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潜评此诗云:“意格俱好,在晚唐中可云轩鹤立鸡群矣。”(《唐诗别裁》)这里所说的“意”,是指诗的思想感情,全诗以乡愁为主题,曲折地表现了诗人的坎坷不遇,而不显得衰飒;所谓“格”,主要地是指谋篇布局方面的艺术技巧。这首诗在艺术上最突出的特色,可以说就是:情景分写。情与景,是抒情诗的主要内涵;情景交融,是许多优秀诗作的重要艺术手段。然而此诗用情景分写之法,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开头二句写诗人在黄昏日落之时,满怀惆怅地遥望乡关,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仰视所见的景物:“孤云与归鸟,千里片时间。”晚云孤飞于天际,归鸟投宿于林间,凭着它们有形和无形的羽翼,虽有千里之远也片时可达。诗以“千里”与“片时”作强烈比照,写出云、鸟的自由无碍和飞行之速;但是,这绝不是纯客观的景物描写,而是诗人“怅望”所见,而且这种景物又是触发诗人情思的契机和媒介:“念我何留滞,辞家久未还。”原来,诗人久客异地,他的乡关之思早已深深地郁积在胸中了。因此,颔联由外界景物的描绘自然地转入内心情感的直接抒发,不言惆怅而满纸生愁,不言归心似箭而实际上早已望穿秋水。
前面写情之后,颈联又变换笔墨写景,景物描写不但切合诗人眼前的情境,而且由近到远,层次分明。夕阳从近处的树梢往下沉落,它的余晖返照秋山,一片火红,像野火在远远的秋山上燃烧,渐渐地隐没在山的后面。“入”字写出夕照的逐渐暗淡,也表明了诗人伫望之久,忆念之殷。不仅如此,这种夕阳西下余晖返照之景,不但加重了诗人的乡愁,而且更深一层地触发了诗人内心深处感时伤逝的情绪。客中久滞,渐老岁华;日暮登临,益添愁思,徘徊水边,不敢临流照影,恐怕照见自己颜貌非复平昔而心惊。其实诗人何尝不知自己容颜渐老,其所以“临水不敢照”者,怕一见一生悲,又增怅闷耳。“临水不敢照,恐惊平昔颜!”尾联充溢着一种惆怅落寞的心绪,以此收束,留下了袅袅余音。
情景分写确是此诗谋篇布局上的一个特点。这种写法,对于这首诗来说,有特殊的艺术效果。细细玩味,可以发现此诗是颇见匠心的。全篇是写“落日怅望”之情,二句景二句情相间写来,诗情就被分成两步递进:先是落日前云去鸟飞的景象勾起乡“念”,继而是夕阳下山回光返照的情景唤起迟暮之“惊”,显示出情绪的发展、深化。若不管格律,诗句稍颠倒次序可作:“孤云与归鸟,千里片时间。微阳下乔木,远烧入秋山。念我何留滞,辞家久未还。临水不敢照,恐惊平昔颜。”如此前半景后半情,也是通常写法,但显得稍平,没有上述那种层层递进、曲达其意的好处。而“宿鸟归飞急”引起归心似箭,紧接“辞家久未还”云云,既很自然,而又有速(千里片时)与迟(久留滞)对比,所以是“起得超脱,接得浑劲”(见《瀛奎律髓》纪批)。如改成前半景后半情格局(如上述),则又失去这层好处。
炼字潜词形象传神,“孤云”“归鸟”“微阳”“秋山”营造了秋日傍晚的萧瑟与清冷,寄托着作者的伤感之情。“烧”字的使用,是静中有动;“远”字又写出了意境的空阔,增强了对孤寂之情的表现。
李重华《贞一斋诗说》指出:“诗有情有景,且以律诗浅言之,四句两联,必须情景互换,方不复沓。”他所说的“情景互换”,就是“情景分写”。当然,这种分写绝不是分割,而是彼此独立而又互相映衬,共同构成诗的永不凋敝的美。马戴这一首望乡之曲就是这样,它的乐音越过一千多年的历史长河遥遥传来,至今仍然能挑响读者心中的弦索。
