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东还独杖藜,柳花飞雪乱莺啼。琅函宝箓皇人笔,玉检丹经外史题。
海上东还独杖藜,柳花飞雪乱莺啼。琅函宝箓皇人笔,玉检丹经外史题。
圣井山开龙起蛰,璚林台迥凤来栖。洞天白士今何许,犹忆西湖手共携。
圣井山开龙起蛰,璚林台迥凤来栖。洞天白士今何许,犹忆西湖手共携。

sòngliúliànshīháilóngjiānjiǎnzhùdòngtiānzhōubáishì--yuánhuá

hǎishàngdōngháizhàngliǔhuāfēixuěluànyīnglánghánbǎohuángrénjiǎndānjīngwàishǐ

shèngjǐngshānkāilóngzhéqiónglíntáijiǒngfèngláidòngtiānbáishìjīnyóu西shǒugòngxié

袁华

袁华

苏州府昆山人,字子英。工诗,长于乐府。洪武初为苏州府学训导。有《可传集》、《耕学斋诗集》。 ▶ 502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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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壁土恰涂交,西舍厅堂初瓦了,南邻屋宇重修造。弄泥浆直到老,数十年用尽勤劳。金张第游麇鹿,王谢宅长野蒿,都不如手镘坚牢。
东家壁土恰涂交¹,西舍厅堂初瓦(wà)²了,南邻屋宇重修造。弄泥浆直到老,数十年用尽勤劳。金张第³游麇(mí)鹿,王谢宅长野蒿(hāo),都不如手镘(màn)坚牢。
译文:东家壁墙才涂好,西舍厅堂又新盖上瓦,南邻屋宇又重新修造。摆弄泥浆瓦到老,数十年辛苦勤劳不间断。豪门世族的宅第中麇鹿游荡,高门望族的豪宅长满野蒿,都不如泥瓦匠的劳动永恒。
注释:双调:宫调名。元曲常用宫调之一。水仙子:曲牌名。入“双调”,亦入“中吕宫”“南吕宫”。正体四十二字(除衬字外),八句七韵,句式为:七、七、七、五、六、三、三、四。¹恰涂交:才涂好。²瓦:(原字上有穴字头)用瓦盖屋。³金张第:代指豪门世族之家。金张,汉宣帝时金日磾和张安世。这两家在汉朝世代显贵。第,第宅。⁴王谢宅:代指高门望族。王谢,东晋时期的大士族王导和谢安。后世以之为高门世族的代称。⁵手镘:泥瓦匠涂泥的工具,俗称“抹子”。

  这首曲子通过对瓦匠辛勤劳作的描写,写出瓦匠在劳动中傲视一切、睥睨荣华富贵的高大形象,表现出对勤劳美德的赞美,还蕴含有富贵如云,不如手艺在身稳当,世事沧桑,富贵荣华不足羡之意。全曲纯用口语,显得亲切自然,看似浅显而实富内蕴。

  《水仙子·瓦匠》这首散曲,以方言口语用对比手法赞美瓦匠的精神及其卑视权贵以勤奋劳动自豪的崇高志尚,真诚心态跃然纸上。其中头三句属联珠对,由“恰”“初”“重”三字相绾,这位瓦匠忙碌及其对职业的热爱,一并传出。接着以“弄泥浆”“数十年”二句加以概括,更见其操守之坚。因此,他对“金张第”“王谢宅”之蔑视,实属出诸肺腑,极为自然。这二句不乏调侃戏谑之味,益显其意志弥坚。最后说“都不如手镘坚牢”,充分抒发了他的自豪感,充分肯定了劳动的价值。此曲和《醉太平·挑担》均系北调。“北曲以遒劲为主,南曲以婉转为主,各有不同”(魏良辅《曲律》)。故“曲有两不杂,南曲不可杂北腔,北曲不可杂南字”(《曲苑·曲律》)。

  而在《水仙子·瓦匠》这曲中,“金张第”“王谢宅”二句,与诸前后各句迥然有别,这两句不仅用典,并且儒雅而有文采了,但有“游麋鹿”“长野蒿”二语杂之,在绮丽中又不乏俗意,柔中有劲,仍不失北调之基因。而正是有了富于变格性的这两句,不仅强化了内容,并且在艺术上也有变化了,给此曲添了光彩。全曲末三句由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诸句脱化而出,而又不乏新意。

  这首曲子着重表现普通劳动者的自豪感,瓦匠是个在劳动中傲视一切、睥睨荣华富贵的高大形象。这首小令以劳动者的口语来表现,显得格外亲切自然,看似浅而实富有内蕴,都经得起咀嚼品味。这首小令还有明白如话的特点。像这样的小令在《滑稽余韵》集中可说是比比皆是,达到了形式与内容的高度统一,这是陈铎散曲的一大特色。

参考资料:
1、 黄岳洲.中国古代文学名篇鉴赏辞典(下卷).北京:华语教学出版社,2013:1207-1208
蕃州部落能结束,朝暮驰猎黄河曲。
(fán)¹部落能结束²,朝暮驰猎黄河曲。
译文:西北部的军队士兵会整理戎装,打扮自己,早晚在黄河转弯的地方奔驰狩猎。
注释:¹蕃州:泛指西北地区。²结束:装束,打扮。
燕歌未断塞鸿飞,牧马群嘶边草绿。
燕歌¹未断塞鸿飞,牧马群嘶(sī)边草绿。
译文:在不绝的豪壮燕歌声中,边塞的鸿雁高飞,放牧的马儿叫着。春天快到了,地上的草开始转绿。
注释:¹燕歌:泛指悲壮的燕地歌曲。

