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诗人窦巩有《南游感兴》七绝云:“伤心欲问前朝事,唯见江流去不回。日暮东风青草绿,鹧鸪飞上越王台。”而窦诗显然又源于李白的《越中览古》:“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唯有鹧鸪飞。”本曲的前五句,化用窦巩的诗意,而“鹧鸪啼处”云云,则明显地流露出了霸业不存、风流事散的兴亡之感。倪瓒生活在元代的中晚期,无所谓遗民思想,曲中的“前朝事”是将越王台沿经的历史一网打尽,并不专指宋朝;但历史的盛衰、岁月的无情,一样会引起怀古者的“伤心”。窦诗是“伤心欲问前朝事”,而小令却“伤心莫问前朝事”,一字之差,绝望和无奈的感情色彩就表现得更加强烈。
作者禁不住“怅然孤啸”。“啸”是感情激越、一舒抑塞的表现,而一个“孤”字,又有心事无人知会的意味。“青山故国,乔木苍苔”是登台的所见,它较之前片的“东风草绿,残照花开”更增加了悲凉的色彩。“当时明月”等三句又借助了唐诗的意境。刘禹锡《石头城》有“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的诗句,李白《苏台怀古》也说“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明月是历史的见证,如今“依依素影”又高悬在越王台的上空。诗人独发一问:“何处飞来?”问得似乎突兀,但含意是十分显明的:“当时”的江山久已换主,那么“当时”的明月怎么又会飞来重临呢?这一笔同前引的《石头城》《苏台怀古》一样,是借助嗔怪明月的多事、无情,抒发怀古的幽思。作者起笔云“伤心莫问前朝事”,至此还是问了,并问得那样投入、那样悲哀。“依依”是依恋不去的模样,说明明月在天空徘徊已久。而诗人从“残照”时分直留到月夜,这“依依”两字也就成了一种移情手法,表现出了作者对故国山河的倦倦深情。
这首小令除了善于从唐人诗句中袭意外,在景物的描写上也深得风神。“东风草绿,残照花开”表现江山无主,“青山故国,乔木苍苔”表现世事无常。以此为陪主之宾,则“越王台”的悲凉寂寞自在意中。又诗人选取了亘古恒在的景物如东风、残照、青山、明月,与时过境迁的绿草、野花、乔木、苍苔交插在一起,在特定的空间中导入了苍茫的时间感,从而将抚今思古的主旨形象地表现了出来。
“去年别我向何处,有人传道游江东”运用铺叙手法,讲述诗人与久别重逢的友人狄博通的亲切慰问,突显出朋友之间的深厚情谊。“别我向何处”、“传道游江东”为李问狄答,增加了诗人与朋友间的相思离别之苦。诗词新颖别致、平淡无奇,又给人以信增亲切之感,似是客套之话而实为肺腑之言。
“谓言挂席度沧海,却来应是无长风”紧扣上文,拉近朋友之间的距离,字里间处处充溢着诗人对友人狄博通的关爱之情,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抒写了诗人对友人狄博通的深切怀念和重逢的喜悦之情。“度沧海”能表达李白凌云之志,“长风”,则形容在大浪袭来时的情景,飘逸洒脱,无拘无束,豪情万丈。诗人运用“长风破浪”的意象来表达自己高远的志向,这恰恰是突显出诗人所追求的人生气质。比如:“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行路难》)。
全诗四句二十八字,廖廖数句就刻画出诗人与久别重逢友人狄博通的深厚友情,深深地印在了读者的心上,足见李白清新脱俗的诗风。此诗语言通俗易懂、言简意赅、信口成章,借用“挂席”、“度”、“沧海”、“长风”等有巨大气势的事物和表现大起大落的动词,使得诗意具有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气势,生动诙谐地描写了友人狄博通“挂席度沧海”、“游江东”的形象,亦似是喻已,侧面衬托出诗人不满足于“孤臣孽子”的现状,向往着“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凌云壮志、冲天豪情,表达了诗人刚正不阿的高尚品格,想再次摆脱了歧路彷徨的苦闷,唱出了充满信心与展望的强音。
此诗字里间处处充溢着诗人崇高的理想和远大的抱负,体现了李白与友人狄博通之间相互关心的真挚友谊,抒写出诗人见到从江东归来的好友狄博通的欣喜心情。
