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的小令。
上片破空而来,词人想象自己借高风快浪,骑着蟾蜍,在万里夜空中遨游,抵达月宫后见到了嫦娥,并看清了她的体态和容貌。原来这位美貌的月中仙子体态轻盈,脸上不施粉黛,显示出一种本色的自然之美。开头“风高浪快,万里骑蟾背”二句,是写万里飞行,前往月宫。“风高浪快”,形容飞行之速。“曾识姮娥真体态”,“曾”字好。意思是说,我原是从天上来的,与姮娥本来相识。这与苏轼《水调歌头》“多欲乘风归去”的“归”写得同妙。“素面原无粉黛”,暗用唐人“却嫌脂粉污颜色”诗意。这句是写月光皎洁,用美人的素面比月,形象性特强。
下片想象自己在天宫的情景。“身游”二句,他在巍峨壮丽如银似雪的月宫里,俯视人间,只见下界雾气、混水不堪。天上是那样月明辉清,而人间却是那样龌龊昏暗,正如南宋政权的昏聩不明。“俯看积气濛濛”句,用《列子·天瑞篇》故事:杞国有人担心天会掉下来,有人告诉他说:“天积气耳。”
从“俯看积气濛濛”句,表示他离开人间已很遥远。末了“醉里偶摇桂树,人间唤作凉风”二句,是全首词的命意所在。用“醉”字、“偶”字好。这里所描写的只是醉中偶然摇动月中的桂树,便对人间产生意外的好影响。这意思是说,一个人到了天上,一举一动都对人间产生或好或坏的影响,既可造福人间,也能贻害人间。词人置身天上,神清气爽,再饮月中琼浆,感到心满意足。但他并没有忘记人间,带着醉意,他偶然地摇了摇桂树,便给炎热的人间带去了凉风。此处也透露了词人希望能从天上吹来一股政治清风,使南宋政权能变得清明一点。
全文构思新奇,想象大胆,驰骋想象,笔势飞动,具有豪迈的风格和浪漫主义的色彩。
这篇骈文通篇采用对比方法,从居、食、行、饮、离等诸多方面,将“德性异,不能相容”的猿与王孙两种不同的习性、行为处处对照,揭露中唐时期统治阶级的罪恶行径,肯定王叔文革新政治的进步主张,表明了自己不与腐朽势力同流合污的坚定立场。文末,以骚体句式不仅继续揭露王孙的罪行,而且连声责问“山之灵”,言辞激烈,痛恨至深,增强了批判的力度。
这篇文章主要由前半段的序文和后半段的骈文组成。
通过对猿和王孙两种善恶不相容的猴子的描述,说明小人当道,君子受侮,不能根据力量大小判断好坏,应该从本质上看善恶的道理。表达了作者“大人聚兮蘖无余”的愿望。即有德行的人团结起来,小人就无法兴风作浪。联系作者经历看内容,不难发现,作者此文是以王孙喻写当时反对革新的顽固势力,以猿喻写当时的革新派,从而表达了自己对顽固势力围攻革新派的愤慨,热情地赞美王叔文集团进步主张,鲜明地表达自己不妥协的斗争精神。
“居异山,德异性,不能相容”,起句总括全文,而后兵分两路,详细比较王孙和猿的种种不同。这对比,笔笔落在自然习性之内,又笔笔归之于“德”,善恶分明,功祸昭然,寓意十分显豁。序文之末和骚体开头,都夹入了作者自己的身影:“余弃山间久,见其趣如是”,“湘水之澈澈兮,其上群山”。这是一个“不容于尚书省”的谪官的身影、一个自信于德能杰出却在政治斗争中被放逐的失败者的身影。他在文章中出现,更拓掘了憎王孙而爱猿的寓意深度。
骚体部分,针对序文所作的事实对比;加以铺陈、渲染,并重复出现“王孙兮甚可憎”,“山之灵兮,胡不贼旃”,“山之灵兮,胡独不闻”,“山之灵兮,胡逸而居”,一唱三叹。呼告和诘问,不仅抒发了作者嫉恶如仇和急于剪除祸害的心情,还表达了对姑息养奸、不辨善恶的最高统治者的不满。
文章以简要生动的笔触,描述猿与王孙的德行和生活习性,堪为状物写形的范例。如写猿“木实未熟,相与视之谨;既熟,啸呼群萃,然后食,焉”。短短数句,就把猿爱惜稼蔬的品德,彼此间互相关心、和乐欢快、和睦相处的情景,传神地表现出来。又如,写王孙“乖离而不思。有难,推其柔弱者以免”。仅短短两句,就把王孙相互不相善、落井下石的冷酷残忍兽性写得淋漓尽致。这种简要生动的笔法,显示作者细微的洞察力和强劲的表现力。
文章又以鲜明的对比,歌颂猿的品德,鞭挞王孙的丑行,相映成趣。一般的类比法,往往取其形似,而此文却别开生面,从德、食、居、行以及其后果。全面对比,这就有力地表达了爱之深、恨之切的感情,具有强烈的感染力。特别是在对比中,猿以失败而告终,平添了悲剧色彩,激起人们的关切。
文章还运用复沓迭唱法,抒写作者对王孙的憎恶。 “王孙兮甚可憎!”句,一连三次重复,表达了作者“物之甚憎,莫王孙若也”的看法,紧扣文题“憎”字,感情湍泻。文气贯通,气势恢宏。取得如此效果的原因是作者不是简单重复,在复沓中有递进意思。二如“噫,山之灵兮,胡不贼旃?”而变 “噫,山之灵兮,胡独不闻?”又变 “噫,山之灵兮,胡逸而居?”由要杀死王孙,而责山神不闻。直至怪山神不管、作者的愤慨不断深化,由感性升华到理性,找出王孙肆行的原因,把矛头直接指向山神,即最高的统治者。
