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汉辞赋家枚乘写给吴王刘濞的一封信,写在吴王叛乱之前。出自《汉书·枚乘传》,萧统将其收录于《文选·卷三十九》。在这封信中他指出武王的所作所为十分危险,并说明要想没有危险,就不要做冒险的事,最后指出做事从开始就小心谨慎,自然没有危险。
作者在对吴王的个人野心劝告的同时,还启发人们做事要防微杜渐,随时警惕,不要妄意孤行。全文多用隐语、比喻,反复说明。表现手法别开生面,很有特点。
全文分三层意思。首先指出吴王刘濞的所作所为非常危险,如“以一缕之任,系千钩之重”,其次说明要想没有危险,就不要做冒险的事,并暗中指出吴王图谋反叛的行为是掩盖不了的,“欲人勿知,奠若勿为”,最后说明要防微杜渐,要把祸患消灭于未形成之前,暗中劝吴王及早打消反叛的图谋。文章揭露的是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是对统治阶级内部个人野心家的劝告,但就做事要防微杜渐,不要一意孤行这一点来说,对我们是不无启发意义的。
此时刘濞虽已蓄意谋反,但还没有完全暴露,不好明明白白指出他反叛的阴谋,所以全文多用隐语,只在开头和结尾处略见劝告之意,中间全用比喻,反复说明利害,意在促使对方猛醒。枚乘虽然没有贾谊、晁错那样的方略和志向,但还是以披肝沥胆的言辞,积极写下《上书谏吴王》,规劝对方不要起兵,表现出对国事的关心,写得很有感情,颇有特色。全篇比喻层见叠出,行文委婉含蓄,叙事说理详明,是颇富文采的散文。
译文及注释
译文
我听说“能够品行完美无瑕的人,就会功业昌盛,丧失了完美品行的人,事业就会衰落。”舜没有立锥之地,却拥有了天下;禹没有十户人家那么大的村落,而能够在诸侯之间称王。汤武的土地方圆不过百里,对上没有出现日月星的异常天象,对下不伤害百姓的心愿,是因为有用来称王天下的策略。所以父子之道是人的天性。忠臣不逃避严厉的惩罚而对君主进行直谏。处理事情没有缺漏或错误的谋划,功绩流传万世。我愿意剖开自己的心腹献上愚笨的忠心,希望大王以怜悯之心对我的话稍加考虑。
用一根麻绳的负重,系起千钧的重物,上悬在没有尽头的高处,下临深不可测的深渊,即使是非常愚笨的人,也知道担心麻线将断绝。马就要受惊,却去击鼓惊吓它;系物的线将要断绝,还要给它增加重量。系物的线在高处断绝,不能再重新接好;重物掉进深渊,不能再把它取出来。出的来与出不来,其间的差距微小得连根头发都放不下。假使能听取忠臣的话,所有的行动一定能够免于灾祸,如果一定要顺着自己的想法去做,那就比堆叠起来的蛋还危险,比登天还难。改变想要做的事情,比翻过手掌还容易,比泰山还安稳。现在要享尽天赐的寿数,享尽无穷的乐趣,终保王侯的威势,不从做翻掌这样的事情出发;深处泰山那样的安稳境地,却要冒着累卵的危险,经历登天的困难,这是让我非常疑惑的。
有人对自己的影子和脚迹有所畏惧,他转身奔跑,结果脚印却更多,影子随身在后,追逐得更快。这样不如在背阴的地方停下来,影子与足迹也会消失。想让别人听不到,不如不说。想让别人不知道,不如不做。想让热水凉下来,一个人烧火,百人把水舀起再倒下,也没有效果,不如抽掉柴草停止烧火。不在那里采取决断的措施,却在这边施救,就像抱着柴草去救火一样。养由基,是楚国善于射箭的人。距离杨叶百步远,射箭百发百中。杨叶那么大,能够百发百中,可以称得上善射了。可是他射箭的距离,只在百步之内罢了,和我比起来,简直是不懂拿弓持箭了。福的产生有它的开端,祸的产生有它的起始,接受福的开端,止住祸的起始,祸还从哪里来呢?
