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顿首白,先辈吴君足下。前辱示书及文三篇,发而读之,浩乎若千万言之多,及少定而视焉,才数百言尔。非夫辞丰意雄,沛然有不可御之势,何以至此!然犹自患伥伥莫有开之使前者,此好学之谦言也。
修顿首¹白,先辈吴君足下。前辱示书及文三篇,发而读之,浩乎若千万言之多,及少定而视焉,才数百言尔。非夫辞丰意雄,沛然²有不可御之势,何以至此!然犹自患伥(chāng)(chāng)³莫有开之使前者,此好学之谦言也。
译文:欧阳修顿首在先辈吴君足下说:前次有辱先辈寄来书信及大作三篇,读后感到浩浩然像有千言万言之多,等到我稍微定下神来仔细一看,才几百字啊。如果不是文辞丰厚,文意雄伟浩然盛大势不可挡,何以能达到这种地步呢 然而还自己担心没有人开导,自感无所适从,这是先辈好学自谦的话啊!
注释:¹顿首:书简表奏用语。表示致敬。²沛然:盛大的样子。³伥伥:无所适从的样子。
修材不足用于时,仕不足荣于世,其毁誉不足轻重,气力不足动人。世之欲假誉以为重,借力而后进者,奚取于修焉?先辈学精文雄,其施于时,又非待修誉而为重,力而后进者也。然而惠然见临,若有所责,得非急于谋道,不择其人而问焉者欤?
修材不足用于时,仕不足荣于世,其毁誉(yù)不足轻重,气力不足动人。世之欲假誉以为重,借力而后进者,奚(xī)¹于修焉?先辈学精文雄,其施于时,又非待修誉而为重,力而后进者也。然而惠然见临,若有所责,得非急于谋道,不择其人而问焉者欤(yú)
译文:我的才能不足为当时所用,官职不能使后世感到荣耀,我(对人)的批评和赞誉也无足轻重,气势力量也不足打动人。世上要想凭借(别人的)赞誉以自重,凭借(别人的)力量以引进的人,何所取于我欧阳修呢!先辈学问精湛,文章雄伟,都施用于当今,这些又不是靠我的赞誉而被推重,靠我的力量而被引进的。然而先辈却惠然下问,责求于我,难道不是您急于谋求为文之道,以至无暇择人而问了吗?
注释:¹奚取:得到什么?
夫学者未始不为道,而至者鲜焉;非道之于人远也,学者有所溺焉尔。盖文之为言,难工而可喜,易悦而自足。世之学者往往溺之,一有工焉,则曰:“吾学足矣”。甚者至弃百事不关于心,曰:“吾文士也,职于文而已。”此其所以至之鲜也。昔孔子老而归鲁,六经之作,数年之顷尔。然读《易》者如无《春秋》,读《书》者如无《诗》,何其用功少而至于至也?圣人之文虽不可及,然大抵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也。故孟子皇皇不暇著书,荀卿盖亦晚而有作。若子云、仲淹,方勉焉以模言语,此道未足而强言者也。后之惑者,徒见前世之文传,以为学者文而已,故愈力愈勤而愈不至。此足下所谓“终日不出于轩序,不能纵横高下皆如意”者也,道不足也。若道之充焉,虽行乎天地,入于渊泉,无不之也。
夫学者未始不为道,而至者鲜焉;非道之于人远也,学者有所溺焉尔。盖文之为言,难工而可喜,易悦而自足。世之学者往往溺之,一有工焉,则曰:“吾学足矣”。甚者至弃百事不关于心,曰:“吾文士也,职于文而已。”此其所以至之鲜也。昔孔子老而归鲁,六经之作,数年之顷尔。然读《易》者如无《春秋》,读《书》者如无《诗》,何其用功少而至于至也?圣人之文虽不可及,然大抵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也。故孟子皇皇不暇著书,荀卿盖亦晚而有作。若子云、仲淹,方勉焉以模言语,此道未足而强言者也。后之惑者,徒见前世之文传,以为学者文而已,故愈力愈勤而愈不至。此足下所谓“终日不出于轩序,不能纵横高下皆如意”者也,道不足也。若道之充焉,虽行乎天地,入于渊泉,无不之也。
译文:大凡求学的人,未尝不是为了(儒家的)“道”,但是能到达“道”的境地的人很少。不是“道”离人很远,而是求学的人(过于)沉湎(于)其他方面,因为文章的语言难以精细工巧而可喜,却容易(使作者)喜悦而自我满足,世上的求学者,往往沉湎于这种情况之中,(文章)一有精细工巧之处,就说:我的学问足够了。甚者甚至于抛弃一切事务,不关心任何世事,说:我是文士,做文章是我的职业.这就是之所以到达“道”的境地的人很少的原因啊!从前孔子老年时回归鲁国,他作“六经”,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然而读《易经》好像没有《春秋》,读《书经》好像没有《诗经》,他用功是何其之少而达到的境地却又如其之高.圣人的文章,虽是(一般人)不可及的,然而大抵是(内容上的)“道”突出而文章不难自己达到佳妙之处.所以孟子一生栖遑奔波,追求于“道”,以至没有时间著书,荀子也是到了晚年才有时间著述文章。像扬雄,王通勉强模仿别人的语言模式,著书立说,这就是"道"未充足而硬要发言著述的例子啊!后世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人,只是看到前世的文章流传了下来,以为学习的仅是文采罢了,所以愈是用力(于文章的文采),愈是勤勉(学习文章的技巧),反而愈是写不好文章。这就是足下所说的终日不出书房之门,却不能使文章纵横驰骋,挥洒如意的原因是“道”未充足啊!如果“道”已经充足,(文章)就是驰骋于天地之大,沉游于渊泉之深,也是可以无所不到的。
先辈之文浩乎沛然,可谓善矣。而又志于为道,犹自以为未广,若不止焉,孟、荀可至而不难也。修学道而不至者,然幸不甘于所悦,而溺于所止。因吾子之能不自止,又以励修之少进焉。幸甚!幸甚!修白。
先辈之文浩乎沛然,可谓善矣。而又志于为道,犹自以为未广,若不止焉,孟、荀可至而不难也。修学道而不至者,然幸不甘于所悦,而溺于所止。因吾子之能不自止,又以励修之少进焉。幸甚!幸甚!修白。
译文:先辈的文章,气势浩荡盛大,可以说是很好的了。而又有志于(追求)“道”,还自谦以为不够广大,如果这样追求不止,孟子,荀子的境地是不难达到的。我学习“道”但未能学到,然而所幸的是我不甘于自我喜悦满足,停滞不前,因为您能够求“道”不止,又用这种精神对我的少许进步加以勉励,所以我实在是万分有幸啊!欧阳修禀告。

