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作品,有人认为是诗,有人认为是词(词牌名为“章台柳”)。在《全唐诗》中,卷二四五中收录此作,定为诗,题为“寄柳氏”;卷八九〇又收录此作,定作词,题为“章台柳·寄柳氏”。下面是中国韵文学会理事、上海市古典文学学会理事、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蒋哲伦等人对此篇的赏析。
“章台”,本是战国时所建宫殿,以宫内有章台而得名,在今长安县故城西南隅。这里借指长安。“章台柳”,即暗喻长安柳氏。但因柳氏本娼女,故后人遂将章台街喻指娼家聚居之所。两个叠句用于寻觅加强呼唤之急切,韵味深长,表达作者日思夜想的怀恋之情。“颜色青青”,喻柳氏昔日之青春妙龄,丰容艳丽。“今在否”,谓是否安全健在,暗言社会动乱,邪恶猖獗,柳氏单身独处,其安全令人担忧,以疑问声口,则其忧虑担心之情可见。“长条似旧垂”,喻柳氏袅袅婷婷的身段和体态仍不减当年,与上文“颜色青青”相呼应。“在折他人手”,暗指柳氏值此兵荒马乱之秋,恐己为他人所劫夺占有,是“今在否”的进一步推测。前句见怀想之切,后句见忧虑之深,两句以“纵使”“也应”开合进退,将其希望与失望,侥幸与不幸,揣测与担忧等复杂的矛盾心情写得传神活现。
全篇语意双关,表面上是写柳树,实际上是对柳氏的问候,问候了两件诗人最关切的事:是否还在人世?是否已经嫁人?写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词以一女子的声口,抒写她因婚姻不幸,与情人诀别的悲怀。开头用民歌传统的起兴手法,“吴山青,越山青”,叠下两个“青”字,色彩鲜明地描画出一片江南特有的青山胜景。吴越自古山明水秀,风光宜人,却也阅尽了人间的悲欢。“谁知别离情?”歇拍处用拟人手法,向亘古如斯的青山发出嗔怨,借自然的无情反衬人生有恨,使感情色彩由轻盈转向深沉,巧妙地托出了送别的主旨。
“君泪盈,妾泪盈”,过片承前,由写景转入抒情。临别之际,泪眼相对,哽咽无语。“罗带同心结未成”,含蓄道出了他们悲苦难言的底蕴。古代男女定情时,往往用丝绸带打成一个心形的结,叫做“同心结”。“结未成”,喻示他们爱情生活横遭不幸。不知是什么强暴的力量,使他们心心相印而难成眷属,只能各自带着心头的累累创伤,来此洒泪而别。“江头潮已平”,船儿就要起航了。“结未成”“潮已平”,益转益悲,一江恨水,延绵无尽。
这首词艺术上的显著特点是反复咏叹,情深韵美,具有浓郁的民歌风味。词采用了民歌中常用的复沓形式,在节奏上产生一种回环往复、一唱三咏的艺术效果。词还句句押韵,连声切响,前后相应,显出女主人公柔情似水,略无间阻,一往情深。林逋沿袭《长相思》调写男女情爱,以声助情,用清新流美的语言,唱出了吴越青山绿水间的地方风情,创造出一个隽永空茫、余味无穷的艺境。
这首词从上元节临安道上行人稀少,引发了他的亡国之恨,词情凄苦,表现了一个士大夫对故国的忠贞。
上片触景生情,写上元节凄凉景象。南宋都城临安,上元节多繁华热闹,《梦梁录》曾有这样的记载:“深坊小巷,绣额珠帘,巧制新装,竞夸华丽。公子王孙,王陵年少,更以纱笼喝道,将带佳人美女,遍地游赏。人都道玉漏频催,金鸡屡唱,兴尤未已。”这样的通宵欢乐,词人是记忆犹新的,就引起了与当今的对比。如今的上元节风雪交加,遮天盖地,故都内外,一片苍凉。词人起笔,就以故都烧灯节极度的繁华欢乐与现实中的风雪酷寒、无限凄凉进行强烈的对比,烘托出严酷冷寂的气氛。“风和雪,江山如旧,朝京人绝。”这里的“风和雪”,不单是自然景象的实写,更成了元蒙统治下那种严酷气氛的象征。正因如此,“风和雪”的再次复述,既是适应词牌格式的需要,更是词人着意的强调。有了这着意的强调,作者一腔亡国之痛就顺势而出了。“江山如旧”的“如”字,已蕴含着“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世说新语》)的深哀大痛;“朝京人绝”的“绝”字,又秦寓着故都易主、人心绝望的深仇大恨。字里行间,充满了悲苦凄怆的情调。
上片写景,景以引情,描写元宵之夜故部路上风雪交加行人断绝的凄凉景象;下片抒情,景以衬情,抒发物是人非、怀念故国的悲苦心情。