泰山上流下的水能够穿透石头,拉到尽头的井绳可以磨烂井梁。水不是穿石的钻,井绳不是开木的锯,不断的摩擦才使它这样。一铢一铢地称,称到一石一定会有差错;一寸一寸的量,到一丈就会有差错。以石和丈来称量,既直接又少出差错。那周长十围的树木,开始生长的时候是很小的嫩芽,用脚趾就可以把它挠断,用手就可以把它拔出,在它没有长成,没有形成之前挖出。打磨砥砺,看不见它的损坏,一段时日后终究会毁坏;种树养畜,不见它的生长,一段时间后就会长大;积累德行,不见它的好处,时间长了就会有作用;背弃理义,不知道它的危害,时间久了就会灭亡。我希望大王仔细考虑一下并且亲自施行,这是百世不变的道理啊。
注释
全:完备,指行为完美无瑕。
聚:村落。
三光:日月星。不绝三光之明,指无日食月食,金木水火土等星运转正常。古人以为日食等现象是上天对帝王的警告;日月星不发生异常现象,这是天下有道所致。
王术:王天下之术。
天性:这里是用父子关系比喻君臣关系。
遗策:政策失误。
恻怛:怜悯,同情。
缕:线。
任:负担。
绝:断。
系:系物的线。
间:间隔,距乱。
发:比喻细小。以上是说,是否能够脱离灾祸,没有更多时间选择,霎那之间就要决定,比喻情况急迫。
举:行动。
脱:脱离灾祸。
寿:百岁。一说九无。
弊:享尽。
走:奔向,趋向。
迹:脚印。
却背:倒退。
就:走向。
阴:背阴。
汤:热水。
凔:冷。
扬:用勺舀起热水倒下,使它变凉。
譬由:譬如。由,通假为“犹”。
操弓持矢:以上是说,养由基只能射中百步之内的目标,我能预见未来,他比起我宋,等于不懂得怎么拿弓箭。
纳:接受。
霤:屋檐流水,这里指山上流水。
极:屋顶正梁,这里指井梁。
绠:井绳。
干:指井梁。
靡:通假为“摩”。这句是说,逐渐摩擦使它这样的。
铢:古代最小重量单位,一两为二无四铢。
差:误差。
径:直接,简便。
蘖:树木被砍伐后长出的新芽。
搔:压倒,弄折。
擢:揪。
拔:拉断,拔起。
砻:研磨。
底:通假为“砥”,研磨。
树:栽植。
不易之道:指永远不变、始终正确的法则。易:改变。
是西汉辞赋家枚乘写给吴王刘濞的一封信,写在吴王叛乱之前。出自《汉书·枚乘传》,萧统将其收录于《文选·卷三十九》。在这封信中他指出武王的所作所为十分危险,并说明要想没有危险,就不要做冒险的事,最后指出做事从开始就小心谨慎,自然没有危险。
作者在对吴王的个人野心劝告的同时,还启发人们做事要防微杜渐,随时警惕,不要妄意孤行。全文多用隐语、比喻,反复说明。表现手法别开生面,很有特点。
全文分三层意思。首先指出吴王刘濞的所作所为非常危险,如“以一缕之任,系千钩之重”,其次说明要想没有危险,就不要做冒险的事,并暗中指出吴王图谋反叛的行为是掩盖不了的,“欲人勿知,奠若勿为”,最后说明要防微杜渐,要把祸患消灭于未形成之前,暗中劝吴王及早打消反叛的图谋。文章揭露的是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是对统治阶级内部个人野心家的劝告,但就做事要防微杜渐,不要一意孤行这一点来说,对我们是不无启发意义的。
此时刘濞虽已蓄意谋反,但还没有完全暴露,不好明明白白指出他反叛的阴谋,所以全文多用隐语,只在开头和结尾处略见劝告之意,中间全用比喻,反复说明利害,意在促使对方猛醒。枚乘虽然没有贾谊、晁错那样的方略和志向,但还是以披肝沥胆的言辞,积极写下《上书谏吴王》,规劝对方不要起兵,表现出对国事的关心,写得很有感情,颇有特色。全篇比喻层见叠出,行文委婉含蓄,叙事说理详明,是颇富文采的散文。
适时吴王刘濞为汉高祖刘邦兄刘仲之子。初为沛侯,因破黥布有功,封吴王。孝文帝时,吴太子人见,侍奉于皇太子,后被杀。吴王“由是怨恨,稍失藩臣礼,称疾不朝”,并有谋反之心。当时,作者正为吴王郎中,了解这些情况,反对吴王谋逆,于是写下这篇文章。
