéi zhòngshèngrén shìtiānxià gǒufēidàozhīguó jiēmiǎnqiǎngchí shùxíngdào jiāngzhījīng xiānzhīrǎnyǒu shēnzhīxià jūnzhījūn qín mèng sān宿érhòuchūzhòu yóuyuē  wángshùzhào  jūnzhīrěnjūn hòu gōngsūnchǒuwènyuē  wéi  mèngyuē  fāngjīntiānxià shěshuízāi érwéi  jūnzhīàishēn zhì éryòng ránhòuzhītiānxiàguǒyǒuwéi érhàn ruòjiǎshēngzhě fēihànwénzhīnéngyòngshēng shēngzhīnéngyònghànwén 

    jiànghóuqīntiānérshòuzhīwén guànyīngliánbīngshùshíwàn juéliú zhīxióng yòujiēgāozhījiùjiāng jūnchénxiāngzhīfèn ròushǒuzāi jiǎshēng luòyángzhīshàonián shǐ使zhāozhījiān jìnjiùérmóuxīn nán wéijiǎshēngzhě shàngjūn xiàchén jiàng guànzhīshǔ yōuyóujìnérshēnjiāozhī shǐ使tiān chén ránhòutiānxiàérwéizhīsuǒwéi guòshínián zhì ānyǒutánzhījiān érwéirén tòng zāi guānguòxiāng wéidiàoyuán yíngmèn rányǒuyuǎnzhīzhì hòushāng zhìyāojué shìshànchǔqióngzhě móuzhījiànyòng ānzhīzhōngyòng zhīdàibiàn ércánzhì  jiǎshēngzhìérliàngxiǎo cáiyǒuérshí 

    zhīrén yǒugāoshìzhīcái yǒuzhīlèi shìfēicōngmíngruìzhìhuòzhīzhǔ néngquányòng jīnchēngjiānwángměngcǎomáozhīzhōng zhāojìnchìjiùchén érzhīmóu èyǒutiānxiàzhībàn zāi shēnbēishēngzhīzhì bèilùnzhī shǐ使rénjūnjiǎshēngzhīchén zhīyǒujuànjièzhīcāo jiànyòng yōushāngbìng néngzhèn érwéijiǎshēngzhě jǐnsuǒzāi 

沐芳莫弹冠,浴兰莫振衣。
沐芳莫弹冠,浴兰莫振衣。
译文:沐芳弹冠除灰,浴兰振衣去尘是古人高洁之士的行为准则,现在已不适合时世。
处世忌太洁,至人贵藏晖。
处世忌太洁,至人贵藏晖(huī)¹
译文:处世切忌太高洁,守志隐逸之士要善于韬光晦迹,深藏不露。
注释:¹藏晖:即韬光养晦,掩藏才华和名声。
沧浪有钓叟,吾与尔同归。
沧浪有钓叟(sǒu),吾与尔同归。
译文:沧浪江有钓鱼翁,不如与他浪迹五湖去。

  诗人虽没有直接铺陈颂扬屈原的伟大人格,却反用《楚辞·渔父》,别具匠心地设置一个对立面,以屈原为主,以渔父为副,以副托主,以渔父“混世”的反语来激励屈原,亦是暗喻自己,流露出对同流合污者的憎恶与痛恨,也陈述了其对人生处事的鲜明独特认识与理解,披露出其政治失意后的激愤无奈心情。

  “沐芳莫弹冠,浴兰莫振衣”句,诗人反用《楚辞·渔父》之意,告诫世人不要如屈原那般的明辨是非、宁死不折的积极入世态度。

  “处世忌太洁,至人贵藏晖”句,直接表达观点,明喻人生在世的处事方式,就应当如渔父那般不问是非、明哲保身的消极出世态度。

  “沧浪有钓叟,吾与尔同归”句,用形象表达观点,透露出韬光养晦才是真正的处世态度,愿意追随渔夫的思想和行迹,隐居江湖,不露才华。

  诗人虽没有直接铺陈颂扬屈原的伟大人格,却反用《楚辞·渔父》,别具匠心地设置一个对立面,使得诗意内涵全熔铸在一个整体对比性构架之中,实则以屈原为主,以渔父为副,以副托主,以渔父“混世”的反语来激励屈原,亦是暗喻自己,从而造成更强烈的对比,间接赞扬了屈原的崇高精神,也贬抑了渔父的消极态度,只好异途殊归,各行其志,呈现出诗人对同流合污者的憎恶与痛恨,也表达了诗人对人生处事的鲜明独特认识与理解,字里行间透露其政治失意后的激愤无奈心情。

参考资料:
1、 李白,崇贤书院.《经典传家 图解李太白集》.合肥:黄山书社, 2016:124
2、 邓绍基,周秀才,候光复主编.《中国古代十大诗人精品全集 李白》.大连:大连出版社,1997: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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