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游金山寺》,实际上写的是游金山。金山在江苏镇江西北长江中(现已与南岸相连),所以首句说“苍波万顷孤岑矗”。金山并不太高,但因是突兀的矗立在水面上,故显得很高。第二句“天竺”指杭州天竺山,山上寺庙颇著名。以它来比金山,略照应寺。此二句写金山寺地势雄奇壮伟。三四句则驰骋想象,写作者登高的豪兴。金山最高处有金鳌峰,作者登上鳌头,酾酒临江,满饮三杯,顿觉豪情喷涌,逸性遄飞,仿佛自己的壮气海量,犹如巨大的神鳌,能够吸尽一江碧绿的江水,这里,作者联想神奇丰富,极度夸张而又不悖事理。其自谓效颦东坡,就豪气而言,亦差可比拟。
从作者对风景的礼赞立场来看,他这番“游金山寺”较为特别,乃纵舟巡江,眺望观赏,而无意入寺随喜。下片即叙及自身的游况。金山高峙,倒影落在水面,黝黑沉邃,深不可测。江风骤起,波涛大作,水石相激,浪峰竟如高屋一般掀上落下。诗人的奇想又与寻常不同:这该不是水底的蛟龙担心游人燃犀窥觑,而故意兴风作浪吧?这虽是实景下的联想,却也隐含金山寺为藏龙卧虎、鲸呿鳌吞之地的意味。金山寺风光的壮丽雄伟,感染了诗人,激发了他快游江山的豪情。所以纵然风急浪高,归棹纷纷,他却并不急于回家,而是任舟船在夕阳下继续飘荡。末句表流连的原因是“待偿我平生不足”。这里的不足,指的是豪旷的情兴与快意的游历。平生的不足都可于此时此地得到补偿,这就总结出了金山寺风光的非凡魅力。
这支小令选择了典型的画面,浓墨重彩,气象豪纵;奇景快游,相得益彰。全曲八句始终将金山寺同寺下的长江结合在一起,这同他游览的方式有关,却也因此借得了大江雄劲的气势。从曲文前的小序来看,作者抨击了当时曲坛“用力多而难为工”、“笔墨劝淫”的现象,说明这支小令正是在创作艺术风格上别开生面的一种尝试。早期的上层文人染指散曲,多作柔靡之声,即使提倡“以词为曲”,曲辞也取宋词婉约派的一路。本篇却取劲健豪放一路,所以在散曲作品中别具一格。
这首曲子通过对瓦匠辛勤劳作的描写,写出瓦匠在劳动中傲视一切、睥睨荣华富贵的高大形象,表现出对勤劳美德的赞美,还蕴含有富贵如云,不如手艺在身稳当,世事沧桑,富贵荣华不足羡之意。全曲纯用口语,显得亲切自然,看似浅显而实富内蕴。
《水仙子·瓦匠》这首散曲,以方言口语用对比手法赞美瓦匠的精神及其卑视权贵以勤奋劳动自豪的崇高志尚,真诚心态跃然纸上。其中头三句属联珠对,由“恰”“初”“重”三字相绾,这位瓦匠忙碌及其对职业的热爱,一并传出。接着以“弄泥浆”“数十年”二句加以概括,更见其操守之坚。因此,他对“金张第”“王谢宅”之蔑视,实属出诸肺腑,极为自然。这二句不乏调侃戏谑之味,益显其意志弥坚。最后说“都不如手镘坚牢”,充分抒发了他的自豪感,充分肯定了劳动的价值。此曲和《醉太平·挑担》均系北调。“北曲以遒劲为主,南曲以婉转为主,各有不同”(魏良辅《曲律》)。故“曲有两不杂,南曲不可杂北腔,北曲不可杂南字”(《曲苑·曲律》)。
而在《水仙子·瓦匠》这曲中,“金张第”“王谢宅”二句,与诸前后各句迥然有别,这两句不仅用典,并且儒雅而有文采了,但有“游麋鹿”“长野蒿”二语杂之,在绮丽中又不乏俗意,柔中有劲,仍不失北调之基因。而正是有了富于变格性的这两句,不仅强化了内容,并且在艺术上也有变化了,给此曲添了光彩。全曲末三句由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诸句脱化而出,而又不乏新意。
这首曲子着重表现普通劳动者的自豪感,瓦匠是个在劳动中傲视一切、睥睨荣华富贵的高大形象。这首小令以劳动者的口语来表现,显得格外亲切自然,看似浅而实富有内蕴,都经得起咀嚼品味。这首小令还有明白如话的特点。像这样的小令在《滑稽余韵》集中可说是比比皆是,达到了形式与内容的高度统一,这是陈铎散曲的一大特色。
这是一首“感旧”之作。所感怀的对象为三十年前见到的“德公”,德公已如海鹤仙逝。当年一别,转眼三十载了,生死存亡真是无常啊!触发其感怀的媒介则是“长沙驿前南楼”。陈景云《柳集点勘》说:“长沙驿在潭州,此诗赴柳时作,年四十三。观诗中‘三十秋’语,则驿前之别甫十余龄耳。盖随父在鄂时亦尝渡湘而南。”据诗意,大约三十年前,宗元之父柳镇任鄂岳沔都团练判官,宗元随父曾在长沙驿前南楼与“德公”话别。“海鹤”自然是指德公,但称德公为“海鹤”,却自有其独特的蕴涵。其具体所指,今日虽已不可确知,却可从中领略到一种潇洒、自由、无拘无束、来去自如的意味,并由此给全诗增添一种空灵的诗化的情调。
通首抒情,蔼然仁者之言。无一字不质朴,无一语不出自肺庸。今昔之感,洋溢在字里行闻,字字句句扣紧感旧的题旨,一气贯注,自然浑成。“存亡三十秋”,蕴藏着无限的伤感。既有世路的艰险,更有人生的坎坷,既有昔日的情愫,又有今朝的思慕。“数行泪”是哭德清公,也是哭自己的功业未就,谤责飞腾。着一“独”字,而身世之寂寥。前路之渺茫,概可想见。诗人怀旧伤今,所以有诸多感慨。
其实还有一层无常感他没说出来:仕宦更是无常!一月奉命北归,二月到京,三月又贬柳州,人生太难预料了!怀旧伤今,诗人禁不住流下数行清泪。这首诗与前《过衡山见新花开却寄弟》诗相较而读,一喜一悲,炎凉相继,颇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