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首联,感慨人生道路多而漫长,天下之大,不知何时才能与堂兄再次相见。表达了与从兄分别后不知何处能相逢的伤感。
第二联希望珍惜时间,千万不要虚度,不然头发花白也难再相见,表达了岁月不等人,与从兄不知何时能相逢的伤感。这两句长于比拟,前句以抽象的、看不见摸不着而又无处不在的时间,比作可任人随意抛掷的物体,后句以无主观感情可言的华发拟人。两个比拟手法的运用,既增强了诗句的形象感,又使之显得生动活泼。“莫虚掷”三字给人以警示,“不相容“一句更增强了人的紧迫感,两句都起到了极好的劝诫作用。
第三联是名句,注意炼词炼句,“摇”即摇动、晃动,月亮的倒影在水中随年荡漾,以动衬静,描绘出诗人送别从兄时环境的凄清冷寂。“雨”是诗眼,空城细雨绵绵,掩挡了钟声。
第四联写自己心随从兄而去,想象自己随从兄跨越万水千山,表达了强烈的不舍之情。
这首诗在江南秋雨成灾的背景下创作而成,诗中描绘了江浙一带农民的悲惨生活情景和作者的深切同情,以及对苛税弊政的揭露抨击。全诗分为二大段,前八句为第一大段,写雨灾造成的苦难,后八句为第二大段,写虐政害民更甚于秋涝。这首诗叙事抒情,间用议论,写得真实动人,含蓄而情深。
诗的开头二句写今年粳稻的成熟期甚晚,幸亏没有多时秋天就来到了。点明了秋收的季节。紧接着诗人运转笔锋,直写雨灾。“霜风”二句写滂沱大雨使快成熟的粳稻无法开镰收割。爬梳的农具因长期大雨潮湿而发了霉,镰刀也生了锈。这里用农具“出菌”、“生衣”来表现灾情之严重,使常景变成了奇句,显示出诗人独特的艺术才华。
“眼枯泪尽雨不尽”,这是化用杜甫《新安吏》:“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的诗意。在即将收割的秋季遇上连续如注的大雨,农民必定忧心如焚,伤心得落尽眼泪。必不忍心看着金黄色的稻穗倒伏在泥田里。“茅苫”二句由内心的伤痛转写抢收的行动。为了抢救粳稻,农民在田头边搭起了茅草棚,住宿在里面看管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盼到了晴天,赶紧抢收运载而归。然而他们却不能享受这辛勤劳动得来的果实。
“汗流”以下八句通过谷贱伤农的事实,抨击了造成钱荒的新法流弊。诗人先叙述农民担粮入市,汗流浃背,磨肿肩膀;后写米价低贱就同糠和碎米一样。经过多么艰苦的劳动,换来的却是那么微薄的收入。“卖牛”二句承上揭示了赋税的繁重。农民无奈只有卖牛凑钱纳税,为了烧饭,只得拆下屋里的木头,以解救燃眉之急,而顾不上明年的饥荒。这种夸张的笔墨,与司马光在熙宁七年(1074年)《应诏言朝政阙失状》中所写农民“若值凶年,无谷可粜,吏责其钱不已,故卖田,则家家卖田;欲卖屋,则家家卖屋;欲卖牛,则家家卖牛”一样,都是片面的夸大言辞。不过,在新法条例中,如青苗法、免役法等都规定赋税要钱不收米。当时百姓有米而官府不要米,百姓无钱而必要钱。这就造成一时米贱钱荒的社会问题。诗中“官今要钱不要米”,触及时政流弊的实质。“西北”句是指当时为了抗击西夏,王安石采用王韶的建议,对西北沿边羌人蕃部进行招抚,虽有利于巩固边防,但也花费了不少钱。这必然加重人民的负担,而官吏催逼,唯钱是求,使农民走投无路,难以为生。最后二句借用典故收结,把全诗的气氛推到了高潮。龚遂任勃海太守,黄霸任颍川太守,他们都是以恤民宽政著名的官吏。这里的“龚黄满朝”是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河伯妇”,是用《史记》中西门豹传的故事。在战国时邺县豪绅与女巫假托“河伯娶妇”,敲诈勒索,残害百姓。西门豹任邺县令时,为民除害,施计把巫婆投入河中。作者借用来表明百姓被逼得无路可走,不如投河自尽。这种用意苏轼后来在元祐元年(1086年)写的《乞不给散青苗钱斛状》中说得很明确:“二十年间,因欠青苗,至卖田宅、雇妻子、投水自缢者,不可胜数,朝廷忍复行之欤?”
