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从政治家的冷静分析入手,以楚汉战争发展的客观形势为依据,对项羽不可能卷土重来的结局进行理性判断,显示了政治家的果敢和睿智。这首诗议论精警,独具只眼。
杜牧在他的《题乌江亭》中写到:“胜败兵家事不期, 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 卷土重来未可知。”意思是批评项羽胸襟不够宽广,如果项羽能够再回江东重整旗鼓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卷土重来。而王安石则根据自己的理解,认为项羽的失败已成定局,即便是江东子弟还在,项羽也不可能再带领江东子弟卷土重来,因为他们不一定再肯为战争卖命了。
本诗开篇“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就以史实扣题,针对项羽的失败直接指出“势难回”。楚霸王的转折点在“鸿门宴”,没能杀成刘邦,到“垓下之围”时已经面临着众叛亲离的境地。而细数项羽失败的原因,最大的因素恐怕就是他的刚愎自用了吧。所以文章“壮士哀”就隐含着这样的信息,那时的项羽已经失去人心,天时、地利、人和中,人和是最重要的因素,而项羽已经失去,要挽回大业是十分艰难,概率也是很低的。
所以在“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句中王安石以辛辣的口吻明确地表示,即使项羽真的重返江东,江东子弟也不会再替他卖命的。杜、王的观点不同是因为他们的出发点和立场不同。杜牧着眼于宣扬不怕失败的精神,是借题发挥,是诗人咏史;王安石则审时度势,指出项羽败局已定,势难挽回,反驳了杜牧的论点,是政治家的咏史。诗中最后的反问道出了历史的残酷与人心向背的变幻莫测,也体现出王安石独到的政治眼光。
如果说杜牧是为项羽翻案,那么王安石则是为历史本身翻案,人与历史的关系本来就是“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这首诗中,作为北宋著名政治家,王安石将变法中的革新精神带到咏史诗的创作中,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对前人提出质疑,这也是一种创新。这种史论史评是王安石完成咏史诗从叙事体向抒情体,最终走向议论体的转变,对当时的诗文革新运动起了推动作用。 王安石则属意史论史评,延伸了咏史诗的内容深度,有着独到的政治见解
王安石的诗,十分辛辣冷峻,但却抓住了人心向背是胜败的关键这个根本,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写天宝之乱以后华清宫的荒凉景色,而其作意则在于缅怀唐帝国先朝的隆盛,感叹现在的衰败,有很浓重的感伤情绪。
前一首起句写骊山磴道。用石头修得非常工致整齐的回环磴道,也就是当日皇帝来时乘坐御辇经过的地方。御辇既不重来,辇上鸾铃的鸣声也就绝响了。鸣鸾既经绝响,磴道自然也就荒草丛生。次句写山中宫殿。皇帝不来,宫殿当然空着。树木长得更高了,高入云端,故称“云树”,更茂密了,故曰“深深”。被这深深云树包围起来的皇宫,虽然在花卉林木掩映之下,依然呈现一片碧绿,也许还更碧绿了,但由于空着,就充满了寒冷的气氛。只这一“寒”字,就把宫中富贵繁华,珠歌翠舞,锦衣玉食一扫而空。后半转入夜景,写人事更变之后,多情明月,虽然依旧出没其间,但空山寒殿,已经无人玩赏。传说唐玄宗和杨贵妃在天宝十载(751)七月七日夜半在骊山盟誓,“愿世世为夫妇”。诗人想象他们一定也曾如同元稹在《连昌宫词》中所写的“上皇(玄宗)正在望仙楼,太真(杨妃)同凭阑干立”一样,在月光之下,共倚玉石阑干,但现在却只余明月,自去自来,而先帝贵妃,俱归寂寞,玉阑纵存,却更无人倚了。