  唐代边塞诗以表现征戍生活的艰险和将士思乡的哀怨为多。即使一些著名的豪唱,也不免夹杂危苦之词或悲凉的情绪。但读到李益这篇塞上之作,感觉便很不同,一下子就会被那天地空阔、人欢马叫的壮丽图景吸引住。它在表现将士生活的满怀豪情和反映西北风光的壮丽动人方面,是比较突出的。

  诗句中的“蕃州”乃泛指西北边地(唐时另有蕃州,治所在今广西宜山县西,与黄河不属),“蕃州部落”则指驻守在黄河河套(“黄河曲”)一带的边防部队。军中将士过着“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的生活,十分艰苦,但又被磨炼得十分坚强骁勇。首句只夸他们“能结束”,即善于戎装打扮。作者通过对将士们英姿飒爽的外形描写,示意读者其善战已不言而喻,所以下句写“驰猎”,不复言“能”而读者自可神会了。

  军中驰猎,不比王公们佚游田乐,乃是一种常规的军事训练。健儿们乐此不疲,早晚都在操练,作好随时迎敌的准备。正是“为报如今都护雄,匈奴且莫下云中”(同组诗其四)。“朝暮驰猎黄河曲”的行动,表现出健儿们慷慨激昂、为国献身的精神和决胜信念,句中饱含作者对他们的赞美。这两句着重刻画人物和人物的精神风貌,后两句则展现人物活动的辽阔背景。西北高原的景色是这样壮丽:天高云淡,大雁群飞,歌声飘荡在广袤的原野上,马群在绿草地撒欢奔跑,是一片生气蓬勃的气象。

  征人们唱的“燕歌”,有人说就是《燕歌行》的曲调。目送远去的飞雁,歌声里诚然有北国战士对家乡的深切怀念。然而,飞鸿望断而“燕歌未断”,这开怀放歌中,也未尝不包含歌唱者对边地的热爱和自豪情怀。如果说这一点在三句中表现尚不明显,那么读末句就毫无疑义了。

  “牧马群嘶边草绿”。在赞美西北边地景色的诗句中,它几乎可与“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奇句媲美。“风吹草低”句是写高原秋色,所以更见苍凉;而“牧马群嘶”句是写高原之春,所以有油然生意。“绿”字下得绝佳。

  因三、四对结,上曰“塞鸿飞”,下对以“边草绿”,可见“绿”字是动词化了。它不尽然是一片绿油油的草色,而且写出了“离离原上草”由枯转荣的变化,暗示春天不知不觉又回到草原上。这与后来脍炙人口的王安石的名句“春风又绿江南岸”,都以用“绿”字见胜。在江南,春回大地,是啼鸟唤来的。而塞北的春天,则由马群的欢嘶来迎接。“边草绿”与“牧马群嘶”连文,意味尤长;似乎由于马嘶,边草才绿得更为可爱。诗所表现的壮美豪情是十分可贵的。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 等著.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第1版 2004年12月第2版

