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山表徐方,经过屡登眺。偶然寻旧游,策蹇偕所好。
兹山表徐方,经过屡登眺。偶然寻旧游,策蹇偕所好。
荒亭何萧瑟,落日春风峭。河山挟霸气,四顾雄怀抱。
荒亭何萧瑟,落日春风峭。河山挟霸气,四顾雄怀抱。
嗟此古战场,岂容隐者傲。缅思放鹤人,无乃非高蹈。
嗟此古战场,岂容隐者傲。缅思放鹤人,无乃非高蹈。
不见山下湖,清如眉眼照。河势欲吞山,湖能益山貌。
不见山下湖,清如眉眼照。河势欲吞山,湖能益山貌。
此中岂有意,河怒湖则笑。
此中岂有意,河怒湖则笑。

nánguīshīshíjiǔshǒushísāndēngyúnlóngshān--liúfāng

shānbiǎofāngjīngguòdēngtiàoǒuránxúnjiùyóujiǎnxiésuǒhǎo

huāngtíngxiāoluòchūnfēngqiàoshānxiéxióng怀huáibào

jiēzhànchǎngróngyǐnzhěàomiǎnfàngrénnǎifēigāodǎo

jiànshānxiàqīngméiyǎnzhàoshìtūnshānnéngshānmào

zhōngyǒuxiào

李流芳

李流芳

李流芳(1575~1629)明代诗人、书画家。字长蘅,一字茂宰,号檀园、香海、古怀堂、沧庵,晚号慎娱居士、六浮道人。歙县(今属安徽)人,侨居嘉定(今属上海市)。三十二岁中举人,后绝意仕途。诗文多写景酬赠之作,风格清新自然。与唐时升、娄坚、程嘉燧合称“嘉定四先生”。擅画山水,学吴镇、黄公望,峻爽流畅,为“画中九友”之一。亦工书法。 ▶ 332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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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问臧奚事,则挟策读书;问谷 奚事,则博塞以游。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
(zāng)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¹²其羊。问臧奚³事,则挟策读书;问谷奚事,则博塞(sāi)以游。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
译文:臧与谷二人一起去放羊,结果都把羊丢失了。问臧当时在干什么,他说正在那里捧着简册读书;问谷当时在干什么,他说正在那里下棋。他们二人所做的事情虽不相同,但把羊丢了却是相同的。
注释:¹俱:全;都。²亡:丢失。³奚:疑问代词。相当于“何”“什么”。⁴博塞:一般指格五。 格五是一种古代流行的中国棋类游戏。又名簙簺、博塞或簺。
比往来南北,颇承友朋推一日之长,问道于盲。窃叹夫百余年以来之为学者,往往言心言性,而茫乎不得其解也。
比往来南北,颇承友朋推一日之长,问道于盲。窃叹夫百余年以来¹之为学者,往往言心言性²,而茫乎不得其解也。
译文:近来我来往于南方北方,很承友朋们以尊师之礼相待,这其实有点像向瞎子问道,实不敢当。我独自以为,百年来以来的学者常常说心说性,然而他们却茫茫然不得其真谛。
注释:¹百余年以来:指明代理学家王守仁以来。²言心言性:这是指宋、明理学家所讨论的哲学范畴。
命与仁,夫子之所罕言也;性与天道,子贡之所未得闻也。性命之理,著之《易传》,未尝数以语人。其答问士也,则曰:“行己有耻”;其为学,则曰:“好古敏求”;其与门弟子言,举尧舜相传所谓危微精一之说一切不道,而但曰:“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呜呼!圣人之所以为学者,何其平易而可循也!故曰:“下学而上达。”颜子之几乎圣也,犹曰:“博我以文。”其告哀公也,明善之功,先之以博学。自曾子而下,笃实无若子夏,而其言仁也,则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今之君子则不然,聚宾客门人之学者数十百人,“譬诸草木,区以别矣”,而一皆与之言心言性,舍多学而识,以求一贯之方,置四海之困穷不言,而终日讲危微精一之说,是必其道之高于夫子,而其门弟子之贤于子贡,祧东鲁而直接二帝之心传者也。我弗敢知也。
命与仁,夫子之所罕言也¹;性与天道²,子贡之所未得闻也。性命之理,著之《易传》,未尝数以语人³。其答问士也,则曰:“行己有耻”;其为学,则曰:“好古敏求”;其与门弟子言,举尧舜相传所谓危微精一之说一切不道,而但曰:“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呜呼!圣人之所以为学者,何其平易而可循也!故曰:“下学而上达。”颜子之几乎圣也,犹曰:“博我以文¹⁰。”其告哀公也,明善之功,先之以博学¹¹。自曾子¹²而下,笃(dǔ)实无若子夏¹³,而其言仁也,则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¹⁴。”今之君子则不然,聚宾客门人之学者数十百人,“譬(pì)诸草木,区以别矣¹⁵”,而一皆与之言心言性,舍多学而识,以求一贯之方¹⁶,置四海之困穷不言,而终日讲危微精一之说,是必其道之高于夫子,而其门弟子之贤于子贡,祧(tiāo)¹⁷东鲁¹⁸而直接二帝¹⁹之心传²⁰者也。我弗敢知也。
