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描写游子春日思家之词。叙述上,曲折穿插,错落有致!所抒情感,强烈真挚,而且呈现出起伏跌宕的变化。
开头两句写春景:梅花初落,庭榭之间余香犹存;芳草已长,池塘岸边一片新绿。这一派园林春景是怎样被主人公关注的呢?说到这里,此词叙述方法上的特点就显示出来了。“春恨最关情,日过阑干曲”,这两句看似平易,其实它所表达的内容却是相当深入,相当曲折的。首先说“关情”,情之所钟,倾心关注。为什么关情于春景?对于游子来说,春景引发春恨,春景越鲜明、越绚丽,春恨也随之越浓烈、越深沉。这春恨,就是离别相思之恨,而此词的突出特点就是写出了这春恨由萌生恨到发展的恨间进程。“日过阑干曲”,每日每恨的行经园中曲阑的恨候,主人公都在留心地观察春天的消息,梅花的开落、景色的种种变化,都恨随地地收录在了他的记忆之中。也就是说,主人公是眼看看暮春天这个引人恨事的季节一步一步来到了人间。如今刚刚到早春的恨候,梅香未散,芳草乍绿,已经让他“春恨最关情”了——不待言者,接踵而至的“春老”、“春归",亦即草长莺飞、落红狼藉的景象,又将使我们的主人公更何以堪呢?上片四句,暗中交代了春来春去的恨间流程,同恨也说明了春恨滋生与蔓延的轨迹,从而把这个“春”字写活了,引人沉思遐想,而且情不自禁地发出“元应叹息”的无限感慨,这种写法,当然是生动、深刻而且是传神的。下片则放言夸张,极力宣泄主人公的春恨。由于种种羁绊,尽管他对春光及其关情,却连看花的闲暇都没有。于是“看得花枝足”就成了他的急切要求。当然,词里所写只是喻指,及至点出“思家”二字。才算把全词的题旨挑明,实际是他要说的。
这首诗是诗人老年归隐九华山后即兴所作的一首不同于他以往风格的诗篇。此诗运用了托物言志的手法,借溪流表达了诗人随遇而安,独乐其乐的闲适心情和隐逸之乐。
“山雨溪风卷钓丝”,句中隐含一个因果关系:因为有“山雨溪风”,所以“卷钓丝”了。稍有垂钓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果下的是小雨,刮的是柔风,反而更能刺激钓鱼人的兴趣,更容易钓到鱼,给垂钓活动蒙上一层朦胧的诗意,古诗“斜风细雨不须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而雨疾风狂才足以让钓者收竿停钓。诗人大概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吧,无奈天公不作美,才有“卷钓丝”的无奈。
从诗句上也看不出来,也许是诗人有意忽略季节特点,表明自己一年四季都垂钓溪上,季节并不是他强调的重点。诗人的着眼点在于:用垂钓这一表示隐逸的传统话题昭示自己的生活状态――隐居。诗人晚年奔走无门,不得不回到家乡九华山过清苦的隐居生活。也许生活艰难,垂钓还有维持生计的意思,鱼可作为吃食的一点补充。又因雨大风急,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实现,诗人心里该有几分酸楚吧。
“瓦瓯蓬底独酌时”与上句互为因果:“卷钓丝”是“因”,“独酌时”是“果”。按照常理,收竿了,应该划船回家了,但诗人却没有,而是躲进船里,面对风雨迷茫,倒出瓦罐中的酒自斟自饮起来,或许诗人是想等雨稍稍小一点儿再继续垂钓;也可能是因为“山雨溪风”,正好有了过酒瘾的借口,诗人才有机会喝一杯。然而,透过画面的情景和气氛,这种闲适自乐的背后,却似乎隐藏着溪上人内心的无可奈何的情绪。
“醉来睡着无人唤”,让小舟在山溪中任意飘流,看来潇洒旷达,实在也太孤寂,有点看透世情、游戏人生的意味。
“流到前溪也不知”又和“醉来睡着无人唤”构成因果。因为醉了,睡着了,才不知不觉被船儿载到了前溪。此时诗人醒了,还有一点懵懂,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到前溪了。这里似乎透露出诗人一刹那的欣喜,人隐逸的日子很清苦,难得有欢乐的时候,即便像睡一个好觉这样微不足道的乐趣恐怕都少之又少吧,所以印象深刻,作诗述之。