sàixiàshǒu ·

 tángdài 

fānzhōuluònéngjiéshù zhāochílièhuáng 
yānwèiduànsàihóng鸿fēi qúnbiāncǎo绿 
龙泉多大山,其西南一百馀里,诸山尤深,有四旁奋起而中窊下者,状类箕筐,人因号之为匡山。山多髯松,弥望入青云,新翠照人如濯。松上薜萝,纷纷披披,横敷数十寻,嫩绿可咽。松根茯苓,其大如斗,杂以黄精、前胡及牡鞠之苗,采之可茹。
龙泉¹多大山,其西南一百馀里,诸山尤深,有四旁奋起而中窊(wā)²下者,状类箕筐,人因号之为匡山。山多髯(rán)³,弥望入青云,新翠照人如濯(zhuó)。松上薜(bì),纷纷披披,横敷(fū)¹⁰数十寻¹¹,嫩绿可咽¹²。松根茯(fú)(líng)¹³,其大如斗,杂以黄精¹⁴前胡¹⁵及牡鞠( jū)¹⁶之苗,采之可茹(rú)¹⁷
译文:龙泉县里有很多大山,它的西南一百多里处的各个山峰,尤其幽深。有四周奋然突起,而中间忽然下陷的,形状很像撮箕竹筐,人们因此把它称作匡山。匡山上髯松特别多,放眼望去髯松峻峭挺拔,高耸入云霄,颜色翠绿得光可照人,就好像刚被水洗过似的。松林里薛荔与女萝枝叶交错,长得很茂盛,旁枝斜出,横起铺开大约有几十尺远,嫩绿得像可以酌取一样。松根上长着茯苓,有的大如斗,黄精前胡和牡菊的幼苗,杂生其间,把它们采摘起来,可以食用。
注释:¹龙泉:今浙江省龙泉县。²窊:地势陷下。³髯松:大松树。髯,大。《淮南子·精神训》:“越人得髯蛇,以为上肴。”⁴弥望:满眼。⁵新翠:初绿。⁶濯:洗涤。此指松树之绿如洗涤过一样。⁷薜萝:薜,指薜荔,亦称“木莲”,常绿藤。萝,指女萝,一种植物,一说为菟丝,一说松萝。⁸纷纷:茂盛的样子。⁹披披:枝叶交错的样子。¹⁰横敷:横布。敷,扩展。¹¹寻:古代长度单位,八尺为一寻。¹²咽:吞食。¹³茯苓:别名松腴,寄生于山林松根,状如块球。¹⁴黄精:又名黄芝菟竹鹿竹救穷草野生姜。道家以为其得坤土之精,故名黄精。¹⁵前胡:叶似野菊花而细瘦,根可入药。¹⁶牡鞠:牡菊,《本草纲目·菊·集解》:“菊之无子者谓之牡菊,烧灰撒地中,能死蛙黾(即蛙)。说出《周礼》。”¹⁷茹:食。
吾友章君三益乐之,新结庵庐其间。庵之西南若干步有深渊二,蛟龙潜于其中,云英英腾上,顷刻覆山谷,其色正白,若大海茫无津涯,大风东来辄飘去,君复为构“烟云万顷亭”。庵之东北又若干步,山益高,峰峦益峭刻,气势欲连霄汉,南望闽中数百里,嘉树帖帖地上如荠,君复为构“唯天在上亭”。庵之东南又若干步,林樾苍润空翠,沉沉扑人,阴飔一动,虽当烈火流金之候,使人翛翛有挟纩意,君复为构“清高亭”;庵之正南又若干步,地明迥爽洁,东西北诸峰,皆竞秀献状,令人爱玩忘倦,兼可琴、可奕,可挈尊罍而饮,无不宜者,君复为构“环中亭”。
吾友章君三益乐之,新结¹(ān)²其间。庵之西南若干步有深渊³二,蛟龙潜于其中,云英英腾上,顷刻覆山谷,其色正白,若大海茫无津涯,大风东来辄飘去,君复为构“烟云万顷亭”。庵之东北又若干步,山益高,峰峦益峭刻,气势欲连霄汉,南望闽(mǐn)数百里,嘉树(tiē)¹⁰地上如荠(jì)¹¹,君复为构“唯天在上亭”。庵之东南又若干步,林樾(yuè)¹²¹³润空翠¹⁴,沉沉¹⁵扑人,阴飔(sī)¹⁶一动,虽当烈火流金之候¹⁷,使人翛(xiāo)¹⁸有挟(jiā)(kuàng)¹⁹意,君复为构“清高亭”;庵之正南又若干步,地明迥(jiǒng)²⁰爽洁,东西北诸峰,皆竞秀献状²¹,令人爱玩忘倦²²,兼可琴²³可奕(yì)²⁴,可挈(qiè)²⁵²⁶(léi)²⁷而饮,无不宜者,君复为构“环中²⁸亭”。
译文:我的朋友章三益非常喜欢这里,于是就在这儿建造新的草庐。在看松庵的西南面若干步远的地方,有两个深水潭,蛟龙就藏身其间。有时水气蒸发像云气上腾一般,眨眼间就遮盖了山谷,它的颜色是白的,好像一片茫茫云海,无边无际,一阵大风从东吹来,云气就飘散得无影无踪。章三益又在这儿修建了一座烟云万顷亭。与看松庵的东北若干步远,山更高峻,峰峦更加陡峭笔直,好像要和天空相连接似的。朝南面看,可见闽中几百里,树木长得整整齐齐,像贴在地上的荠菜一样。章三益又在这儿修建了一座唯天在上亭。庵的东南面若干步远,在林木相交的阴凉处,深青色的丛林,泛起一片翠色,繁茂得像要向人扑来似的。凉风袭来,即使在夏日炎炎,也使人顿生寒凉之感,产生要披棉衣的念头。章三益又在这儿修建了一座清高亭。在庵的正南面若干步远,地势开阔明朗,给人凉爽干净之感,东西北几面的各个山峰,都在争着比赛它们的俊秀,呈献它们的壮美,这些风景让人忘记疲劳,在这儿还可以弹琴,可以下棋,可以端起杯子喝酒,没有一点不适宜的地方,章三益又在这儿修建了环中亭。