文章通过对猿和猢狲善恶不同的品德的描写,借此影喻以王叔文为首的政治革新集团和以宦官、藩镇为主体的守旧顽固势力之间势不两立的矛盾斗争。作者满腔热情地赞颂了革新集团美好的品德行为,无情地鞭挞了顽固守旧势力排斥异己、祸国殃民的种种罪行。文末还对妍媸不分,纵恶为非的最高统治者提出严正的责问,表现了一个失败的改革者难得的信心和勇气。
这首词与柳词名篇《雨霖铃·寒蝉凄切》一样,都是写离别之情,艺术成就虽不及前者,但也有其独到之处。
词的上片写离别前的景和情。“离宴殷勤”三句,词起笔便直入送别的主题,描写临别时的场景。从后文“鸳侣”一词可知,作者是与妻子别离,首句“离宴殷勤”即写妻子在饯别的宴席上反复劝酒、叮咛。分手在即,多情女子的“殷勤”致意,强作欢颜,正写出了两人不忍离别又不能不离别的悲哀、无奈。“兰舟”、“南浦”两词说明送别的地点在水边,在词人看来,那小舟仿佛也不忍离别,在那里“凝滞”、徘徊不前。物犹如此,人何以堪。“看看送行南浦”,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最后分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不过,词接下来并没有写“南浦”送别的情景,而是由叙而议,直接抒写词人内心的无限感慨。“情知道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这几句即通俗易懂,却又意在言外。就像月不会一直是圆的,彩云不会一直聚集在一起,人与人总要分手,总有离别。“情知道”三字暗藏曲折,理智上明明知道有聚就有散,感情上却不能忍受别离的痛苦。上文的种种铺垫,终于逼出了下面的这句话:“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这句颇似屈原《九歌·少司命》里的“悲莫悲兮生别离”,人生中最悲伤的事莫过于轻易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语意又深一层,“鸳侣”分别已是很苦的事情,然而还有更苦的,那就是“正欢娱”时的“鸳侣”分别,满心的苦涩溢于言表。
当词人从沉思中回到现实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这两句化用白居易《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清雅又别致,美丽而感伤。作者看到这样一位多情女子楚楚动人、孤独无依的情态,必然更加心旌摇荡,黯然神伤。至此,词的上片就在这样凄美的情境中结束了,留给读者的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动人形象,是“送君南浦,伤如之何?”(江淹《别赋》)的人生悲哀。
词的下片写与妻子话别。换头处“惨黛蛾、盈盈无绪”承上片接着描写女子的情态。从所写内容看,上下片的衔接极为紧密,但从词作表达的感情来看,上下片之间却有一段令人回味的空白。这段空白中深蕴着词人看到心爱女子泪流满面时的情难自禁,以及由此产生的虚妄人生的悲哀。
“共黯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分别在即,词人紧紧握住心爱女子的“素手”,以握手传达内心依依之情。泪眼相对之时,多情女子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你一定要离开吗?另一方面,她也意识到离别的难以挽回,所以又“频耳畔低语”,述说着心中的千般依恋,千种风情。这一番话别,写的深情款款,动人心弦。
词的结尾,“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宕开一笔,慨叹从今以后,两人只能借鱼雁传书,倾述彼此深深的思念之情。以“知多少”领起,作婉转的疑问,收束全词,使词作结尾处化实为虚,摇曳空灵。从表面看,词人似乎找到了一条派遣今后哀愁、共述恋情的途径,但其实,此时此刻,词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悲哀无奈之中,情思绵渺,难以自拔。
这首词似将《雨霖铃·寒蝉凄切》中的“都门畅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数句加以铺衍。虽无前者含蓄蕴藉,却也显得更为酣足。同写离别之情,《雨霖铃·寒蝉凄切》主要通过环境气氛的渲染和丰富想象的连缀,生动地表现了情人惜别的伤感之情;这首词则融场景描写、人物刻画、议论抒情于一体,笔触腾挪有致,尤以人物情态、动作描写的刻画取胜。“梨花一枝春带雨”、“重携素手”、“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数句,最是体情入微,体现了柳永多样的写作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