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诗以垂钓喻求道开悟。
千尺丝纶,喻求道之深切的用心。在启发夹山时,德诚也反复用垂钓的比喻。“垂丝千尺,意在深潭。”一波与万波,比喻求道过程中的种种曲折与心得。德诚曾对夹山言:“丝悬渌水,浮定有无之意。”在丝与波的动静之间,可以使人悟得有无、动静之理。作者又以鱼的深藏不露,喻自性难求。
在同一首偈句中,有这样的句子讲钓与鱼的关系:“三十年来海上游,水清鱼现不吞钩。钓竿斫画重栽竹,不计功程得便休。有一鱼兮伟莫裁,混融包纳信奇哉。能变化,吐风雷,下线何曾钓得来。”鱼既不可钓得,收竿而去。船中无鱼,可以说是空船;但却有明月洒满船舱,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有心求之不可得,无意遇之盈满船。究竟渔者有所得、无所得。诗歌留下了许多回味。船子和尚生活在水边,惯于以渔事喻禅。此首诗比喻贴切,意境深远,饶有意趣。
这首诗前四句写渡河情况。“河流迅且浊,汤汤不可陵。”起笔写出了黄河的气势和特征:水流迅猛而浑浊。“桧楫难为榜,松舟才自胜。”这里说,连桧楫使用起来都好像力不胜任,松舟也只是勉强胜载,可见河水的迅猛,渡河的危险、困难。中四句写岸畔所见。“空庭偃旧木,荒畴余故塍。”庭户是空的,旧木横躺着,像要倒塌的样子;田地荒芜了,还可以看到往日的田埂畦垄。“不睹行人迹,但见狐兔兴。”周围也看不到行人,只见狐兔横行。这里的村庄完全破败了,像《古诗·十五从军征》所写:“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这就是作者眼中所见异族政权统治下的情形。在这描写中见出作者伤感、同情、愤慨等心情。“狐兔”既以纪实,当兼喻异族统治者。由此回过头来看前面关于黄河的描写,似也有兴寄:那汹涌浑浊的河水,当影射北中国的沦丧、淆乱。南宋张元干曾将这两个比兴融在一起,写道:“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聚万落千村狐兔?”(《贺新郎》)以愤慨中原之陷入金人之手。最后两句:“寄言河上老,此水何当澄?”这两句的意思明显是指澄清天下、拨乱反正。由于前面写有渡河情况,这两句出现就不显得生硬;又由于前面写有社会凋残、生民涂炭情况,这两句也就显得很有感情、很有力量了。这表现了作者渴望国家统一、拯救生民出洪荒的忧国忧民的思想感情。还可交代一下,“河上老”或许用河上公的典故。葛洪《神仙传》谓河上公住在黄河之滨,能预卜未来。作者“寄言”于这种决疑释惑的人物,更能见出他渴望河清心情的急切。这里的用典是浑然无迹的。
“渡黄河”这种题材在南朝诗歌中实属罕见。作者身临北境,写出了旅途的感触,从而流露了澄清天下之志。这在“江左沉酣求名者”(辛弃疾《贺新郎》)不复顾念中原块土的情形下,这诗的创作就显得很是难能可贵了。
“青枫飒飒雨凄凄”,首句从时节、送别地点及风声雨景,层层渲染一种愁情,烘托出一个特定的场景。秋天本来就是令人伤感的季节,离别的地点、环境也令人消魂。“青枫”除了暗示分别、在江边外,还透露出一股飘泊的愁情,而此时之秋风秋雨更是愁煞人也。首句实融进了古人不少意境,有丰富含蕴,委婉地映衬出一对好友离别时低徊悱恻、依依不舍的感情。
第二句“秋色遥看入楚迷”,循着上句意脉,将那悠悠愁思形象化地向纵深推进一层。“迷”字用得极妙,既是当时现场景色的真实描写,点染出凄凄秋雨中特有的迷蒙景色,又暗示离人前途的渺茫,自然界的风雨常使人联想到政治风雨,暗含了诗人对好友今后命运的担忧。表达了作者对友人前途不明的忧虑与牵挂。
