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马致远写的一支表达身处天涯,心系故园的“断肠人”羁旅乡愁的小令,与《天净沙·秋思》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支曲子将诗词中常有的意境和手法引入曲中,然又自出机杼地描写了特有景色中的特定氛围:雨夜、孤舟、渔灯中离家万里的旅人在点点滴滴的雨声里情不自禁流下“几行清泪”,这使读者也不由得产生强烈的共鸣,情景交融,语简意深,堪称马致远散曲小令中的佳作。
此曲开篇“渔灯暗,客梦回”两句写在水上过夜的情景。潇湘自古为鱼米之乡,故以“渔灯”二字开头,巧妙地抓住了“潇湘夜”的特点。同时,一个“暗”字奠定了全曲暗淡感伤的气氛。“客梦回”的“客”系作者自指,此字为下文的思家作了铺垫。“梦到什么,作者未写。梦回人醒,却是孤舟夜雨,故下面紧接”一声声滴人心碎“。这句写对深夜雨声的感受。
“孤舟五更家万里”写了离家之远,孤身之苦。“孤舟”照应“鱼灯”,“五更”照应“梦回”,“家万里”照应 “客”。这句从时间和空间两个方面写出了远离家人的旅客在深夜的孤独寂寞之感,是为“心碎”之第一层烘托和具体内容的揭示。
“是离人几行情泪”,再写出思家的痛苦,它是“心碎”的第二层烘托。闻雨伤心,离情顿生,乃是古代诗词常用的手法。马致远将这种诗词中常有的意境和手法引入此曲,然后有自出机杼,将雨、泪、情、景融为一体。语简意深,堪称马致远散曲小令中的佳作之一。
李白曾带着妓女,到东山凭吊其所崇拜的东晋名相谢安,并写下乐府《东山吟》一诗。后人曾谴责李白“狎妓”、“心态不正”,携妓女到他人坟前“比美”。中国文人、士大夫一向有狎妓嫖妓的传统,李白也不例外。《东山吟》只是表达了李白对时光流逝、物是人非的感慨。
此诗是诗人悼念谢安之作,并以谢安自况。这从“悲谢安”和“同所欢”可以看出来。
公元七百四十二年,一生好作名山游的李白来到东山凭吊谢安遗迹,写下这首《东山吟》。谢安是东晋名将,李白非常敬重,写过“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这样的名句,自比谢安来言志。谢安筑庐于东山,四十岁出仕,仍常用的成语“东山再起“指的就是谢安。谢安不仅有卓越的指挥才能,而且风流儒雅,多才多艺,世称“大才叠叠谢安,后人叹“江左风流宰相唯谢安耳”。 “白鸡梦”指谢安曾做过的一梦。这里用来代谢安。谢有顺在《从世俗中来,到灵魂中去》中写道:“文学鼓励我们用别人的故事来补充自己的生活经历,也鼓励我们用别人的体验来扩展自己的精神边界——每一次阅读,我们仿佛都是在造访自己的另一种人生,甚至,阅读还可以使我们经历别人的人生,分享别人的伤感。”
“东山吟”本是李白的个人感叹,但自从这首诗流传以来,李白的慨叹就一直被无数的人所分享。是啊,那如花似玉的“他妓”已化作“古坟荒草”,但“今朝如花月”的“我妓”呢,还不照样成为一堆“古坟荒草”供后人缅怀?我们从李白的“东山吟”上走过,我们的“东山吟”在那里,后又将被谁吟哦?无论你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还是贩夫走卒、乞丐傻瓜,结局并无二样。由此想来,一种旷世的悲凉就会油然而生。 而这种悲凉,就是诗歌的魅力。
北宋后期贺铸的《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词,写梅雨时间的闲愁情绪,字面优美,流传甚广。这首词当是社会下层文人的作品。它用贺词原韵描述举子应试时狼狈可笑的情形,题为“咏举子赴省”。看来作者对于举场生活很有体验,可能是屡试不中者,因而对应试举子极尽嘲讽之能事。
宋代科举考试制度规定,各地乡试合格的举子于开科前的冬天齐集京都礼部,初春在礼部进行严格的考试,考试合格者列名放榜于尚书省。这次称为省试。省试之后还得由皇帝亲自殿试。此词写举子参加省试的情形。
