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听说情人要出远门,就匆匆赶来相送。首二句交代了送别的过程。句中的“欢”,是江南女子对情人的昵称。“扬州”是指南朝首都首都建业(今南京),商业极其繁荣,单单秦淮河就有“小市百余,大市十余所”。商人估客凭籍长江水利,往来其间,“贡使商旅,方舟百计”,故而六朝西曲颇多表现商妇贾客生涯,特别是女子之离愁别恨。诗首句特意点出“下扬州”三字,恐怕正是为了暗示这一背景。诗首句特意点出“下扬州”三字,恐怕正是为了暗示这一背景。她送啊送啊,不辞路远,一直送到了“楚山头”。楚山,泛指楚地之山。《莫愁乐》产生的竟陵(今属湖北),正属古楚地。在山头分手,利于目送征鸿,见得女子聪颖情深;但从全诗看,也是为了配合诗境,为末句的写景先垫写一笔。
第三句描写欲别还难的场面。不难想象,分手之际自有种种情态,这里略去其余,仅选择了女子的一个动作加以刻画。“探手抱腰看”的主语是女子。海誓山盟、千言万语,一路上大概已说过了,分手之际,女子突然伸手将情郎抱住。这一举动急切、娇憨,使人想象到难分难舍的情景。“看”字下得极为传神,她是想把情人的音容笑貌刻印入脑海?抑或要看透情人的心灵深处?要知道,去处是扬州销金窟啊!这不会不使她感到忐忑不安。此句曲折含蓄地表达了她的一往情深却又隐含忧虑的复杂心情。 诗最后一句突然宕开笔墨,转而写景:“江水断不流”。一说,指女子希望江水不流,令“欢”不能乘舟东去。这样理解固然未尝不可,但终觉淡而寡味。这当是特定地点特定人物眼中之景。滔滔江水,不舍昼夜,自然不会暂停,但从山头高处远望,波涛似乎消失,水面平静如镜,不就像凝固了吗?这一景像,在切盼情人不要离去的女子眼中,更是似幻似真,由幻变真。这一句就像电影中一个采用特技的特写镜头,为整个场景平添了一层浪漫的色彩。我们仿佛听见女子遥指江面,娓娓劝说:“你看,江水也不流了,你为什么还要离去呢?”以景作结,耐人寻味,有含而不露、悠悠不尽之妙。 送别的歌辞,自然意在抒情。此首却无一语正面述情,全由动作、景物加以衬托,但读来唯觉感情深、情态真,有情在言外之功效。
这首诗描写诗人作为太平宰相,在翰林院值班时所见春日熙熙、莺歌燕舞的融和景色。由此一院宁静和平的物象,引出对于“八方无事”的盛世的赞颂。即小见大,笔致清丽,歌咏承平光景而不落颂圣的俗套。
此诗侧重于写景,用以表现馆阁宁静,国家安定和平的盛世气象,所以前六句都是景色的描绘。首联写馆阁春日辉照,帘幌轻明,静谧恬淡的气氛。颔联推而广之,由馆内而院中而天下,均是一派春光明媚,天下太平繁荣景象。颈联转为工笔描绘,用黄莺啼啭,燕子双飞,既写安宁美好景色,又扣紧“春”日。末以抒发感受作结,自责自愧,切合馆中大臣身份,又将诗意归总于“禁林春直”,同时也透露出作者以前朝元老人宋做官的谨小慎微小态。全诗起承转合,顺序井然,诗风清丽温婉,颇有馆阁气象。虽不无粉饰之辞,但也可反映宋初气象。
这首诗一说吴迈远作,二说鲍令晖,此诗解说出处指的是鲍令晖的《玉台新咏》。
全诗可分为三层。
前四句为一层,“寒乡无异服,毡褐代文练。"是指想着对方身处荒寒之地,却无精致轻暖的衣着,只能以粗毛短衣御寒。
“日月”二句写自己,意思还是承上而来,因为寒在他身,忧在己心,所以天天望君归,可是年复一年,这绷着的心弦总无缓解之时。第一层意指惦念不安、久盼不归。
下面六句为第二层,荆州,扬州,在南方,代指思妇所在之地;幽州、冀州,在北方,代指对方所在之地。
上一层先从对方落笔,由彼而己;这一层先从自己所处地写起,由己而彼。
她说:我这里早已春回大地,而你那儿大概还是冰霜犹在。虽说如此,“北寒妾已知”,然而“南心”你却“不见”。这里的“北”、“南”二字,系承接“幽冀”、“荆扬”而来,既指地,也代指人;“寒”字意亦双关,地之“寒”,是明写;君去不归,音信渺然,“南心”不见,则情之“寒”(冷)亦令人可感,这是暗含;“南心”,一说“指自己在南方望夫的心”,这是对的,因为本来就是“日月望君归,年年不解綖”。不过这里要结合“春早和”的背景来理解。
冬去春来,时不我待,青春易逝,你可知道?暖雨晴风,杨柳如丝,春色撩人春心动,你可知道?芳草萋萋人不归,春日偏能惹恨长,你可知道?说不尽的春愁、春怨、失望、孤寂,你全然“不见”,何等伤心,自在言外。
无怪沈德潜称赞:“北寒南心,巧于著词”(《古诗源》)。“巧”在它紧接上文,自然生发,翻出深意;“巧”在它借时借地,遣词造句,词简意丰,妙语传情。不过,心事万千,谁与共论,左思右想,还只有托燕传情,这种怨“君不见”盼君“见”的矛盾,真实而细腻地刻画出她回肠百转、痛苦而又执著的心态。
诗的最后四句为第三层,抒发她所要寄之情。“形迫杼煎丝,颜落风催电”。“形”指人之体,“颜”指人之貌;“杼煎丝,喻不休;风催电,喻甚速”(张玉谷《古诗赏析》)。
这两句的意思是说:自你离家之后,里里外外只我一人操持,紧迫得像织机上的梭子,奔个不停;“富贵貌难变,贫贱颜易衰”(吴迈远《长别离》)。长期的愁苦劳累,昔日的容颜姿色,早如风雨中的闪电,转眼即逝。“形迫”、“颜落”,用字灵活,形象鲜明,语意生动,既将上文“辛苦”二字补足,又自然地逗出容华虽尽,初衷不变的情意。细针密线,层折而下,最后再一次向对方表明“南心”,方才收束全文。反复致意,用心良苦,但不知此心暖得“北寒”无。余意萦怀,悠悠难尽。
这是一首代思妇抒情写怀之作,然其突出之处在大量的叙事,妙在所叙之事皆孕满着浓郁的情意,这种事因情生,事中含情,情事相融的手法,不仅是抒情诗的一个值得重视的艺术经验,对于中国古代叙事诗的影响则更是深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