注释:¹结:构造。²庵庐:简陋的茅屋。³深渊:深水。⁴英英:云起的样子。⁵津涯:岸边峭。⁶峭刻:陡直。⁷霄汉:天际。⁸闽中:今福建省一带。⁹嘉树:材质优良的树木。¹⁰帖帖:帖伏,整齐的样子。¹¹荠:荠菜。¹²林樾:林荫。樾,树木交聚而成的树荫。¹³苍:深青色。¹⁴空翠:泛起的翠色。¹⁵沉沉:浓郁的样子。¹⁶阴飔:阴凉的风。飔,凉风。¹⁷烈火流金之候:比喻极其炎热的季节。¹⁸翛翛:象声词,犹言“萧萧”。本为羽毛凋零的样子,这里是感到寒冷的意思。¹⁹挟纩:披棉衣。纩,丝棉絮。²⁰明迥:明亮旷远。迥,远,这里是宽阔的意思。²¹献状:展现出各种姿态。²²爱玩忘倦:欣赏品味而忘了疲倦。²³琴:弹琴。²⁴奕:下棋。²⁵挈:提。²⁶尊:酒杯。²⁷罍:酒壶。²⁸环中:指超脱了世俗是非之境。《庄子·齐物论》:“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
君诗书之暇,被鹤氅衣,支九节筇,历游四亭中,退坐庵庐,回睇髯松,如元夫巨人拱揖左右。君注视之久,精神凝合,物我两忘,恍若与古豪杰共语千载之上。君乐甚,起穿谢公屐,日歌吟万松间,屐声锵然合节,与歌声相答和。髯松似解君意,亦微微作笙箫音以相娱。君唶曰:“此予得看松之趣者也。”遂以名其庵庐云。
君诗书之暇,被¹鹤氅(chǎng)²衣,支九节筇(qióng)³,历游四亭中,退坐庵庐,回睇(dì)髯松,如元夫巨人(gǒng)(yī)左右。君注视之久,精神凝合,物我两忘,恍若与古豪杰共语千载之上。君乐甚,起穿谢公屐(jī),日歌吟万松间,屐声锵然合节¹⁰,与歌声相答和。髯松似解君意,亦微微作笙箫音以相娱。君唶(jiè)¹¹曰:“此予得看松之趣者也。”遂以名其庵庐云。
译文:章君作诗读书的闲暇时间,披着鹤氅衣,拄着九节竹手杖,游遍了三亭之间,回来后坐在庵庐中,回望髯松,就像元夫巨人在左右拱手作揖。章君久久地注视着,精神凝合,物我两忘,恍惚间就像跨越千年与古代的豪杰一起交谈。章君高兴极了,起身穿上谢公木屐,每天在万松之间歌吟,木屐锵锵的声音合乎节拍,与歌声相应和。髯松好像也了解章君的想法,亲情地发出笙箫一般的声音来相互娱乐。章君感叹道:“这是我获得了看松的乐趣啊。”于是用“看松”二字为他的庐舍命名。
注释:¹被:通“披”。²鹤氅:羽毛编织的外套。³九节筇:九节筇竹杖。筇,竹,可制杖,故杖也称为筇。⁴回睇:回眼望。⁵元夫巨人:身躯魁伟的大汉。元,高大。⁶拱揖:躬身作揖。⁷精神凝合,物我两忘:精神高度集中而与髯松合二而一,感到我即松松即我,进入物我两忘境界。物,外物。⁸恍:恍忽。⁹谢公屐:南朝宋著名山水诗人谢灵运为游山特制的一种木底鞋。《南史·谢灵运传》:“寻山陟岭,必造幽峻,岩嶂数十重,莫不尽登蹑。常著木屐,上山则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¹⁰合节:合乎音乐的节拍。¹¹唶:感叹。
龙泉之人士,闻而疑之曰:“章君负济世长才,当闽寇压境,尝树旗鼓,砺戈矛,帅众而捣退之,盖有意植勋业以自见者。今乃以‘看松’名庵,若隐居者之为,将鄙世之胶扰而不之狎耶,抑以斯人不足与而有取于松也?”金华宋濂窃不谓然。夫植物之中,禀贞刚之气者,唯松为独多。尝昧昧思之:一气方伸,根而蕴者, 荄而敛者,莫不振翘舒荣以逞妍于一时;及夫秋高气清,霜露既降,则皆黄陨而无余矣。其能凌岁寒而不易行改度者,非松也耶?是故昔之君子每托之以自厉,求君之志,盖亦若斯而已。君之处也,与松为伍,则嶷然有以自立;及其为时而出,刚贞自持,不为物议之所移夺,卒能立事功而泽生民,初亦未尝与松柏相悖也。或者不知,强谓君忘世,而致疑于出处间,可不可乎?
