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
易大传¹:“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²所从言之异路³,有省(xǐng)不省耳。
译文:《周易·系辞》中说:“天下的人倾向是一致的,而心思却是多种多样的,目的相同而采用的途径不一样。”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道德家,这些都是探讨治国之道使国家强盛的学派,只不过他们所尊奉的理论之间,对于治国所采用的途径不同,有考虑全面与不全面的区别罢了。
注释:¹易大传:即《易·系辞》。²直:不过。³从言之异路:各自持论不同。⁴省:省察,明白。
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尝窃观阴阳之术¹,大祥²而众忌讳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译文:我曾私下研究过阴阳家的方术,他们注重吉凶祸福的征兆和众多的忌讳,使人感到拘束而畏惧颇多;然而他们排列四时运行的顺序,是不可遗弃丢失的。
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
儒者博而寡要¹,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²;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
译文:儒家学说博大,但缺少治国的切要纲领,出的力气大而收的功效少,所以他们的主张难以全部采纳;然而他们制定的君臣父子次序的礼仪,排列夫妇长幼的分别,是不可更改的。
注释:¹博而寡要:太广博而不够扼要。²尽从:全部遵从实行。
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彊本节用,不可废也。
墨者俭¹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彊(qiáng)本节用²,不可废也。
译文:墨家提倡节约却难以遵循,所以他们的主张不能全部照办;但他们加强本业——农业与工肆之人参加生产劳动——是不可废弃的。
注释:¹俭:通“检”,咬文嚼字。²彊本节用:注重发展生产,节制用度。彊,同“强”。本,指农耕蚕织。
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
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
译文:法家严酷而缺少恩德;但他们纠正君臣上下的名分,是不可更换的。
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
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¹,不可不察也。
译文:名家使人知道名位不同,礼节也不相同;但繁文缛节却容易失真;但是他们辨正名(概念)和实(实际)的关系,却不能不认真考察。
注释:¹正名实:指名称和实际相符合。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¹,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
译文:道家使人精神专一,行动合乎无形的“道”,使万物富足。道家学说是本着阴阳家的四时大顺,采用儒家、墨家之长,提取名家法家的要领,与四时一起変化,适应万物变化,树立风俗,用于人事,无所不宜,主旨简明,容易操作,办事少而功效大。
注释:¹动合无形:一切举措都合乎自然。
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於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於大道之要,去健羡¹,绌(chù)聪明²,释此³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bì)。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译文:儒家则不然:认为君主是天下的楷模,君主倡导而大臣应和,君主先行而大臣随从。如此这般,君主劳累而大臣闲逸;至于大道中的要点:舍去贪欲和要强,不玩弄聪明和智慧,放弃了这一重大问题而用智术治理天下。精神使用过度则必会衰竭,体力使用过度则必会疲惫。形神不安而想和天地一起长存不灭,还从来没听说过。
注释:¹去健羡:去掉刚强贪欲。²绌聪明:不用耳目之聪明。³此:指儒学。⁴术:指道术。⁵骚动:分散动摇,此谓消耗。
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夫阴阳四时¹、八位²、十二度³、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译文:阴阳家对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气,各有适宜和禁忌的种种规定,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未必是对的。所以说:“使我感到拘束而畏惧颇多。”可是,春天生,夏天长,秋天收,冬天藏,这是自然运行的大规律,不顺从它则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做天的秩序和法纪了。所以说:“四时运行的大顺序,是不可能遗弃丢失的。”
注释:¹四时:春夏秋冬四季。²八位:八卦方位。³十二度:十二星次。⁴二十四节:二十四节气。⁵教令:戒律。⁶大经:主要规律。
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
夫儒者以六艺¹为法。六艺经²³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