“谁向孤舟怜逐客,白云相送大江西”,诗的后两句笔锋一转,意境豁然开朗,感情也由低沉转入昂扬,从正面表白心情,明代严嵩专政,采取高压政策,残酷地打击异已。吴国伦既因得罪严嵩而遭贬,李攀龙写此诗送别,许多话自然只能隐约示意了。这二句写唯有白云相送入江西,恐怕不仅在于以此显出别时情境的冷落凄凉,大约还有以此隐示吴国伦为人清正廉洁,正可与白云作伴之意,在艺术表现上更因此而收到了寂寞而又不孤独之妙,使感情不至一味地颓丧消沉。以此结篇,既对遭遇打击的友人传达了充分的同情,显示了双方的深情厚谊,更表达了对友人人格的充分信任,因而自能收到良好的宽慰友人的作用。“白云相送大江西”一句,表现了诗人的牵挂之情,和对朋友的赞赏和激励之意。既表明了自己思念关怀之情与白云同在,也用白云暗喻友人清高飘逸、潇洒独行的品格,字里行间饱含激励之情,只白云相送,何其寂寥;有白云相送,何其绝俗。堪称神来之笔。它是饱含着惜别之情的抒情笔法,又使人想象到当时诗人目送孤舟远去之景。笔意洒脱,与上句“孤舟逐客”联系起来,又传出一种凄凉之感。
这首诗在感情处理和意象安排上,采用了先抑后扬的手法,其感情由低沉转入激越,意境凄冷转入高远。首句描写秋风秋雨的凄凉惆怅,感情十分低沉,意境十分凄冷。第二句写遥望秋色,表达了诗人对友人前途的担忧牵挂,氛围虽仍低沉。但境界已较前句开阔。三、四句基调急转直上,虚拟一问一答,冲破了低沉的情调,意境高远,感情激越。全在感情的最强音上嘎然而止,但句断而意未尽,余言袅袅,余韵悠长,颇堪回味。感情蕴含相当复杂,结构安排错落有致,伤时、惜别、惆怅、牵挂、劝勉、期望交织重迭,如果安排不当就会落入“剪不断,理还乱”的境地,而本诗通过结构上的巧妙安排、剪贴,将这些复杂的感情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而且意象不显芜杂,语言也十分自然。
此词诉离别之苦,但基调是积极、健康、明朗的,上片全以景物写人,下片全以虚拟语气达意,写得快捷豪爽,洋溢着若干乐观色彩,塑造了一个深沉执着、热情爽朗而又绻绵多情的女性形象。
上片单刀直入,直陈其事后情景合写,亦物亦人,极缠绵吞吐之能事,通过落花成阵、雨外春山、水边杨柳三景勾勒出别离场景,渲染、烘托、反衬主人公的惜别心理,缠绵感人。暮春季节,细雨漾漾,落红阵阵,江畔青山低眉,主人公伫立在依依的柳枝旁,满怀愁绪,一往深情地凝视着渐行渐去的船帆。开篇即揭明本旨:“销魂时候,正落花成阵,可人分手。” 花的鲜艳和娇嫩,象征着青春的美好;花的殒落与枯萎,则意味着时光的流逝与生命的消歇。花落而成阵,纷纷扬扬,不可遏止,则更意味着一个诗一般的芳菲世界的覆灭,更有一种悲剧感。通过写落花成阵的萧瑟时节主人公与自己所爱的人匆匆分襟把“销魂”的意蕴写足。其中,“销魂时候”一句不仅鲜明集中地点出了主题,且暗含着一股伤感黯然的感情,使此词一开篇就带有浓重的感情色彩。再加上“可人”登舟,送者黯然销魂之状跃然纸上。接着的“落花成阵”既交代了送别的时间,又以暮春花落的客观环境为陪衬,渲染了“销魂”时节落寞感伤的气氛。紧接着,词人以“纵临别重订佳期,恐软语无凭,盛欢难又”点明了主人公感伤恨别的原由,这种坦率真实的表露,显露了主人公对“可人”的深重的感情,使离情显得更真切动人。其中,“重订佳期”表明佳期的拟定已经不是第一次,临别之前,盛欢之际,二人便把下一次的幽欢佳会订下了,而临别之时又重订期,则表明心迹之一如既往,态度之弥加坚定;“临别”之前冠以“纵”字则透出一种无法把握命运的忧虑。“纵”字和“恐”字,一纵一收,笔势天矫,真切而生动地描绘了有情人心理上的一次大的波动。至此,离别的苦痛已基本写尽,下文笔锋再转,由直陈其事变为景物摹写,且使满腹别情具象化。为了更强烈地表达这种感情,词人在继而融情于景,给主人公周围的景物都染上了丰富的感情色彩。“雨外春山,会人意、与眉交皱。”蒙蒙细雨后面的春山,仿佛深谙离人的愁苦,也如眉峰颦蹙。分明是自己愁怀难遣,却以为青山也充满着离愁别剐恨;分明是自己愁眉紧锁,却以为青山也眉结不开。这种移情手段的娴熟运用,把主人公的愁绪写得更形象而丰满。这里,词人翻用“眉如春山”而成“雨外春山,会人意、与眉交皱”,让原本无感的青山与主人公共怀愁绪;因杨柳挡住视线,而对当年手栽之柳产生怨恨之情,更突出了送别时情感的热烈与真切。这样,客观环境与人的主观情绪高度融合起来,主人公的内心感情得到了充分的表露。无论“销魂”也好,惶恐也好,皱眉也好,都不能改变离别的既成事实,于是主人公的情绪更趋激越,由愁而至于恨:“望行舟渐隐,恨杀当年,手栽杨柳。”主虽无理之极,却情真意切。这是因为虽然柳丝万条,却无法挽住“可人”的行舟,只好任其远去,直至最后消失在视线之外。三句警动异常可谓“无理而妙”。