译文:命与仁,孔子是很少谈到的,人性与自然规律,子贡没有听说过,人性与命运的道理出自《易传》,未曾多次与人谈起,他回答士人的准则是“自己行事要知道什么是耻辱”。孔子谈自己的治学,也只是说“喜欢古代的诗书礼乐,勤奋去追究。”他与门内弟子说话中,所有那些所谓相传尧舜的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的说法,全都不提,而只是说:“不偏不倚地执政,如果天下有穷困,那么,上天赐与的福份就终止了。”呜呼!圣人的用来作学问的方法,这是怎样的平易而且可以以遵循的啊!所以说,“从初级学起而可以达到高深的水平。”颜回已接近圣贤的水平了,还说:“教我各种知识,以使我学问渊博。”孔子告示鲁哀公时说,明辨善恶的功夫,首先要拥有博深的学问。从曾参以下,修养、没有比得上子夏的,可子夏说起“仁“来,却这样解释:“要广博地学习,有坚定的志向,恳切地发问并且多方面地思考当前的问题。”现在的君子却不是这样,他们聚集宾客、弟子、求学者,数十或数百人“就像草木一样繁多应该加以区分”,可是却一律和他们讲心讲性。舍弃“多学而增长见闻”,来寻求统一贯通的方法,把天下的穷困放在一边不管却一天到头讲危微精一之说,这一定是他的道要比孔子高明,而且他们的门人弟子都比子贡还圣贤,这真是把孔子的儒学弃在一边而直接得二帝真传啊!我不敢相信他们。
注释:¹“命与仁”二句:《论语·子罕》:“子罕言利与命与仁。”²“性与天道”二句:《论语·公治长》:“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子贡,孔子弟子端木赐。³“性命之理”二句:《易传》:《周易》中解释经的部分,包括《彖》、《象》、《系辞》、《文言》、《序卦》、《说卦》、《杂卦》。《易传》中有讲性命的话,如《说卦传》说:“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又如《乾卦》说:“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孔颖达疏:“性者,天生之质,若刚柔尺速之别;命者,人所禀受,若贵贱夭寿之属是也。”⁴行己有耻:《论语·子路》:“子贡问曰:‘如何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⁵好古敏求:《论语·述而》:“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敏,勤勉。⁶危微精一:伪《古文尚书·大禹谟》中“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其中”的简称,宋儒把它当作十六字心传,看成尧、舜、禹心心相传的个人修养和治理国家的原则。这十六字的大意是说,人心是危险的,道心是微妙的,只能正心诚意,不偏不倚,执守中正之道。⁷“允执其中”三句:《论语·尧曰》:“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朱熹注:“允,信也;中者,无过不及之名。四海之人困穷,则君禄亦永绝矣。”⁸下学而上达:语见《论语·宪问》:“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意指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⁹颜子:即颜渊,名回,字子渊,孔子得意弟子。¹⁰博我以文:语见《论语·子罕》:“颜渊喟然叹曰:‘……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¹¹“其告哀公”三句:其,指孔子。哀公,鲁哀公姬蒋。明善,辨明善恶。《礼记·中庸》:“哀公问政。子曰:‘……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又谈到明善时说:“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把博学放在首位。¹²曾子:孔子弟子曾参,以孝称。¹³子夏:孔子弟子卜商,工文学。¹⁴“博学而志笃”二句:语见《论语·子张》:“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笃志:坚定自己的志向。切问:恳切地发问。近思:考虑当前切实的问题。¹⁵“譬诸草木”二句:语见《论语·子张》。子夏说:“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传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¹⁶“舍多学”二句:《论语·卫灵公》:“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识:同“志”,记。¹⁷祧:超越。¹⁸东鲁:借指孔子。¹⁹二帝:指尧舜。²⁰心传:指道统的传授。
孟子一书,言心言性,亦谆谆矣,乃至万章、公孙丑、陈代、陈臻。周霄、彭更之所问,与孟子之所答者,常在乎出处、去就、辞受、取与之间。以伊尹之元圣,尧舜其君其民之盛德大功,而其本乃在乎千驷一介之不视不取。伯夷、伊尹之不同于孔子也,而其同者,则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是故性也,命也,天也,夫子之所罕言,而今之君子之所恒言也;出处、去就、辞受、取与之辨,孔子、孟子之所恒言,而今之君子所罕言也。谓忠与清之未至于仁,而不知不忠与清而可以言仁者,未之有也;谓不忮不求之不足以尽道,而不知终身于忮且求而可以言道者,未之有也。我弗敢知也。
孟子一书,言心言性,亦谆谆矣,乃至万章¹、公孙丑²、陈代³、陈臻(zhēn)。周霄、彭更之所问,与孟子之所答者,常在乎出处、去就、辞受、取与之间。以伊尹之元圣,尧舜其君其民之盛德大功,而其本乃在乎千驷一介之不视不取。伯夷、伊尹之不同于孔子也,而其同者,则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¹⁰”。是故性也,命也,天也,夫子之所罕言,而今之君子之所恒言也;出处、去就、辞受、取与之辨,孔子、孟子之所恒言,而今之君子所罕言也。谓忠与清之未至于仁¹¹,而不知不忠与清而可以言仁者,未之有也;谓不忮(zhì)不求之不足以尽道¹²,而不知终身于忮且求而可以言道者,未之有也。我弗敢知也。
