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起笔不凡,要写浮渡山,开头却从长江写起。浩瀚的长江之水会合鄱阳湖水后,过九江向东以下,气势更加宽阔浩渺。江北 淮南一带地方,尽是平原旷野,远望长江、淮河,似乎看不到一处瑰丽奇伟、深幽表邃的奇异景观。笔触简劲,口吻斩截。行文顺递直下,笔锋一转,引出桐城诸山,又特地标举浮渡山的“幽深奥曲”,确实是突起奇峰的一笔。由此扣题,随后以人与山水冥合会通的议论展开。姚鼐认为,天下山水的形貌者表现着大自然的奥妙,山水的情性变化都与人的心情相沟通,只有那些放任心志于形体躯骸之外而与万物相通的人,即那些寄情物外、超尘脱俗的人,才能领略大自然的奥妙。而那些早晚去游历浮渡山的人,他们是否几乎都能得到山水的意趣,看一下形貌就能有所了解,或者使山水的意趣压抑而隐藏在荒芜的草木及泥土石块中,等待与山水情性冥合者去发掘,作者带着这样的问题去请教友人左仲郛,由此点出了写作此文的缘起。左仲郛游浮渡山后,拿出一卷诗给姚鼐,姚鼐观之,“则凡山之奇势异态,水石摩荡,烟云林谷之相变灭,悉见于其诗”,使他提出的问题。“盖仲郛所云得山水之意者非子?”作者的看法是肯定的,表现出他对左诗的高度评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中国历代知识分子所标榜的治学和行事的传统,也从一个方面强调了文学创作和生活的关系。在我国文学理论史上,屡有文人论及山川风物对文学创作的影响,所谓“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刘勰《文心雕龙·神思》),强调诗人从沉浸山川风物之中去获得灵感和诗才,宋代文学家王安石在为其舅父吴氏所作的《灵谷诗序》中,也以其地山川风物起笔,而归结到其人之诗。姚鼐的这篇序,也正是这样的章法。
文章的上半以议论展开点出作文的缘起、主旨,写得颇具韵味;下半则是作者加快昔年与仲郛以事同舟出游的情景,写得雄豪慷慨。作者以轻捷的笔调,描绘了昔日出游的情景:“中夜乘流出濡须,下北江,过鸠兹”,云天苍苍,江水泱泱,江上积聚着若有若无的薄雾,飘浮着一片茫茫的白色,天水连成了浩渺的一片;微风击波,发出阵阵水流之声,与岸石相激而腾涌直来,时有大鱼跃出波中,场面极为壮观。描写生动,令人如临其境,如闻基声。良辰美景令人醉,作者面临此情此景,不由概然而言,向往他日能北渡黄河,东上泰山,饱览沧海景观;再沿长城西上,游历恒山、太行山、大岳山、嵩山、华山等名山,登临终南,凭吊汉、唐古迹;然后再登临岷山、峨眉,直到两边极远之地;沿长江而下,出三峡,过洞庭,游览庐山、霍山,再沿东海而归,以实现自己的志愿。文势一气直下,使人如见其心。行文至此,又以客之戏语回复到本题,由天下之奇折回到所居里中,感叹自己连距家不到百的浮渡山也未尝一往。然后再次回复到上文,想像自己“一旦而获揽宇宙之大,快平生之志,以间执言者之口,舍仲郛,吾谁共此哉?”回绾往复,极波澜之致,而结尾亦以一问句煞尾,戛然而止,感叹万知。这一段乍看,似与上段游离,实则有着内在的联系:由诗而及仲郛其人,由仲郛而及作者本人,正是上文主旨的补充和深化。姚鼐并未游过浮渡山,于山景不能措一词,于是从其周围的地于形势,逐步收缩到浮渡山;于此山也只是笼统地带出,而后放笔去写游览名山大川的志愿,末尾才轻轻接触到“浮渡”本题,若即若离,这是巧写;而文笔跳脱灵动,驾驭自如,确是名家大笔。
姚鼐论文,“以谓文章之原,本乎天地。天地之道,阴阳刚柔而已。敬有得乎阴阳刚柔之精,皆可以为文章之美”(《〈海愚诗钞〉序》)。他把优秀的文章分为偏于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两种,而“文之雄伟而劲直者,必贵于温深而徐婉”。这篇文章正是姚鼐作品中深得阳刚之美的一篇。
这篇文章上承《袁家渴记》,下启《石涧记》,是《永州八记》的第六篇。文章记述了作者沿渠探幽,追求美景的事,表达了作者探奇制胜,拓宽胸怀,追求胜景借以抒发胸中积郁之气的感情。
第一段写石渠在袁家渴西南不到一百步的地方,当地的老百姓在它上面架了一座桥。“有泉幽幽然,其渠乍大乍细”句,从视觉上描绘了泉水细徽轻缓流动的样子,从听觉上描摹了它忽大忽小的渠声,突出了石渠泉水的特点,石渠有的地方宽不到一尺,有的地方两尺来宽,长度大约十来步(古时一步五尺)。它的水流碰到大石,就从石下潜流出来。一个“伏”字,进一步突出了渠水“幽幽然”的特点。接着写渠水的流向及渠上的景色:过了大石,前边有石泓。石泓是比石渠水深的石洼。它的上面覆盖着菖蒲,四周环绕着苔藓,泉水折向西流去,旁边的水落入岩石下。北面堕入小潭中。潭的面积小不足百尺,潭水清而深、有许多白条鱼在水中游动。后又向北弯弯曲曲地流去,看起来好像没有尽头,然而终干流入渴中。它的旁边都是形态怪异的石头,诡怪的树木,奇异的草儿,美好的嫩竹,这里,人们可以并排坐下来休息,这一段描写,语言简洁,把“睨若无穷”的曲折的泉水写得一目了然,渠上的风光只用几个字就写出了特色,作者着重描写了石渠的风:它摇动着那些树木,花草、竹子的梢头,发出的声音在山谷里响动。眼看着它们已经静静地不动了,可它们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却方才在远处回响。视觉上是“静”,听觉上却是“远”,构成了十分奇妙的意境。拿这篇的风同《袁家揭记》中的风比较,它们的“个性”特点是十分鲜明的:一个是“静远”,一个是“骇动”,这反映了作者善于细致观察自然、善于抓住其特点,并且用贴切的语言来再现它们。柳宗元的游记的确匠心独具,有其特殊的风格。
第二段写作者从州牧那里得到石渠加以整治的情况:把枯草朽木归敛成堆然后清除,疏通渠道,清除堵塞的土石,把已经堆积起来的枯草朽木烧掉,渠道既已疏通就注满了清泉。可惜还没有人传扬它,所以作者才完备地记下它周围所有的景物,留给那些喜爱山水的人,并把这些刻写在石渠的北面,使以后热心此事的人便于得到。这段记事简明扼要。文中一个“惜”字,反映了作者的心情。可以这样理解:既是“惜”石渠之未始传,也是惜自己的怀才不遇。
最后一段记下整修的时间:元和七年正月八日整修到大石边。十月十九日,走过大石发现了石泓小潭,至此石渠的美景才算到了尽头。这篇文章文字简洁,用词精炼确切,独具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