译文:儒家以六经为法度。这些经文和解释文字多得要用千万计算,几代人都弄不通这些学问。一辈子也研究不清礼呀仪呀等的,所以说:“学问博大而缺少治国的切要纲领,出的力气大而收的功效小”。但是他们制定排列君臣父子的身份及相应的礼节,夫妇长幼的区别及次序,即使百家之说也不能替代它。
注释:¹六艺:即六经。²经:六经本文。³传:解经文字。⁴累世:一辈子。⁵当年:丁壮之年。
墨者亦尚尧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刮。食土簋,啜土刑,粝粱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之率。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要曰强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家弗能废也。
墨者亦尚尧(yáo)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cí)不翦(jiǎn),采椽(chuán)¹不刮。食土簋(guǐ)²,啜(chuò)土刑³,粝(lì)之食,藜(lí)(huò)之羹(gēng)。夏日葛衣,冬日鹿裘(qiú)。”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之率。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要曰强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家弗能废也。
译文:墨家也崇尚尧舜之道,他们讲到尧舜的道行时说:“尧舜的殿堂高三尺,士阶只有三层,屋顶用茅草、芦苇往上一苫,檐口七长八短也不剪齐,伐木做椽连皮也不制,用粗陶器吃喝,用陶铏喝酒,吃糙米饭,喝藜藿汤。夏穿葛布衣,冬穿鹿皮衣。”他们主张办理丧葬之事时,棺材桐木板厚三寸,哭声不能过分,不能把心中的悲痛抒发完。教丧仪,必须以此作为万民的标准。假使天下之法都像这样,那么尊贵者与卑贱者就没有什么差别了。世代不同,时间变迁,办事不必相同,所以说:“提倡节俭却难以遵循。”但他们的要点:加强生产和节约费用,则说人人富裕,家家丰足的最佳途径。这是墨家的长处,即使百家所说也不能废弃它。
注释:¹椽:柞木为椽。²簋:椭圆形食器。³刑:盛汤的鼎器。⁴粝粱:粗粮。⁵藜藿:泛指野菜。⁶桐棺三寸:以桐木为棺,厚三寸。⁷事业:此指社会的一切礼俗制度。
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
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¹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
译文:法家不分别亲近和疏远,不分别尊贵和卑贱,一律用法来判断,那么爱戴亲人和尊敬长者的恩德就断绝了。可以用它行一时之计,而不可以久用。所以说:“法家严酷而少恩德。”至于他们尊崇君王,使大臣卑下,使职分明确而不相互逾越的主张,即使有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更改的。
注释:¹亲亲尊尊:亲近亲者,尊崇尊者。
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专决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
名家苛察缴(jiǎo)¹,使人不得反其意²,专决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³,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
译文:名家苛刻繁烦的考察名分,往往纠缠不清,使人不能回味其意,专用名称决断而失去了情理,所以说:“使人名位不同,礼节也就不同,但容易失真。”至于他们的规定概念,考察实际,错综比较验证,这是不能不察究的。
注释:¹苛察缴绕:烦琐纠缠。²反其意:寻思究竟。³控名责实:循名责实。控,引,引申为依据、遵循。⁴参伍:参差交互,即综合各方面加以考察。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髃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¹为用。无成势²,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髃(yú)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kuǎn)。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复反无名³。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译文:道家提倡“无为”,又说“无不为,”他们的主张容易执行,其文辞与思想难以明白通晓。他们的主张以虚无为根本,以顺乎自然为实用原则。事没有固定不变之势,物有固定不变之形,所以能察万事万物的情状。不被物推于前,不被物牵于后,所以能成为万物的主宰。有法而无一成不变之法,顺因时事而成就其业;有度而无一成不变之度,顺因事物而与其相合。所以说:“圣人不朽的原因,至于坚守顺时变化的规律。虚无是道的常规,因循是君主的治世纲领。”群臣一起来,使他们明白各自的职分。实际情况符合其语言叫做端;实际情况与其语言不符叫做窾。窾言不相信,奸佞就不会产生,贤与不贤就自然分明,白与黑就自然区别明显。不过在于运用这些原则罢了,如果运用这些原则,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呢?这样就合乎大道,进入“混沌”的无知无欲状态。光辉照耀天下,又返回到无名的原始状态。大凡人能活着,是因为有精神,精神的寄托在形体上。精神用得多了则衰竭,形体劳累过度则疲惫。死了的人不能再生,形神分离以后不能再结合起来。因此,圣人特别注重形神问题。由此看来,精神是生命的本体,形体是生命的器具。不先安定精神和形体,而侈谈“我有治理天下的办法”,凭借的又是什么呢?
注释:¹因循:犹顺应。²成势:一成不变的势态。³复反无名:复归于自然。