译文:《孟子》一书言心言性也是反复恳切了,于是和万章、公孙丑、陈代、陈臻、周霄、彭更诸人的提问和孟子的回答中,常常在于出仕和隐居,离职与就职,拒绝与接受、取得与付出的关系方面。)以伊尹这样的大圣人,有使君成为尧舜那样的君,使民成为尧舜那样的民的巨大功劳,而其本性却在于就算有四千匹马,一匹马也不看不取这样小而具体的地方。伯夷、伊尹的特点不同于孔子,但他们有与孔子相同的地方,就是做一件不义之事,杀一个无辜之人,就算得到天下,他们也不不会做。所以,本性、天命等,是孔子很少说到的,可是却是现在的君子却常常挂在嘴边;出仕与隐居,离职与就职,拒绝与接受,取得与付出之间的分辨,孔子、孟子常常谈及,可今天的君子却很少谈到。这就是说忠诚和清正还未达到仁,而不知道不忠诚不清正却可以大谈特谈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还说“不嫉妒、不不贪求”还不足以达到道的要求,可我不知道,一辈子都在嫉妒和贪求的人却可以大谈其道,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些人的作为,我真的不敢相信。
注释:¹万章:孟子弟子。《孟子·万章》中记其与孔子问答颇多。²公孙丑:孟子弟子,《公孙丑》篇中曾记孟子回答他有关孔子的处世态度。³陈代:孟子弟子,《滕文公》篇记他曾欲孟子往见诸侯,孟子以孔子非礼招己则不往回答他。⁴陈臻:孟子弟子,《公孙丑》篇记其曾问孟子何以接受宋、薛两国餽金而不受齐王餽金,孟子答以君子不可以货取。⁵周霄:魏国人,《滕文公》篇记其曾问孟子仕进的方法,孟子答以“由有道”。⁶彭更:孟子弟子,《滕文公》篇曾记其问“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不以秦乎”?孟子答以: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⁷伊尹:名挚,商汤时大臣,辅佐汤攻灭破夏桀。⁸元圣:大圣。⁹“尧舜其君”二句:语本《孟子·万章上》:“孟子曰:‘……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焉。其非义也,其非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系马千驷,弗视也。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汤使人以币聘之……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驷:古代一车套四马,称为一乘。介:同“芥”。“¹⁰伊尹”五句:语见《孟子·公孙丑上》。其说不同:“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则进,乱则退,伯夷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伊尹也。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孔子也。”其说同:“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¹¹“谓忠与清”句:语本《论语·公治长》:“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清,谓洁身自好。¹²“谓不忮”句:语见《论语·子罕》:“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不忮不求”二句是《诗经·邶风·雄雉》中的诗句。忮,嫉妒。求:贪求。
愚所谓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学于文”,曰:“行己有耻”。自一身以至于天下国家,皆学之事也;自子臣弟友以出入、往来、辞受、取与之间,皆有耻之事也。耻之于人大矣!不耻恶衣恶食,而耻匹夫匹妇之不被其泽,故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
愚所谓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学于文”,曰:“行己有耻”。自一身以至于天下国家,皆学之事也;自子臣弟友以出入、往来、辞受、取与之间,皆有耻之事也。耻之于人大矣!不耻恶衣恶食¹,而耻匹夫匹妇之不被其泽²,故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³。”
译文:我所说的圣人的道理是怎么样的呢?是“博学多文”,是“行己有耻”。从自己的为人处事以至到天下国家,都是应当学习的事情;从做子弟、臣子、朋友以至处理隐居出仕、合交往,拒绝与接受,取得与付出等,都是包含有耻的事。)“知耻对于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不以粗衣淡饭为耻,而以普通百姓没有受到自己的恩惠为耻。所以说,“即使万物都为我备好了,反躬自问而没有愧疚。”
注释:¹恶衣恶食:《论语·里仁》:“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²“而耻”句:《孟子·万章上》:“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³“万物”二句:《孟子·尽心上》:“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反身,反躬自问。
呜呼!士而不先言耻,则为无本之人;非好古而多闻,则为空虚之学。以无本之人,而讲空虚之学,吾见其日从事于圣人而去之弥远也。虽然,非愚之所敢言也,且以区区之见,私诸同志,而求起予。
呜呼!士而不先言耻,则为无本之人;非好古而多闻,则为空虚之学。以无本之人,而讲空虚之学,吾见其日从事于圣人而去之弥远也。虽然,非愚之所敢言也,且以区区之见,私诸同志,而求起予¹