本词是一首送别词。写一位女子与爱人分别时的离情愁绪。起首一句,写女子在爱人离别之前无精打采的神情。她整天百无聊赖,连黛眉也不扫了,可见心情确实糟糕透了。古代有“女为悦已者容”之说。《诗经》中也有“自伯之东,首如琶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的诗句。这里的女主人公既有为爱人要出门远行,没有心情去化妆之意,也寓有今后没有爱人的欣赏,不必化妆之意。自己没有心情化妆也就罢了,她甚至一见爱人打点行装就产生了无限愁绪,可见两人之间依恋之情是多么深厚。这里的“愁见”一词的运用也恰到好处,与“愁看”是有意识、尚可接受的情形不同。“愁见”则有情绪突然触发,没有思想准备之意。同时也说明了她虽然知道爱人即将出发,但对于何时理征衣却还没来得及想过,这也表观了女子在离别突然到来之时的种种惊愕和惘然。“愁见”对应前句“无心”,意思上则深入一层。虽然分别在即,心存难舍和不忍,然而又唯恐对方伤心,便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至于饯别的宴席上,女子虽然难受得两眼是泪,却不敢让自已的泪泉涌流出来。“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唐杜牧《赠别》)可见别情之凄婉厚重。
下阕写停下车马、把酒相别的情景。送别前“相斟相劝”,一语道破送别前女子心情的煎熬,表面的平静和内心隐伏的痛苦相对比。此处“相”是相互之意,说明二人情深意厚.有依依惜别的伤心之情。“忍分离”的“忍”字具有双重含义。一方面是“不忍”,即内心不忍分离;另一方面又是必须“忍”,即强忍住痛苦,以免对方过分感伤。结尾两句是女子深挚婉曲的内心独白,构思奇特,最为警策。前面写自己强忍着眼泪想宽解心上人,但感情的自控总有个限度,说不定到分手时还会伤心流泪,情难自已。与其见证分别场面的种种痛苦情状,倒不如索性醉倒梦乡,不见离别不见泪,或许对于双方求说更好些。这两句同把女主人公的款款深情抒写得深沉含蓄、感人肺腑。前面的伤感情意至此已全面爆发。在全篇蓄势已足的情况下,正话反说,使得所有酝酿已久的情绪得到激发。以此收尾,也给人以含思不尽之况味。
全词语浅情深,深婉曲折,凄美灵动,诚为早期送别词中不可多得的佳作。
这是一首写羁旅之思的五言律诗。
开头二句:“扣舷不能寐,浩露清衣襟”。这里,出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位悲伤满面、夜不能寐的行旅者。他忧思重重,满腹愁肠。却又不知如何排遣内心的苦闷,只是机械地用手敲着船舷。夜深了,繁露打湿了他的衣襟,他感到了深深的凉意,但却依然痛苦地伫立在船头。上一句,“扣舷”二字,不仅点出题中的“江行”,而且是以外在的动作显露内心的痛苦。下一句,“浩露”,即繁露。它暗示出时间已至深夜,而旅人待在船头的时间也已很久,因此衣襟都清凉起来。诗人以饱尝旅途风霜雨露的境况,映衬出心境的凄凉,这是以内在的感受来写内心痛苦的。
第三、四句,是点明其痛苦的原因:“弥伤孤舟夜,远结万里心。”前一句是对开头二句的总括。并且进一步说,在这孤舟远行的夜晚,处处都在触发着惹人伤感的情怀。这就形象地写出了自己那种无法诉说的苦情。关于如此难耐的原由,后一句接着说:因为自己的一颗心正与万里之外的那颗心相系着。这句诗妙在不是从单方面入手来写相思之情的。而是说,自己与亲人虽相隔万里,但却心心相印。因此,“远结万里心”比起单说“远思万里人”来,诗的意蕴就丰富得多,诗的韵味也更加深醇了。
第五、六句:“幽兴惜瑶草,素怀寄鸣琴。”诗人抒写了相思离别的情怀。上一句,“惜瑶草”江淹《别赋》有云:“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是说丈夫出外为官,闺中少妇自怜青春独处。“瑶草”,即香草,为少妇自喻。此处借用其意,以不无解嘲的语气说:我的深趣就在于怜惜妻子的青春独处。下一句,“鸣琴”,即琴。意思是说:今夜我要以琴声来寄托自己平日的怀抱,这或许能够排遣我内心的苦闷吧!这两句诗不仅注意对仗的工整,而且在结构上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惜瑶草”,是对前面诗意的承接;“寄鸣琴”,又开启了后面的诗意。