译文及注释

译文

《周易·系辞》中说:“天下的人倾向是一致的,而心思却是多种多样的,目的相同而采用的途径不一样。”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道德家,这些都是探讨治国之道使国家强盛的学派,只不过他们所尊奉的理论之间,对于治国所采用的途径不同,有考虑全面与不全面的区别罢了。

我曾私下研究过阴阳家的方术,他们注重吉凶祸福的征兆和众多的忌讳,使人感到拘束而畏惧颇多;然而他们排列四时运行的顺序,是不可遗弃丢失的。

儒家学说博大,但缺少治国的切要纲领,出的力气大而收的功效少,所以他们的主张难以全部采纳;然而他们制定的君臣父子次序的礼仪,排列夫妇长幼的分别,是不可更改的。

墨家提倡节约却难以遵循,所以他们的主张不能全部照办;但他们加强本业——农业与工肆之人参加生产劳动——是不可废弃的。

法家严酷而缺少恩德;但他们纠正君臣上下的名分,是不可更换的。

名家使人知道名位不同,礼节也不相同;但繁文缛节却容易失真;但是他们辨正名(概念)和实(实际)的关系,却不能不认真考察。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行动合乎无形的“道”,使万物富足。道家学说是本着阴阳家的四时大顺,采用儒家、墨家之长,提取名家法家的要领,与四时一起変化,适应万物变化,树立风俗,用于人事,无所不宜,主旨简明,容易操作,办事少而功效大。

儒家则不然:认为君主是天下的楷模,君主倡导而大臣应和,君主先行而大臣随从。如此这般,君主劳累而大臣闲逸;至于大道中的要点:舍去贪欲和要强,不玩弄聪明和智慧,放弃了这一重大问题而用智术治理天下。精神使用过度则必会衰竭,体力使用过度则必会疲惫。形神不安而想和天地一起长存不灭,还从来没听说过。

阴阳家对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气,各有适宜和禁忌的种种规定,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未必是对的。所以说:“使我感到拘束而畏惧颇多。”可是,春天生,夏天长,秋天收,冬天藏,这是自然运行的大规律,不顺从它则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做天的秩序和法纪了。所以说:“四时运行的大顺序,是不可能遗弃丢失的。”

儒家以六经为法度。这些经文和解释文字多得要用千万计算,几代人都弄不通这些学问。一辈子也研究不清礼呀仪呀等的,所以说:“学问博大而缺少治国的切要纲领,出的力气大而收的功效小”。但是他们制定排列君臣父子的身份及相应的礼节,夫妇长幼的区别及次序,即使百家之说也不能替代它。

墨家也崇尚尧舜之道,他们讲到尧舜的道行时说:“尧舜的殿堂高三尺,士阶只有三层,屋顶用茅草、芦苇往上一苫,檐口七长八短也不剪齐,伐木做椽连皮也不制,用粗陶器吃喝,用陶铏喝酒,吃糙米饭,喝藜藿汤。夏穿葛布衣,冬穿鹿皮衣。”他们主张办理丧葬之事时,棺材桐木板厚三寸,哭声不能过分,不能把心中的悲痛抒发完。教丧仪,必须以此作为万民的标准。假使天下之法都像这样,那么尊贵者与卑贱者就没有什么差别了。世代不同,时间变迁,办事不必相同,所以说:“提倡节俭却难以遵循。”但他们的要点:加强生产和节约费用,则说人人富裕,家家丰足的最佳途径。这是墨家的长处,即使百家所说也不能废弃它。

法家不分别亲近和疏远,不分别尊贵和卑贱,一律用法来判断,那么爱戴亲人和尊敬长者的恩德就断绝了。可以用它行一时之计,而不可以久用。所以说:“法家严酷而少恩德。”至于他们尊崇君王,使大臣卑下,使职分明确而不相互逾越的主张,即使有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更改的。

名家苛刻繁烦的考察名分,往往纠缠不清,使人不能回味其意,专用名称决断而失去了情理,所以说:“使人名位不同,礼节也就不同,但容易失真。”至于他们的规定概念,考察实际,错综比较验证,这是不能不察究的。