译文:呜呼!士人不把有耻入在首位,则是无根本的人,不好古人的诗书礼乐和丰富的见闻,就是空虚的学问,靠无根基的人而讲空虚的学问,我看见他们每天都在提做圣人,但离圣人越来越远了。虽然如此,也不是我敢断言的,姑且把这小小的看法私下里给同道的说说,来给我启发和帮助。
注释:¹起予:《论语·八佾》:“子曰:‘起予者商也。’”起予,是说启发我的。
燕地寒,花朝节后,余寒犹厉。冻风时作,作则飞沙走砾。局促一室之内,欲出不得。每冒风驰行,未百步辄返。
(yān)¹地寒,花朝(zhāo)²后,余寒犹³厉。冻风时作(zuò),作则飞沙走砾(lì)。局促一室之内,欲出不得。每冒风驰行,未百步辄(zhé)返。
译文:燕地一带气候寒冷,花朝节过后,余寒仍然很厉害。冷风时常刮起,一刮就沙砾飞扬。只能拘束在风内,想出去都不可能。每次冒风疾行,不到百步就被迫返回。
注释:¹燕:指今河北北部、辽宁西部、北京一带。这一地区原为周代诸侯国燕国故地。²花朝节:旧时以阴历二月十二日为花朝节,据说这一天是百花生日。³犹:仍然。⁴冻风时作:冷风时常刮起来。作,起。⁵砾:小石块。⁶局促:拘束。
廿二日天稍和,偕数友出东直,至满井。高柳夹堤,土膏微润,一望空阔,若脱笼之鹄。于时冰皮始解,波色乍明,鳞浪层层,清澈见底,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山峦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鲜妍明媚,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柳条将舒未舒,柔梢披风,麦田浅鬣寸许。游人虽未盛,泉而茗者,罍而歌者,红装而蹇者,亦时时有。风力虽尚劲,然徒步则汗出浃背。凡曝沙之鸟,呷浪之鳞,悠然自得,毛羽鳞鬣之间皆有喜气。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而城居者未之知也。
廿二日天稍和¹,偕(xié)²数友出东直³,至满井。高柳夹堤,土膏微润,一望空阔,若脱笼之鹄。于时冰皮始解,波色乍明,鳞(lín)层层,清澈见底,晶晶然如镜之新开¹⁰而冷光¹¹之乍出于匣(xiá)¹²。山峦为晴雪所洗¹³,娟然¹⁴如拭(shì)¹⁵,鲜妍(yán)明媚,如倩女之靧(huì)面而髻(jì)(huán)之始掠也¹⁶。柳条将舒未舒,柔梢披风,麦田浅鬣(liè)寸许。游人虽未盛,泉而茗(míng)者,罍(léi)而歌者,红装而蹇(jiǎn)¹⁷,亦时时有。风力虽¹⁸尚劲¹⁹,然徒步则汗出浃(jiā)²⁰背。凡曝沙之鸟,呷(xiā)浪之鳞²¹,悠然自得²²,毛羽鳞鬣(liè)²³之间皆有喜气。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²⁴,而城居者未之知也。
译文:二十二日天气略微暖和,跟几个朋友一起出东直门,到满井。高大的柳树夹立堤旁,肥沃的土地有些湿润,一望空旷开阔,自己就好像是逃脱笼子的天鹅。这时河的冰面已经开始融化,波光才刚刚开始明亮,像鱼鳞似的浪纹一层一层,清澈得可以看到河底,光亮的样子,好像新打开的明镜,清冷的光辉突然从镜匣中射出来一样。山峦被晴天融化的积雪洗过,美好的样子,好像刚擦过一样;娇艳光亮,又像美丽的少女洗了脸刚梳好的髻寰一样。柳条将要舒展却还没有舒展,柔软的梢头在风中散开,麦苗破土而出,短小如兽颈上的毛,才一寸左右。游人虽然还不是很多,但是汲泉水煮茶喝的,端着酒杯唱歌的,穿着艳装骑驴的,也时时能看到。虽然风依旧吹的猛烈,然而走路就汗流浃背。举凡那些在沙滩上晒太阳的鸟,浮到水面上戏水的鱼,都悠然自得,动物都透出喜悦的气息。我这才知道郊外未尝没有春天,然而住在城里的人却不知道。
注释:¹和:暖和。²偕:一同。³东直:北京东直门,在旧城东北角。满井在东直门北三四里。⁴土膏:肥沃的土地。膏,肥沃。⁵脱笼之鹄:从笼中飞出去的天鹅。⁶冰皮:冰层,指水面凝结的冰层犹如皮肤。⁷乍:刚刚,开始。⁸鳞浪:像鱼鳞似的细浪纹。⁹晶晶然:光亮的样子。¹⁰新开:新打开。¹¹冷光:清冷的光。¹²乍出于匣也:乍,突然。匣,指镜匣。¹³山峦为晴雪所洗:山峦被融化的雪水洗干净。为,被。晴雪,晴空之下的积雪。¹⁴娟然:美好的样子。¹⁵拭:擦拭。¹⁶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像美丽的少女洗好了脸刚梳好髻鬟一样。倩,美丽的女子。靧:洗脸。掠:梳掠。舒:舒展。梢:柳梢。披风:在风中散开。披:开、分散。麦田浅鬣寸许:意思是麦苗高一寸左右。鬣:兽颈上的长毛,这里形容不高的麦苗。¹⁷泉而茗者,罍而歌者,红装而蹇者:汲泉水煮茶喝的,端着酒杯唱歌的,穿着艳装骑驴的。茗:茶。罍,酒杯。蹇:这里指 驴。泉、茗、罍、蹇都是名词作动词用。泉:用泉水煮。茗:煮茶。罍,端着酒杯。蹇,骑驴。¹⁸虽:注意,这里的虽指虽然,而不是即使。¹⁹劲:猛、强有力。²⁰浃:湿透。²¹曝沙之鸟:呷浪之鳞:在沙滩上晒太阳的鸟,浮到水面戏水的鱼。呷:吸,这里用其引申义。鳞,代鱼。²²悠然自得:悠然,闲适的样子。自得,内心得意舒适。²³毛羽鳞鬣:毛,指虎狼兽类;羽,指鸟类;鳞,指鱼类和爬行动物;鬣,指马一类动物。合起来,泛指一切动物。²⁴未始无春:未尝没有春天。这是对第一段“燕地寒”等语说的。
夫不能以游堕事而潇然于山石草木之间者,惟此官也。而此地适与余近,余之游将自此始,恶能无纪?己亥之二月也。
(fu)¹不能以游堕(huī)²而潇然³于山石草木之间者,惟此官也。而此地适与余近,余之游将自此始,恶(wū)无纪?己亥之二月也。
译文:不会因为游玩而耽误公事,能无拘无束潇洒在山石草木之间游玩的,恐怕只有我这个身居闲职的人了吧。而此地正好离我近,我的郊游打算从这里开始,怎能没有记述?这是明万历二十七年二月啊。
注释:¹夫:用于句子开头,可翻译为大概。²堕事:耽误公事。堕,坏、耽误。³潇然:悠闲自在的样子。⁴惟:只。⁵此官:当时作者任顺天府儒学教授,是个闲职。⁶而此地适与余近:适,正好。⁷恶能:怎能。恶,怎么。⁸纪:记录。⁹己亥: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

