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小令用西湖的“昔日”与“今日”进行对比,写出的是“昔日”的“笙歌”“酒楼”“香风绮罗”,“今日’’ 的“干戈”“渔船”’ “落日沧波”,作品在最后还归结出了总的感受。此曲用事实说话,行文流畅,结构严谨,语言朴实,形象生动,“素描”增加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使“怀旧”的情绪跃然纸上。
“问西湖昔日如何?朝也笙歌,暮也笙歌。”三句用自问自答方式描述杭州昔日的繁华,令读者立即想起“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诗句,当年的西湖确实如此繁华。“问西湖今日如何?朝也干戈,暮也干戈。”同样用自问自答的方式写现实中的杭州,十年战乱,民不聊生,尽在三句中。从宏观视野的角度,用对比的手法将西湖今昔盛衰的总体印象表现出来,效果极其强烈。
接着描写湖面和西湖周边的环境,继续用对比的手法。“昔日也,二十里沽酒楼,春风绮罗;今日个两三个打鱼船落日沧波。”“二十里沽酒楼”和“两三个打鱼船”简直不可想象的变化。“春风绮罗”和“落日沧波”,又是鲜明的对比。“光景蹉跎,人物消磨。”两句是对前文今日西湖的高度概括,一切美好的光景都随着战乱离去,众多人物,包括文臣武将和才子佳人也都成为历史。“昔日西湖,今日南柯”两句是结尾,对于作品成败是非常关键的。这两句收束有力而苍劲,大好的风景在战乱中消失,大好的城市在战乱中破碎,大好的生活被战乱毁弃,众多大好的生命被战乱夺取,使昔日繁华美好的西湖成为今天的梦境。战乱是这一-切结果的罪魁祸首。故本篇有反战的思想倾向,是很可贵的。
这首小令并没有直接表达观点,但西湖昔日之繁华安逸与今日之破败荒凉的鲜明对比,正是对战争无言的控诉。全曲语言朴实,纯用白描,情调低沉婉转,有如挽歌。
词中将离索难眠的人的活动,放江天云薄、风雪迷茫的浑阔背景上来写,以烘托和加强离子的孤寂之感,又使人的活动一片空蒙的广大背景。映衬下,显得更为集中、突出、鲜明。不仅如此,词中正通过暮寒、晓寒的描写,以寒冷的客观环境烘托寒冷的主观心境。全词以写景发端,首两句写暮冬时节江天迷茫,大雪纷飞。薄,迫也;云薄,写出了彤云压江、天低云暗之势。“江头”句巧妙地化用东晋谢道韫咏雪名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形象地刻画出大雪纷纷扬扬的情景。这里的“江天”、“江头”,表明了这是一个飘泊江湖的特定环境;而“云薄”、“雪落”,则又进一步造成了一种凄冷、黯淡的特定的艺术氛围。“寒灯”三句,写游子独宿江边客舍难以入眠的情景。“离索”乃“离群索居”之略语,指离开友朋亲人而独处散居。寒灯本是无生命的物体,本来就不参预人间之事,却说成灯不理会人有离群索居之苦,兀自照得人睡不着。这与一般写灯烛的“照人无寐”有明显的不同。那是人本睡不着,旁边有个灯照见而已。而这里说人之睡不着,是灯照得来的结果,出奇者一;灯之照得人睡不着,要承担“不管人离索”这样一桩“不是”,出奇者二:“睡不著”又要加上“真个”二字以强调之,出奇者三。有奇想方有此奇句,出之以白话口语,益发传神,这种构思和韵味,是“镂玉雕琼”的语言表达不出来的。