道家提倡“无为”,又说“无不为,”他们的主张容易执行,其文辞与思想难以明白通晓。他们的主张以虚无为根本,以顺乎自然为实用原则。事没有固定不变之势,物有固定不变之形,所以能察万事万物的情状。不被物推于前,不被物牵于后,所以能成为万物的主宰。有法而无一成不变之法,顺因时事而成就其业;有度而无一成不变之度,顺因事物而与其相合。所以说:“圣人不朽的原因,至于坚守顺时变化的规律。虚无是道的常规,因循是君主的治世纲领。”群臣一起来,使他们明白各自的职分。实际情况符合其语言叫做端;实际情况与其语言不符叫做窾。窾言不相信,奸佞就不会产生,贤与不贤就自然分明,白与黑就自然区别明显。不过在于运用这些原则罢了,如果运用这些原则,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呢?这样就合乎大道,进入“混沌”的无知无欲状态。光辉照耀天下,又返回到无名的原始状态。大凡人能活着,是因为有精神,精神的寄托在形体上。精神用得多了则衰竭,形体劳累过度则疲惫。死了的人不能再生,形神分离以后不能再结合起来。因此,圣人特别注重形神问题。由此看来,精神是生命的本体,形体是生命的器具。不先安定精神和形体,而侈谈“我有治理天下的办法”,凭借的又是什么呢?

注释

易大传:即《易·系辞》。

直:不过。

从言之异路:各自持论不同。

省:省察,明白。

博而寡要:太广博而不够扼要。

尽从:全部遵从实行。

俭:通“检”,咬文嚼字。

彊本节用:注重发展生产,节制用度。彊,同“强”。本,指农耕蚕织。

正名实:指名称和实际相符合。

动合无形:一切举措都合乎自然。

去健羡:去掉刚强贪欲。

绌聪明:不用耳目之聪明。

此:指儒学。

术:指道术。

骚动:分散动摇,此谓消耗。

四时:春夏秋冬四季。

八位:八卦方位。

十二度:十二星次。

二十四节:二十四节气。

教令:戒律。

大经:主要规律。

六艺:即六经。

经:六经本文。

传:解经文字。

累世:一辈子。

当年:丁壮之年。

椽:柞木为椽。

簋:椭圆形食器。

刑:盛汤的鼎器。

粝粱:粗粮。

藜藿:泛指野菜。

桐棺三寸:以桐木为棺,厚三寸。

事业:此指社会的一切礼俗制度。

亲亲尊尊:亲近亲者,尊崇尊者。

苛察缴绕:烦琐纠缠。

反其意:寻思究竟。

控名责实:循名责实。控,引,引申为依据、遵循。

参伍:参差交互,即综合各方面加以考察。

因循:犹顺应。

成势:一成不变的势态。

复反无名:复归于自然。

参考资料:
1、 李梦生选编.宋诗三百首辞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2年05月:第385页
2、 霍松林著.宋诗举要: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06:第400-4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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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首感情浓郁的抒情诗。全诗意在写经乱之后,怀念诸位兄弟姊妹。

  此诗读来如听诗人倾诉自己身受的离乱之苦。诗的前两联就是从“时难年荒”这一时代的灾难起笔,以亲身经历概括出战乱频年、家园荒残、手足离散这一具有典型意义的苦难的现实生活。接着诗人再以“雁”、“蓬”作比:手足离散各在一方,犹如那分飞千里的孤雁,只能吊影自怜;辞别故乡流离四方,又多么像深秋中断根的蓬草,随着萧瑟的西风,飞空而去,飘转无定。

  “时难年荒世业空,弟兄羁旅各西东、”时难,即指题目中所说的“河南经乱,关内阻饥”。到白居易和产业,经过这场战乱已荡然无存,骨肉兄弟们为了生计也不得不背井离乡、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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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两句,一向为人们所传诵。诗人以“雁”、“蓬”作比:手足离散各在一方,犹如那分飞千里的孤雁,只能吊影自怜;辞别故乡流离四方,又多么像深秋中断根的蓬草,随着萧瑟的西风,飞空而去,飘转无定。“吊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两句,一向为人们所传诵。诗人不仅以千里孤雁、九秋断蓬作了形象贴切的比拟,而且以吊影分飞与辞根离散这样传神的描述,赋予它们孤苦凄惶的情态,深刻揭示了饱经战乱的零落之苦。

  所以结尾,诗人用“明月”这一自古以来就容易引人遐思的美好意象点明了题意。孤单的诗人凄惶中夜深难寐,举首遥望孤悬夜空的明月,情不自禁联想到飘散在各地的兄长弟妹们。他想:如果此时大家都在举目遥望这轮勾引无限乡思的明月,也会和自己一样潸潸泪垂吧!这一夜之中,流散五处深切思念家园的心,也都会是相同的。诗人在这里以绵邈真挚的诗思,构出一幅五地望月共生乡愁的图景,形成了默契。从而收结全诗,创造出浑朴真淳、引人共鸣的艺术境界。