  满井是明清两朝北京近郊的一个风景区。文章用精简的文字记游绘景、抒情寓理。历历如画的景物描写,透出京郊早春的芬芳气息,写出了作者对春回大地的喜悦和对早春的欣赏和赞美,寓情于景,借景抒情,表达了作者旷达、乐观的人生态度,以及对自由的向往。

  文章的开头就不俗,充分反映了作者“不拘格套”和“发人所不能发”的文学主张。

  作者在文中是写春游,但一开头却写不能游;作者在文中要表现的是早春时节那将舒未舒的柳条和如浅鬣寸许的麦苗,但开头却大写气候恶劣,“余寒犹厉,冻风时作,作则飞砂走砾”。

  在这种气候下,即使有心去郊游也无法成行:“每冒风驰行,未百步辄返。”作者用恶劣气候和不能出游作一篇游记的开头,在立意和结构上起了这样两个作用:其一,是用城内的枯燥局促与后面将要描述的城外春色春意形成对比,从而得出作者要得出的结论:“始知田郊之外,未始无春,而城居者未之知也”。当然,结论之外又有深意,它实际上是反映了作者对城市、官场的厌弃和投身于大自然怀抱的欣喜之情。如没有第一段的飞砂走砾、枯坐一风,这个创作意图就不能很好地表现出来。其二,在结构上更能体现出作者“不拘格套”“发人所不能发”的创作主张。这段文字作为游记开头却大写其不能游,这种出人意料的新奇笔法当然不同于常格,既反映出作者随笔写来、兴之所至的性灵和意趣,也在新奇之中看出作者不同于常规的文学追求。

  从第二段开始,作者突然笔锋一转去写春游,这中间没有过渡性的语句,显得很突兀,反映了作者思绪的跳跃。“二十日,天稍和,偕数友出东直,至满井。”短短一句之中,交待了出游日期、春游地点及行走路线,显得干净利落。下面即进入对满井春色的正面描绘。作者描绘的步骤是按游人的观赏习惯由远及近、由面及点。作者先写远景:“高柳夹堤,土膏微润,一望空阔,如脱笼之鹄”。这是对郊外早春的总体印象,也是对满井一带的泛写和纵览。作者虽未提早春,但早春景色自现。正因为春天到了,冰雪消融,春雨蒙蒙,大地才会变得滋润,但春天毕竟才刚刚开始,所以又是“微润”。同样地,正因为是早春,草木尚未繁茂,人的视线无遮无拦,才会“一望空阔”。作者驾驭语言的功力,于此可见一斑。另外,作者又用“脱笼之鹄”来形容他乍见郊外早春景色的感奋和摆脱了城中局促的欢欣,也显得生动传神,使景和情很好地交融为一体。下面,转入近景的描绘,作者选择三组优美的镜头来表现早春二月满井一带的旖旎风光。首先写水:“于时,冰皮始解,波色乍明,鳞浪层层,清澈见底。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始解”与“乍明”,说明春天已到,但又是刚到;“鳞浪层层”,既明写春风,又暗示河冰已经消融;“晶晶然如镜之新开”,是形容春天到来时河水之清澈,而“冷光之乍出于匣”,则又清澈之中加上寒意,更形象而准确地道出二月春水的典型特征。作者正是通过这形象的比喻和特别准确的副词来描写二月春水的形态、颜色、温度的。写山时,作者则又变换手法,用拟人的方法来表现。春天来了,山上的积雪消融了,但作者不说积雪消融,而说“山峦为晴雪所洗”。积雪由被动地消融变为主动地为山川梳妆打扮,山峰也由一个沉寂的静物变成一个梳洗打扮、髻鬟始掠的美女。这种拟人手法不但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春临大地、山峰转翠这个变化过程,而且也使积雪和山峰在拟人的手法中显得更加娇艳动人,充满春的气息。写田野,则抓住柳条和麦苗,柳条是将舒未舒,麦苗像野兽身上浅浅的鬣毛。我们读后不能不叹服作者观察的细致和比喻的生动准确。“将舒未舒”和“浅鬣寸许”,不但准确地写出了柳条和麦苗在早春二月时的形状,而且也把它们时时变化着的动态表现了出来。时时在吐芽,这才会将舒未舒;时时在拔节,这才会像兽身上不时生长着的鬣毛。这样的比喻更能体现出春天是个生长的季节、向上的季节这个典型的季节特征。