龙泉之人士,闻而疑之曰:“章君负济世长才¹,当闽寇(kòu)压境²,尝树旗鼓,砺戈矛³,帅众而捣退之,盖有意植勋业以自见者。今乃以‘看松’名庵,若隐居者之为,将鄙世之胶扰而不之狎¹⁰耶,抑¹¹以斯人不足与¹²而有取于松也?”金华宋濂窃不谓然¹³。夫植物之中,禀(bǐng)¹⁴贞刚之气者,唯松为独多。尝昧(mèi)¹⁵思之:一气方伸¹⁶,根而蕴者, 荄(gāi)¹⁷而敛者,莫不振翘¹⁸舒荣¹⁹以逞²⁰妍于一时;及夫秋高气清,霜露既降,则皆黄陨²¹而无余矣。其能凌²²岁寒而不易行改度²³者,非松也耶?是故昔之君子每托之以自厉²⁴,求君之志,盖亦若斯而已。君之处²⁵也,与松为伍,则嶷(yí)²⁶有以自立;及其为时而出²⁷,刚贞自持²⁸,不为物议²⁹之所移夺³⁰,卒能立事功³¹而泽生民³²,初亦未尝与松柏相悖(bèi)³³也。或者³⁴不知,强谓君忘世³⁵,而致疑于出处³⁶间,可不可乎?
译文:龙泉的人听说了这件事,怀疑地说:“章君具有救济世人的优异才能,当福建贼寇逼近时,他曾经树立起旗鼓,磨砺兵器,率领众击退了他们,大概是希望建立功业来显露自己。现在竟然以“看松”来给房屋命名,做法与隐居的人一样,这是鄙弃世间的混乱而不与世人亲近吗?还是认为世间人不值得交往呢?”金华宋濂私下里认为不是这样。植物之中,具有贞刚之气的最多的,是松树。曾经暗暗思索:春天一来,蓄藏或者收敛草根,没有不舒展叶子开出花朵在一时间卖弄自己的美丽;等到秋高气清,霜露降落以后,就枯黄陨落而什么都剩不下了。那些能够冒着每年的严寒而不改变品行的,不是就是松树吗?因此从前的君子常常借松树来激励自己,推求章君的志向,大概也是像这样的吧。章君所处之地,与松树为伍,就有高峻自立的办法;等到他因为时局而出世,以刚正贞烈自我克制,不因为外物和议论而有所改变,最终能建立功业又泽惠百姓,开始的时候也不曾和松柏的品格相悖离。有些人不了解章君,硬要说章君忘了世人,而在他的作官与隐居间有疑问,可不可以呢?
注释:¹负济世长才:怀抱造福社会的大才。²闽寇压境:章溢曾集乡民为义兵,当福建盗贼包围台州,攻陷龙泉时,章溢与其师王毅帅壮士击走贼。闽寇,从福建来的盗寇。³树旗鼓,砺戈矛:指组织队伍,准备武器。砺,磨砺。⁴帅:率领。⁵捣退:打退。⁶植:树立。⁷自见:自我表现。见,通“现”。⁸将:表反诘意的副词。⁹胶扰:动乱不安。¹⁰不之狎:宾语前置,即“不狎之”,不接触他。狎,亲近。¹¹抑:表选择意的副词。¹²不足与:不值得接近。与,相与,相处。¹³窃不谓然:私下想不是这样。窃,谦词。不谓然,不以此种议论为正确。¹⁴禀:天然具有。¹⁵昧昧:深切。¹⁶一气方伸:刚刚得到舒展的时机。一气,指天地混然之气。王充《论衡·齐世》:“万物之生,俱得一气。”¹⁷荄:草根。¹⁸振翘:茂盛。¹⁹舒荣:舒展开枝叶。²⁰逞:显示。²¹黄陨:枯黄凋落。陨,坠落。²²凌:胜过。²³易行改度:改变行为态度。度,意志。²⁴自厉:自我勉励。厉,通“励”。²⁵处:兼有居处隐处义。²⁶嶷然:道德高尚貌。²⁷为时而出:顺应时势而出仕任事。²⁸刚贞自持:刚毅贞洁自守。²⁹物议:议论。³⁰移夺:放弃改变(态度志向等)。³¹立事功:建功立业。事功,事业功绩。³²泽生民:泽惠百姓。³³悖:背。³⁴或者:不定代词,有的人。³⁵忘世:忘去世事,喻指超然物外。³⁶出处:做官与隐居。出,出仕。处,家居。
濂家青萝山之阳,山西老松如戟,度与君所居无大相远。第兵燹之余,峦光水色,颇失故态,栖栖于道路中,未尝不慨然兴怀。君何时归,濂当持石鼎相随,采黄精、茯苓,烹之于洞云间,亦一乐也。不知君能余从否乎?虽然,匡山之灵其亦迟君久矣。
濂家青萝山¹之阳²,山西老松如戟,度³与君所居无大相远。第兵(duó)之余,峦光水色,颇失故态,栖(xī)于道路中,未尝不慨然兴怀。君何时归,濂当持石鼎相随,采黄精茯苓,烹之于洞云间,亦一乐也。不知君能余从否乎?虽然,匡山之灵¹⁰¹¹亦迟¹²君久矣。
译文:濂家青萝山的南面,山西的老松树如同战戟一样,估计与章君所居住的地方很近。但是在战火的波及下,这里山水风光都失去了以前的样子。在道路上孤寂不安地走着,总难免要感慨叹息。章君什么时候归隐,宋濂应当拿着石鼎跟随,采集黄精茯苓,在洞穴云彩间烹煮,这也是一种乐趣。不知章君能不能让我跟从呢。即使这样,匡山的神灵大概也已经等了章君很久了吧。
注释:¹青萝山:在浙江省浦江县。宋濂曾居于此。²阳:南面。³度:估计。⁴第兵:战火。⁵栖栖:心不定的样子。⁶慨然:感慨叹息。⁷兴怀:伤感。⁸石鼎:以石制成的煎烹器具。⁹洞云:洞穴云彩。¹⁰灵:神灵。¹¹其:大概。¹²迟:等待。