苏轼这首讥讪新法的诗篇,它的特点并不是用政治图解的方式来表达思想倾向,而是选取典型的生活情景和人物的行动,通过叙事抒情,间用议论的方式,形象地反映社会现实生活,真实动人。全诗的结构布局紧紧扣住诗题的“叹”字,写得层次分明而又步步深入。首先叹息稻熟苦迟,其次哀叹秋雨成灾,复次喟叹谷贱伤农,末以嘲讽官吏,逼民投河作结,更令人怵目惊心。整个诗篇的字里行间充满了诗人对劳动农民苦难遭遇的深切同情,尽管这是与反对新法的偏见交织在一起,也是不能轻易抹煞的。
这首词是作者旅途借宿,产生的相思离愁之情,通过描写郊原途中的凄美景色,来表达作者的离愁别绪。
上片写风雨后黄昏之景,为抒离情渲染环境。“郊原初过雨,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三句写了郊原秋景的概况,刚刚下过一场雨,看见零乱的枯黄的叶子飘落在地,风停下来了,但枯叶仍在空中盘旋。如此开篇,一开始就将全词笼罩在一种怅然若失的氛围中。词人以写景开篇,为下文转入抒情创造气氛。在郊外平原上,刚下过一场秋雨。秋风、秋雨,向来逗人生愁,何况见败叶凋零,风定尚纷纷坠落,更触起词人心里的烦恼。这一情境宛似屈原《九歌·湘夫人》中的著名诗句“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用飘坠的树叶衬托出思人纷乱不安的心情。只不过此词意境像南朝谢贞《春日闲居》的诗句“风定花犹落”,乃静中见动景象;而与屈原所作前两句纯为动态描写略显不同。以上三句,兼示各种声响——雨声、落叶声和断断续续的风声。接下去才着力勾画斜阳、深树和远山等静物,从中渲染出一段“浓愁”。因为斜阳使人生迟暮之感;深树隐映,益见暗淡。远山一抹深青色,恰似佳人眉黛呈妩,更逗人相思,更添人愁苦。“斜阳挂深树,映浓愁浅黛,遥山媚妩”三句接下来写远望的景色,斜阳挂在密密的树林之上,映照着远山,好似一个多愁的人蹙着双眉,其中“挂”字形象地写出了雨后斜阳的偏狭角度。“映浓愁浅黛”一句,则展现了雨后空气艨胧,远山的山形走势如空蒙的山水画,只有淡淡的墨痕。“来时旧路,尚岩花、娇黄半吐。到而今,唯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词人不禁回顾来时的旧路,见岩前的黄花仍含娇半吐,只不见人面何处。随着时间的流逝,事物都发生了变化;到而今不变的,似乎只有溪边的流水,待人如故。这当然纯属词人的主观想法,并不符合流水的实际情况。但词人目的在强调一切有情物都在变化;而流水之所以不变,乃由于它专于情。从这里可以看出:词人的审美判断完全取决于感情的需要;一切物象都透过词人感情的三棱镜而折射出种种奇光异彩。这是词人们不同于科学家们的所在。同时,“来时”与“今日”相对比,含蓄地将作者要表达的愁绪蕴含其中,惟妙惟肖。
“郊原”六句以落叶、深树、遥山意象组合成寒秋风雨过后凄艳而衰乱的景象,“乱”、“愁”二字于远山妩媚之美景中已显示出风雨摧蚀的暗淡痕迹,乱叶零落,树色浓淡、浓者枯黄暗淡如愁容,淡者青绿如眉黛。以移情手法将深树喻为佳人,反射词人心迹,映衬出人生风雨飘摇,心绪之凌乱和情思之愁郁。“来时”四句以“岩花”、“流水”互文交映,追忆当初来此旧路时,岩花烂漫,流水潺泼,而今重来岩花凋谢。唯有流水伴我如故,写出落花流水变化无常的凄凉之感。