诗人身处暗世,壮志难酬,他的《自叙》诗写道:“平生肺腑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老来奔走无门,回到家乡九华山,过着清苦的隐逸生活。《溪兴》中所描写的这个遗身世外的溪上人,当是诗人的自我写照。
以极平淡的语言,从极平常的生活场景里,表现了诗人不同寻常的感受,透露出诗人极为闲适的心情。
“小宴追凉散,平桥步月回。”描写诗人尽情地领略着这凉爽的秋气。踏着美丽的月色,才觉得今晚的小宴结束得正是时候,似乎是“追凉”而散似的。一个“追”字,道出了诗人宴散步月平桥,沉浸在这新秋之夜的惬意心情。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写的是宴会结束的景象,表现出诗人的意犹未尽。可见此次宴会是十分成功的,宾主都共同度过了一个愉快而难忘的夜晚。
“残暑蝉催尽,新秋雁戴来”。暑尽秋来,蝉随着秋凉的到来,生命的时日将尽,抱树而鸣之声更切;新秋伊始,北雁结队南翔。诗人抓住这种时令和物候的变化特征,把夏去秋来的自然界变化表现得十分富于诗意,称残暑是急切的蝉鸣之声催促而去尽,新秋季节是群雁方引来。五言律诗以第三字为诗眼。这两句以“蝉”、“雁”二字为诗眼,不仅使这两个诗句本身意象生动,警策动人,而且照亮了全诗,深化了诗的主题和意境,加强了全诗的艺术感染力,因此魏庆之在《诗人玉屑》里将这两字作为“唐人句法”中“眼用实字”的范例。
“将何还睡兴?临卧举残杯”。诗人在宴罢闲步时,伴随着明月而来的新秋凉意,诗人兴奋不已,似乎是他首先感受到了这种时令和物候的变化,这新秋的凉风,不仅吹散了诗人身上的“残暑”余热,也掀起了诗人心田秋水般的微澜,不知是喜还是悲,睡意全无。但夜已深沉,万籁俱寂,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是该睡觉的时候了。于是诗人,为了今夜酣畅的一觉,又举起酒杯,独酌起来。
这首诗以赴宴归来的情态为描写对象,表现了诗人用山水风月歌颂诗琴酒乐,传达出诗人晚年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表现了诗人的闲适与自足。
《晋书·乐志》载汉乐府有《出塞》《入塞》曲,李延年作,是一种以边塞战斗生活为题材的军歌。杜甫作《出塞》曲有多首,先写的九首称为《前出塞》,后写的五首称为《后出塞》。杜甫的前后《出塞》曲,并非军歌,而是借古题写时事,意在讽刺当时进行的不义战争。
杜甫这九首诗通过描写一个士兵从军西北边疆的艰难历程和复杂感情,尖锐地讽刺了统治者穷兵黩武的不义战争,真实地反映了战争给兵士和百姓带来的苦难。
第一首叙述自己初别父母被迫远戍的情景。第二首叙说上路之后的情景。离家已远,死生难料,只好索性豁出性命练习武艺。第三首,诉说自己一路上心情的烦乱,故作自励之语以求自解。第四首,描写自己在路上被军吏欺压和驱逼的情景。第五首,自叙初到军中时的感慨:官兵对立,苦乐不均,身为奴仆,难树功勋。第六首,征夫诉说他对这次战争的看法。实际上是杜甫对待战争的态度,明确地表达了诗人的政治观点。第七首,征夫诉说他大寒天在高山上筑城和戍守的情况。第八首,征人诉说自己初次立功的过程和对待功劳的态度。第九首,征人自叙他自己从军作战十余年的经历。前四首写出征,重在刻划离别之情;后五首写赴军,重在刻划以身许国。
这九首连章体的组诗,“借古题写时事,深悉人情,兼明大义”,主题鲜明,内容集中,而且在艺术表现上也有许多独特之处。
