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1140年5月28日-1207年10月3日),原字坦夫,后改字幼安,中年后别号稼轩,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今山东省济南市历城区)人。南宋官员、将领、文学家,豪放派词人,有“词中之龙”之称。与苏轼合称“苏辛”,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辛弃疾出生时,中原已为金兵所占。21岁参加抗金义军,不久归南宋。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东安抚使等职。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论》与《九议》,条陈战守之策。其词抒写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对当时执政者的屈辱求和颇多谴责;也有不少吟咏祖国河山的作品。题材广阔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词,风格沉雄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之处。由于辛弃疾的抗金主张与当政的主和派政见不合,后被弹劾落职,退隐江西带湖。 ▶ 828篇诗文
这首诗前二句写出对故国山川风物的深深眷念,后二句对身为降王客居燕地不得返回故乡的悲剧命运,寄无限哀感。
诗意很简单,他不敢明说怀念临安,因为临安是宋朝的故都,一怀念就可能被杀,南唐后主李煜就是因为写下了“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首《虞美人》词而被宋太宗赵光义毒死。作者自己今天的境遇,和三百年前的李煜完全相似,他必不敢怀念临安。于是,他想到了西湖孤山的梅花,想到二百年前栽种梅花的林和靖。“寄语林和靖,梅花几度开”十字,可以解为:两者都是无意识的“痴语”,牵扯不到“故国之思”上去,而淡淡的哀愁却从这“痴语”中流露出来。
接着,他写了“黄金台下客,应是不归来”十字,似乎想表明自己是燕昭王黄金台下之“客”,受到元廷厚礼相待,不打算回临安去了。事实上已经命定永远不可能回去了。他不敢像李煜那样,说什么“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因为这样很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赵㬎不会不懂得这一点。但“应是不归来”的“应是”二字,仍然包含了“无可奈何”的感情。平淡如白水的二十个字中隐含着无限悲戚,读来令人黯然神伤。
宋朝的皇帝大都能诗,最受人称赞的是宋太祖的咏月诗:“未离海底千山墨,才到中天万国明。”有一种恢弘浩大的帝王气象。赵㬎这首诗则以凄凉深沉感人,代表了没落的歌。时代造就诗人,诗风反映时代,这是文学创作的规律。
前两句以著名的隐士和诗人陶渊明比拟孙明府。陶渊明住宅前有五棵柳树,因此自己取了一个别号,叫做五柳先生。他曾经一度出任彭泽县令,因为不习惯于遵守官场礼节,厌倦世俗礼法,很快就辞官归隐了。这两句表面上是写五柳先生的生平境况,实际上作者却只是灵活地运用了陶渊明这个典故,暗指孙某之出任明府,也不过是偶然的事,终究还是会如陶渊明一样,弃官归隐的。
第三句写其见月思归,月挂中天,千里可共,故对月而思异地或家乡的月下亲友,乃是人情之常。作者特地用一个“秋”字点明了创作诗篇时的时间,让人立刻就联想到了中秋节,中秋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而中秋节的月亮更是代表着一股特殊的感情。古典文学中,月亮已成为一个传统的意象,象征着亲人团聚,家庭团圆,这种意向所代表的感情,在中秋节尤为突出。在前面读过的许多诗中,已经屡见,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之类的千古名句,比比皆是,与之相比,这一句乃是平淡无奇的常语,但接以末句,则成为点睛之妙。由于自己思乡,起而开笼放鸟,构思出人意外。这就连平淡无奇的上句也显得非如此写不可了,若不是见月思乡,怎么又能联想到白鹇了,所以说,上句为下句的巧思作下了坚实的铺垫,这一拙一巧,对比鲜明,反差之下,真情流露,更是突出了作者创作的深厚功力。白鹇关在笼中,孤单清冷,作者由自己之思乡,想到白鹇之寂寞。万物皆有归宿,生灵都有真情,既然自己与家人相隔千里,不能团聚,何不成全其他生灵回归故乡呢。这里写孙某对白鹇的同情,为它设身处地着想,事实上却是以物喻人,“放白鹇”这一件小事,却暗含了两层意思,第一层,便是作者对孙某的同情,这一层意思从孙某所作的《怀旧山》诗中可知,从作者创作的意图亦可知,这层意思,在此得到了升华。第二层,便是作者对自己的同情,诗人的眼泪,一半为所写的对象而流,另一半则是为自己而流,作者多年羁旅他乡,思乡之情犹盛,作者又何尝不想做一只白鹇,回到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团聚呢?