下片承前“真个睡不着”句转入心理刻画,道出了游子夜不能寐的原因。“归期”两句写游子并没有忘记跟闺中女子先前所立的盟约——梅花盛开时如期归来。而眼下梅花早已开放,残冬欲尽,春意已动,自己却依旧飘泊外,行止无定,归期杳然。失约的内疚和刻骨的相思交织一起,使得游子更加思念远方的情侣。“晓寒”三句是游子的想象。身卧江边客舍,而心驰远方闺室。想象她仍依梅花旧约,日日企盼游子归来。早上起来即精心梳掠,然后不管飞雪满天,仍自独上西楼,阑干一角相候。“谁看伊梳掠”者,是有梳掠之事,不过旁边无人看着而已。由此又可知,良人远出期间,她定是如《诗经·伯兮》所写的“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及至梅开雪至,才又梳妆打扮,如期迎候远人归来。
这一想象之笔,更觉闺人情意之深挚热切,又暗暗道出游子愆期之自愧自责之心。一笔映照双方,精力弥满。孙竞称周紫芝的词“清丽婉曲”。此词正体现了这一艺术风格。
该词以浅近平实的语言、曲折深婉的笔调,抒写了游子怀人思归的情怀。词中将离索难眠的人的活动,放在江天云薄、风雪迷茫的浑阔背景上来写,以烘托和加 强离子的孤寂之感,又使人的活动置于一片空漾的广大背景映衬下,显得更为集 中、突出、鲜明。不仅如此,词中正通过暮寒、晓寒的描写,以寒冷的客观环境烘托清冷的主观心境。
要想理解这首诗,必须理解“五千仞岳”,于此有人说是泰山,因为泰山最高,被列在五岳之首,历代君王也多要去泰山封禅,用黄河与泰山作为中原大好山河的象征似乎是再恰当不过的了;赖汉屏认为岳指华山,理由是黄河与华山都在金人占领区内。陆游诗中的“岳”是指华山,可以从《宋史·陆游传》以及陆游的诗词中找到证据。《宋史·陆游传》中有这样的记载:“王炎宣抚川、陕,辟为干办公事。游为炎陈进取之策,以为经略中原必自长安始,取长安必自陇右始。”从中可以看出陆游收复中原的策略,就是通过四川进入陇右,先夺取长安,然后凭借关中的屏障进攻退守,像秦一样收复中原。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陆游把这么多心思用在这一块土地上,可见他的主张是横贯其诗歌创作的始终的,那么“五千仞岳上摩天”中的岳指华山自然就最恰当了。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两句一横一纵,北方中原半个中国的形胜,便鲜明突兀、苍莽无垠地展现出来了。奇伟壮丽的山河,标志着祖国的可爱,象征着民众的坚强不屈,已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然而,大好河山,陷于敌手,使人感到无比愤慨。这两句意境扩大深沉,对仗工整犹为余事。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句笔锋一转,顿觉风云突起,诗境向更深远的方向开拓。“泪尽”一词,千回万转,更含无限酸辛。眼泪流了六十多年,早已尽了。但即使“眼枯终见血”,那些心怀故国的遗民依然企望南天;金人马队扬起的灰尘,隔不断他们苦盼王师的视线。中原广大人民受到压迫的沉重,经受折磨历程的长久,期望恢复信念的坚定不移与迫切,都充分表达出来了。以“胡尘”作“泪尽”的背景,感情愈加沉痛。结句一个“又”字扩大了时间的上限。他们年年岁岁盼望着南宋能够出师北伐,可是岁岁年年此愿落空。他们不知道,南宋君臣早已把他们忘记得干干净净。
诗人极写北地遗民的苦望,实际上是在表露自己心头的失望。当然,他们还是不断地盼望下去。人民的爱国热忱真如压在地下的跳荡火苗,历久愈炽;而南宋统治集团则正醉生梦死于西子湖畔,把大好河山、国恨家仇丢在脑后,可谓心死久矣。诗人为遗民呼号,目的还是想引起南宋当国者的警觉,激起他们的恢复之志。
这是一首写在临安城一家旅店墙壁上的诗。此诗第一句点出临安城青山重重叠叠、楼台鳞次栉比的特征,第二句用反问语气点出西湖边轻歌曼舞无休无止。后两句以讽刺的语言写出当政者纵情声色,并通过“杭州”与“汴州”的对照,不露声色地揭露了“游人们”的腐朽本质,也由此表现出作者对当政者不思收复失地的愤激以及对国家命运的担忧。全诗构思巧妙,措词精当,冷言冷语的讽刺,偏从热闹的场面写起;愤慨已极,却不作谩骂之语:确实是讽喻诗中的杰作。