译文及注释
译文
片片孤云和那归林鸟儿,顷刻间已是飞驰千余里。
想起了我长久离开家园,滞留在异乡只能空叹息。
夕阳从近处的树梢往下沉落,它的余晖返照秋山,一片火红,像野火在远远的秋山上燃烧,渐渐地隐没在山的后面。
临水却不敢看我的倒影,是因为害怕容颜已变改。
注释
片:片刻,片字是“时”字的修饰语。
念:想。
何:多么。
滞:滞留,淹留。
微阳:斜阳。微,指日光微弱。
乔木:树千高大、主干与分枝有明显区别的木本植物,如松、柏、杨、白桦等树皆是。
惊:因面容改变而吃惊。
平昔:平素,往昔。
颜:面色,容颜。
沈德潜评此诗云:“意格俱好,在晚唐中可云轩鹤立鸡群矣。”(《唐诗别裁》)这里所说的“意”,是指诗的思想感情,全诗以乡愁为主题,曲折地表现了诗人的坎坷不遇,而不显得衰飒;所谓“格”,主要地是指谋篇布局方面的艺术技巧。这首诗在艺术上最突出的特色,可以说就是:情景分写。情与景,是抒情诗的主要内涵;情景交融,是许多优秀诗作的重要艺术手段。然而此诗用情景分写之法,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开头二句写诗人在黄昏日落之时,满怀惆怅地遥望乡关,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仰视所见的景物:“孤云与归鸟,千里片时间。”晚云孤飞于天际,归鸟投宿于林间,凭着它们有形和无形的羽翼,虽有千里之远也片时可达。诗以“千里”与“片时”作强烈比照,写出云、鸟的自由无碍和飞行之速;但是,这绝不是纯客观的景物描写,而是诗人“怅望”所见,而且这种景物又是触发诗人情思的契机和媒介:“念我何留滞,辞家久未还。”原来,诗人久客异地,他的乡关之思早已深深地郁积在胸中了。因此,颔联由外界景物的描绘自然地转入内心情感的直接抒发,不言惆怅而满纸生愁,不言归心似箭而实际上早已望穿秋水。
前面写情之后,颈联又变换笔墨写景,景物描写不但切合诗人眼前的情境,而且由近到远,层次分明。夕阳从近处的树梢往下沉落,它的余晖返照秋山,一片火红,像野火在远远的秋山上燃烧,渐渐地隐没在山的后面。“入”字写出夕照的逐渐暗淡,也表明了诗人伫望之久,忆念之殷。不仅如此,这种夕阳西下余晖返照之景,不但加重了诗人的乡愁,而且更深一层地触发了诗人内心深处感时伤逝的情绪。客中久滞,渐老岁华;日暮登临,益添愁思,徘徊水边,不敢临流照影,恐怕照见自己颜貌非复平昔而心惊。其实诗人何尝不知自己容颜渐老,其所以“临水不敢照”者,怕一见一生悲,又增怅闷耳。“临水不敢照,恐惊平昔颜!”尾联充溢着一种惆怅落寞的心绪,以此收束,留下了袅袅余音。
情景分写确是此诗谋篇布局上的一个特点。这种写法,对于这首诗来说,有特殊的艺术效果。细细玩味,可以发现此诗是颇见匠心的。全篇是写“落日怅望”之情,二句景二句情相间写来,诗情就被分成两步递进:先是落日前云去鸟飞的景象勾起乡“念”,继而是夕阳下山回光返照的情景唤起迟暮之“惊”,显示出情绪的发展、深化。若不管格律,诗句稍颠倒次序可作:“孤云与归鸟,千里片时间。微阳下乔木,远烧入秋山。念我何留滞,辞家久未还。临水不敢照,恐惊平昔颜。”如此前半景后半情,也是通常写法,但显得稍平,没有上述那种层层递进、曲达其意的好处。而“宿鸟归飞急”引起归心似箭,紧接“辞家久未还”云云,既很自然,而又有速(千里片时)与迟(久留滞)对比,所以是“起得超脱,接得浑劲”(见《瀛奎律髓》纪批)。如改成前半景后半情格局(如上述),则又失去这层好处。
