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怀念苏州去姬之词。以西园为载体,以燕嫩为喻,描述了词人在清明时节重过西园时的所见、所忆、所感。其中,上片写现实中含回忆,实中有虚;下片继写今朝,实笔写深情。全词用字遣辞清空晓畅,淡雅静穆而情致深沉。
上阙从现实入笔,叹惋昔日与苏姬相聚,现已离别之苦情。昔日清明佳节,两人相聚于苏州西园的绿树阴中。“清明”点明相聚的时令,“西园”相聚的地点,词人在苏州的故居。发端二句十一字,交待了相聚的人事、地点、时间,可谓言简意赅。“嫩阴绿树”以白描手法,写出西园的景物。“嫩”“绿”二字极平易,但勾画了环境的清幽恬静,极富感情色彩,表现了词人与苏姬相聚时的喜悦情怀。然而“不过”二字,转笔到现在,人已去,又值清明之时,虽然现在西园还是“嫩阴绿树”,“正是留春处”,但“春留”人不留,伤感悲戚无以名状。
下阙紧承上片,继续感慨爱姫已远去天涯,此时此刻即使“燕嫩重来”也已人去楼空,往事不复存在。“燕嫩重来”亦暗指词人今归时依然是春日,然而这春天,似乎再没有令人欣喜的“嫩阴绿树”,再没有“留春”的西园美景;此时此刻,只感到一缕缕寒意袭人,一团团飞絮愁煞人,此情此景让词人泪满征衫。结句以飞絮飘飘缭人心乱的艺术形象,突出了“断肠”之情。
全词情致缠绵、委婉,用语清新优美,浑然天成,在运意遣词上的虚实结合,景物描写上静景“嫩阴绿树”、动景“燕嫩重来”和“风帘絮”交织,满蕴情思。其中,“嫩阴绿树”化静为动,赋予绿树蓬勃生机,意象幽美恬静;“风帘絮”化动为静,在柳絮飘飞之后,便是一派静穆的意境。同时,此词风格清疏流快,这与全词未举僻典、未用险丽之词有关,也与章法的上片今中含昔、下片言今日的脉络井井有关,还与在转接提顿处用虚字勾勒呼应以显明其意有关,如“正是春留处”的“正是”一词。
前两句一从视觉、一从嗅觉的角度来描写诗人居处的清幽境界。“竹”和“诗”,一为自然之物,一为社会之物,二者本无从比较,但诗人用一个“瘦”字把二者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竹具有清瘦的形象,诗具有清瘦的风格。“瘦”字用得生新,为全诗定下了清瘦的意境氛围。而“入梦香”则将现实与梦境联系起来,梅花夜间在月光的朗照下也喷出清香,已不同凡响,而这香气还伴着诗人进入梦乡,则香气之浓郁、之悠长可以想见。将竹与梅这样的自然物象与诗与梦这样的人为之物炼在一句之中,这就构成了情在景中、景在情中,情景混融莫分的高妙意境。前两句字面上完全没有“月”,但透过竹影和梅香,我们可以感受到“月”自在其中。
在后两句中,诗人便将“月”和盘托出。可怜者,可爱也。当诗人信步庭院时,月光与竹影、梅香是那样的和谐;而回到西厢房时,这月光却不能“下西厢”,这多么地令人遗憾!诗中透露出一股月与人不能互通情愫的遗憾或幽怨的情绪。诗人遗憾或幽怨的是什么?也许是有情人天各一方,不能互通情怀;也许是君臣阻隔,上下无法沟通;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诗人置身此时此景之中的一种朦朦胧胧的感受而已。
在大自然众多的景物中,雪可谓得天独厚。她以冰清玉洁的天赋丽质,装点关山的神奇本领,赢得古往今来无数诗人的赞美。在卷帙浩繁的咏雪篇章中,白居易这首《夜雪》,既没有色彩的刻画,也不作姿态的描摹,初看简直毫不起眼,但细细品味,就会发现它凝重古朴,清新淡雅。
这首诗新颖别致,立意不俗。咏雪诗中写夜雪的不多,因为雪无声无味,只能从颜色、形状、姿态见出分别,而在沉沉夜色里,人的视觉全然失去作用,雪的形象自然无从捕捉。然而,富于创新的白居易正是从这一特殊情况出发,跳出人们通常使用的正面描写的窠臼,全用侧面烘托,从而生动传神地再现出一场夜雪来。
“已讶衾枕冷”先从人的感觉写起,通过“冷”不仅点雪的存在,而且暗示雪大,因为初落雪时,空中的寒气全被水汽吸收以凝成雪花,气温不会骤降,待到雪大,才会加重空气中的严寒。这里已感衾冷,足见落雪已多时。不仅“冷”是写雪,“讶”也是在写雪,人之所以起初浑然不觉,待寒冷袭来才忽然醒悟,皆因雪落地无声,这就于“寒”之外见出雪的又一特点。此句扣题很紧,感到“衾枕冷”说明夜来人已拥衾而卧,从而说明是“夜雪”。“复见窗户明”,从视觉的角度进一步写夜雪。夜深却见窗明,正表明雪下得大、积得深,积雪的强烈反光给暗夜带来了亮光。以上全用侧面烘托,句句写人,却处处见出夜雪。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这里仍用侧面描写,却转换角度从听觉写出。传来的积雪压折竹枝的声音,可知雪势有增无减。诗人有意选取“折竹”这一细节,托出“重”字,别有情致。“折竹声”于“ 夜深”而“时闻”,显示了冬夜的寂静,更主要的是表明了诗人的彻夜无眠;这不只为了“衾枕冷”而已,同时也传达出诗人谪居江州时心情的孤寂。由于诗人是怀着真情实感抒写自己独特的感受,才使得这首《夜雪》独具一格,诗意含蓄,韵味悠长。
全诗布局井然,层层推进,从触觉、视觉、听觉三个层次叙写,一波数折,曲尽其貌其势、其情其状。结尾句以有声衬托无声,使全诗的画面静中有动、隽永清新,真切地呈现出一个万籁俱寂、银装素裹的清宁世界,诗人彻夜无眠的孤寂也表露无遗。这首小诗充分体现了诗人通俗易懂、明白晓畅的语言特色。全诗诗境平易,浑成熨贴,无一点安排痕迹也不假纤巧雕琢,这正体现白居易诗歌一贯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