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借写深秋萧瑟之景以抒发作者相思之愁绪,表达了作者对旧日恋人的深厚情意。全词写景多采用以情设景之法,在布景中运用多种方式渲染愁情。
词的发端“残叶翻浓”一韵,布出秋景,以渲染今之愁情。言秋风阵阵,残叶翻转,秋意更浓,残荷馀香,苦意栖存,一派秋声蕴含着幽怨之情。此是景中情,更是情中景。“云影摇寒”一韵,点出爱姬离去。先以景物铺染,白云舒卷满蕴着寒意,碧波摇荡不见伊人的倩影。“销腻”化用《阿房宫赋》:“渭流涨腻,弃脂水也。”以美人胭脂消失,暗写姬之离去。“动房人去深扃”明点姬去,绣门紧锁。此韵的“云影”“波尘”亦是情中景。昼成凄黯”一韵,写时光荏苒,更觉伤感。“雁飞过”言秋去。“垂杨转青”言春来。“昼成凄黯”为倒装句,言不管秋去还是春来,悲愁使人白天也是满目晦暗,满耳凄清。此非眼中景,而是以景抒情的情中景。歇拍“阑干横暮”一韵,眼前的凭栏处,只有暮霭横陈,昔日爱姬已远去不返。“酥印痕香”言爱姬玉腕香迹。“酥”形容皮肤洁白柔软如脂。“玉腕谁凭”此以设问句出之,带出无限伤感。
换头继写姬之离去。“菱花乍失娉婷”一韵,写菱花镜内再也照不见爱姬姣美的身影,“别岸围红”一韵,以设想之景作反衬,言他处是红花绕岸,美女如云,欢声笑语,而我这里,即或真的“重洗清杯,同追深夜”,也只能是“豆花寒落愁灯”,这里以“寒”“愁”修饰一灯如豆,可见“重洗清杯”“同追深夜”是设想之词,实不可能。此以虚写实,加浓了愁情的深度。上韵中的“千艳”“倾城”映树此韵中的“愁灯”,这正是以乐景写愁情,倍增其哀也。“近欢成梦”一韵,继写姬去之悲,“断云层、巫山几层”化用巫山神女的故事,言两人相爱已成梦幻。宋玉《高唐赋序》:“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息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而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最后“偷相怜处”一韵,亦设想之辞,表达了对姬之挚爱深情。言如果我另有新欢,岂不辜负你,使你伤情消瘦。黑尽金篝”指熏笼之香燃尽,既从夜达旦意。“云英”化用歌妓云英未嫁的典故。《唐才子传·罗隐》:“隐初贫来赴举,过钟陵,见营妓云英有オ思。后一纪,下第过之。英曰:‘罗秀才尚未脱白?’隐赠诗曰:‘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英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此词写景多采用以情设景之法,在布景中渲染愁情。渲染法多种多样,有用烘托法,如首韵以苦景烘托悲情;有用映衬法,如二、三韵以凄寒、黯淡之景映衬悲情;四韵以虚拟的玉腕印香不存之景映衬愁情;八韵以梦幻之景映衬惆怅之情;有的用对比法,如六、七韵以红艳之景反村豆灯寒愁之悲情。其二,此首词语锤炼极精。如“残叶翻浓”以“翻浓”修饰“残叶”,赋予“浓”字以深深的愁意,而且“浓”在“翻”字之后,使愁意不断加深加浓,词非静态,而是富有动感。“馀香栖苦不仅写出荷香尚留,而且以“苦”来形容“香”,运用通感手法,将味觉和嗅觉统一起来,而且还说“苦”是“梄”留在荷花上,此运用拟物法,将荷香比拟成禽类,赋予了活泼泼的生命。“云影摇寒”写“云”着一“影”字,加浓了云的朦胧感,再著一动词“摇”字,似乎那“寒”是“云影”为之,如此将无生命物赋予生命,富有动态美。再如“雁飞过、垂杨转青”言秋去春来,以雁、杨写季节变化,增加了色彩与动感,将“春”“秋”赋予形象。“豆花寒落愁灯”以“寒”“愁”二字修饰“灯”,用拟人法,将姬走后,人之悲情托出。在词语锤炼中还表现在对仗上,如“残叶翻浓”对“馀香栖苦”,“云影摇寒”对“波尘销腻”,不仅词性相对,而且平仄相对,甚至名词中的事类亦相对。无怪张炎说:“吴梦窗善于炼字面。字面亦词中之起眼处,不可不留意也。”(《词源》)陈廷焯则说:“梦窗才情横逸,斟酌于周秦姜史之外,自树一帜,亦不专师白石也。”(《白雨斋词话》)
这首《伤春》诗写的是诗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感受。首句写诗人做的一个决定:对今春乐事早已安排好;次句用一个转折,推翻了之前的决定,也就辜负了好意送来春色的东风。第三句点明,不仅今年先做决定再推翻,而且年年如此;第四句指出年年辜负春光的原因。