最后两句:“三奏月初上,寂寥寒江深。”诗人通过展现一幅孤寂凄清的寒江月夜图,进一步表达羁旅苦情。“三奏月初上”,既点出题中的“月夜”,又写出反复弹奏鸣琴的情景。诗人原想借弹琴排遣苦闷的,无奈苦闷尚未消除,又见到了冉冉升起的明月。“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对孤身远客来说,又添了一层行役情思。也使原已悲苦的旅人,其苦情又向前推进了一层。然而,还不仅如此。诗人此时面对的是月色溶溶下的寂静空旷的令人生寒的大江。而诗人的心境,也好似这条凄凉寂寞的“寒江”。这儿的“深”字用得十分精当。
诗的前四句,先从位于齐城(今山东淄博)东南荡阴里(一名阴阳里)之三壮士冢写起。“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步出”与“遥望”相呼应,人未到而两眼视野先到,表明了对三坟之专注。“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这是已经来到冢前,看清了三坟相连,形状相似。这三坟相似,也象征着三位勇士之相似,皆勇力超人,皆有功于君,皆使气好胜,皆被谗不悟。接下去六句转而写坟中三人的遭遇。
“问是谁家墓”,明知故问,是为了突出所咏对象。答曰:“田疆古冶子”,这是以两人之名代三人之名,其中包括公孙接。“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紧承上句,盛赞三人勇力绝伦。排南山,推倒南山(齐城南之牛山)。绝地纪,语出《庄子·说剑篇》:“此剑上决浮云,下绝地纪。”这里指折断地脉。这样的勇士,结局却又如何呢?“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一朝,既言时间之速,也表明此阴谋之轻易得行。“谗言”二字,倾向性极明,既是对三士的同情、惋惜,也是对主谋者的有力谴责。二句写得斩截有力,使入感到毛骨悚然。二桃,比起三个力能推倒南山、折断地纪的勇士来,那真是太渺小了,太微不足道了,然而竟能实现杀掉三士的目的。诗句所构成的这一巨大反差,足以使人惊心动魄。诗至此,似可结又实未结,因为还留下一个疑问,这就是“谁能为此谋”?答曰“国相齐晏子”。结尾再一次用问答句式,波澜突起,把做国相的晏子指名道姓地点出来。二句看似客观叙述,不着议论,不含感情,实则皮里阳秋,有深意在。一问,意在提醒读者注意设此不寻常之谋的人,一答,指名道姓交代出为谋之人。
“国相”,字面上是点明其身份,实际上是谴责这个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肩负沟通上下、协调文武之责的“国相”,人当以至此。这样的行为与“国相”的地位、气度、职责该是多么的不相称。“齐晏子”,是直点其名,意在立此存照,永远展出示众,使人们知道,这个善机变、巧谋划的“名相”,竟干出了这样的事。关于此诗作意,一般皆取前引朱乾的说法,但也有人持相反的看法,认为朝有悍臣武夫,宰相不能制,就应该有晏婴这样的能臣。
从诗的主题和语言看,这首古辞当是出于文人之手。在汉乐府诗作中,此诗显得朴拙了一些,但结构还是比较严谨的,诗从望荡阴里、见三坟写起,转到写坟中人被谗言遭杀害的悲惨事件,再转到揭出设此毒计之人。层层推进,语语相衔。诗中两用问答句式,都处在诗的关键处,既起醒目作用,又使文气免于平实。语言虽质朴而少文彩,但句句简洁,文雅而不艰涩,明白而不浅俗,可见是经过一番锤炼之功的。
在此曲中,作者托情于燕,抒历史兴亡之叹。燕子有飞迁的习性,秋天飞往南方,春暖花开时再返回北方。作者用燕子的来去喻示时间的流逝,又赋予燕子以人的视角。
接着写燕子喃喃细语,忙碌争飞,似乎在寻找王谢繁华旧迹,诉说人间兴亡之事,实际上是移情于燕子,将燕子的本能活动赋予人的主观意识。在只有“巷陌乌衣夕照斜”的无奈失望中,作者更是借燕子的口吻直接诉说历史兴亡的慨叹。全曲紧扣咏燕来怀古,继承了古人却又不拘泥、重复,立意新颖。尤其是移情手法的运用,使此曲更具婉转、曲折之妙。