  唐代画家张彦远在谈山水画技法时说:“夫画物特忌形貌采章,历历俱足,甚谨甚细而外露巧密。”(《论画体》)也就是说画山水时要“以少总多”,以点带面,切忌全面而细密。看来,袁宏道是深谙此道的。他写满井之春,并没有全面地去细描密绘,而是抓住水、山、田野这三组镜头,通过冰皮、水波、山峦、晴雪、柳条、麦苗这几个典型事物来以点带面,从内在气质上把满井初春的气息写活了。

  如果只一味地描景,即使把景物写得再逼真,也算不上山水小品的上乘。更为重要的还要融情入景、情景交融,正像黑格尔所说的那样,必须把“人的心灵的定性纳入大自然物理”(《美学》),让山水景物都带上作者的主观感情,成为王国维所称赞的“有我之境”。袁宏道在这篇游记中就是这样做的。在作者的笔下,不但那些泉而茗者、罍而歌者、红装而蹇者的游人都是兴之所至、自得其乐,而且曝沙之鸟,呷浪之鱼,也悠然自得,都有一种摆脱拘牵,放情于春光中的喜气。这种情志,实际上是作者厌弃官场,欣慕大自然的主观感觉的折射,而这种主观感觉又随着草木向荣,禽鸟的欢叫,春风的鼓荡变得更浓更深。情与景、主观与客观便浑融到一起分不清孰宾孰主了。

  本文作于万历二十七年(1599)。满井是北京安定门东三里外的一口古井,井中飞泉喷礴,冬夏不竭。井旁苍藤丰草,掩映着清清的渠水,错落的亭台,景色优美,是当时京郊探胜的好地方。

  开首点出时地节令。燕地,指现在的北京和河北省北部,古代属燕国。旧俗以阴历二月十五(一说为二月十二或二月初二)为百花生日,称为花朝节。这一天人们要到野外去玩赏春光。可是,这一年过了花朝节,百花还没有消息,余寒仍然很厉害,可见北方天气寒冷,春天来迟了。

  下接几句承上文“馀寒犹厉”,着重写风沙的厉害。风是“冻风”,有起冻结冰之感;而且时常刮,一刮风,就沙砾飞扬,简直没法出门。一出门,冒风快走,不到百来步就挡不住要回头。这是写渴望出游与不能出游的矛盾。作者是一位喜游爱动的人,如今花朝节已经过了,也不知花事如何,因而探春出游之意早已按捺不住,但却被寒风沙砾所阻,不得不“局促一风之内”,其懊丧和郁闷可想而知。

  以下,作者记叙了廿二日偕友游满井时所见的融融春光。“廿二日天稍和”几句,状写天气和心情。一个“和”字,既写天气的和暖,也透露出作者心情的解冻,于是立即同几位朋友出东直门,到满井去。“高柳夹堤,土膏微润”,是出郊所见;一个“局促风内,欲出不得”的人,忽然来到野外,看到堤岸两旁高高的柳树,闻到滋润的泥土芳香,心头不禁漾出一股春天的喜悦。他四望郊原,一片空阔,快活的心情就像脱笼之鸟之样,飞向那辽阔的春天原野。“若脱笼之鹄”,鹄就是天鹅,这是着力描写从局促困居的境况下解脱出来的喜悦。

  “冰皮始解”几句写春水之美。“冰皮解,波色乍明”,用对偶的句式,点出余寒已退,薄冰初消,春水开始呈现出澄明的色泽。“始”、“乍”二字扣紧早春景象,十分贴切。“鳞浪层层,清澈见底,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乍出于匣也”,是写微风吹过水面,漾起鱼鳞般的波纹,清澈的流水闪闪发光,好像清晨刚打开镜匣,反射出镜子的清光一样。“镜之新开”、“冷光乍出”的“新开”、“乍出”,与“冰以始解,波色乍明”的“始解”、“乍明”,一是形容一天的起点,一是形容一年的起点,相互呼应,同一机杼,很有节候感,足见作者观察的细致和刻画的工巧。另外,用新开匣的明镜来比喻明亮的春水,也显得优美熨贴;同时还可以使人联想到晨妆对镜的美人,从而具有表里相关的两层意蕴。

  “山峦为晴雪所洗”几句,是写春山之美。山峦的积雪被晴日所融化,青葱的山色如同经过洗试一般,显得格外鲜妍明媚,好像刚洗过脸的美人正在梳掠她的发髻。“始掠”的“始”字,表明美人晨妆刚罢。这个比喻,与上面开匣明镜的春水的比喻,虽然分别指山和水,却一气相通,由明镜而带出对镜梳妆的美人,这就把春山春水融成一体,给人以相互生发的和谐美感。

  写水写山之后,转笔写植物。杨柳是敏感的春天使者,也是春色的象征。“柳条将舒未舒”,写柳芽刚吐,枝头鹅黄嫩绿,宛如朵朵蓓蕾,欲开还闭,别有一种风韵。“柔梢披风”,则写出杨柳的动态美。轻柔的柳梢,虽然还没有垂下万缕金丝,却已经迎着和暖的春风低昂而舞了。用一“柔”字、“披”字,写早春杨柳的风姿,很传神。这几句写杨柳,回应前面“高柳夹堤”一句,而作进一步的领略观赏。“麦田浅鬣寸许”,则回应前面“土膏微润”一句,视线由高而低:那一望无际的平畴上,浅绿的麦苗已经从芳润的泥土中探出头来,刚刚只有寸把长呢,整齐得像短短的马鬃一样。作者以极其简练的文字,把景物的特征和自己的审美感受鲜明地表现出来,每一句都渗透着明朗而喜悦的感情色彩。