诗的头句“山外青山楼外楼” ,诗人抓住临安城的特征——重重叠叠的青山,鳞次栉比的楼台。这样首先描写了祖国大好山河,起伏连绵的青山,楼阁接着一个,这是多么美好的自然。从诗歌创作来说,诗人描写山河的美好,表现出的是一种乐景。接着写到:“西湖歌舞几时休?”诗人面对国家的现实处境,触景伤情。这样美好的大好山河,却被金人占有。诗句中一个“休”字,不但暗示了诗人对现实社会处境的心痛,更为重要的是表现出诗人对当政者一味“休”战言和、不思收复中原失地、只求苟且偏安、一味纵情声色、寻欢作乐的愤慨之情。在诗人的心中,“西湖歌舞”正是消磨抗金斗志的淫靡歌舞。他此时是多么希望这样的歌舞快“休”了。这里,诗人运用反问手法,不但强化了自己的对这些当政者不思收复失地的愤激之情,也更加表现出诗人对国家命运的担忧而产生的忧伤之感。
后两句“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游人”在这里不能仅仅理解为一般游客,它是主要特指那些忘了国难,苟且偷安,寻欢作乐的南宋统治阶级。这句紧承上“西湖歌舞几时休”而来。诗人面对这不停的歌舞,看着这些“游人们”陶醉其中,不由得表现出自己的感慨之情。其中,“暖风”一语双关,在诗歌中,既指自然界的春风,又指社会上淫靡之风。在诗人看来,正是这股“暖风”把“游人”的头脑吹得如醉如迷,忘记了自己的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其中的“熏”、“醉”两字用得很精妙。首先,一个“熏”字,暗示了那些歌舞场面的庞大与热闹,为“游人们”营造了靡靡之音的氛围。接着一个“醉”字,承接上一个“熏”字,把那些纵情声色的“游人们”的精神状态刻画得惟妙惟肖。一个“醉”字,留下了丰富的审美想象空间——“游人们”在这美好的“西湖”环境中的丑态。
在这样的状态下,诗人为了进一步表现出“游人醉”,在结尾中写道:“直把杭州作汴州。”宋朝原来建都于汴梁,时已为金侵占。就是说,纸醉金迷中,这些“游人”们简直把杭州当成了故都汴州。这里,诗人不用“西湖”而用“杭州”是很有意义的。因为“西湖”虽在杭州,但说到“西湖”,美景之地,是游山玩水的最佳去处,而且也仅仅是杭州的一个景点。而诗人用“杭州”,就很好地与宋都“汴州”(“汴州”已经被金人占有)对照。在对照中,不但引出“汴州”这一特殊的、富有政治意义的名称,而且更有助于抒发诗人的情感——揭露那些“游人们”无视国家前途与命运,沉醉在醉生梦死、不顾国计民生的卑劣行为,同时,也表达诗人对国家民族命运的深切忧虑,及其对统治者只求苟且偏安,对外屈膝投降的愤怒之情。
北宋的灭亡,原因当然很多,但统治者的荒淫奢侈必居其一;南宋的偏安,原因也很多,但朝野酣嬉,醉生梦死,也必居其一;林升这首见于《西湖游览志余》的诗,所写正是当时公然的,常见的,谁都不以为奇的,毫不注意的社会现象,给他一写,便觉触目惊心,令人难以为情,所以是成功的讽刺。
这首诗是作者品尝友人谏议大夫孟简所赠新茶之后的即兴作品。
此诗内容可分为三部分。开头写谢谏议送来的新茶,至精至好至为稀罕,这该是天子、王公、贵人才有的享受,如何竟到了山野人家,似有受宠若惊之感。中间叙述煮茶和饮茶的感受。由于茶味好,所以一连吃了七碗,吃到第七碗时,觉得两腋生清风,飘飘欲仙,写得极其浪漫。最后,忽然笔锋一转,转入为苍生请命,希望养尊处优的居上位者,在享受这至精好的茶叶时,知道它是无数茶农冒着生命危险,攀悬在山崖峭壁之上采摘来的。诗人期待茶农们的苦日子能有尽头,诗里蕴含着诗人对劳苦人民的深刻同情。