  全诗以白描的手法,采用平易的家常话语,抒写人们所共有而又不是人人俱能道出的真实情感。清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常语易,奇语难,此诗之初关也。奇语易,常语难,此诗之重关也。香山常得奇,此境良非易到。”白居易的这首诗不用典故,不事藻绘,语言浅白平实而又意蕴精深,情韵动人,堪称“用常得奇”的佳作。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十):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27-128
2、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882-883页

wàngyuèyǒugǎn

bái tángdài 

nánjīngluàn guānnèi xiōngsàn zàichù yīnwàngyuèyǒugǎn liáoshūsuǒhuái怀 shàngliángxiōng qiánxiōng jiāngshíxiōng jiānshìxiàguīmèi 

shínánniánhuāngshìkōng xiōng西dōng 
tiányuánliáoluògānhòu ròuliúdàozhōng 
diàoyǐngfēnwéiqiānyàn gēnsànzuòjiǔqiūpéng 
gòngkànmíngyuèyīngchuílèi xiāngxīnchùtóng 

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译文:不用太多华丽的词藻,过多的烘托。只用含蓄简明的语句,就把所包含的意境表达的淋漓尽致。
语不涉难,已不堪忧。
语不涉难,已不堪忧。
译文:文辞虽未说到苦难的情状,读时却使人十分哀伤。
是有真宰,与之沉浮。
是有真宰,与之沉浮。
译文:事物存在着实在的情理,作品和它一起沉浮呼吸。
如渌满酒,花时返秋。
如渌满酒,花时返秋。
译文:含蓄,就像漉酒时酒汁渗漏不尽,又如同花开时遇到满天霜气。
悠悠空尘,忽忽海沤。
悠悠空尘,忽忽海沤。
译文:空中的沙尘游荡不定,海里的泡沫飘荡涌流。
浅深聚散,万取一收。
浅深聚散,万取一收。
译文:万物不断变化聚散,诗歌需要博采精收。

  唐代是中国诗歌文化发展的巅峰,不论是从诗人规模还是作品质量上,再没有哪个时期能望其项背。这一时期,诗歌理论发展也达到了一个巅峰,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便是其中的代表作,这部着重探讨诗歌美学问题的理论著作也成了中国文学史上的经典名篇。

  《含蓄》一则是《二十四诗品》的第十一品,是全书最具文采的篇章之一,向来为人所称道。既名曰“含蓄”,下笔就不能太露骨,提出要“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作诗也好,行文也罢,神韵首先是摆在第一位的,就是要让读者品出“韵外之致”和“味外之旨”来。紧接着,为具体阐述这种思想,作者首先举了个例子,“语不涉难,已不堪忧”:在措辞上没有苦大仇深的句子,但蕴含在字间的忧患就足以让人唏嘘不已,以文已尽而意有余,回味无穷为上。

  第二段是在第一段基础上的递进,主要是想说明含蓄所要达到的境界,“是有真宰,与之难浮”。所谓的“真宰”语出《庄子•齐物论》,即指万物运行的内在规律,在此则是指作品的内容和情感。含蓄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根据作品的“难浮”而“与之”,须得自然。如酒之溢出于器,虽已积满,而仍不休;抑如花之将绽,遇有秋寒之气,则必放慢其速,含而不露。这两个比喻,不仅切合命题,而且给人以美的享受,所以说这则很有文采。

  文到第三段而境界始大,空中之尘、海中之沤,无穷无尽,而诗人只要取其九牛之一毛,也就理解他们的特质了。进而以一驭万,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而末句之“万取一收”与首句“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这一纲领性判断相照应,这也正是一种含蓄的笔法。

shīpǐnèrshí ·hán

kōng tángdài 

zhuó jìnfēngliú 
shènán kānyōu 
shìyǒuzhēnzǎi zhīchén 
mǎnjiǔ huāshífǎnqiū 
yōuyōukōngchén hǎiōu 
qiǎnshēnsàn wànshōu 