首先,这组诗“九首承接只如一首”,前后连贯,结构紧凑,浑然成为一个整体。杜甫的《前出塞》组诗第一首是起,写出门应征,点题“出塞”,引出组诗主旨:“君已家土境,开边一何多”,以之为纲,统摄全篇。以后各首便围绕这一主题展开,顺次写去,循序渐进,层次井然。第九首论功抒志;带有总结的性质,可为结。中间各首在围绕主题展开的同时,每首又各有重点。前四首写出征,重在写征人的留恋之情;后五首写赴军,重在写征人的以身许国。条理清晰,又波澜起伏,曲折有致。诗人在情节的安排上亦前后照应,过渡自然。如第二首“骨肉恩岂断”承第一首“弃绝父母恩”;第八首“虏其名王归;系颈授辕门”呼应第六首“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就使九首如线贯珠,各首之间联系更为紧密,不致分散。浦起龙说:“汉魏以来诗,一题数首,无甚铨次,少陵出而章法一线。如此九首,可作一大篇转韵诗读。”足见这种连章体组诗也是杜甫的一大创造。
第二,以点来反映面。整组诗只集中描写了一个征夫的从军过程,但却反映了整个玄宗天宝末年的社会现实:“开边一何多”,这里有连续不断的黩武战争;“单于寇我垒”,也有敌人对唐王朝边境的侵扰。两种战争交替进行,性质是复杂的。诗中有战争给人民造成的流离失所的沉重灾难,也有封建军队中官兵不公的现实;既有军士对奴役压迫的不满和反抗,也有征人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既有征人戍边筑城的艰难困苦,也有士兵们的英勇作战。可谓这一时期的全景纪录。
第三,整组诗都以第一人称的手法来写,由征夫直接向读者诉说。这样寓主位于客位,可以畅所欲言地指斥时政。这正是用第一人称的自由方便处。此外,诗人以第一人称的手法叙事,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这就增加了真实感和亲切感,更具有感染力和说服力。
第四,诗人善于抓住人物特征,着重人物的心理刻划,精心塑造了一个来自老百姓的淳厚朴实、勇敢善战的士兵的生动形象。诗人在刻划人物的心理活动时,或通过人物行动的细节描写以突出他矛盾复杂的内心世界,如第二首写这个征人冒险轻生、拚命练武的行动,就反衬出这个征人内心的苦闷和忧怨;第三首用磨刀伤手而自己不觉来刻划他“心绪乱已久”,内心烦乱不安的矛盾痛苦。这种用人物行动细节的描写来刻划人物复杂的内心变化,就使人物的形象有血有肉,栩栩如生,避免了枯燥乏味的直接说教。或通过比兴手法来刻划人物的内心活动的变化,如第七首“已去汉月远,何时筑城还。浮云暮南征,可望不可攀”就将自己思念故乡、想念亲人的迫切心情托之“汉月”,寄之“浮云”,这就使人物复杂抽象的心理变化和感情特征具有可感性、形象性,使读者易于了解和接受。此外第八首描写这个征人对敌作战的英勇顽强,第九首写他对功赏的正确态度,虽着墨不多,但都形象逼真,跃然纸上。
此诗意在“感叹”孔子的际遇。全诗以疑问入笔,表现出作者于孔子神像前谦恭行礼,心中感慨万千,口内喃喃自语的情状。作者着笔于“叹”“嗟”“伤”“怨”,写出了对己对孔子虽“叹”实“赞”之情,立意集于以“叹”代“赞”,既表达了自己对孔子一生郁郁不得志的叹息之情,又赞扬了孔子“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超凡脱俗的用世精神,发人深省。
此诗用典极多。首联“夫子何为者?栖栖一代中”即出自《论语·宪问》:“微生亩问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欤?无乃为佞乎?’孔子曰:‘非敢为佞,疾固也。’”此句本是孔子的愤懑之言,孔子自称忙忙碌碌,并非逞口舌之长,只是痛恨世人顽固不化,才著书立说,教化世人。作者化用此典故,抒发了自己的无限感慨,像孔子这样的大圣人,虽终其一生于诸侯之间,劳碌不停,但最终也未能实现自己的理想,这是非常悲哀的一件事。作者的同情之心,一览无余。另一方面,孔子一生奔波劳苦,为的却是天下的苍生,虽屡遭误解,仍孜孜以求,这又是无比可敬的。因此这一句诗便高度概括了孔子一生的功绩和高贵品质,也表达了作者对孔子的景仰和钦服。