全诗奇谲特异,句式长短不拘,错落有致,行文挥洒自如,直抒胸臆,一气呵成。
第一段分两层。头两句为第一层:送茶军将的叩门声,惊醒了他日高三丈时的浓睡。军将是受孟谏议派遣来送信和新茶的,他带来了一包白绢密封并加了三道泥印的新茶。读过信,亲手打开包封,并且点视了三百片圆圆的茶饼。密封、加印以见孟谏议之重视与诚挚;开缄、手阅以见作者之珍惜与喜爱。字里行间流溢两人的互相尊重与真挚友谊。
第二层写茶的采摘与焙制,以烘托所赠之茶是珍品。头两句说采茶人的辛苦。三、四句天子要尝新茶,百花因此不敢先茶树而开花。接着说帝王的“仁德”之风,使茶树先萌珠芽,抢在春天之前就抽出了金色的嫩蕊。以上四句,着重渲染珍品的“珍”。以下四句,说像这样精工焙制、严密封裹的珍品,本应是天子王公们享受的,而今竟到这山野人家来了。在最后那个感叹句里,既有微讽,也有自嘲。
以上全用朴素的铺叙,给人以亲切之感。诗中虽然出现了天子、仁风、至尊、王公等字样,但并无谄媚之容,而在“何事”一句中,却把诗人自己和他们区别开来,把他划入野人群中。作为一个安于山林、地位卑微的诗人,他有一种坦直淡泊的胸襟。卢仝一生爱茶成癖。茶对他来说,不只是一种口腹之欲,茶似乎给他创造了一片广阔的天地,似乎只有在这片天地中,他那颗对人世冷暖的关注之心,才能略有寄托。第二段的七碗茶,就是展现他内心风云的不平文字。
反关柴门,家无俗客,这是一种极为单纯朴素的精神生活所要求的必要环境。只有在这种环境中,才能摆脱可厌的世俗,过他心灵的生活。纱帽,这里指一般人用的纱巾之类。诗人纱帽笼头,自煎茶吃,这种平易淡泊的外观,并不说明他内心平静。读完全诗,读者才会见到他内心炽热的一面。
碧云,指茶的色泽;风,指煎茶时的滚沸声。白花,煎茶时浮起的泡沫。在茶癖的眼里,煎茶自是一种极美好的享受,这里也不单纯是为了修饰字面。以下全力以赴写饮茶,而所饮之茶就像一阵春雨,使他内心世界一片葱翠。在这里,他集中了奇特的诗情,并打破了句式的工稳。在文字上作到了“深入浅出”,或者说“险入平出”。七碗相连,如珠走盘,气韵流畅,愈进愈美。“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看似浅直,实则沉挚。第三碗进入素食者的枯肠,已不易忍受了,而茶水在肠中搜索的结果,却只有无用的文字五千卷。似已想入非非了,却又使人平添无限感慨。第四碗也是七碗中的要紧处。他写来轻易,笔力却很厚重。心中郁积,发为深山狂啸,使人有在奇痒处着力一搔的快感。饮茶的快感以致“吃不得也”的程度,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了。这样的情况虽然可能也有,但也应该说这是对孟谏议这位饮茶知音所送珍品的最高赞誉。同时,从结构上说,作者也要用这第七碗茶所造成的飘飘欲仙的感觉,转入下文为苍生请命的更明确的思想。这是诗中的“针线”,他把转折处连缝得十分熨贴。
蓬莱山是海上仙山。卢仝自拟为暂被谪落人间的仙人,想借七碗茶所引起的想象中的清风,返回蓬莱。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群仙,不知下界亿万苍生的死活,所以想回蓬莱山,替孟谏议这位朝廷的言官去问一下下界苍生的事,问一问他们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得到喘息和休息的机会。诗人期待劳苦人民的苦日子能有尽头,得有喘口气的一天。可知诗人写这首饮茶歌的本意,并不仅仅在夸说茶的神功奇趣,背后蕴藏了诗人对茶农们的深刻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