下片抒相思寻旧之情。写词人下马探寻往昔与恋人游乐欢娱之旧踪,与败叶流水相对,物我寂然,无语凝噎之状。“无语”一顿,无语之中包含着千言万语,承上片探寻往昔的痕迹,承上启下。“无语”,既是上片回思万千而不得其解的结果;又是下片种种行为、思考和感慨的契机。“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这就是词人“无语”后的第一个行动。“深静”二字点出词人居深处静之孤独,寂寞境况。“旧曾题处”乃所寻旧日双双题诗传情,幽期密会之地。邮亭,是古代传递函件和书信的地方。而今它静悄悄,说明伊人音信杳无。词人往日可能曾偕伊人一同在此题写过什么;而今她既然杳无音讯,词人便退一步想寻得往日题写的所在,以访伊人旧踪,以当重晤。结果他有没有寻见,词中并未明言,读者自可任意思考。但事实是,无论词人寻得与否,都无补于他心灵的空虚。因此词人深深感到:“无聊倦旅。伤离恨,最愁苦。”后两句六个字,作者郁结心中的愁苦之情再也按捺不住,一涌而发,直抒胸臆,揭出本篇主旨:人在旅途,尽管已十分疲惫,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而每每离别所带来的感伤,则最令人愁苦。“收香藏镜”,收香、藏镜,暗用了两则典故。前则用晋代韩寿故事,韩寿年少貌美,为贾充的女儿所爱。贾充的女儿暗把皇帝赐给贾充的西域奇香送给他。此事后来被贾充发觉,贾充无可奈何,只好将女儿嫁给韩寿。后则用徐德言和乐昌公主的故事,徐德言娶了陈后主妹妹乐昌公主。在陈亡之前,他们把一面镜子破成两半,各执其半以为信物。陈亡之后,他们终因破镜相合而得重网。词人反用这两则典故,目的在强调即使信守前盟,他年重到,也未必就能会合。正如崔护《题都城南庄》所咏:“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同时,这三句暗写前途未卜的忧虑和悲观的推测。即使把恋人所赠的异香或半镜珍藏好,等待着她的再次到来,可是将来能再见到她吗,也不知那位桃花般美丽的姑娘是否还在。“念沉沉”,既说明佳人居室之深远幽暗。又表现词人相思之悠悠深长,相思深切之时。唯有梦中去“小阁幽窗”,寻觅她的芳踪,徒增更深的空虚与渺茫。词人用梦境结束全词,说明除了梦境之外,他的企求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
此词以“斜阳”始,以“幽梦”止,巧妙挽合今昔悲欢,写景寓情,叙事怀人,抱收香藏镜之痴,抒人去阁空之恨。全词风格委婉、含蓄,语言却甚流畅。虽然接连用了好几个典故,但不致使人感到晦涩难解。综合袁去华现存全部词作,足以看出其风格是多样的。他的词有些近于豪放,有些近于婉约;而豪放不至于粗,婉约不至于晦。在南宋初期的众多词人中,袁去华显然据有一个虽小而颇为独特的席位。
本文是作者所作的三篇一组的寓言,包括《临江之麋》、《黔之驴》和《永某氏之鼠》。作者通过麋、驴、鼠这三种动物形象,借题发挥,揭露了当时一些达官贵人、得意小人的丑态,并预言其必然灭亡的命运。文章语言简洁凝练,以小见大,耐人寻味,具有强烈的现实讽刺意义。