春日可乐,而自己却非愁即病,年年都辜负了大好春光,这种主观与客观的矛盾对立使诗人禁不住感慨万端,发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叹息。读罢此诗,诗人愁病交加的面容、苦笑的表情和自嘲的意味,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不假雕饰,自然浑成,而诗意诗味即在其中,这正是“诚斋体”的成功之处。
杨万里在《荆溪集自序》中谈到自己写诗时,曾说:“步后园,登古城,采撷祀菊,攀翻花竹,万象毕来,献余诗材。盖麾之不去,前或未应,而后者己迫。”在他看来,平日所见所闻及所感似乎无不可以成为诗歌创作的材料,这和江西派“闭门觅句”,讲究“无一字无来处”,“虽只字半句不轻出”的苦吟自然是大不相同的了。但“诚斋体”也有其弊病:由于写作比较“随便”,有些诗艺术概括不够,境界不高,社会意义也不大。此首可以说是个典型。
诗题为《山中夜坐》,山中景色。已属清幽,加之时当夜晚,蒲团静坐,气氛更为恬静淡泊,定下了诗的基调。
开头两句写山中景色。悠悠,状天地的寥廓,景象开阔深远。献,奉献,这里将草木拟人化,即在浩瀚的宇宙中,草木都有了知觉,竞相呈现各种奇形怪状的姿态。这句隐喻宋亡后世态翻覆,种种怪事不堪入目。
后两句承“奇怪”而来,由写景转而写心境。在草木争奇斗怪的热闹场合中插入“蒲团”,本来是不协调的。加之是“投老”,坐一辈子,直到生命终结,不能不使人为之叹惋。但面对社会现实而富于正义感的诗人,既不能力挽狂澜,又不甘心依附元朝,除终老蒲团外别无他途。“自在”而冠以“大”,似乎诗人对这种归隐生活,是十分喜爱和赞赏的。
据李有《古杭杂记》记载,文及翁及第后,与同科进士游览西湖,即席赋《贺新郎》一首。词中说:“余生自负澄清志。”又说:“借问孤山林处士,但掉头笑指梅花蕊。天下事,可知矣!”可见文及翁本来是一个胸有大志、一心图谋恢复的有为之士,从他对林处士的讥诮,也可看出他对那些自命风雅、不问国事的所谓“高人隐士”是如何深恶痛绝了。这样一位血性男儿,要在寂静的山林里孤坐蒲团以了残生,这里头当蕴含多少难言的隐痛。平和的外表下深藏着的,是亡国的哀痛和愤激,外表越是恬淡和闲适,内心的痛苦也就越是深切和沉重。应该说,这种“自在”的归隐生活,是作为社会的对立面而存在的,是对现实的抗争。
南宋末年的词人刘辰翁有一首《柳梢青》词,其中写道:“那堪独坐青灯!想故国高台月明。辇下风光,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在清冷的山中夜晚,青灯独坐,念念不能忘情的,仍然是旧君故国,前朝父老。文及翁和刘辰翁的身世和心境,完全相通。
此词上片重在写景,下片重在写人抒情。写景从西风残荷的画面写起,以韶光憔悴在加重,更见秋景不堪;写人从思妇怀人写起,梦回而感鸡塞征夫之遥远,倚栏而更见凄凉。
词的上片着重写景。
菡萏,荷花的别称。文字的语言是形象的,所以作者一上来就说:“菡萏香销翠叶残”。说“香”,点其“味”;说“翠”,重其“色”。此时味去叶枯确然使人惆怅。西风,秋风之谓也。绿波,写的是莹莹秋水。如果说上句是重在写秋色,那么这一句则重在写秋容。一个“愁”字,把秋风和秋水都拟人化了,于是,外在的景物也霎时同作家的内在感情溶为一体了,词作也因之而笼罩了一层浓重的萧瑟气氛。
三、四两句,由景生情,更进一步突出作家的主观感受。韶光,指春光。在这里,作家以其独特而深刻的感受告诉人们:在这秋色满天的时节,美好的春光连同荷花的清芬、荷叶的秀翠,还有观荷人的情趣一起憔悴了,在浓重的萧瑟气氛中又平添了一种悲凉凄清的气氛。“不堪看”三字,质朴而有力,明白而深沉,活脱脱地抒发了诗人的主观感情。“自古逢秋悲寂寥”(唐刘禹锡诗句)。李璟虽然位高为皇帝,但是生性懦弱,再加上当时内外矛盾重重,境遇相当危苦,此时此刻,触景伤情,从而产生无穷的痛苦和哀怨是十分自然的。
词的下片着重抒情。
首句,托梦境诉哀情。一梦醒来,雨声细细,梦境即便美好,但所梦之人毕竟远在边塞(鸡塞,鸡麓塞,在今陕西省。这里泛指边塞),可思可望而不可即。的确是“雨亦绵绵,思亦绵绵”。“小楼”句,以吹笙衬凄清。风雨高楼,玉笙整整吹奏了一曲(彻,遍,段。吹彻,吹完最后一段),因吹久而凝水,笙寒而声咽,映衬了作家的寂寞孤清。这两句亦远亦近,亦虚亦实,亦声亦情,而且对仗工巧,是千古传唱的名句。
最后两句,直抒胸臆。环境如此凄清,人事如此悲凉,不能不使人潸然泪下,满怀怨恨。“多少”,“何限”,数不清,说不尽。流不完的泪,诉不尽的恨;泪因恨洒,恨依泪倾。语虽平淡,但很能打动人心。结语“倚栏干”一句,写物写人更写情,脉脉深长,语已尽而意无穷。
这首词有些版本题名“秋思”,看来是切合的。李廷机评论过这首词是“字字佳,含秋思极妙”(《全唐五代词》四四一页)。确实,它布景生思,情景交融,其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