译文及注释

译文

欧阳修顿首在先辈吴君足下说:前次有辱先辈寄来书信及大作三篇,读后感到浩浩然像有千言万言之多,等到我稍微定下神来仔细一看,才几百字啊。如果不是文辞丰厚,文意雄伟浩然盛大势不可挡,何以能达到这种地步呢 然而还自己担心没有人开导,自感无所适从,这是先辈好学自谦的话啊!

我的才能不足为当时所用,官职不能使后世感到荣耀,我(对人)的批评和赞誉也无足轻重,气势力量也不足打动人。世上要想凭借(别人的)赞誉以自重,凭借(别人的)力量以引进的人,何所取于我欧阳修呢!先辈学问精湛,文章雄伟,都施用于当今,这些又不是靠我的赞誉而被推重,靠我的力量而被引进的。然而先辈却惠然下问,责求于我,难道不是您急于谋求为文之道,以至无暇择人而问了吗?

大凡求学的人,未尝不是为了(儒家的)“道”,但是能到达“道”的境地的人很少。不是“道”离人很远,而是求学的人(过于)沉湎(于)其他方面,因为文章的语言难以精细工巧而可喜,却容易(使作者)喜悦而自我满足,世上的求学者,往往沉湎于这种情况之中,(文章)一有精细工巧之处,就说:我的学问足够了。甚者甚至于抛弃一切事务,不关心任何世事,说:我是文士,做文章是我的职业.这就是之所以到达“道”的境地的人很少的原因啊!从前孔子老年时回归鲁国,他作“六经”,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然而读《易经》好像没有《春秋》,读《书经》好像没有《诗经》,他用功是何其之少而达到的境地却又如其之高.圣人的文章,虽是(一般人)不可及的,然而大抵是(内容上的)“道”突出而文章不难自己达到佳妙之处.所以孟子一生栖遑奔波,追求于“道”,以至没有时间著书,荀子也是到了晚年才有时间著述文章。像扬雄,王通勉强模仿别人的语言模式,著书立说,这就是"道"未充足而硬要发言著述的例子啊!后世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人,只是看到前世的文章流传了下来,以为学习的仅是文采罢了,所以愈是用力(于文章的文采),愈是勤勉(学习文章的技巧),反而愈是写不好文章。这就是足下所说的终日不出书房之门,却不能使文章纵横驰骋,挥洒如意的原因是“道”未充足啊!如果“道”已经充足,(文章)就是驰骋于天地之大,沉游于渊泉之深,也是可以无所不到的。

先辈的文章,气势浩荡盛大,可以说是很好的了。而又有志于(追求)“道”,还自谦以为不够广大,如果这样追求不止,孟子,荀子的境地是不难达到的。我学习“道”但未能学到,然而所幸的是我不甘于自我喜悦满足,停滞不前,因为您能够求“道”不止,又用这种精神对我的少许进步加以勉励,所以我实在是万分有幸啊!欧阳修禀告。

注释

顿首:书简表奏用语。表示致敬。

沛然:盛大的样子。

伥伥:无所适从的样子。

奚取:得到什么?

欧阳修

欧阳修

欧阳修(1007年8月6日 -1072年9月8日),字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江南西路吉州庐陵永丰(今江西省吉安市永丰县)人,景德四年(1007年)出生于绵州(今四川省绵阳市),北宋政治家、文学家。欧阳修于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年)以进士及第,历仕仁宗、英宗、神宗三朝,官至翰林学士、枢密副使、参知政事。死后累赠太师、楚国公,谥号“文忠”,故世称欧阳文忠公。欧阳修是在宋代文学史上最早开创一代文风的文坛领袖,与韩愈、柳宗元、苏轼、苏洵、苏辙、王安石、曾巩合称“唐宋八大家”,并与韩愈、柳宗元、苏轼被后人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 他领导了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继承并发展了韩愈的古文理论。其散文创作的高度成就与其正确的古文理论相辅相成,从而开创了一代文风。欧阳修在变革文风的同时,也对诗风、词风进行了革新。在史学方面,也有较高成就,他曾主修《新唐书》,并独撰《新五代史》。有《欧阳文忠公集》传世。 ▶ 1168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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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空天入海,倚楼望极,风急暮潮初。一帘鸠外雨,几处闲田,隔水动春锄。新烟禁柳,想如今、绿到西湖。犹记得、当年深隐,门掩两三株。
山空天入海,倚楼望极,风急暮潮初。一帘鸠(jiū)外雨¹,几处闲田,隔水动春锄(chú)²。新烟禁柳³,想如今、绿到西湖。犹记得、当年深隐,门掩两三株。
译文:远山随着空阔的长天没入了大海,我倚着高楼遥望海天之际,风势劲急黄昏时暮潮刚刚涌起。帘外斑鸠啼叫,周围一片细雨,几处闲置的冬田,隔河对岸开台春耕,趁着春雨锄地。嫩叶如烟雾缭绕着柳梢泛出新绿,想如今,这如烟的新绿定已染得西湖翠碧。我还记得当年在湖山深处隐居,两三株杨柳将柴门掩闭。
注释:¹一帘鸠外雨:听帘外雨中鸠声。鸠:鸟名,俗称斑鸠。²动春锄:开始春耕。³禁柳:宫中的柳树,此泛指西湖一带柳树。
愁余。荒洲古溆,断梗疏萍,更漂流何处。空自觉、围羞带减,影怯灯孤。常疑即见桃花面,甚近来、翻笑无书。书纵远,如何梦也都无。
愁余。荒洲古溆¹,断梗(gěng)²疏萍,更漂流何处。空自觉、围羞³带减,影怯(qiè)灯孤。常疑即见桃花面,甚近来、翻笑无书。书纵远,如何梦也都无。
译文:这春色使我愁烦。荒芜的沙洲古老的江岸,枝梗断折、浮萍疏散,还要漂流到何处江湾?我自己依然感到,腰围只怕衣带减短,孤灯会照得身影瘦怯孤单。我常常怀疑自己很快能见到她那桃花般美艳的容颜,为什么她近来,反而连书信都已绝断。纵然说书信遥远,为何连梦里都不见?
注释:¹古溆:古水浦渡头。溆:浦,水边。²断梗:用桃梗故事。 ³ 羞:怕。⁴桃花面:指佳人。