  这是一篇理意深刻、情趣盎然的咏物寄志散文。作者从山多髯松和结庐在此的原因,写到烟云万顷亭、唯天在上亭、清高亭、环中亭的历历景物。文章篇幅不长,由于紧扣了髯松这一特点,所以能把看松庵雄伟壮丽、幽美宜人的景色一一呈现在读者眼前,读了令人有飘然忘返之感。

  第一段状写匡山的美景,第二段叙写章三益在匡山建造庵庐及亭,第三段交代“看松庵”的命名缘由,第四段以问答的方式为章三益明志。此文主要对龙泉人士对章三益的看法提出不同意见,作者认为章三益无论隐居还是出来做官,都能像松树一样坚持操守。

  第一段写章三益在庐筐山结庐的原因,紧扣“乐松”两字。筐山髯松弥望,新翠如濯,上有为隐者所尚服的薜荔、女萝,下有能安神和气的茯苓之属,环境特宜养生养性,蓄志律身,因而结庐其间。

  第二段写“看松庵”命名原由,全段围绕着“看松”两个字,先写庵的四周建有四亭,点明这个地方既有能生万顷烟云的深潭,又有高入云霄、视野广阔的峰峦,既有清寒空碧的林荫,又有众峰环翠、宛如仙人所居的静谧之处,庵庐就是结在这高、远、清、空的环境之中;继写“看松”的乐趣,从忘我入神而“看”到“行歌松间”的自乐,再到髯松解意“相娱”,层次分明。在章三益的眼里,松树根深叶劲,寒暑不惊,是“元夫巨人”以及“古豪杰”品格的像征,因此敬慕不已,久视不舍,以致主观精神与客体之形凝合为一,“物我两忘”;而章君行歌松间,髯松奉笙箫之音以“相娱”,则是以拟人手法点出髯松对章君之知遇。

