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前两句写花与叶的两种不同命运。世上的花与叶,本是同根生,同枝长,花儿万紫千红,千姿百态,各自与众不同而独具芳馨。一旦被慧眼识中。便移栽金盆,倍受呵护。但绿叶却受到遗弃,飘零落地,在凄风苦雨中化作尘土。花入盆,叶作尘,这是世间花和叶的各自的命运。这两句总写花的万幸和叶的不幸,以它们的“不相伦”反映出荷花独特品质的可贵。
“惟有”二字,同中取异,以下四句,全承它而来,转写荷叶的伸张卷曲,荷花的开放闭合,种种风姿,天然无饰。古人以荷花喻君子美德的很多,借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性,比喻和赞美高洁脱俗、不媚于世的卓然自主的品格。但这首诗,却吟咏了荷叶荷花“任天真”的品质,借以歌颂真诚而不虚伪的美德。“任天真”,既是写花,又是写人。以花性写人性,立意新奇。
最后两句进一层写荷花的“天真”之处。荷花的红花绿叶,互照互映互衬。即使到了红衰翠减、世人愁苦之时,仍然不相遗弃。如果说,前两句写荷花“任天真”,侧重表现共荣;那么,这两句的“长相映”,则主要表现同衰。这四句诗互补互承,从正反两方面完整地表现出荷花既能同荣、又能同衰的坚贞不渝的品质。
李商隐一生不得志,只做过几任小官。其主要原因不是他无才,而是没有知己者的力荐。他生存在牛、李两党的夹缝之中,没有信任,没有依托,饱受奚落和排挤。这首诗歌颂荷花能荣衰相依,实则表达了自己渴求知己、寻觅政治依托的心声。
这首诗语言通俗浅近,寓意明显,表达直露,节奏明快,与李商隐很多诗歌的含蓄委婉不同,体现了他诗歌风格的多样性。
诗中访友诗的套路展现出了散文化倾向。诗的前六句是一种明快流程的交代:径——壑——门——阶——室——窗——壁。谈不上行云流水,却能窥见这首诗的门户:乍看起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辞章搭配得体,步履从容,但揣度二三,就为这笔清晰的流水账而叹息,怪它没有更丰富的诗意进项。但这种责怪,并不殃及散文化倾向,对散文化现象需要一次又一次关乎价值观的认识;散文化的感觉跟一首诗有头有尾进行某种叙事的憧憬有关,这首诗在较短的篇幅内寄情于一桩事情的脉络而非关于这件事的激情,就极有可能显示出散文化的特征。
从作者的立场看,在构思(哪怕是即兴发挥)之际,“不遇”的结果已经发生,他所进行的描述依然显得较为重视“不遇”之前兆,就好像那些依次展开的芳踪是一首诗最大的卖弄点。径之石、壑之丹、门之松、阶之闲、室之禅、窗之见、壁之生……联袂演出的情景剧并不比停顿下来独观一物更划算,他只是需要记录这一流程来测试一首诗的雅量。而这些场景的铺垫明摆着朝“不遇”的主题靠拢,对景物的过度描写已预告人的次要性。
根据诗词断定:作者不可能反写实际情况,明明山僧不在,却在诗句中假想两人会谈的幽趣。诗在当时似乎还不致走到这一步。青苔、鸟迹、白拂、尘埃、无人……这一系列的环境元素虽契合抒情诗的表征,却奉献事实性依据,也就是说,看起来挺雅致的,但本质上只是一连串基本事实。只不过“青苔”一类的事实又不限于其本身的属性,已不可避免侵入了情态的细菌,滋生出属于修辞层面的意义。
作者是在寻求一种补偿:由于山僧不在,他必须从这一无人情境中获取诗的慰藉。不在之妙在于他反而可以凭空想像“了然”的主题性意趣。无需一位具体的僧人启发,他就可以从虚空中找到信仰的入口。乃至于云、雨的亮相也有不俗表现,使他不去思索山僧出门去干什么,以及有这么出色的所在,山僧为何还要滞留在他处。他仿佛是这一境界的独占者,山僧的所有者属性已显得次要:他为自己碰巧得到这么一块临时的乐土,与此前所行居的尘世保持对峙,而倍感欣慰,甚至这时听到猿声也不免理解为这是一种得体的、赞同他的伴奏。
从事后的记述人角度看,作者能了解下山返程中的心理变化,以及这一旅程中的新发现,但他并没有触及这一范畴,而是终止在一次世界观的洗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