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诗的首句写地点和节候,次句写倚阑人的形象;三四句写春光将尽,燕子尚未回归旧巢,烟雨笼罩下的沙洲杏花失去了鲜艳的容光,具体而婉曲地表达了对友人的深切思念之情。
诗中所写的景是暮春之景,情是怨别之情。
“苏溪亭上草漫漫”,写出地点和节候。野草茁长,遍地青青,已是暮春时节。这时的溪边亭上,“春草碧色,春水渌波”,最容易唤起人们的离愁别绪,正为下句中的倚阑人渲染了环境气氛。“谁倚东风十二阑”,以设问的形式,托出倚阑人的形象。在东风吹拂中,斜倚阑干的那人是谁呢?这凝眸沉思的身姿,多像《西洲曲》里的人:“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阑干头。阑干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燕子还没有回到旧窝,而美好的春光已快要完了。虽是眼中之景,却暗喻着心中之情:游子不归,红颜将老。“一汀烟雨杏花寒”,正是“春事晚”的具体描绘。迷蒙的烟雨笼罩着一片沙洲,料峭春风中的杏花,也失去了晴日下艳丽的容光,显得凄楚可怜。这景色具体而婉曲地传出倚阑人无端的怅惘,不尽的哀愁。如此写法,使无形之情因之而可见,无情之景因之而可思。宋人贺铸《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词里的警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可能就是受到这首唐诗的启发的。
四句诗全是写景,而景语即情语,情景融浑无迹。诗人描写暮春景色浓郁而迷蒙,恰和倚阑人沉重而忧郁的心情契合相印,诗韵人情,隽永醇厚。
首联诗人悲叹自己的难堪。作者一生窘境无限:绍兴中应试为秦桧所黜,积极参与张浚的抗金规划,又被罢斥还乡,此次又放任“难于上青天”的蜀地,如一个被俘的囚犯,处境十分窘迫。犹似“不能与齐优遂客于鲁”的孔仲尼。孔仲尼与“齐优”道不合弃生养自己的鲁国去周游列国。司马贞《索隐》:“齐人归女乐而孔子行,言不能遂容于鲁而去也。”此所谓“齐优”,与放翁行迹,殊不相类。故此句“齐优”二字,实放翁信手拈来,率尔成对,未必真用以自喻。首联所写,全在“局促”、“迁流”四字,若泥于“楚囚”、“齐优”,以为放翁必有所指,反失诗意。
颔联诗人借景鸣心中的不平。黄州位于长江中游,三国争雄之地。杜甫诗:“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八阵图》)颔联出句,即借用杜诗。此句“英雄”,似可指已被长江巨浪淘尽的三国风流人物。但放翁之意,本不在怀古,故此“英雄”实是自道。其恨,正是上联所言“局促”、“迁流”之恨,是岁月蹉跎、壮志未酬之恨。颔联对句从李贺诗“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金铜仙人辞汉歌》)中化出。人虽多情,天意无私。衰兰送客,秋草迎人,于人倍增伤感,于天却是时之当然。而天之无情,又正衬托出人心之不平。此联文约意深,笔力绝高。
颈联续上联,借眼前之景,反复致意“英雄”之恨。那万里入蜀的羁旅之愁,韶华易逝壮志难酬之恨,使作者双鬓频添银丝。孤舟秋日过黄州,两岸秋声不断,秋草衰萎,霜木知秋疏染,令作者感慨无限。万里羁愁,直接点明“英雄”之恨;频添白发,又与草木摇落相映;一帆寒日,对照两岸秋声;黄州城下,点出兴感之地。放翁于此时、此地、此景,总是无限感慨,不能不吐,但又不欲畅言,故但借眼前景象,反复致意。中间两联,虽所写情景相似,但笔法错综,变化无端。
尾联诗人借景感事言志。赤壁尚在,但英雄不可再世,古战场已成旧址,万事尽付东流,世事成败不足道,因而作者认为“生子不须似仲谋”了。此联中诗人借赤壁陈迹感叹朝廷偏安半壁,强敌入侵,思无英雄与敌抗衡,自己虽似仲谋,志在恢复失地,驱逐强敌,但又得不到不思振作小朝廷的重用,还放外任万里之外的蜀地。只有提笔狂书,遂豪情壮志形诸于诗篇了。长江、汉水流域,有赤壁多处。苏轼谪官黄州,误信其地传说,言“簧周西山簏,斗入江中,石色如丹,传云曹公败处,所谓赤壁者。”(《苕溪渔隐丛话后集》)数游其地,作赋填词,语意高妙,堪称古今绝唱。黄州赤壁,却因苏轼之故,声名大振。后人过黄州遂思赤壁,见痴壁又必追忆昔日英雄。特别在偏安半壁,强敌入犯之时,更是思英雄再世,与敌抗衡。放翁于此,却偏道赤壁已成陈迹,万事尽赴东流,世事成败,又何足道,生子何须定似仲谋。放翁一生,志在恢复失地,即使僵卧孤村,犹梦铁马,提笔狂书,思驱敌人,决不会出此消极之言。明王嗣奭评杜甫诗句“儒术于我何有哉,孔丘盗跖皆尘埃”时“说总是不平之鸣,无可奈何之词。”(《杜臆》)此诗末联,也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不平之鸣。