“百年”二句,承上生发,直抒胸臆,感慨系之。人生百年,本已十分短暂,偏又经受了国破家亡、生离死别的深哀大痛;尽管人们都不再去故都观灯欢度佳节了,自己却还要跟知己好友面对故国的明月“感旧”“秦情”。使词人锥心泣血的“兴亡别”,不仅指“宣和旧日,临安南渡,芳景犹自如故”(《永遇乐》)的一去不返,更指南宋覆亡之后“无花只落空悲”(《汉宫春》)的眼前处境。江山剧变,明月如故,只能对月凭吊,秦怀故国了。一个“犹”字,既表达了永念故国的执着深情,也流露出莫可奈何的悲凉心境。词意发展到此,可谓沉痛至极。词人面对着“当时月”,故国情景,纷拥而来,眼前处境,却无比悲凉。这里的“当时月”,当然也不仅是适应词牌格式的需要,更是词人着意的强调,突出了他对故国的耿耿丹心和对元蒙统治的强烈厌恶。词人对月凭吊,秦情故国,“当时月”又在默默地照人如烛之泪,照人如梅之发。这两句对仗工整,情景交融,把“当时月”之善解人意和词人之悲凄坚贞交织起来了,意境苍凉,余味绵绵。
全词辞情哀苦,音调悲怆,表达了深沉的兴亡之感,体现了宋亡后遗民作家的惨痛心情,是《须溪词》中的名篇。
后园里一双蝴蝶好端端地飞舞嬉戏,却被小姐吩咐丫鬟予以驱逐。蝴蝶永远搞不明白什么地方得罪了小姐,而读者对个中缘故却是一目了然的。所以虽然小令只有短小的五句,仍使人感到清新有味。人们欣赏无名作者新奇大胆的构思,欣赏作品柔媚的民歌风调。
起首两句是对事件背景的交代,“姐儿十六七”、“一双胡蝶戏”,纯用口语,质直无华,带有典型的小调风味。三、四句作小姐的特写。“香肩”、“玉指”、“粉墙”、“珠泪”,在民歌说来已是一种雅化,然而又与文人炼字琢词的求雅不同,使用的是一些近于套语的习用书面语,类似于说唱文学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等的水平,故仍体现出俚曲“文而不文”的特色。末句则沟通并表出“姐儿”与“胡蝶”两者的联系。五句三层,各层次各自独立形成一幅画面,合在一起,却成了一段情节有趣、动感十足的小剧。
本篇题称“咏所见”,当然生活中不至于存在神经如此脆弱的女子。但小曲确实让读者有所见,且对这位十六七岁“姐儿”在爱情婚姻上不能顺遂的遭际产生同情,这正说明了作品新巧构思的成功。又全曲五句纯用白描,不作半分解释和评论,这种意在言外的含蓄,也是令人过目难忘的。
利用“一双胡蝶”来作闺中女子怀春伤情的文章,在散曲中并非仅见。清代曲家潘曾莹有一首《清江引》:“墙角一枝花弄暝,庭院添凄迥。黄昏深闭门,红褪燕脂冷。飘来一双胡蝶影。”把一名未出场的独居女子的孤牺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两相比较,也可发现民间散曲与文人散曲,在率意与刻意的祈向上的不同。
一至六句写在旅途中回忆在家读书时的情景。诗人青少年时代和诸弟在家闭门读书,攻读儒家经典。读书之余,也学剑、弹琴、游乐。兄弟们同室求学,携手共游,融洽无间,情深谊厚。但那时毕竟未历风险,以致连“坐不垂堂”这句话的意义也不理会。及至出门游历,其艰险程度,真是一言难尽。
七至十二句写游历三峡的所见所闻。这次远游,他乘船逆江而上,经宜昌而入三峡。三峡是著名的长江天险之地,以险滩多、水流急而闻名,两岸山势峻奇多姿,虎啸猿啼,气象万千。这时诗人心灵完全沉浸在雄奇壮丽的大自然的怀抱之中。
十三句至二十句写进入三峡所见所闻引发的怀乡思弟的情愫。当夕阳西下,夜深人静之际,听到猿猴啼叫,不免激发心中凄凉心情。诗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同胞兄弟的手足之情,归家的念头油然而生,甚至梦中返回故乡。特别是来到明月峡时,因峡名明月联想起“团圆”,想起“鹡鸰原”的典故,深感独身在外的凄凉,记挂着弟弟们,不禁泪水模糊了诗人的双眼。“泪沾明月峡,心断鹡鸰原”两句表明诗人的思亲之情达到了高峰。在思乡之际,碰巧遇到一位要返回襄阳的同乡,于是便写了此诗,请他捎给弟弟们,充分表现了诗人作为兄长对弟弟们的一片爱心。
此诗描写入巴蜀三峡时的艰险,抒发了作者远涉江湖之苦和怀乡忆弟之情。题中的“弟”指作者弟弟孟洗然、孟邕等。作者曾与他们一起隐居读书,都胸怀大志。作者这次经三峡正当深秋,诗中“壁立千峰峻,潈流万壑奔。我来凡几宿,无夕不闻猿”正是对三峡险境的高度概括。“浦上”以下各句则触景生情,由入明月峡而思念与家人团圆,见鹡鸰在原而感伤兄弟分离,感情表现得自然、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