  这是一首赠友词。开头三句写极目远望之景。近处,则是一幅春雨催种的田园图画。“新烟禁柳”转而遥想杭州临近清明时的景象,“荒城”三句折回眼前情事,勾出书远梦无的沉痛怅惘。全词一气呵成,时空组接,道尽游子客中的伤春伤别之情。

  这首词是作者客居江阴时,追忆杭州旧游之作。上片以景出情,由此及彼,点出思念杭州西湖美景之意。先写远景,起二句为倒装句,“山空入海”,及“倚楼望极”所见。山耸春空,天登大海,起势十分壮阔。“一帘”三句写雨中春耕的农村风光,清丽生动。生活气息很浓。“想”字是关键,触景生情,引出下文。下片自伤羁旅漂泊,抒怀人之情。前半化用桃梗与沈约两个典故写自己的漂泊与瘦弱,“长疑”以下揭示主旨,点明怀人之意。先写认为很快可见到恋人。结果没有见到。不但不见人,反而连信也没有;既然没有信便退一步,想做梦见一见,可是连梦也做不成,层层转折,越转越深,且又是人常历之生活情境,故极有艺术感魅力。张炎本是贵公子,世代生活在杭州,家中有园林声伎。宋亡之后家资丧尽,四处漂泊,杨缵曾称他为“佳公子,穷诗客”。故其对杭州有特殊的感情。全词由眼前之景联想到西湖之景,再由自己之愁思而想到西湖之恋情,娓娓道来,意脉清晰,层次井然。是词林艺苑之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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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夫希所见,天老教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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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莫斯夜乐,没齿焉可忘。
乐莫斯夜乐,没齿焉可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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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者,悲也。古者悬而窆,用木。后人书之以表其功德,因留之不忍去,碑之名由是而得。自秦汉以降,生而有功德政事者,亦碑之,而又易之以石,失其称矣。余之碑野庙也,非有政事功德可纪,直悲夫甿竭其力,以奉无名之土木而已矣!
碑者,悲也。古者悬而窆(biǎn)¹,用木。后人书之²以表其功德,因留之不忍去,碑之名由是而得。自秦汉以降³,生而有功德政事者,亦碑之,而又易之以石,失其称矣。余之碑野庙也,非有政事功德可纪,直悲夫甿(méng)竭其力,以奉无名之土木¹⁰而已矣!
译文:碑的意思,是表示悲哀。古时候用绳子将棺木吊进墓穴安葬,安葬时用大木头垫在棺材下面,系上绳索,以便搬动棺材。后人在木头上写明死者的生平事迹来表彰他的功业德行,于是留下它不舍得丢掉,碑的名称由此得来。从秦汉以后,有功业德行、施政办事的活着的人,也为他立碑,并且把木头换成了石头,这就失去了原来的用处。我为野庙立碑,并不是有什么施政办事的功业德行可以记述,只不过悲伤农民竭尽他们的力量来供奉野庙里泥塑木雕的神像罢了。
注释:¹窆:下葬。²书之:指在墓穴四角的木上书写死者的事迹。³以降:以下。⁴政事:政治上有所建树。⁵碑:用作动词,写碑文。⁶失其称:失掉“碑”这一名称的本来意义了。⁷直:只是。⁸甿:农夫。⁹奉:供奉。¹⁰土木:指泥塑木雕的神像。
瓯越间好事鬼,山椒水滨多淫祀。其庙貌有雄而毅、黝而硕者,则曰将军;有温而愿、晰而少者,则曰某郎;有媪而尊严者,则曰姥;有妇而容艳者,则曰姑。其居处则敞之以庭堂,峻之以陛级。左右老木,攒植森拱,萝茑翳于上,鸱鸮室其间。车马徒隶,丛杂怪状。甿作之,甿怖之,走畏恐后。大者椎牛;次者击豕,小不下犬鸡鱼菽之荐。牲酒之奠,缺于家可也,缺于神不可也。不朝懈怠,祸亦随作,耄孺畜牧栗栗然。疾病死丧,甿不曰适丁其时耶!而自惑其生,悉归之于神。
(ōu)越间好事¹鬼,山椒²水滨多淫祀³。其庙貌有雄而毅、黝而硕者,则曰将军;有温而愿、晰而少者,则曰某郎;有媪而尊严者,则曰姥(mǔ);有妇而容艳者,则曰姑。其居处则敞之以庭堂,峻之以陛级。左右老木,攒(cuán)植森拱,萝茑(niǎo)(yì)¹⁰于上,鸱(chī)(xiāo)¹¹室其间。车马徒隶¹²,丛杂怪状¹³。甿作之,甿怖之,走畏恐后。大者椎(chuí)¹⁴牛;次者击豕¹⁵,小不下犬鸡鱼菽之荐¹⁶。牲酒之奠,缺于家可也,缺于神不可也。不朝懈怠,祸亦随作,耄(mào)¹⁷畜牧栗栗然¹⁸。疾病死丧,甿不曰适丁其时耶!而自惑其生,悉归之于神。