下片承主人公的忧虑而来,紧扣题旨,全写离情,由执着而洒脱,境界顿宽,极变化腾挪之能事,但没有极力铺叙离别的寂寞凄凉和伤感苦楚,反而以别离时主人公安慰对方、劝他来信、望他明年来游三事表达主人公未别先盼再会的急切情怀,描绘出一个痴情专一但积极开朗的女性形象,表达了主人公对爱情的坚贞诚信和积极执着,这是全词的基调。过片似是自我解慰,从爱情的哲理思索中宽慰离别之苦。“别离事,人生常有,底何须为著,成个消瘦?”人生有合即有离,有聚即有散,离合聚散,自古皆然,不必耿耿于怀而把自己折磨得这般消瘦。既然离别是一种普遍的人生体验,那么就该达观一些,洒脱一些。接着的“但若是”三句,承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之意,语极旷达而真挚,于愁山恨海之外另开一境,令人心情为之豁然开朗:在“别”字面前,主人公不再消极伤感,而是积极等待。她坚信双方的感情是深厚坚实的,她忠实于自己的感情,发誓“便海角天涯,等是相守”。真正的爱情并不会为千山万水所隔断,只要彼此之间的感情不被流逝的岁月所冲淡,空间的距离是可以由心灵来弥合的。即便是身处海角天涯,也如同耳鬓厮磨、长相厮守。接下来,词人又以率直明快的句子表达了主人公的希望,用“潮水西流,肯寄我,鲤鱼双否”表现了主人公殷切的期望。最后以主人公对重逢的企望作结,突出了她对炽热爱情、对往日欢乐的珍惜与回味,衬托出了如今惨别的凄苦与愁怨,也减少了许多临别的凄惶,增加许多亮色,使人精神也为之振作,从悲苦的离愁中暂时脱身而出,沉缅于绚丽的憧憬之中,。
全词曲曲折折,婉转尽意,虚虚实实,巧妙传情,语言自然而妥溜,明白而家常,朴素而无华,内涵却颇丰厚,表现手法亦多变化,句句有深味,字字带真情。
这篇文章采用问答的形式对“元年,春,王正月”进行逐层的剖析,阐释了经文中所蕴含的尊周大一统的思想。文章通过“隐公摄政不即位”的这一历史事实,阐明了“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宗法制度和正名思想。文章跌宕起伏,全无说教之沉闷。
按惯例,《春秋》记述鲁君即位,都有在其即位的首年书“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九字,但记隐公即位,却只有“元年,春,王正月”六字。本篇旨在解释这种书法体例及其原因。前半部分讲体例时,先释“元年”,次释“春”,最后释“王正月”,重点在揭示“王正月”三字所含的尊周大一统的意义后半部分解释不书“公即位”的原因:
一是为了成全隐公的本意,因隐公摄政,并无当国君之意,只是想借此把鲁国治理好,当桓公长大后便把政权交还予他。
二是隐公之所以接受诸大夫的拥戴,自有其良苦用心:桓幼而贵,自己虽长而卑,这种情况国人是不太清楚的,一旦自己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如果立桓公,则又恐诸大夫不能拥戴幼君,所以他之立,实为桓而立。既是为桓而立,当然不宜书“公即位”了。
三是说明为什么隐长而贤却不宜立,原来按宗法制的规定,立嫡子只以长而不以贤,立庶子则凭借其母亲地位的贵贱而定。桓公当立是因其母贵,而隐不宜立则是因其母贱,所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以上两部分所作的解释实际上反映了儒家尊周大一统的思想以及亲亲贵贵的封建观念。
文章在写法上是先引《春秋》经文,然后逐句作问答式的解释,一问接着一问,流淌着一股穷追不舍的气势,直至把所要发掘的所谓微言大义揭示出来为止。其设问的形式也灵活多变,有“者何”“孰谓”“曷为”“何言乎”“何以”等各式疑问词的组合。但由于过分追求所谓的微言大义,就难免生出牵强附会、词繁意复等瑕疵。如解释为什么不书“公即位”三字,《左传》只用了“不书即位,摄也”,以一“摄”字来说明,文简而意明,也符合《春秋》作者原意;而此篇则衍生出了许多文字,且未必皆是《春秋》作者之意,这也是读者应注意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