  以上几小段,从初到野外的第一印象写起,进而逐层展示春水之美,春山之美,杨柳之美,麦苗之美,构成了一幅北国郊原的早春风光图,令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这是描写早春风光的第一大层次。

  接着写早春的游人。余寒刚过,盛春未到,游人也还不多。但是春天毕竟来了,第一批郊游者也跟着来了。作者写了游人的几种情态:“泉而茗者”,是饮泉水煮茶的,显得清雅而悠闲;“罍而歌者”,是边喝酒边唱歌的,显得豪爽而痛快;“红装而蹇者”,写穿着艳丽服装的女子,骑着毛驴缓缓而得,显得从容而舒适。“亦时时有”,是说经常可以看到。这一句反接“游人虽未盛”一句,说明游春者已颇有人在。作者对这些最早到郊外来寻春的游人,显然是欣赏而怀有好感的。“风力虽未劲,然徒步则汗出浃背”,这两句是抒写自己的感受,尽管郊原的风还很有点劲道,但徒步而游,从背上沁出的汗水中,却分明可以感到暖融融的春意了。这一节从游人着笔,写出各得其乐的种种情态,无异是一幅郊原春游图。他们既领略着最早的春光,又给余寒初退、大地回春的景色增添了不少的生气和暖意。这一倒叙之笔,成为描写早春风光的第二大层次。

  “凡曝沙之鸟”几句,写大自然中的生物。“曝沙之鸟”,指在沙滩上晒太阳的鸟儿;“呷浪之鳞”,指在水波中呼吸的鱼儿。曝沙,描写鸟的安闲恬静;呷浪,刻画鱼的自由天真。作者通过鱼鸟一动一静的情态,概括了大自然一切生物在春光中的悠然自得之感。他甚至发现和感受到鸟的羽毛和鱼的鳞鳍之间,都洋溢着一股“喜气”。这真是体察入微,化身为鱼鸟的代言人了。所谓“替山川写照,为鱼鸟传神”,作者以画工的手段、诗人的敏感,把早春景色写活了。这一节着眼于大自然的生物,构成了春光描写的第三大层次。

  通过以上三个层次描写,得出一个审美结论:“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而城居者未之知也。”春在郊田之外,而居住在城里的人还不知道。辜负春光,岂不可惜!这几句与开头“局促一风之内,欲出不得”对照,可以感到作者由衷的欣慰之情。他在郊田之外,呼吸领略到初春的气息和大自然的蓬勃生机,心头的郁闷荒寒到这时便为之一扫。另外这与前面的“冻风时作,作则飞沙走砾”的景象,也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这是作者郊游满井的结论。“始知”二字,得之于目接神遇的深切感受,也就是说,当他站立在郊田之外,沐浴着大好春光的时候,对于那些长期蛰居城内,感受不到早春气息的人,很有几分感慨。辛弃疾《鹧鸪天》词中说“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袁中郎的感慨在这一点上颇有共同之处,因而其寓意似乎也不局限在感知春色上,而含有引发人们摆脱尘俗,向往大自然的美好情怀。

  以上写景,写人,旁及鱼鸟,然后拍入到人自身。“夫能不以游堕事,而潇然于山石草木之间者,惟此官也。”这几句是说:能够自由自在地遨游于山石草木之间,而不至于因为游玩而耽误公事的,只有我这个官员啊。当时他正在作顺天府学教官,是个闲职,因而有时间纵情遨游,不怕耽误公事。“惟此官也”的“惟”字,颇有自傲和自慰之感,他不因官小职闲而懊恼,反而为此深自庆幸没有那种庸俗的封建官场习气,流露出袁中郎独特的性情与个性。

  结尾“此地适与余近”,从字面上是说此地刚好与我的住处接近,但这个“近”字,不仅指空间距离的相近,也指性情品格的相近。山水也有性情,辛弃疾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贺新郎》)。这里就体现了物我交融、如逢知己之感。“余之游将自此始”,表示这一次满井之游,将成为一个值得纪念的开端,怎么能不记下这美好的第一印象呢?把感受化为文字,是为了巩固记忆,时时回顾,充分流露了作者的眷眷珍惜之情。事实上,作者在写这篇游记的前一年(万历二十六年),已经游过满井,而且写了一首诗;但他在这里却说“余之游将自此始”。这大概是因为这一次的感受特别深刻,所以把它作为一个美好的开端吧。最后点明写这篇游记的时间是“己亥二月”,也就是万历二十七年(1599)二月。篇末记时,是古代游记的一种常见格式。

  这篇游记描写北国早春气象,既能传达出山川景物之神,又处处洋溢着作者悠然神往的情感。作者从城居不见春叙起,接着写郊外探春,并逐层写出郊原早春景色的诱人,而最后归结道:“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而城居者未之知也。” 回应开头困居局促之状,迥然有苦乐之异和天渊之别,表现了作者厌弃喧嚣尘俗的城市生活,寄意于山川草木的潇洒情怀。通篇写景都渗透着这种洒脱而悠然的感情,使文字具有一种清新恬静的田园节奏。而简练的白描和贴切的比喻,更为行文增添了不少诗情画意。