译文:瓯越一带有侍奉鬼神的传统习俗,山顶水边有很多不该祭祀的祭供。那些庙中供奉的神像,外表威武果断、黝黑硕大的,就称将军;和气谨慎、白皙年少的,就称某郎:老妇人外貌庄重而有威严,就称姥;妇女面容艳丽的,就称姑。供举神像的地方,厅堂建筑得很宽敞,台阶筑得很高,左右种植着十分茂密的古树,女萝和茑萝在上面遮蔽了阳光,猫头鹰在树木间筑巢。神庙两廊中的神用车马和随从差役,众多繁杂,奇形怪状。农民们自己塑造了这些神像,又对这些神鬼感到害怕,跑来祭祀唯恐落在后面。大的杀牛来祭祀,其次杀猪来祭杞,小的也不下于杀狗、鸡、鱼和菽来祭祀。平时祭祀用的家畜和酒食,宁可家里缺少,也不能让神像缺少。如果有一天不勤勉,灾祸就随之降临,老人小孩,家畜牛马都战战兢兢的。疾痛死丧,农民不认为恰巧遇到这个时候!自己不明白生老痛死的规律,全部归结到了神身上。
注释:¹事:奉祀。²椒:顶。³淫祀:不合礼制的祭祀。⁴貌:神像。⁵姥:老妇人。⁶敞之以庭堂:把厅堂盖得很宽敞。⁷陛:台阶。⁸攒植森拱:指树木繁密茂盛。⁹萝茑:女萝和茑,两种蔓生植物,常缘树而生。¹⁰翳:遮掩。¹¹鸱鸮:猫头鹰。¹²徒隶:供神役使的鬼卒。¹³丛杂怪状:各种各样,奇形怪状。¹⁴椎:杀。¹⁵击豕:杀猪。¹⁶荐:供奉;呈献。¹⁷耄孺:老人和小孩。¹⁸栗栗然:恐惧的样子。
虽然,若以古言之,则戾;以今言之,则庶乎神之不足过也。何者?岂不以生能御大灾,捍大患,其死也则血良于生人。无名之土木不当与御灾捍患者为比,是戾于古也明矣。今之雄毅而硕者有之,温愿而少者有之,升阶级,坐堂筵,耳弦匏,口粱肉,载车马,拥徒隶者皆是也。解民之悬,清民之暍,未尝怵于胸中。民之当奉者,一日懈怠,则发悍吏,肆淫刑,驱之以就事,较神之祸福,孰为轻重哉?平居无事,指为贤良,一旦有大夫之忧,当报国之日,则佪挠脆怯,颠踬窜踣,乞为囚虏之不暇。此乃缨弁言语之土木尔,又何责其真土木耶?故曰:以今言之,则庶乎神之不足过也。
虽然,若以古言之,则戾(lì)¹;以今言之,则庶乎²神之不足过³也。何者?岂不以生能御大灾,捍大患,其死也则血良于生人。无名之土木不当与御灾捍患者为比,是戾于古也明矣。今之雄毅而硕者有之,温愿而少者有之,升阶级,坐堂筵,耳弦匏(páo),口粱肉,载车马,拥¹⁰徒隶者皆是也。解民之悬¹¹,清民之暍(yē)¹²,未尝怵于胸中。民之当奉者,一日懈怠,则发悍吏,肆淫刑,驱之以就事,较神之祸福,孰为轻重哉?平居无事,指为贤良,一旦有大夫之忧,当报国之日,则佪(huí)挠脆怯¹³,颠踬(zhì)窜踣(bó)¹⁴,乞为囚虏之不暇。此乃缨¹⁵(biàn)¹⁶言语之土木尔,又何责其真土木耶?故曰:以今言之,则庶乎神之不足过也。
译文:虽然这样,如果按照古代的礼制来衡量,就不合事理;但按现在的礼制来衡量,也许将野庙中无名神像供奉为神,不算什么罪过。为什么呢?难道不是因为活着的时候能够抵御大灾,抵抗大患,他死后就该享用活着的人的祭祀吗?野庙里供奉的无名的神像,不能同抵御祸患死后受到祭祀的神相比,这是明显不合乎古代礼制的地方。现在也有威武果断、体格硕大的人,也有和气谨慎、青春年少的人。登上台阶,举行大型酒宴,耳听音乐演奏,口吃精美食品,乘车骑马,被仆从包围的人都是这样的。解除人民的沉重苦难,拯救百姓于危难之中,这些他们不曾放在心上。百姓必须供奉的东西,一天不勤勉,就派出凶悍的官吏,滥用酷刑,强迫他们去做事。贪官污吏与无名之神相比,谁给人民带来的灾祸严重?平时国家没有事情,这些人一直被视为贤士良臣。一旦国家有大的祸患,应当报效国家的时候,却昏乱害怕,遇到危险即仓惶逃遁,乞求作囚徒都来不及。这是戴着礼帽会说话的泥塑木雕罢了,又为什么责备那些真的泥塑木雕呢!所以说,按现在的礼制来衡量,也许将野庙中的无名神像供奉为神,不算什么罪。
注释:¹戾:罪。这里指不合道理。²庶乎:也许。³过:责备。⁴以:因为。⁵御:防御。⁶捍:抵抗。⁷耳弦匏:耳听音乐。⁸口粱肉:吃美味。⁹载车马:乘车骑马。¹⁰拥:簇拥。¹¹悬:倒挂,比喻极大的痛苦。¹²暍:中暑,受暴热。¹³佪挠脆怯:懦弱畏惧。¹⁴颠踬窜踣:倾仆逃窜。¹⁵缨:帽带。¹⁶弁:帽子。
既而为诗,以纪其末:土木其形,窃吾民之酒牲,固无以名;土木其智,窃吾君之禄位,如何可仪!禄位颀颀,酒牲甚微,神之享也,孰云其非!视吾之碑,知斯文之孔悲!
既而为诗,以纪其末:土木其形,窃吾民之酒牲,固无以名;土木其智,窃吾君之禄位,如何可仪¹!禄位颀²颀,酒牲甚微,神之享也,孰云其非!视吾之碑,知斯文之孔悲³
译文:文章写完了,写一首诗,作为文章的总结:徒具形体的泥塑木雕鬼神,偷窃我百姓的酒食祭品,本来就没有什么名分;智慧才能与泥塑木雕一般的官吏,偷窃我君主的俸禄官位,怎么能让人效法呢?俸禄优厚官位崇高,酒食祭品却非常微薄。神享用祭品,谁说他不对?看着我立的碑,知道我的碑文情感多么伤悲。
注释:¹仪:效法。²颀:长,这里引申为“优厚”。³孔悲:甚悲。孔:很。