《临江之麋》一篇以揶揄的口吻讽喻了社会上“依势以干非其类”的人。“忘己之麋”任性妄为,冒犯外物,以寻得快乐,可当它失去了主人的庇护,轻而易举地就被外犬“共杀食之”。更加可悲的是它至死还没有明白个中原因。古往今来,行事不知推己之本,躺在别人怀抱里讨口饭吃还自鸣得意的人,并不少见。从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中揭示出深刻的讽喻意义,正是它以小见大的艺术魅力所在。
《黔之驴》是这三篇中最广为流传的一篇。它深刻地批判了无才无能却又惯于逞能炫耀的“叫驴”式人物。结合柳宗元当时的遭遇,可见他是针对政敌而写,讽刺了当时统治集团中官高位显、仗势欺人而无才无德、外强中干的某些上层人物。柳宗元通过想象、夸张的手法,抓住了驴、虎之物类的特征,刻画社会中某些人“出技以怒强”的行径,生动形象。同时,这篇寓言也为后人留下“庞然大物”、“黔驴技穷”两个成语。
《永某氏之鼠》嘲讽了社会上“窃时以肆暴”的一类人。这类人抓住侥幸得到的机会肆意胡作非为,以为能够“饱食无祸为可恒”,让人深恶痛绝。这则寓言,深刻有力地讽刺了纵恶逞凶的官僚和猖獗一时的丑类,巧妙地批判了封建社会丑恶的人情世态。
这三篇寓言在艺术表现上有一些共同特点:
第一,状物摹形生动形象,情景如见。如《临江之麋》写主人抱幼麋归家,一入门,“群犬垂涎,扬尾皆来”,八个字活画出群犬一拥而上,急欲啖食之态。下文写麋与犬狎戏,说“犬畏主人,与之俯仰甚善,然时啖其舌。”写犬畏主人,一面与麋周旋,一面垂涎三尺之状,也十分传神。《永某氏之鼠》写在主人放纵下,群鼠猖獗之状说:“某氏室无完器,橇无完衣,饮食大率鼠之余也。昼累累与人兼行,夜则窃啮斗暴,其声万状,不可以寝”,可谓淋漓尽致,穷形尽相。
第二,虽属寓言,状写动物,叙写却入情入理。见出作者体味物情之细,文字叙述之工。如《临江之麋》写麇与犬相熟过程,开始入门,群犬垂涎,所以主人叱喝。之后,主人抱麋与犬习熟,由开始之不动,渐至与犬戏耍。进一步写麋渐大,与犬已熟,随意戏闹,竟忘了己之为麋,这个发展过程是完全合乎情理的。《黔之驴》中对虎的心理描写也极其细腻逼真。开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所以“蔽林间窥之”。次后,“稍出近之”,然而“愁愁然莫相知”。下面写初听驴呜,大骇远遁,以为要吃自己。及至往来观察,终觉其似乎没有什么突出本事,于是做各种试探。到了摸清底细,乃跳踉大咽,尽食其肉而去。一笔笔写来,自然而真实。
第三,寓意深厚,对讽喻之意不作详尽展开,主要通过故事和形象本身体现出来,可让读者从不同角度玩味受教。如《临江之麋》末尾只一句收束,“麇至死不悟。”寓意深沉。《永某氏之鼠》结尾:“呜呼!彼以其饱食无祸为可恒也哉!”也是意味深长,只有《黔之驴》结尾议论较透一些。
作者借麋、驴、鼠三种动物的可悲结局,对社会上那些倚仗人势、色厉内荏、擅威作福的人进行辛辣的讽刺,在当时具有现实的针对性和普遍意义。三篇寓言主题统一而又各自独立,形象生动而叉寓意深刻,篇幅短小,语言简练而又刻画细致、传神,在艺术上达到了比较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