“老来贫困实堪嗟”,说是“实可哀叹”,实际上哀叹的意味不足,嘲弄的色彩极浓。“寒气偏归我一家”,上天如此不公平,已于自怨自艾中,透出自我嘲讽之情,随后又推出一个形象鲜明,让人啼笑皆非的比喻:“无被夜眠牵破絮,浑如孤鹤入芦花。”诗人晚年独处犹如“孤鹤”,破絮灿然如“芦花”,老人拥破絮独卧,简直“浑如孤鹤入芦花”。可谓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了。
显然,此诗的最大特点在于:谐趣。谐趣是人类最普遍的美感活动,因此也最富社会性。《文心雕龙》:“谐隐”篇释“谐”:“谐之言皆也,辞浅会俗,皆悦笑也”,即是着重谐的社会性。俗俚之人喜欢“谐”,高雅之士也不能与“谐”完全绝缘,所以,诗的阶趣有雅俗共赏之妙。诗最忌打油与轻薄, 因此,诗是最不易“谐”的。有的诗诙谐成趣,臻于诗的胜境;有的谐而无趣,流于诗的瑕疵。林古度这首诗就是“寓庄于谐”,使二者达到了完美的统一。首先,它在形象选择上是有深意的。把孤身比作“孤鹤”,以显其品德,气节之高尚。鹤的志行高洁,既不同于燕雀之龌龊。又迥异于枭鸟的暴戾。林古度这只“孤鹤”,尽管“老来贫困”,“寒气”逼人,但矢志不移,不为所屈,这又显其民族气节的坚贞和乐观精神,这些极其庄重的内容是令人钦佩的。然而,在表现上它采用了诙谐、幽默的语言形式。鹤不是配以青松,而是杂以芦花,老人拥破被败絮而卧,“浑如孤鹤入芦花”,这就给涛带来了十分隽永的谐趣。表面上滑稽,骨子里沉痛,表面上幽默,内里出之于至性深情。生活是复杂的,感情的存在形式和表现形式也有各种形态。同是悲哀不一定都痛哭流涕。悲哀时可能笑,快乐时也可能哭。有人倾诉苦难声泪俱下,痛不欲生,有人却把困苦拿来消遣,或愤世嫉俗,或更加坚定、乐观。林古度以幽默的语言,运用解嘲的手法表现他的贫困生活,从而使其坚贞的气节,乐观的精神,沉痛的感情,诙谐的态度达到完美的统一,诗篇大有谐趣,引人感奋无穷。
此词上片写在游乐之地失去情侣以后,纵然娱乐也悲伤;下片先以蝶燕双双,兴起孤独之感,最后以景结情。词中运用反衬、比兴的手法,以乐写哀,用春花怒放之景反衬失却伴侣之悲,用笙歌反衬愁肠欲断之伤,用蝶燕双双反衬孤寂之感,具有民歌格调。全词情景相渗,构思新颖,风流蕴藉,雅淡自然,体现了冯词的特色。
上片写“失却游春侣”、 “独自寻芳”之悲。“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满目悲凉。”“花前月下”,原为游春男女的聚会之地;而偏偏在这游乐之处,失却了游春之侣;花前诚然可乐,但独自一人,徘徊觅侣,则触景生情,适足添愁,甚而至于举目四顾,一片凄凉,大好春光,亦黯然失色。
“纵有笙亦断肠。”笙歌在游乐时最受欢迎,但无人相伴,则笙歌之声,适足令人生悲。“纵有”两字,从反面衬托失去之痛:笙歌散尽,固然使人因孤寂而断肠,但他却感到即使笙歌满耳,也仍然是愁肠欲断。
下片写因见蝶燕双双,兴起孤独之感。“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自己失却游春之侣而影单形只,但闲步四望,只见彩蝶双双,飞舞林间;蒸儿对对,出入帘幕。
“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彩蝶、燕儿都成双做对,使他怎能再耐得住自己的孤独之感!“绿树青苔半夕阳”一句,以景结情,夕阳斜照在绿树青苔之上的静景,正与上片的“满目悲凉”之句相拍合。
冯延巳词具有民歌格调者不少,且善于运用比喻、起兴,如《蝶恋花》词:“几日行云何处去?”是以“行云”暗喻浪子,浪子行踪如浮云飘荡,竟然“忘却归来”。由此兴起思妇春怨:“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而这首《采桑子》词,则是以描写蝶燕双飞之乐兴起自身孑然无侣的孤独之感,这种写法在民歌中是经常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