“兴,多见些:亡,都尽说”是一个对偶句,依旧借助燕子的视角慨叹历史,文学上将这种手法称作“移情”,即将人的主观感受转移到某样事物上,使人物合一,强化情感的表达。不管历史如何变迁,兴亡往事最终都付与评说,人世喧嚣也都归于“喃喃”之语。曲的结尾很有一种有淡世事的超然之感。
细腻的描画晚晴景物,或许不算太难,但如果要在景物描写中融入诗人的独特感受与心境,特别是要不露痕迹的寓托某种积极的人生态度,使读者在思想上有所启示,这就需要诗人在思想境界和艺术功力上都“更上一层楼”。
“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首联是说,一个人深居简出过着清幽的日子,俯瞰夹城,春天已去,夏季清朗。
首联说自己居处幽僻,俯临夹城(城门外的曲城),时令正值清和的初夏。乍读似不涉题,上下两句也不相属,其实“俯夹城”的“深居”即是览眺晚晴的立足点,而清和的初夏又进而点明了晚晴的特定时令,不妨是说从时间、地点两方面把诗题具体化了。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颔联是说,小草饱受雨水的浸淹,终于得到上天的怜爱,雨过天晴了。
初夏多雨,岭南更是这样(此时诗人在在桂林郑亚幕府供职)。久雨转晴,傍晚云开日霁,万物顿觉增彩生辉,人的精神也为之一爽。这种景象和感受,为一般人所习见、所共有。诗人的独特处,在于既不泛泛写晚晴的景象,也不作琐细的刻画,而是偏偏取生长在幽暗处不被人注意的小草,并进而写出他对晚晴别有会心的感受。久遭雨潦之苦的幽草,忽遇晚晴,沐浴着夕阳的余晖而平添生意。诗人触景兴感,忽然生出“天意怜幽草”的奇想。这就使这普通的小草无形中人格化了,给人以丰富的联想。诗人自己就有着类似的命运,故而很自然的从幽草身上发现了自己。这里托寓着诗人的身世之感。他在为目前的幸遇欣慰的同时不期然的流露出对往昔厄运的伤感,这就自然引出“人间重晩晴”,而且赋予“晚晴”以特殊的人生含义。晚晴美丽,然而短暂,然而诗人并不顾它的短暂,而只强调“重晚晴”。从这里,可以体味到一种分外珍重美好而短暂事物的感情,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
“并添高阁迥,微注小窗明。”颈联是说,登上高阁,凭栏远眺,天高地迥,夕阳冉冉的余晖透过窗棂。
颔联写得浑融概括,深有托寓,颈联则转而对晚晴作工致的描画。这样虚实疏密相间,诗便显得张弛有致,不平板,不单调。雨后晚晴,云收雾散,凭高览眺,视线更为遥远,所以说“并添高阁迥”(这高阁即诗人居住的楼阁)。这一句从侧面写晚晴,写景角度由内及外。夕阳的余晖流注在小窗上,带来一线光明。因为是晚景斜晖,光线显得微弱柔和,故说“微注”。尽管如此,这一脉余晖还是给人带来了喜悦和安慰。这一联通过对晚景的具体描绘,写出一片明朗欣喜的心境。
“越鸟巢干后,归飞体更轻。”尾联是说,越鸟的窝巢已经被晒干,它们的体态也恢复轻盈了。
末联写飞鸟归巢,体态轻捷,这是登高远眺所见。宿鸟归飞,通常是触动旅人羁愁的,这里却成为喜晴情绪的烘托。这里写越鸟归巢,带有自况的意味。如果说“幽草”是诗人低微艰难身世的象征,那么,“越鸟”似乎是眼前托身有所、精神振作的诗人的化身。
这里要交代一下作者入桂幕前后的一些情况。李商隐自开成三年(838)入赘泾源节度使王茂元(被视为李党)以后,便陷入党争的狭谷,一直遭到牛党的忌恨和排挤。宣宗继位,牛党把持朝政,形势对他更加不利。他只得离开长安,跟随郑亚到桂林当幕僚。郑亚对他比较信任,在幕中多少能感受一些人情的温暖;同时离开长安这个党争的漩涡,得以暂时免受牛党的白眼,精神上也是一种解放。正因为这样,诗中才有幽草幸遇晚晴、越鸟喜归干巢之感。
作为一首有寓托的诗,《晚晴》的写法更接近于在有意无意之间的“兴”,所以显得特别自然浑成,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