题为《黄州》,诗却非常专咏黄州;看似咏古之诗,实是伤感之作。华东师范大学教授黄珅认为“理解此诗,不可拘泥于题目、文字,当于词意凄怆之处,识其激愤之情;于笔力横绝之处,求其不平之气;于音节顿挫之处,听其深沉之慨。 放翁越人,万里赴蜀,苦为微官所缚,局促如辕下驹。”陆游抒写爱国热情的诗篇,有的高亢激昂,一泻千里,有的则悲痛低沉,哀惋悱恻。这首七律基调低沉,是后一类型的代表。
这是一首悼亡诗。诗的首联写诗人心绪不佳,无心参与宴饮。颔联承上,说室内空寂,绝无人迹。颈联写王氏去世后,留下幼小的儿女,深为哀悯怜念。尾联通过描绘凄冷黑暗的环境,凸现出自己内心的痛苦。这首诗语言平易,却蕴含丰富情感。
“谢傅门庭旧末行,今朝歌管属檀郎。”两句是说,过去我在王家门庭之中,曾忝居诸子婿行列之末,参与过家庭的宴会,而今天的歌吹宴饮之乐,却只能属于韩瞻了。李商隐娶的是王茂元的幼女,故谦称“末行”。不过他最得茂元的喜爱。如果说,“旧末行”的身份所引起的是对往昔翁婿夫妇间家庭温馨气氛怅然若失的怀想,那么,“今朝歌管”所带给诗人的就只有无边的孤孑与凄凉了。“歌管属檀郎”,“属”字惨然。诗人感到,自己与家庭宴饮之乐已经永远断绝了。
颔联“更无人处帘垂地,欲拂尘时簟竟床。”顶上“歌管属檀郎”,掉笔正面抒写悼亡。对句化用潘岳《悼亡诗》“展转眄枕席,长簟竟床空;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句意。两句以重帘垂地、长簟竟床和清尘厚积来渲染室空人亡、睹物思人。这原是悼亡诗中常用的手法和常有的意境,但此处却不给人以蹈袭陈旧之感,写得别具新意,极富神韵。诗人在恍惚中,感到妻子还在室内,不觉寻寻觅觅,下意识地到处搜寻那熟悉的身影,却发现已是人迹消逝的空房,不禁发出“更无人处”的悲伤叹息。正在这时,眼光无意中落到悄然垂地的重帘上,若有所失。看到床上积满了灰尘,过去拂拭,但定睛一看,但却是一张除了铺满的长席之外别无所有的空床。这后一个举动,不但突出了诗人目击长簟竟床时的惊悸之感,而且表现了诗人面对空床委尘而不忍拂拭的心理,似乎那会拂去对亡妻的亲切回忆。句首的“欲”字,正传出这种欲拂而未能的意态。
颈联“嵇氏幼男犹可悯,左家娇女岂能忘?”写幼女稚子深堪悯念。这里分别以“嵇氏幼男”、“左家娇女”借指自己的幼子衮师和女儿。失去母亲怜爱的孩子是可怜的,自己孑然一身,在寂寞凄凉中稍感慰藉的,也只有幼男娇女,身在幽冥的妻子,想必更加系念留在人间的幼男娇女,经受着幽显隔绝无缘重见的痛苦,两句又好象是对幽冥中的妻子所作的郑重表白和深情安慰。怜念子女、自伤孤孑、悼念亡妻,这几方面的感情内容都不露痕迹地表达出来了。
尾联“愁霖腹疾俱难遣,万里西风夜正长。”在秋雨西风、漫漫长夜的背景下进一步抒写因悼念亡妻而触发的深长而复杂的内心痛苦。李商隐一生的悲剧遭遇和他的婚姻密切相关。由于他娶了王茂元的女儿,遭到朋党势力的忌恨,从此在仕途上坎坷曲折。这种遭遇使得诗人的婚姻笼罩着一层悲剧的阴影,造成他心灵上深刻的创伤和无法解脱的痛苦。如今王氏虽已去世,这种悲剧阴影仍在继续。绵绵秋雨,万里西风,茫茫长夜,包围着他的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凄冷和黑暗,内心的痛苦也和这绵延不绝的秋雨一样无法排遣,和这茫茫长夜一样未有穷期。“西风”而说“万里”,“夜”而说“正长”,都写出了在黑暗的夜晚,外界环境作用于诗人的听觉、感觉所引起的感受。
这首诗对亡妻的悼念深情与其对身世的自伤融为一体,和盘托出。
此诗描绘的是黄河下游的景致。作者行舟河上,视野开阔,所以诗中多从大处着墨,写出深沉、壮观、气势磅礴的景象。诗歌开篇两句就写出“积水穷天涯”的浩荡气势,表现出黄河的雄壮和开阔的景象。“天波忽开拆”两句写从水天一色开拆的缝中,看波“郡邑千万家”,然后看波城市,接着是城外的农田,读之令人如波如闻。这两句不仅气势雄浑,意境壮美,而且准确地捕捉住诗人坐船时特有的运动感受,落笔自然而有奇致。五六两句写作者沿河所波的盛况。“行复波城市,宛然有桑麻”,一方面说明盛唐时期人口多、集市经济兴盛的状况,另一方面桑麻繁盛也构成了平原以东地带城乡风景的一大特色。结尾两句描写作者回首时,只看波河水连天,看不波故乡了,由此抒思乡之情,情景交融,发人遐思,言已尽而意未穷。
这首诗写出黄河下游的积水淼浩,波光连天,崔嵬峥嵘,黛色葱郁,一派廓大气势,显示出王维前期山水诗歌的明朗风格。诗人看山,是黛色葱郁,气势宏大,仿若一个绿色巨人屹立于天地之间, 崔嵬峥嵘;看水,是波光连天,浩洁瀚瀚,一望无际,又或像一条劈开山峡的巨龙,一泻千里,如此廓大气势,令人心胸开阔。
从思想境界看,此诗表现出来的是作者对客观世界的“静观”,即在社会之外看社会,人生之外看人生,景观之外看景观,充分体现了王维山水诗的深邃、幽静等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