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诗七言排律,历来作者罕传,唐人也不多作,号称集大成的杜甫也只三、四首,玄机此诗却也堪入作者之林
冬已尽,春将归,诗人独行于陡峭难行的山道上,看到那泉声泠泠的溪涧,白雪皑皑的苦山,不禁联想起丈夫子安清俊的仪容、魁梧的身姿。于是,诗人以诗代书,写下了这封“情书”,侧面反映出了一个处于封建社会底层的多才女子的痛苦遭遇和凄凉心情。
首联开门见山,写了一个出家为道的女子的相思之苦。起句写崎岖不平的山路,高耸入云的磴级,为次句的“行苦”作铺垫。“相思苦”不仅使用了衬托手法,而且通过句内顶真更加强了相思苦况的表达,成为贯穿全诗的感情线索和结构枢纽。对于一个女道士来说,山路之险峻已经是够艰苦的了,但诗人并不以此为苦,而是“苦相思”。诗人把对子安的相思之情,以烘云托月的手法突显出来。
次联诗人紧扣“相思”二字,从眼前之景写起,直抒胸臆。诗人触景生情,回忆了丈夫的音容,自然转入“相思”主题。以“冰销苦碉”和“雪苦寒峰”来比喻子安的清韵玉姿,既表现了诗人对子安的时时不忘,更写出了子安的情韵风度,体现诗人不凡的想象力,也让人体会到其对丈夫的挚爱深情。“清韵”即情韵,既是谐音,又语意双关。这两句神驰思飞,乍看写景,实则言情,融情于景,以景传情,是诗人心中隐情的真实流露,也是对“春情”的具体描绘,形象鲜明,光彩照入,是全诗精华之所在,对仗工稳,用典艳秀,才媛功力,于此可见。
三联承上而来,从爱怜出发,写了对丈夫的关心和劝戒。诗人絮絮叨叨的嘱咐,殷勤致意,体贴入微,关心备至。既劝子安“莫听凡歌”,切忌“病酒”;又提醒其“休招闲客”,不要“贪棋”。这既可以看出往日夫妻的情深,也可以看出今日身分两地诗人对子安的挂念以及对其乐而忘情的担忧,也正由于有这样的担忧,才有了对昔日盟誓的回忆和对他日重逢的期盼。
四联直摅胸臆,使感情达到高潮。“如松匪石盟长在”写出了诗人对子安表白如松柏长青、比石头更坚定的盟约长期存在,当年的海誓山盟还响在耳边。“比翼连襟会肯迟”,写出诗人坚信自己跟子安当如比翼鸟长相聚、不分离,比翼连襟之期是不会很苦的了。
五联写诗人对未来的幻想,水到渠成。离别是暂时的,随着时光流逝,冬去春来,还会在花好月圆之时破镜重圆、相爱如初的。然而, “终期相见”,未必能见, “月圆”之时,遥遥无期。所以,这只不过是这位痴情女子美好的憧憬而已,可见她的“相思”已经到了如醉如痴的着迷程度 ,这一句将诗人执着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末联关锁全篇,诗人决定把以上一切思念、爱怜、关怀、担忧、渴望之情,亦即一片痴情,统统和泪写入这首情诗,寄赠子安。“泪落晴光”,造语别致,内涵丰富。“泪落”是感情激动的表示,同李清照一样,李清照在写诗之前也是“欲语泪先流”(李清照《武陵春》)。“晴光”更具情态,眼泪夺眶而出,泪花捧在眼边,晶莹透亮,宛如晴空之夭光,这就把一个黯然伤神、幽柔钟情的女子的形象,如同雕塑一般地刻画出来,风流情韵,令人动容。与丈夫分别后,最值得相赠的东西就是诗人饱含泪水写的这首诗,到此珠圆玉润,圆满完成整首诗的艺术形象的塑造。
全诗气局严整,思致绵密,述事陈情,从容流走,丝毫不露铺叙、转折、过接之迹,胡应麟在谈到七言排律时曾有“唐惟女子鱼玄机酬唱二篇可选,诸亦不及”(《诗薮》)之说,在男尊女卑的文学界,此类评价足见鱼玄机作品功底之深。
这首词主要是写相思之情,上片写伴随行人的是“候馆"的凄风冷雨,而闺人所住的"小楼”也是孤栖凄清;下片的词意不再怨天却转而尤人,富家男女终日厮守,享受春意,和词中主人公的孤独状况形成强烈的对比。全词情景交融,语言既隽永含蓄又明白如话,风格清纯质朴。
“候馆”是行人寄住的旅舍,昏灯凉雨是此时与他作伴的凄凉景物。“小楼”是居人所在的闺楼,明月照床衬托出她静夜无侣的孤栖境况。两者对举,构成一种典型的伤别怀人的抒情背景,由此决定了全词的情调氛围。“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分别借用苏轼《蝶恋花》和贺铸《采桑子》词原句,巧成对仗。在这里,多情的是人,无情的是前边两句所描写的环境中的自然之物。这种萧索的时令和孤独的环境,最容易唤起人的离愁别绪。“今夜还如昨夜长”一句,看似说得无谓,却告诉读者两层意思:一是受着相思的煎熬,耿耿难眠,故觉夜长;二是夜夜相思,不止一天了。
下片不再怨天,却转而尤人。“金屋暖,玉炉香”与候馆、小楼清境相对,不仅标明是富家器物,而且又有金屋藏娇典故潜在的暗示,使人想到富家男女终日厮守,这和词中主人公的孤独况味形成强烈的对比。结尾两句寓情于景,谓将像梅花那样熬过寒冬,迎来海棠开放的春天。然而海棠开时,梅花也就凋零了。在自我宽慰中,希望与悲感交织,一线亮色中仍不免忧郁的灰青。
这是元好问以“鹧鸪天”词调所写“宫体八首”的第一首。元好问于词,似有集大成之意。这八首宫体词,并不像过去的宫体诗那样,偎玉倚香,剪红刻翠,不过偏重于写男女相思之情而已。这首词在写法上有几点令人称赏。在构思上,打破了柳永等人写羁旅愁思常用的今、昔、今的三段式,目光专注于眼前情景,把回忆的画面处理到幕后。这样就避开了往日相依相偎耳鬓厮磨的一般化描写,少了点曲折,却更显得单纯恳挚。其次,词的结尾以景结情,语淡情深。景又不似实景,乃近于诗的比兴,置于结尾,淡宕涵浑。其三,这首词擒离词造语,素朴清新,力避绮靡甜腻字面。若“金屋暖,玉炉香,春风都属富家郎”数句,直是乐府民歌之俊语。凡此诸方面,构成了质朴清纯的风格,依稀晚唐小词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