这首诗第一联是把一个景色分两句写。楚王宫和白帝城。都是夔州的古迹,诗人用来代表夔州。两句诗只是说夔州雨后斜阳的石候。第二联说斜阳返照到江水上,好像山壁都翻倒在江中,从四面八方聚拢来的云遮蔽了树林,使山下的村庄都看不见了。第三联写自己年迈病肺,只有高枕而卧,因身在这遥远的边塞,感伤石事的心情,也只好早早闭门。其言外之意是说:没有观赏晚景的心情。夔州是川东的门户,故称绝塞。“愁石”和“肺病”作对,应讲作“哀石”,哀伤石世,不能讲作忧愁的石候。最后一联是说自己想回北方却未能成行。“豺虎乱”是用王粲的《七哀诗》诗句。杜甫有《夔府书怀四十韵》长诗一首,其中叙述了当石夔州人民的困苦和军人的跋扈。到大历三年(768年),果然不出诗人所料,发生了杨子琳杀死夔州别驾张忠,据城夺权的乱事。末句意义比较隐晦,旧注以为此句“言在此屡遭寇乱,旅魂已将惊散也”(见《杜诗详注》)。这是臆解,没有扣上原句字面。“未招魂”不能讲作“旅魂惊散”。而且,“南方”二字也没有着落。“实”字是杜甫的特殊字法,有几处用得出人意外。《秋兴八首》第二首有一句“听猿实下三声泪”,和这里的“实有未招魂”,从来都是含糊读过,没有人讲出作者本意。
理解这两个“实”字的前提是弄清楚作者的思想基础。屈原被放逐在江南,形容憔悴。他的学生宋玉写了一篇《招魂》以振作他老师的精神。其中有一句“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杜甫想到了这一句,用来比喻自己,所以说南方确实还有一个未招归的旅魂,用以表达自己想回北方去的意志。杜甫此句必须联想宋玉的《招魂》,就才能体会这个“实”字的来历。杜甫还有一首《归梦》诗云:“梦魂归未得,不用楚辞招”,可以作为此句的鉴证。吴昌祺释此句云:“南方非久居之地,何无人招我魂而去此土也。”(《删订唐诗解》)沈德潜注云:“己之惊魂,不能招之北归。”(《唐诗别裁》)这两个注都是仅仅阐发诗意,而没有联系《楚辞·招魂》,因而没有接触到“实有”二字的作用。
《水经注》在描写长江巫峡风景的一段中记录了两句渔民的歌谣:“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杜甫思想上涌现这个歌谣,所以说:听了巫峡的猿啼,真要掉下眼泪。“三声泪”是摘用原句中三个字。其实“三声”是猿啼三声,“泪”是行人旅客听了猿啼而下泪。如果杜甫思想上没有这两句歌谣为依据,“三声泪”本来不能成为一个词语。杜甫诗集中已注明了这首渔民歌谣,故这个“实”字容易理解。但是,除了《唐诗解》以外,都没有注出《招魂》二句,故“南方”与“实有”都使人不易了解。
此诗分前后两节。前节八句,着重描写了初抵东鲁时的真实感受。“五月梅始黄,蚕凋桑柘空”两句点明时间,梅子开始由青变黄,蚕桑之事已了,这就意味着进入了生产的第二道工序:“鲁人重织作,机抒鸣帘栊。”东鲁的城乡妇女,又投入新的劳动:纺织。东鲁人有重织作的传统,李白初次旅游就获得了良好印象。
李白从二十五岁经三峡出蜀,历湖北、江西、江苏、河南、山西等地,这时还没有机会出仕。“顾余不及仕,学剑来山东”两句正是诗人当时思想情况的写实。李白回顾自己南北奔走的生活历程,决定到东鲁定居。读书、学剑是李白的两大生活爱好。“举鞭访前途,获笑汶上翁”中的“访前途”有问路和了解今后出路的两层意思。李白初抵东鲁,访路途卜前程时,遇到了不愉快的事,他受到了汶水上一个老翁的嘲笑。但李白没有写出“笑”的内容,有意留顾一个悬念。
后节十句,是李白对汶上翁嘲笑的明快答复,是全诗的重点部分和精彩片段。“顾愚忽壮士,未足论穷通。”在李白看来,“顾愚”们不能理解“壮士”的胸怀,也没有资格在“穷通”的问题上发议论。“穷通”即“穷达”,是为了押韵需要,改“达”为“通”。李白对“穷达”的理解,完全是从儒家思想出发。李白力争在政治上获得出路,先实现“兼济天顾”的理想,然后归隐江湖,“独善一身”。李白这种思想,正和战国时期的鲁仲连是一致的:“我以一箭书,能取聊城功。终然不受赏,羞与时人同。”李白用鲁仲连的事迹,比喻自己的政治才能和抱负,是因为鲁仲连的故事就发生在山东。
“西归去直道,落日昏阴虹。”李白来东鲁前就曾有西游长安的打算,后来转而向东,不料初抵鲁郡就遭到汶上老翁的嘲笑,李白这时有“西归”之意,但他想到自己“直道”而行的人生态度如不改变,是很难得到朝廷重用的。
“此去尔勿言,甘心为转蓬”两句是李白对汶上翁表示:“你的谈话没有任何意义,请不要说了,直道而行是我的一贯作风,即使像飞蓬那样示意飘转,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对汶上翁讥笑的回答,是李白高尚品格生动的艺术概括。他首先把讥笑者同自己作了尖锐的对比,然后明确提出自己从事政治活动在不同情况顾的原则立场。诗中塑造了鲁仲连这样一个功成不受赏的高士形象,其实这也是李白自己的形象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