  《野庙碑》是一篇讽刺杂文。文章的题目便发人兴味,是为一座不知名的乡野神庙撰写的碑文,全文三段,最后附诗一首。

  第一段叙述碑的由来和作者为野庙立碑的原因。开头就显出杂感的特点,好像在拉杂地漫谈作者自己的感想;而其实寓有严峻的讽刺。文章从“碑”的原义谈起。古代有一种用同音词解释词义的方法,叫做“声训”。“碑石”的“碑”和“悲哀”的“悲”,字音相同,所以作者认为“碑”的原义就是悲哀。然后,他叙述碑的沿革,说明碑本是落葬下棺的木板,后来发展成为记载死后功德的木碑,从而证明碑的作用是悼念死者,以寄哀思。接着,他指出,把木板改成石块,用来为活人歌功颂德的石碑,是秦、汉以后的变化,是不合原义,并不相称的。据说,秦始皇东游到峄山,一帮儒生为他在山石上铭刻功德,这就是给活人树碑的开始。因此,通过谈论碑的由来,实质是说明树碑是记载死者的功德,寄托生者的悲哀的,不应该用来为活着的人歌功颂德。这同时也就表明,作者给野庙树碑,并不是为活人歌功颂德,而只是为抒发悲哀。所以最后就直截了当地说明这种悲哀的原因,野庙里的神祇只是一些没有名姓的泥塑木雕的偶像,他们没有什么功德可以记载,但是,农民却愚昧迷信地供奉祭祀他们,这就是作者深感悲哀的事情。换句话说,这篇文章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人们,农民供奉祭祀着一群根本不值得供养祭祀的神鬼偶像,这是十分可悲的。

  第二段就是回答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可悲的现象。这一段生动具体地谈论农民怎样和为什么迷信神鬼,说明作者自己的悲哀。这里有批评、有嘲弄,但作者的态度是严肃的,对农民充满同情。首先,作者明确指出唐代浙江东部山区农民“好事鬼”、“多淫祀”,是不正当的祭祀,是错误的行为。然后,他以嬉笑挖苦的口吻,颇不恭敬地指点那些被农民恭敬供奉的男女偶像,令人觉得荒诞而有趣,但并不使人对他们深恶痛绝,相反,作者对这些生动偶像的雕塑艺术,却有点欣赏。接着,一针见血地指出:“农民创造了这一切,农民又害怕这一切。”就因为农民以为自己生老病死,命运灾祸,都掌握在神鬼偶像手里。所以他们忍饥挨饿,提心吊胆,畜牧牺牲,竭尽全力,供养这群他们自己创造的偶像,生怕祭礼疏忽受灾遭殃。不难看到,作者对此不胜感慨,痛心而同情,并不挖苦嘲弄,既写出农民愚昧迷信,更显出他们善良驯服。因此,实际上,这一段是把第一段指出的可悲事情进一步具体地形象地揭露出来。也就是说,农民用尽血汗供奉这群偶像,不但根本不值得祭祀,而且它本身就是农民自己的创造。这是耐人寻味,发人深省的。如果农民能够认识到、觉悟到这一点,那么这群土木偶像就只能供人观赏、农民也就获得精神上、经济上的一种解放。但是,作者深深悲哀的是,当时的农民几乎不可能认识到这一点。就题论题,文章到此可以结束了。但是,作者本意是借题发挥,所以还要议论开去。

  第三段是借题发挥,其实只是把唐末的文官武将,跟野庙里的土木偶像加以比较分析,结论是,当时官僚是戴官帽、说人话的偶像,比真的木土偶像更恶劣。不言而喻,他们更加不值得受人民供奉。从思想内容看,这一段是此文立意所在,是主题思想的阐发。作者以农民迷信愚昧供奉野庙的无名偶像作比喻和衬托,揭露唐末国家官僚机构的腐朽,目的是使人们认识到,大唐王朝已经败坏沦落为一座乡野神庙,文武官僚是一群不如无名神像的偶像。作者认为大唐王朝及其文武官僚机构已经腐朽透顶,不能寄于丝毫希望。这就深刻地传达了唐末农民起义暴发的时代脉搏,抒发了要求推翻腐朽王朝的人民情绪。正因如此,这一段的态度和笔锋明显与上一段不同,议论尖锐透辟,讽刺辛辣无情;不是嬉笑热嘲而是怒骂鞭挞,单刀直入地揭露这群活着的官僚像无名神像一样毫无功德政绩,却更为凶恶地压榨人民,更虚伪,更无耻,更罪恶,更令人愤慨。文章到此,主题思想说透,就结束了。