这是一首闺情词,写闺中女子对情郎刻骨铭心的思念。词为短制小令,然而女主人公深沉执着而丰富细腻的爱情却表现得极其深刻,扣人心弦。
起笔二句描摹女子的妆饰容貌。词人刻划女子姣丽动人,只选择写了发髻与眉毛,是以局部代替全貌的手法。信手挽梳的堕马髻,大弧度地半歪头侧,如一朵斜挂树冠的乌黑云朵,飘飘荡荡,欲堕非堕,使人联想到女子轻步移走时,风飘仙袂,窈窕婀娜的娇柔风韵;两道淡细的蛾眉,弯弯地延伸向额际,似轻雾遮掩的黛绿春山,如隐如现,似乎可以看到眉下一湾清水似的脉脉双眼。发髻弧线与眉毛曲线构成的画面,富有柔和的线条美感,传递出了女子的风采和神韵,这是一个淡雅高洁、痴情真纯的美貌女子。
“终日”句,由外貌描写转入内心世界。“两相思”,实际上是特指女子一方对情人的思念。男子何往不知,但从词意看已久未相聚,唯有心系神绕之。“终日”如痴如醉,思念不已,极写女子情意深挚。这一“终日”,不是指一日的自晨至暮,而是日日如此。一句话概括尽女子每一天的举止与心理,它既是首二句的补足,又为后二句蓄势、张本。此句还说明了首二句乃暗含慵惰恹恹之态:堕马髻以高危颤晃为美,女子却漫不经心地“低梳”而成;蛾眉本应精描艳抹,女子却信手“淡扫”而罢。“女为悦己者容”,伊人不在,妆成无人赏。意之真,情之深,于细微处可体会到。
有了前三句从外貌到内心的全面刻划,最后水到渠成地推出“为君憔悴尽,百花时”,感情强烈,分不出是女子心底的呼唤、倾慕,抑或怨叹、表白。这是一股感情的迸发,确是词人经意用笔之处。前面已写女子无心妆扮,终日相思,这儿又写她春日相思,这是加倍的写法,意义并不重复。词人特意选择春天,尤其百花盛开春烂漫时,浓笔突出她典型环境中的相思之苦之深。春天万物竞生、春机盎然,是洋溢着生命活力、饱含幸福蜜汁的季节;春天又往往使人珍惜美好的青春年华、追求欢快的爱情生活。唐人王昌龄诗曰:“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闺怨》)可以说是古来闺中女子的代表心情。词中女主人公在这容易触动人情的春天里,自然倍加强烈地思念情人,难怪她要“为君憔悴尽”了。“憔悴尽”的女子容貌,一经词人以“百花时”相映衬,便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女子姣好的容貌被相思煎熬得日益消瘦憔悴,生命的花朵渐渐枯萎欲凋,自然界的花朵则满山遍野烂漫盛开,传递出热闹的春意。一冷一热,一黯淡一明媚,两相对比,反差强烈,一下子就将女子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细腻敏感的内心世界,深刻地展示出来,并以其真纯的感情、凄苦的命运,来感染读者。词人这里用的是重笔,笔之力度极重极强,如古刹击钟,最后一槌声震山野的重敲,惊撼人心,发人至深,余音久远。再从头咀嚼全词,前面似不经心的淡笔之意,皆一一显明出来,细加品味,清香满口,经久不散。
此词率直地表现女子强烈的相思之情,与温庭筠词一般的含蓄温婉风格明显不同,这应该是与吸收了民间词的成分有关。
此诗首句点出人物,以“轻薄儿”三字,恰如其分地概括出了王孙公子的特性。“面如玉”一般形容女子容颜美,这里用来描画“紫陌春风”中的轻薄儿,有揭露和讽刺的意味。接着交代时间是春日,地点是京城。公子哥儿日日游冶,恣情玩乐,仿佛他们所骑的马的脚也被都城的春风缠住了似的。再接下去写公子的坐骑和服饰:坐的是绣有鹘鸟飞翔的马鞍,蹬的是发出耀眼光芒的脚踏,身着丝绸绣花长衫,还系上华贵的犀牛皮腰带。这就初步勾画出一个冠盖华美、意气骄横的纨袴儿形象。这是第一层。
中间四句是第二层,通过两个典型细节,进一步揭露轻薄儿的骄奢。一是写轻薄儿拿起缀着珊瑚的马鞭,在绿荫覆盖的大道上,当空挥舞,光彩四溢,比流星飞过夜空还要灿烂夺目。另一个细节是“背拉金吾”,写这位公子一脸酒气,满眼凶光,带着一帮家奴,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为所欲为,甚至倚仗权势,当众把维持治安的官吏金吾也推搡开去。可见其飞扬跋扈、骄横放肆已到了何等程度。
第三层,即结尾四句,进一步写公子恣意冶游、荒淫无耻、夜以继日的浪荡生活。末句更以由美人扶入内室的细节,将其腐朽生活揭露无遗。全诗以出游始,以归家结,通过公子一天内的所作所为,集中概括了这一阶层声色犬马的腐朽生活,从一个侧面揭露了中唐时期上层社会的腐败。
全诗只“轻薄儿”三字是作者的直接评述,其余全是客观描述,让事实说话。作者的倾向性只是在描写中自然地显现。如首句中的“面如玉”三字,暗示出这位公子哥儿一贯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寄生生活。作者始写其面如美玉,继而写其花天酒地的狰狞丑态,最后把藏在华丽躯壳中的肮脏灵魂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从前后映照中,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王孙公子形象呈现在读者眼前。作者的揶揄嘲弄之情亦含蕴其中了。又如,末句的“入门不肯自升堂”的“不肯”二字,刻画轻薄儿在美人面前的矫揉造作和丑恶心灵,都显得辛辣有力,鞭辟入里,透露出作者深深的憎恶和鄙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首别具一格的讽刺诗。
这首诗,色彩秾丽而风格冷峻,造语生新面而笔锋犀利。奇特的想象,典型的细节和精妙的比喻,使诗中人物形象突出。如“紫陌春风缠马足”的“缠”字,极富想象力,而又新颖贴切。诗人让春风都来追随、趋奉公子,为其催送马蹄,则其炙手可热、骄矜得意之态,自是不言而喻的了。皇甫湜曾说顾况“偏于逸歌长句,骏发啅厉,往往若穿天心,出月胁,意外惊人语,非寻常所能及,最为快也。”(《顾况诗集序》)于此诗中,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