词的上片写考试前的准备阶段。祥符县为北宋都城开封府治所在地。祥符路借指京城之内。宋制三年开科,头年地方秋试后,各地举子陆续集中于京都。“钉鞋踏破详符路”,写省试开始时,举子们纷纷前去,恰好雨后道路泥滑,他们穿上有铁钉的雨鞋,身着白衣,攘攘涌向考场。“踏破”和“白鹭”都有讥笑的意味,表现慌忙和滑稽的状态。“盝”,音禄,小匣,“试盝”即文具盒之类的用具。“幞头”为宋人通用头巾,以桐木衬里,加上条巾垂脚,形式多样。举子们携着试盝,戴着不合适的幞头,形象就更加有点可笑了。
宋代的考试制度非常严密,“凡就试唯词赋者许持《切韵》、《玉篇》(工具书),其挟书为奸,及口相受授者,发觉即黜之”(《宋史》卷一五五《选举志》)。所以举子进入考试之时须经搜查,看看有无挟带。“八厢儿事”即许多兵士,“直殿”指朝廷侍卫武官。进入考场之时,既有许多兵士搜查,又有殿员朝廷武官监督,弄得“怀挟无藏处”,根本无法作弊了。可怜这些举子本来才学粗疏,考场管理之严,就更使他们无计可施了。然而乘兴考试又是士人唯一入仕之路,许多士人仍然怀着侥幸心情进入了考场。
词的下片写举子在考场中的困窘愁苦之态。“凡命士应举,谓之锁厅试”。举子进入考场之后立即锁厅考试,自朝至暮,一连数日。作者省略了许多考试的细节。“时辰报尽天将暮”,时间一点点过去,困坐场屋的举子一筹莫展,文思滞钝,天色已暮,只得敷衍了事,“把笔胡填备员句”。据北宋王辟之《渑水燕谈录·贡举》云:“本朝引校多士,率用白昼,不复继烛。”天黑前必须交卷。他大约一整天都无从下笔,临到交卷前便只好胡乱写上几句充数。这殿句写举子考试时无可奈何的心情和困窘情状。贺铸词中的“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为全词最精彩的部分,表现了词人的闲情逸致,很有诗意,赢得贺梅子之称。
作者套改贺词以表现考场中的“闲愁”。其实哪里是闲愁。而是困苦难受之情:“殿条脂烛,半盂馊饭,一阵黄昏雨。”宋代考场中,到日暮一般再点殿条蜡烛以待士子。考试既不如意,头昏眼花,饥肠辘辘,面对暗淡将尽的烛光和难咽的馊饭,苦不堪言。若是小园闲庭或高楼水榭,徙倚挑徘徊之时,“一阵黄昏雨”倒能增添一点诗情雅趣。可是举子们此时还有什么诗情雅趣,黄昏之雨只能使心情更加烦乱、更感凄苦了。在备述举子奔忙、进入考场、考试等情况等狼狈困苦的意象之后,结句忽然来一笔自然现象的描写,好似以景结情,补足了举子们黄昏的难堪环境氛围。这样作结,颇有清空之效,留下想象余地,且很有风趣。
这首词嘲讽那些久困场屋、才学浅陋而又热衷科举的士人,用漫画的夸张手法描绘出举子赴省试的狼狈可笑形象。这些举子好像后来吴敬梓在《儒林外史》写的范进中举的情形一样,虽可笑而又可怜。他们屡试不第,是科举考试制度下的牺牲者。多次的失败麻木了他们的思想,扭曲了形象和性格,他们是值得同情的人物。从这首小词里,可以看到呻吟在封建制度重压之下不幸士人的可笑而可怜的形象。宋代文人词缺乏讽刺幽默的传统。而且题材范围也比较狭窄。这首民间作品使我们耳目一新,见到一种特殊的题材和特殊的表现方法,可惜这类作品保存下来的真是太少了。
这首五律是四、二、二结构,上四句写现实,五,六句写梦境,末二句写感叹。道路时而通行时而阻塞—因为战乱时而停顿时而发生,仍未平息。由于人民不能安于生计,田园荒芜,江山便日见冷寂萧条,没有生气。尽管讨伐安史之乱的平叛战争已经历了玄宗,肃宗、代宗三朝,而诗人仍避地偷生,衰老西南的穷山恶水之间。感时伤世,去国怀乡,忧思成梦。然而,即使是梦中,诗人之梦魂此不见得轻松一点,梦境亦如现实般险恶。梦魂要飞越楚地生郁郁的枫林,在急雨的灰蒙蒙的雾霭中难辨方向,而天际是黑魆魆的层云,无穷无尽,秦地的黑水更在层云之外,何其遥远。梦魂的归路亦如现实般艰难险恶。如此遥远艰险的路途,就是梦魂也未必能飞越,即使亲人效《楚辞》之举来招魂,亦是徒劳无功的。
诗人用了两处有关屈原的典故,“雨急生枫暮”和“不用楚辞招”均出自《楚辞·招魂》,一为“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一为“魂兮归来,返故居些。”两典不仅贴切梦中境象,而且亦暗示了诗人和屈原有相近的处境、相似的命运和相同的忧国忧民之爱国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