  最后是一首诗。按照碑文的传统格式,文末要用韵语诗歌来作个小结。这首诗就是这样,明确点出文章的主旨不在指责无名偶像,而是揭露官僚腐败;不在反对正当祭祀礼俗,而是悲愤国家腐朽。这首诗既鲜明表现作者进步的立场,也表现他的局限。陆龟蒙毕竟是封建时代的一位进步的士大夫,实质上不可能反对封建帝国统治制度,也不可能根本批判神鬼迷信,所以他的锋芒主要指向李唐这一家王朝,尤其是无情鞭挞唐末腐败的官僚。但他并不反对封建帝王统治,他批判农民迷信而产生的不正当的神鬼祭祀,并不批评正当的祭祀。虽然如此,由于作者所处的时代不同,文章的思想仍是进步的,具有高度的现实性和鲜明的政治倾向,这是应予充分肯定的。

  从艺术上看,这是一篇用传统碑文体裁写的杂感。或者说,是用杂感形式来发挥讽刺艺术力量的一篇碑文。因此,它不但具有杂感所要求的现实性、议论性、知识性和趣味性,更具有文学艺术上的典型性和形象性。具体地说,它大体上有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是冷眼旁观,谈古论今,思想深刻,笔锋犀利。作者对于大唐帝国官僚是冷眼旁观的,冷淡、清醒、客观、无情。他这篇文章并不要给朝廷进谏,而是要说给有识后士以及黎民百姓听的,所以他像聊天似地谈古论今。他从碑的原始沿革谈到为野庙立碑,又从野庙供奉的土木偶像谈到农民被自己创造的无名偶像束缚压榨,再从古代祭祀谈到当时养官,等等,见解深刻,笔锋尖锐,鞭辟入里,抓住实质,逐步阐发主题思想,抒发作者的悲愤感慨。

  其次是热嘲冷讽,说东道西,痛心愚昧,痛恨腐朽。作者对不同讽刺对象抱着不同的态度,所以全面而有说服力。他对人民的愚昧是痛心的,所以施以有情的热嘲,抒发深情的悲哀。对那些无名的神鬼偶像则以嬉笑的嘲弄,指指点点,这个黑大个儿叫将军,那个白面书生是郎官,尊贵的老太婆就是姥姥,漂亮的少妇人就叫姑姑,仿佛在欣赏雕塑艺术,令人发噱。而对文官武将,就是严峻的揭露,无情的冷嘲,尖锐的讽刺,凌厉的怒骂。但是,嘲弄讽刺的方式仍是从谈论中随时投射,好像说东道西,拉杂不拘。此文各个段落,层次后间并无严密的逻辑结构,需要谈论什么,就开个头谈起来,转过去。

  第三是知识丰富,议论风发,左右逢源,得心应手。一开头谈碑,就把碑的原始沿革谈得头头是道。接着说浙东农民滥祀,就把滥祀风气和农民心理说得子如指掌。讲古代祭祀,两句话便概括讲出要领;论当时官僚,用几笔就勾画出典型嘴脸。这表明作者知识丰富,了解透彻,所以发出议论,都能抓住要点,讲出妙处,显得左右逢源,得心应手,读来脉络清楚,增长见识,自然有味。

  第四是比喻恰当,描写生动,语言活泼,形象鲜明。从表现手法看,此文其实抓住一个典型的比喻来做文章,就是把唐末腐朽帝国官府比作一座野庙,官僚就像野庙里的土木偶像,人民和帝国官府的关系,就像人民和野庙的关系一样,人民创造了它们,反而又害怕它们。但是两者后间有一点差别,就是活着的官僚比土木的偶像更凶恶,祸害更大。总起来看,作者用“古文”的语言,以夹叙夹议的方式,生动活泼地描写出了几类鲜明形象,即野庙的土木偶像,忠厚愚昧的农民形象和唐末官僚的罪恶形象。

  最后便是此文风格特点,嬉笑怒骂,严峻冷隽,引人入胜,发人深省。作者跟读者杂谈感想,启发开导,摆事实,讲道理,爱憎是分明的,但感情的表现形式却是复杂的。第一段,作者徐徐说来,娓娓动听,引人兴趣,而说到以野庙碑抒发悲哀,仿佛一拍惊木,令人震动。第二段,作者好像话分两头,各表一支,嬉笑嘲弄,而说到“农民创造这一切,又害怕这一切”,骤然一转,痛心叙述,辛酸悲恻。第三段,作者突发议论,两番转折,进入主题,鞭挞怒骂,激人愤慨。末尾用诗明确点出主题思想,说破大悲哀。这一层层叙述议论,逐步深入,表现出作者严肃沉重、感慨激奋的神情风度,形成独特风格,产生艺术效果,达到启发教育的目的。应当说,在晚唐文坛上,这篇杂感是杰出的有代表性的作品。

参考资料:
1、 陈振鹏 章培恒.古文鉴赏辞典(上).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1140-1144

miàobēi

guīméng tángdài 

    bēizhě bēi zhěxuánérbiǎn yòng hòurénshūzhībiǎogōng yīnliúzhīrěn bēizhīmíngyóushìér qínhànjiàng shēngéryǒugōngzhèngshìzhě bēizhī éryòuzhīshí shīchèn zhībēimiào fēiyǒuzhèngshìgōng zhíbēiméngjié fèngmíngzhīér 