参考资料:
1、 于非 .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2年 :723 .
2、 钟树芳 .明清散文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8年 :502-504 .
3、 唐孝麟 .中国古代散文选 :高等教育出版社 ,1995年 :779-782 .
4、 袁行霈 .历代名篇赏析集成 :中国文联出版公司 ,1988年 .
5、 何松·谈《满井游记》·山西大学·2012年

mǎnjǐngyóu

yuánhóngdào míngdài 

    yānhán huāzhāojiéhòu hányóu dòngfēngshízuò zuòfēishāzǒu shìzhīnèi chū mēimàofēngchíxíng wèibǎizhéfǎn 

    niàn廿èrtiānshāo xiéshùyǒuchūdōngzhí zhìmǎnjǐng gāoliǔjiā gāowēirùn wàngkōngkuò ruòtuōlóngzhī shíbīngshǐjiě zhàmíng línlàngcéngcéng qīngchèjiàn jīngjīngránjìngzhīxīnkāiérlěngguāngzhīzhàchūxiá shānluánwéiqíngxuěsuǒ juānránshì xiānyánmíngmèi qiànzhīhuìmiànérhuánzhīshǐlüè liǔtiáojiāngshūwèishū róushāofēng màitiánqiǎnliècùn yóurénsuīwèishèng quánérmíngzhě léiérzhě hóngzhuāngérjiǎnzhě shíshíyǒu fēngsuīshàngjìn ránhànchūjiābèi fánshāzhīniǎo xiālàngzhīlín yōurán máolínlièzhījiānjiēyǒu shǐzhījiāotiánzhīwàiwèishǐchūn érchéngzhěwèizhīzhī 

    néngyóuhuīshìérxiāoránshānshícǎozhījiānzhě wéiguān érshìjìn zhīyóujiāngshǐ néng hàizhīèryuè 

汾水碧依依,黄云落叶初飞。翠娥一去不言归,庙门空掩斜晖。
汾水¹碧依依,黄云落叶初飞。翠娥²一去不言归,庙门空掩斜晖(huī)
注释:¹汾水:水名,即汾河,今山西境内,流入黄河。²翠娥:一作“翠华”,用翠羽饰于旗竿顶上的旗子,仪仗之一种。这里指执此仪仗的神仙们。
四壁阴森排古画,依旧琼轮羽驾。小殿沈沈清夜,银灯飘落香灺。
四壁阴森排古画,依旧琼轮羽驾¹。小殿沈沈²清夜,银灯飘落香灺(xiè)³
注释:¹琼轮羽驾:用玉做的车轮,用翠羽装饰的车盖,指古画上的神仙所乘车舆。²沈沈:即沉沉。³灺:灯烛烧后的余灰。

  这首词写了一座神庙的景象。

  上片头二句写出庙词的环境,境界深邃。“翠娥”二句,是写神仙们已去,空留庙宇,含有抚昔伤今之意,与崔灏《黄鹤楼》诗中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馀黄鹤楼”意境相似。

  下片写庙内清凄的景象:古画犹在,旧日仙人们的车驾犹存,而仙人们已去,清夜沉沉,银灯隐约,一派阴森气象。

shén··fénshuǐ--sūnguāngxiàn

fénshuǐhuángyúnluòchūfēicuìéyánguīmiàoménkōngyǎnxiéhuī

yīnsēnpáihuàjiùqiónglúnjiàxiǎo殿diànshěnshěnqīngyíndēngpiāoluòxiāngxiè

水亭凝望久,期不至、拟还差。隔翠幌银屏,新眉初画,半面犹遮。须臾淡烟薄霭,被西风扫尽不留些。失了白衣苍狗,夺回雪兔金蟆。
水亭凝望¹久,期不至、拟还差。隔翠幌(huǎng)银屏,新眉初画,半面犹遮。须臾(yú)淡烟薄霭(ǎi),被西风扫尽不留些。失了白衣苍狗²,夺回雪兔金蟆。
译文:在水亭旁注目远望,归期还没到,猜测着还差几天。隔着绿色的帷幔屏风,画着新长出的眉毛,犹如遮挡着半边的脸。片刻飞起的淡淡的薄雾,被西风吹得不留一丝痕迹。顷刻,变化不定,夺回了月亮。
注释:¹凝望:注目远望。²白衣苍狗:苍:灰白色。浮云象白衣裳,顷刻又变得象苍狗,出自唐·杜甫《可叹诗》:“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意思是比喻事物变化不定。
乘云径到玉皇家。人世鼓三挝。试自判此生,更看几度,小住为佳。何须如钩似玦,便相将、只有半菱花。莫遣素娥知道,和他发也苍华。
乘云径到玉皇家。人世鼓三挝。试自判此生,更看几度¹,小住为佳。何须²如钩似玦(jué),便相将、只有半菱花。莫遣(qiǎn)素娥知道,和他发也苍华³
译文:乘云到了玉皇大帝家。人世间敲打三下鼓,试着自己判定今生,更是看了好几次,小住为最佳。何用形状像钩子一样的玦,相伴着半菱花。不要遣怪发鬓苍白的嫦娥。
注释:¹几度:虚指,几次、好几次之意。²何须:何必,何用。³苍华:发鬓苍白。

  《木兰花慢·丁未中秋》是宋代刘克庄的一首关于中秋节的词。

  上片写闺中思妇,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下片进行了想象,表达了自己对人生的思考,流露出一点点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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