炼字潜词形象传神,“孤云”“归鸟”“微阳”“秋山”营造了秋日傍晚的萧瑟与清冷,寄托着作者的伤感之情。“烧”字的使用,是静中有动;“远”字又写出了意境的空阔,增强了对孤寂之情的表现。
李重华《贞一斋诗说》指出:“诗有情有景,且以律诗浅言之,四句两联,必须情景互换,方不复沓。”他所说的“情景互换”,就是“情景分写”。当然,这种分写绝不是分割,而是彼此独立而又互相映衬,共同构成诗的永不凋敝的美。马戴这一首望乡之曲就是这样,它的乐音越过一千多年的历史长河遥遥传来,至今仍然能挑响读者心中的弦索。
此诗为友人张祜鸣不平,表达了作者对张祜怀才不遇的同情以及对白居易的不满,抒发了诗人对世风日下的伤感之情。全诗格调苍凉,感情沉痛,语言凝练,富有哲理,兴寄深远,情韵悠长,堪为抒情名篇。
这首诗纯乎写情,旁及景物,也无非为了映托感情。第一句用逆挽之笔,倾泄了满腔感喟。众多的感慨一齐涌上心头,已经难于控制了。“角声”句势遒而意奇,为勾起偌多感叹的“诱因”。这一联以先果后因的倒装句式,造成突兀、警耸的艺术效果。
“孤起”二字,警醒俊拔,高出时流甚远。一样的斜阳画角,用它一点染,气格便觉异样,似有一种旷漠、凄咽的情绪汩汩从行间流出。角声本无所谓孤独,是岑寂的心境给它抹上了这种感情色彩。行旧地,独凭栏杆,自然要联想到昔日同游的欢乐,相形之下,更显得独游的凄黯了。
“碧山终日思无尽,芳草何年恨即休?”句承上而来,抒发别情。对面的青山──前番是把臂同游的处所;夹道的芳草──伴随着友人远去天涯。翠峰依旧,徒添知己之思;芳草连天,益增离别之恨。离思是无形的,把它寄寓在路远山长的景物中,便显得丰满、具体,情深意长了。诗人正是利用这种具有多层意蕴的词语暗示读者,引发出丰富的联想来,思致活泼,宛转关情。
“睫在眼前长不见,道非身外更何求。”句思笔俱换,由抽绎心中的怀想,转为安慰对方。目不见睫,喻人之无识,这是对白居易的微词。“道非身外”,称颂张祜诗艺之高,有道在身,不必向别处追求。这是故作理趣语,来慰藉自伤沦落的诗友。自此,诗的境界为之一换,格调也迥然不同,可见作者笔姿的灵活多变。
“谁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就此更作发挥。“谁人得似”即无人可比之意,推崇之高,无以复加。末句“千首诗轻万户侯”补足“谁人得似”句意,大开大合,结构严谨。在杜牧看来,张祜把诗歌看得比高官厚禄更重,没有谁及得上他的清高豁达。
此诗为抒情佳作,气格清高俊爽,兴寄深远,情韵悠长,恰似倒卷帘栊,一种如虹意气照彻全篇,化尽涕洟,并成酣畅。这种旋折回荡的艺术腕力,是很惊人的。它将对朋友的思念、同情、慰勉、敬重等意思,一一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含蓄婉转而又激情荡漾。
一首诗里表现出这么复杂的感情,有纷挐的枨触,绵渺的情思,气类的感愤,理趣的阐发和名士所特具的洒脱与豪纵。风骨铮铮,穷极变化。喜怒言笑,都是杜牧的自家面目。小杜的俊迈、拗峭,深于感慨的诗风,于此也可略窥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