  第三段是议论,就松树的“正刚之气”结合章三益生平实际行为进行阐发,笔端饱含抒情。由于议论是针对“龙泉之人士”以为章三益已经“忘世”而发,显得顺理成章。

  第四段是写作者邀请章三益一同游览青萝山,表示自己也有与章君相同志趣,也愿意以松为友以自律。文末以“虽然”一词转折,以“筐山之灵,其亦迟君久矣”一语呼应前文,戛然结束全篇。

  松树的“正刚之气”,历来是仁人志士自厉自立的榜样。撰作文章时,作者已经四十多岁了,在这样的年纪面对着不堪的世道,他不但不嗟老叹悲,反而能以髯松的正刚气质自厉自期,想要以此与章君共律共勉,积极的人生太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至正二十年庚子(公元1360年),章三益与宋濂、刘基、叶琛四人同应朱元璋之召,为明初政权效力。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三益与刘基同拜御史中丞之职,证实了宋濂认为三益结庐筐山并非“忘世”的正确判断。

  文中提到章君久视髯松,“精神凝合,物我两忘”,是指主体对髯松正刚之气的神会与融合,即客体特征向主体的入化。这也是儒家所一贯倡导的“养志待时”的涵养过程,在某种特定境况下,它确有助于主体精神的扩充与升华。庄子所主的“物我两忘”是“无我”,是消极弃世;而这里所说是要将自己扩展成“大我”、“新我”,两者是不同的,这一点要加以区别。

参考资料:
1、 陈葛满.《宋濂诗文评注》.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1997:45-48
2、 李去非.《古文自学选注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3:449、451
防有鹊巢,邛有旨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¹有鹊巢(cháo),邛(qióng)²有旨³(tiáo)。谁侜(zhōu)予美?心焉忉(dāo)忉。
译文:哪见过堤上筑鹊巢,哪见过土丘长水草。谁在离间我心上人?我心里愁苦又烦恼。
注释:¹防:水坝。一说堤岸;一说即“枋(fāng)”,常绿乔木,可为红色染料。²邛:土丘,山丘。³旨:味美的,鲜嫩的。⁴苕:一种蔓生植物,生长在低湿的地上。一说紫云英,一说凌霄花,一说翘摇,一说苇花。⁵侜:谎言欺骗,挑拨。⁶予美:我的爱人。美,美人儿,心上人,指作者所爱的人。忉忉:忧愁不安的样子。
中唐有甓,邛有旨鷊。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中唐¹有甓(pì)²,邛有旨鷊(yì)³。谁侜予美?心焉惕(tì)
译文:哪见过庭院瓦铺道,哪见过山上长绶草。谁在离间我心上人?我心里害怕又烦恼。
注释:¹中唐:古代堂前或门内的甬道,泛指庭院中的主要道路。唐乃朝堂前和宗庙门内的大路。一说通“塘”,中唐,塘中。²甓:砖瓦,瓦片。一说通“䴙(pì)”,野鸭子。³鷊:借为“虉(yì)”,杂色小草,又叫绶草,一般生长在阴湿处。⁴惕惕:提心吊胆、恐惧不安的样子。

  把不协调的事物放在一起,引起危机的恐惧,是这首诗的情绪症结。

  从原诗文本上看,把此诗落实为政治性的信谗远贤之忧,或者感情性的背信弃爱之忧,都比较勉强。特别是政治性的揣测,更为虚幻。关键在“予美”二字。“予美”为“我所爱慕的”这个意思。在《诗经》中,美有美人、丈夫或妻子的意思,更有美丽、美好的意思。因为钟爱,觉得这个人很美。所以,“美”字应该是一种感情亲爱的意思。如果可以这样理解,那么,“予美”的对象,就不一定是已经与作者定情相恋的人,但一定是作者明白地或暗暗地相恋之人。从全诗结构上看,被爱之人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被谁暗中爱上了,而第三者悄然而至。于是,作者暗中焦急:自己暗恋的人要被人抢去了呀!那是不合适的,不协调的!只有自己与这个人才是完美的一对。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暗暗的爱,暗暗的担忧,暗暗的感叹,于是,便出现了这首暗中担忧的歌。

  从情绪上说,这首歌以猜测、推想、幻觉等不平常的心理活动,表达平常的爱慕之情。正因为作者爱之愈深,所以他也忧之愈切。至于有没有第三者来蒙骗所爱者的感情,这并无实指,或者干脆没有。然而,作者不管有没有第三者,就公开了他的担忧,这正是爱得深也疑得广。这一微妙的爱情心理,通过作者第一人称手法的歌吟,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艺术手段上,大量的比喻是其特色。比喻中采用的是自然界不可能发生的现象,来比喻人世间也不可能出现的情变。喜鹊搭巢在树上,不可能搭到河堤上;紫云英是低湿植物,长不到高高的山坡上;铺路的是泥土、地砖,决不是瓦片;绶草生长在水边,山坡上是栽不活的。这些自然现象本是常识,可是作者偏偏违反常识地凑在一起:“防有鹊巢”“邛有旨苕”“中唐有甓”“邛有旨鷊”,不可能的事物发生了。不过,自然规律不可违反,河堤上的喜鹊窝,山坡上的紫云英等等,都是不长久的。这里显示了比喻运用中的感情倾向性,意味着作者的担心也许是多余的。“谁侜予美?”实在谁也不能横刀夺爱,真正的爱情是坚贞不移的。这就是作者在担忧悬念中寄托的坚定信念。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273-275

fángyǒuquècháo

míng xiānqín 

fángyǒuquècháo qióngyǒuzhǐtiáo shuízhōuměi xīnyāndāodāo 
zhōngtángyǒu qióngyǒuzhǐ shuízhōuměi xīnyān 