颔联承接上句,依旧是引用典故,赞叹了孔子的旧居,孔安国《尚书序》载:“鲁恭王坏孔子旧宅,以广其居,升堂闻金石丝竹之声,乃不坏宅。”写帝王诸侯想要扩建宫殿,也不敢妄动孔子的故居。表明孔子的功绩即便贵为王侯也望尘莫及,旨在高度评价孔子的尊崇地位。这里诗人借用此典故以孔子的旧邑故居因为其主人的威望,得以保存至今日,意在侧面说明孔子受后世万民的敬仰,故居尚且如此,何况孔子本人。含蓄、婉转地表达了自己对孔子的敬重之情。同时,在这里,诗人委婉地把帝王举止和孔子功绩结合起来,暗示读者自己也希望入孔子般,承载万民兴衰于双肩。
颈联是孔子的自伤之词,也是借用典故,借孔子自叹命运不济,生不逢时,政治理想难以实现,真实再现了孔子当年孤寂,凄凉的心境。《论语·子罕》中载:“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传说凤凰现身,河洛图出,是象征圣王出世的瑞兆,然而孔子生逢春秋乱世,刀兵四起。诸侯们只关心自己的领土、霸权、兵力,没有肯行仁义的圣王,因此孔子自叹儒学之道没有用武之地,而自己这些致力于推行德政的人也如那只被愚人猎捕的麒麟一般,早晚要被这个穷兵黜武的时代所绞杀。“嗟身否”感怀身世,“伤麟怨”则叹息王道难行。这些都足以唤起了人们对孔子的深深同情和深切的感慨。也表明作者决意推行仁政,以告慰孔子泉下亡灵。
尾联既是孔子“昨日”的梦想,也是“今日”的现实,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作者一直都有拜祭孔子灵位的梦想,终得实现。“两楹奠”出自《礼记·檀弓上》,本表示出祭奠礼仪的隆重与庄严,用于此,更意为后世对孔子的万分敬重,末句“与梦时同”又完全符合孔子生前梦见自己死后,灵柩停放在两楹之间的梦境。孔子不求生前得到大家的认同,只希望在自己死后,儒学能够得到弘扬,王道能够被人主推行,而今梦想成真,也算是对孔子辗转一生的弥补吧。诗人举目仰望,孔子的塑像正端坐在殿堂前的两楹之间,受人祭拜。作者满怀慰藉之情,祭拜于孔子的灵前,不论是叹惜、感伤,还是哀怨都深深地融入到了对孔子的“赞”中,以“与梦同”表达了自己对孔子梦想终于实现的欣慰之情,也表达了诗人对孔子的“明之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一用世精神终被广大人民所接受的肯定。
这首诗追述了孔子一生郁郁不得志的悲惨遭遇,反映了孔子令人悲叹的命运。为实现“郁郁乎文哉”的理想社会,孔子一生碌碌奔波,结果却无处安身,甚至被困陈蔡,险些丧命。但孔子始终没有背叛自己的道德信仰。纵使明知凤图难出,王道难行,明知自己必将如麒麟般惨遭捕杀,也要坚守道德的崇高,只为将来自己的仁义思想能够大行于天下,为苍生谋福,也就在所不惜。既表达了自己对孔子的深切同情,又赞美和褒扬了孔子。结合史料可知,唐玄宗对儒学确实非常推崇,因而他对这位儒学创始人的感情也是真实而深挚的。正是因为作者能把自己的崇敬融入到孔子的深致悼念中,才使得这首诗读来深切质朴,令人信服。
就艺术形式来看,这首诗句句用典颇有堆砌典故之嫌,且诗语质朴无华,在遣词造句上也并无推陈出新之处,算不上是上乘之作,但此诗所反映出的思想和胸襟在历代帝王之作中并不多见。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另外,悼念孔子所选择的视角十分准确也是一大成功之处。孔子一生生活复杂坎坷,此诗只选择他的栖遑不遇的一面,简单几言,就概括了孔子一生的大事。首两句是叹惜,三、四句是叹美,五、六句是再叹惜,后两句再叹美。全诗命意构思,严正得体。比及一般的咏叹之诗,颇显境界之大,立意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