    ōuyuèjiānhàoshìguǐ shānjiāoshuǐbīnduōyín miàomàoyǒuxióngér yǒuérshuòzhě yuējiāngjūn yǒuwēnéryuàn érshàozhě yuēmǒuláng yǒuǎoérzūnyánzhě yuē yǒuérróngyànzhě yuē chùchǎngzhītíngtáng jùnzhī zuǒyòulǎo cuánzhísēngǒng luóniǎoshàng chīxiāoshìjiān chē cóngguàizhuàng méngzuòzhī méngzhī zǒuwèikǒnghòu zhěchuíniú zhěshǐ xiǎoxiàquǎnshūzhījiàn shēngjiǔzhīdiàn quējiā quēshén zhāoxièdài huòsuízuò màochùrán bìngsàng méngyuēshìdīngshí érhuòshēng guīzhīshén 

    suīrán ruòyánzhī  jīnyánzhī shùshénzhīguò zhě shēngnéngzāi hànhuàn xuèliángshēngrén míngzhīdāngzāihànhuànzhěwéi shìmíng jīnzhīxióngérshuòzhěyǒuzhī wēnyuànérshàozhěyǒuzhī shēngjiē zuòtángyán ěrxiánpáo kǒuliángròu zàichē yōngzhějiēshì jiěmínzhīxuán qīngmínzhī wèichángchùxiōngzhōng mínzhīdāngfèngzhě xièdài hàn yínxíng zhījiùshì jiàoshénzhīhuò shúwéiqīngzhòngzāi píngshì zhǐwéixiánliáng dànyǒuzhīyōu dāngbàoguózhī huínáocuìqiè diānzhìcuàn wéiqiúzhīxiá nǎiyīngbiànyánzhīěr yòuzhēn yuē jīnyánzhī shùshénzhīguò 

    érwéishī  xíng qièmínzhījiǔshēng míng zhì qièjūnzhīwèi  wèi jiǔshēngshènwēi shénzhīxiǎng shúyúnfēi shìzhībēi zhīwénzhīkǒngbēi 