夫工人之为业也,必先淬砺其器用,抡度其材干,然后致力寡而用功得矣。圣人之于国也,必先遴柬其贤能,练核其名实,然后任使逸而事以济矣。故取人之道,世之急务也,自古守文之君,孰不有意于是哉?然其间得人者有之,失士者不能无焉,称职者有之,谬举者不能无焉。必欲得人称职,不失士,不谬举,宜如汉左雄所议文吏课笺奏、诸生试家法,为得矣。
夫工人之为业也,必先淬(cuì)砺其器用,抡度其材干,然后致力寡而用功得矣。圣人之于国也,必先遴柬(jiǎn)¹其贤能,练核²其名实,然后任使逸而事以济矣。故取人之道,世之急务也,自古守文之君³,孰不有意于是哉?然其间得人者有之,失士者不能无焉,称职者有之,谬(miù)者不能无焉。必欲得人称职,不失士,不谬举,宜如汉左雄所议文吏课笺(jiān)奏、诸生试家法,为得矣。
译文:工匠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一定要先将工具淬火打磨锋利,挑选测量好合适的材料,这样才能出力较少而收效显著。圣人治理国家,必须先选拔士子当中的贤能者,精心考察他的声誉和实际能力,然后再委派给他具体的事务,事情就能办妥帖了。所以选拔人才的办法,是当今最要紧的政务,自古以来遵守成法的君王,谁不重视选取人才的办法呢?然而在这之中得到人才的有,失去人才的也不能说没有;称职的人才有,选错了人才的也不能说没有。如果一定要得到称职的人才,不失去贤才,不妄然举荐,应像汉代左雄所说的那样,对诸生考查学术传承、对文吏考查奏章写作才好。
注释:¹遴柬:选拔。²练核:精心考查。³守文之君:指第二代以下之帝王。《史记·外戚世家》:“自古受命帝王及继体守文之君。”索隐:“守文犹守法也,谓非受命创制之君,但守先帝法度为之主耳。”⁴谬举:指错误的荐举。曹植《求自试表》:“故君无虚授,臣无虚受。虚授谓之谬举,虚受谓之尸禄。”⁵左雄(?一138):字伯豪,东汉南郡涅阳(治所在今河南邓州东北)人。安帝时举孝廉,迁冀州刺史。顺帝时,掌纳言,官尚书。《后汉书·左雄传》称其上言“请自今孝廉年不满四十不得察举,皆先诣公府,诸生试家法(儒有一家之学,故称家),文吏课笺奏,副之端门,练其虚实。以观异能,以美风俗。帝从之。”
所谓文吏者,不徒苟尚文辞而已,必也通古今,习礼法,天文人事,政教更张,然后施之职事,则以详平政体,有大议论,使以古今参之是也。所谓诸生者,不独取训习句读而已,必也习典礼,明制度,臣主威仪,时政沿袭,然后施之职事,则以缘饰治道,有大议论,则以经术断之是也。
所谓文吏者,不徒苟尚文辞而已,必也通古今,习礼法,天文人事,政教更张,然后施之职事,则以详平政体¹,有大议论,使以古今参(cān)之是也。所谓诸生者,不独取训习句读而已,必也习典礼,明制度,臣主威仪,时政沿袭,然后施之职事,则以缘饰治道,有大议论,则以经术断之是也。
译文:所说的文吏,不仅指那些只会写文章的人而已,他们一定要通晓古今之道,熟悉礼仪法度、天象吉凶、人事成败、政令教化的修改施行,然后带着这些经验去处理政事,就会使政令平和详稳;如果有事关重大的讨论,使他们用古往今来的例证参照佐证。所说的诸生,不仅指那些记诵经典字句训诂的人而已,一定要让他们学习典章礼法,熟悉古代政治制度、大臣和君主的种种威仪、时政的沿袭变化,然后再让他们去处置事务,那就会为国家的治理增光添彩,如果有事关重大的讨论,便可以命他们用经术来断定是非。
注释:¹政体:此指施政的要领。
以今准古,今之进士,古之文吏也;今之经学,古之儒生也。然其策进士,则但以章句声病,苟尚文辞,类皆小能者为之;策经学者,徒以记问为能,不责大义,类皆蒙鄙者能之。使通才之人或见赘于时,高世之士或见排于俗。故属文者至相戒曰:“涉猎可为也,诬艳可尚也,于政事何为哉?”守经者曰:“传写可为也,诵习可勤也,于义理何取哉?”故其父兄勖其子弟,师长勖其门人,相为浮艳之作,以追时好而取世资也。何哉?其取舍好尚如此,所习不得不然也。若此之类,而当擢之职位,历之仕涂,一旦国家有大议论,立辟雍明堂,损益礼制,更著律令,决谳疑狱,彼恶能以详平政体,缘饰治道,以古今参之,以经术断之哉?是必唯唯而已。
以今准古,今之进士,古之文吏也;今之经学,古之儒生也。然其策¹进士,则但以章句声病,苟尚文辞,类皆小能者为之;策经学者,徒以记问为能,不责大义,类皆蒙鄙者能之。使通才之人或见赘于时,高世之士或见排于俗。故属文者至相戒曰:“涉猎可为也,诬艳²可尚也,于政事何为哉?”守经者曰:“传写可为也,诵习可勤也,于义理何取哉?”故其父兄勖(xù)其子弟,师长勖其门人,相为浮艳之作,以追时好而取世资也。何哉?其取舍好尚如此,所习不得不然也。若此之类,而当擢之职位,历之仕涂,一旦国家有大议论,立辟雍明堂³,损益礼制,更著律令,决谳(yàn)疑狱,彼恶能以详平政体,缘饰治道,以古今参之,以经术断之哉?是必唯唯而已。
译文:拿今天的事物和古代比照,今天的进士,就是古代的文吏;今天的明经,就是古代的儒生。然而现今策试进士,却仅仅以解说章句文字和声韵对偶为试题,只崇尚文辞的华美,都是些有小聪明的人擅长的事;策试明经,仅仅以背诵记忆对答作为衡量优劣的标准,不去责求经典大义,都是些蠢笨卑下的人擅长的事。这使得有贯通古今的才能之士成为世上多余的人,有旷世之才的高明之士很多都被世俗所排抑。所以学写文章的人竟然彼此告诚说:“稍看点书就足够了,把辞藻写得浮艳些才是时尚之文,和政事有多少关系呢?”死读经书的人则说:“传抄模仿是必须要做的,在背诵温习(古人训话章句)上要勤奋,经典中的大义道理有什么可取的?”所以为父为兄的勉励他们的儿子兄弟,当老师的勉励他的弟子,竞相写作那种浮华美艳的文章,以此来追逐时尚并猎取功名。为什么呢?因为当世的取舍标准就是如此,所学的内容当然不得不按照这样的要求。像这样的一类人,如果选拔他担任某种职位,进入官场,一旦国家有对重大问题的讨论,站在朝堂、宫廷之上,修改礼乐制度,修订法律条令,审判疑难案件,他们如何能使政令平和详稳,为国家的治理增光添彩,用古往今来的例证参照佐证,用经术来断定是非呢?必定会唯唯诺诺罢了。
注释:¹策:策问。汉代皇帝为选拔人材举行面试,事先把问题写在竹简上,应考的人按策上题目对答。²诬艳:指文辞的浮艳失实。³辟雍明堂:周朝为贵族子弟所设的太学称辟雍。明堂为古代帝王宣明政教之地,凡朝会、祭祀、庆赏、选士、养老、教学等大典,均在此举行。
文中子曰:“文乎文乎,苟作云乎哉?必也贯乎道。学乎学乎,博诵云乎哉?必也济乎义。”故才之不可苟取也久矣,必若差别类能,宜少依汉之笺奏家法之义。策进士者,若曰邦家之大计何先,治人之要务何急,政教之利害何大,安边之计策何出,使之以时务之所宜言之,不直以章句声病累其心。策经学者,宜曰礼乐之损益何宜,天地之变化何如,礼器之制度何尚,各傅经义以对,不独以记问传写为能。然后署之甲乙以升黜之,庶其取舍之鉴灼于目前,是岂恶有用而事无用,辞逸而就劳哉?故学者不习无用之言,则业专而修矣,一心治道,则习贯而入矣,若此之类,施之朝廷,用之牧民,何向而不利哉?其他限年之议,亦无取矣。
文中子¹曰:“文乎文乎,苟作云乎哉?必也贯乎道。学乎学乎,博诵云乎哉?必也济乎义。”故才之不可苟取也久矣,必若差别类能,宜少依汉之笺(jiān)奏家法之义。策进士者,若曰邦家之大计何先,治人之要务何急,政教之利害何大,安边之计策何出,使之以时务之所宜言之,不直以章句声病累其心。策经学者,宜曰礼乐之损益何宜,天地之变化何如,礼器之制度何尚,各傅经义以对,不独以记问传写为能。然后署之甲乙以升黜(chù)之,庶其取舍之鉴灼于目前,是岂恶有用而事无用,辞逸而就劳哉?故学者不习无用之言,则业专而修矣,一心治道,则习贯而入矣,若此之类,施之朝廷,用之牧民,何向而不利哉?其他限年之议,亦无取矣。
译文:文中子说:“文章啊文章啊,难道只是写出来就可以了吗?其中一定要贯穿着圣人之道才是。学习啊学习啊,难道只懂得背诵记忆就可以了吗?其中一定要申明道义才是。”所以人才不能随随便便求取到已经很久了,如果一定要区别他们不同方面的才能,就应该多少按照汉代考试写作公文、谈论学术源流的做法。策试进士,要考些诸如国家的大政方针什么最要紧,治理民众的事务什么最紧急,政令教化的利害得失以什么为关键,安定边疆的妙计良策都有哪些等,命他们以最切合当今之需的问题进行答辩,不仅仅用解说章句文字和声韵对偶使他们疲于应付;策试明经,应该让他们阐述礼乐制度需要如何进行修订增删,天地的变化究竟如何,礼器的制度有哪些是应该推崇的,各自用经典当中的言语作为佐证进行答辩,不单单把会背诵、会模仿作为衡量才能的标准。这以后排出优劣次序,来升迁或贬黜他们,或许取舍的标准便可以彰显在人们眼前了,这难道还能说是厌恶有用之才而学习无用之学,不接受安逸而趋于烦劳吗?因此学子们都不会再去学那些毫无用处的言辞,那么儒业(就会)专一而有的放矢了;一心一意地学习圣道,久之便能深入其内心了。这样的心得,既可以用在朝廷之中,也可以用在管理民众当中,用到哪里问题不是迎刃而解呢?其他任职的年限和资历,也是不足取的。
注释:¹文中子:隋朝王通的私谥。王通(584-618),字仲淹,初唐诗人王勃的祖父。著有《中说》,又称《文中子》。文中所引,见《中说》卷二,文字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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