古人植卉木而有取义焉者,岂徒为玩好而已。故兰取其芳,谖草取其忘忧,莲取其出污而不染。不特卉木也,佩以玉,环以象,坐右之器以欹;或以之比德而自励,或以之惩志而自警,进德修业,于是乎有裨焉。
古人植卉木而有取义焉者,岂徒为玩好而已。故兰取其芳,谖(xuān)¹取其忘忧,莲取其出污而不染。不特²卉木也,佩以玉,环以象³,坐右之器以欹(qī);或以之比德而自励,或以之惩志而自警,进德修业,于是乎有裨(bì)焉。
译文:古人栽种花草树木是有所取义的,并非只为好玩罢了。所以(栽)兰花,是取它的芬芳;(种)谖草,是取它的名字含有忘忧的意思;(爱)莲花,是取它生长在污泥里,却不染上污秽。不只是花草树木,(其它如)用玉石做佩饰,用象牙做环圈,用倾斜的器具放在座位右边作摆设(也是这个意思);有的人拿它来比拟美好的德行而藉以自勉,有的人拿它来惩戒不良的想法而藉以自警;(这样)在提高道德修养方面是有帮助的。
注释:¹谖草:亦作“萱草”,古代传说中一种使人忘忧的草。²特:只是。³环以象:即象牙环。《礼·玉藻》:“孔子佩象牙环五寸,而綦组绶。”⁴欹:即欹器,古代一种倾斜易覆的盛水器。水少则倾,中则正,满则覆。人君可置于座右以为戒。⁵比德:同心同德。⁶惩志:儆戒、鉴戒。
会稽黄中立,好植竹,取其节也,故为亭竹间,而名之曰“尚节之亭”,以为读书游艺之所,澹乎无营乎外之心也。予观而喜之。
会稽黄中立¹,好植竹,取其节也,故为亭竹间,而名之曰“尚节之亭”,以为读书游艺之所,澹乎无营乎外之心也。予观而喜之。
译文:会稽人黄中立,喜欢种竹子,是取竹有节的意思,因此他在竹林间建了一所亭子,起名叫“尚节亭”,作为读书游艺的地方,淡泊而无向外营谋的念头。我见了,很喜欢。
注释:¹黄中立:人名,生平不详。
夫竹之为物,柔体而虚中,婉婉焉而不为风雨摧折者,以其有节也。至于涉寒暑,蒙霜雪,而柯不改,叶不易,色苍苍而不变,有似乎临大节而不可夺之君子。信乎,有诸中,形于外,为能践其形也。然则以节言竹,复何以尚之哉!
夫竹之为物,柔体而虚中,婉婉焉而不为风雨摧折者,以其有节也。至于涉寒暑,蒙霜雪,而柯¹不改,叶不易,色苍苍而不变,有似乎临大节而不可夺之君子。信乎,有诸中,形于外,为能践其形也。然则以节言竹,复何以尚之哉!
译文:竹子这种植物,体质柔弱,当中还是空的,柔美却不会被风雨摧残折断,原因是它有节。至于经历了冬天的严寒、夏天的酷热,遭受了霜雪的侵袭,仍然枝干不改,叶子不变,颜色依旧青青的,像是守住大节而不可以使他屈服的君子一般。的确,内里有什么也会表现在外面,因为(天赋的真性)常常表现在形体上。这样,就拿节来说明竹子,还有比节更值得崇尚的吗?
注释:¹柯:草木的枝茎。
世衰道微,能以节立身者鲜矣。中立抱材未用,而早以节立志,是诚有大过人者,吾又安得不喜之哉!
世衰道微,能以节立身者鲜矣。中立抱材未用,而早以节立志,是诚有大过人者,吾又安得不喜之哉!
译文:世风衰败了,道德沦丧了,能够凭借节操立身的人也少了。中立有才能还没有开始施展,却早早地的因崇尚节操而立下志向,这真是具有大过人的地方,我又怎能不高兴呢?
夫节之时义,大易备矣;无庸外而求也。草木之节,实枝叶之所生,气之所聚,筋脉所凑。故得其中和,则畅茂条达,而为美植;反之,则为瞒为液,为瘿肿,为樛屈,而以害其生矣。是故春夏秋冬之分至,谓之节;节者,阴阳寒暑转移之机也。人道有变,其节乃见;节也者,人之所难处也,于是乎有中焉。故让国,大节也,在泰伯则是,在季子则非;守死,大节也,在子思则宜,在曾子则过。必有义焉,不可胶也。择之不精,处之不当,则不为畅茂条达,而为瞒液、瘿肿、樛屈矣,不亦远哉?
夫节之时义,大易¹备矣;无庸²外而求也。草木之节,实枝叶之所生,气之所聚,筋脉所凑。故得其中和,则畅茂条达,而为美植;反之,则为瞒³为液,为瘿(yǐng),为樛(jiū),而以害其生矣。是故春夏秋冬之分至,谓之节;节者,阴阳寒暑转移之机也。人道有变,其节乃见;节也者,人之所难处也,于是乎有中焉。故让国,大节也,在泰伯则是,在季子则非;守死,大节也,在子思则宜,在曾子¹⁰则过。必有义焉,不可胶¹¹也。择之不精,处之不当,则不为畅茂条达,而为瞒液、瘿肿、樛屈矣,不亦远哉?
译文:关于“节”字的含义,在《易经》里已解释得十分充分了,用不着另外再寻求解释。花草树木的节,确实是枝叶所生的地方,生气聚集在那里,筋脉也汇合在那里。所以得到这个节的中和之道,就可以畅旺茂盛,枝条通达,而长成美好的植物;得不到这个中和之道,就变成流出汗液、生出赘瘤、枝干弯曲的坏草木,因而戕害了它的生命。因此一年中的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就是节气;所谓节,就是阴阳寒暑转移的契机。在人生旅途中遭到变故,人的节操就会显露出来;所谓节,是人很难表现到恰到好处的,于是才有合乎中庸的(一个标准)。所以:辞让继任国王之位,这件事是大节,在泰伯就做对了,在季子就没有做对;坚持自始不变,这也是大节,子思这样做就适宜了,但曾子这样做就太过了。必定要看看怎样才能合乎义,不可固执。分辨得不精细,处理得不适当,就不能畅达通顺,而变成流出汁液、生出赘瘤、枝干弯曲的了。这不就差太远了吗?
注释:¹大易:指《易经》。²无庸:不须、不必。³瞒:通樠,渗出貌 。《庄子·人间世》:“以为门户则液樠,以为柱则蠹。”⁴液:汁液。⁵瘿肿:树木外部隆起像瘤子一样的东西。⁶樛屈:树木向下弯曲。⁷泰伯:一作太伯。《史记·周本纪》:“古公有长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历,季历娶太任,皆贤妇人,生昌,有圣瑞。古公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长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历以传昌,乃二人亡如荆蛮,文身断发,以让季历。”古公遂立季历,传国至昌,是为文王。文王卒,其子发立,遂克商而有天下。⁸季子:即季札。《史记·吴太伯世家》:“寿梦有子四人,长曰诸樊,次曰余祭,次曰余昧,次曰季札。季札贤,而寿梦欲立之,季札让不可,于是乃立长子诸樊,摄行事当国。王诸樊元年,诸樊已除丧,让位季札……吴人固立季札,季札弃其室而耕,乃舍之……十三年,王诸樊卒。有命授弟余祭,欲传以次,必致国于季札而止。以称先王寿梦之意,且嘉季札之义,兄弟皆欲致国,令以渐至焉。季札封于延陵,故号曰延陵季子。”子思⁹:即孔伋,孔子之孙。汉刘向《说苑·立节》:“子思居于卫,缊袍无表,二旬而九食。田子方闻之,使人遗狐白之裘,恐其不受,因谓之曰:‘吾假人,遂忘;吾与人也,如弃之。’子思辞而不受。子方曰:‘我有,子无,何故不受?’子思曰:‘伋闻之:妄与不如遗弃物于沟壑。伋虽贫也,不忍以身为沟壑,是以不敢当也。’”后用以形容君子固穷,以死守节。曾子¹⁰:曾参,春秋鲁国人。字子舆,孔子弟子,事亲至孝,尝耘瓜误断其根,父怒,援杖击之,几死。有顷复苏,鼓琴而歌。孔子闻之,告门人曰:“参来勿内也。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今参陷父不义,安得为孝乎?”参闻之,遂造孔子谢过也。¹¹胶:拘泥。
传曰:“行前定则不困。”平居而讲之,他日处之裕如也。然则中立之取诸竹以名其亭,而又与吾徒游,岂苟然哉()?
传曰:“行前定则不困。¹”平居²而讲之,他日处之裕(yù)³也。然则中立之取诸竹以名其亭,而又与吾徒游,岂苟然哉
译文:《礼记·中庸》的注书上说:“在做事前预先计划好,就不致发生困惑。”平日有所研究,一旦遇到事,处理起来就应对自如了。那么,黄中立取竹的含义来为他的亭子命名,且又和我们这些人交游,又岂是无意义呢?
注释:¹“《传》曰”句:传曰,指《礼记·中庸》。原文为:“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²平居:平时、平素。³裕如:本意是丰足,后用以谓从容不费力,如应付裕如。⁴岂苟然哉:意即:难道是随便的吗?苟然,随便的样子。
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
冻笔¹新诗懒写,寒炉²美酒时温³
译文:立冬之日,天气寒冷,墨笔冻结,正好偷懒不写新诗,火炉上的美酒时常是温热的。
注释:¹冻笔:古人书写是用毛笔蘸墨汁,气温降低,把笔头都冻硬了。²寒炉:冬日里的炉火。³时温:时,时常;温,温热。美酒时常是温热的。
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
醉看墨花¹月白,恍(huǎng)疑雪满前村²
译文:醉眼观看月下砚石上的墨渍花纹,恍惚间以为是大雪落满山村。
注释:¹墨花:指砚石上的墨渍花纹。²前村:应为山村名。

dōng

bái(cún) tángdài 

dòngxīnshīlǎnxiě hánměijiǔshíwēn 
zuìkànhuāyuèbái huǎngxuěmǎnqiáncū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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