齐孝公伐我北鄙,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
齐孝公¹伐我北鄙(bǐ)²,公³使展喜犒(kào)师。使受命于展禽(qín)
译文:齐孝公攻打鲁国北部边境。僖公派展喜去慰劳齐军,并叫他到展禽那里接受犒劳齐军的外交辞令。
注释:¹齐孝公:齐桓公的儿子。²鄙:边远地方。³公:指鲁僖公。⁴犒:慰劳。
齐侯未入竟,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于敝邑,使下臣犒执事。”齐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如县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太师职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齐侯乃还。
齐侯未入竟¹,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zhǐ),将辱于敝邑(yì),使下臣犒(kào)执事。”齐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如县²(qìng)³,野无青草,何恃(shì)而不恐?”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gōng)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太师职¹⁰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quē)而匡救其灾,昭旧职¹¹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¹²¹³之功。“我敝(bì)(yì)用是不敢保聚。曰:‘岂其嗣(sì)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而不恐。”齐侯乃还。
译文:齐孝公还没有进入鲁国国境,展喜出境迎上去进见他,说:“寡君听说您亲自出动大驾,将要光临敝邑,派遣下臣来犒劳您的左右侍从。”齐孝公说:“鲁国人害怕吗?”展喜回答说:“小人害怕了,君子就不。”齐孝公说:“你们的府库空虚得就像悬挂起来的磬,四野里连青草都没有,仗着什么而不害怕?”展喜回答说:“依仗先王的命令。从前周公、太公辅佐周室,在左右协助成王。成王慰问他们,赐给他们盟约,说:‘世世代代的子孙,不要互相侵害。’这个盟约藏在盟府里,由太史掌管。桓公因此联合诸侯,而解决他们之间的不和谐,弥补他们的缺失,而救援他们的灾难,这都是显扬过去的职责啊。等到君侯登上君位,诸侯都给予厚望,说:‘他会继承桓公的功业吧。’我们国家因此不敢保城聚众,说:‘难道他即位九年,就丢弃王命,废掉职责,他怎么向先君交代?他一定不会这样的。’依仗这个才不害怕。”齐孝公于是收兵回国。
注释:¹竟:同“境”。²县:同“悬”。³罄:中间空虚的乐器。⁴周公:周文王的儿子,名旦,鲁国的始祖。⁵太公:即吕望,姜姓,通称姜太公,齐国的始祖。大同“太”。⁶股:大腿。⁷肱:胳膊由肘到肩的部分。“股肱”,意为得力的助手。这里作动词用,意为辅佐。⁸载:载言,指盟约。⁹盟府:掌管盟约文书档案的官府。¹⁰职:动词,掌管。¹¹旧职:从前的职守。即指齐始祖姜太公股肱周室的事业。¹²率:遵循。¹³桓:指齐桓公。

  “齐侯未入竟,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于敝邑,使下臣犒执事。’”为文章第一层。齐军虽未入境,但隐隐已有进犯之气。而对这种情况,展喜却言称“寡君”、“敝邑”、“下臣”,尊称对方侵犯是“亲举玉趾,将辱于敝邑”,“辱”在此不是侮辱对方的意思,而是自己受委屈的含意,相当于“枉顾”、“屈尊”等词,是对对方来访的客气谦词。措辞礼数周到,神态不慌不忙,俨然胸有成竹。更耐人寻味的是,在这番言辞中,展喜不提对方进犯一事,而称对方此行是来访,巧妙地为自己犒劳齐师张目,显得合乎情理。文章至此,已呼应了上文“犒军”与“辞令”二线,而由于对犒军没有具体展开,却腾出笔墨详写展喜的一番辞令,使文章的焦点迅速凝聚在“辞令”之中。好文章总是强调突出重点,不枝不蔓,犹如山沓云深之处,突然显现一条小径,使人可以拾阶而上,探险寻幽。

  “齐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为文章第二层。恶虎决不会因羔羊哀哀求告而饶了它的性命,侵略者当然也不会因被侵略国礼数周到就按捺下侵略欲望。“鲁人恐乎?”这一句话,表明齐侯不仅未被展喜言辞所动,反而赤裸裸地声称自己此行并非来访,而是侵略。视对方忍让为软弱可欺,往往是自以为强大的人之共同心理。侵略人家,还要问人家是否害怕,其中的狂傲,基于的正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心理,并带有一种如猫戏鼠的挑衅和放肆。在这种情形下,展喜表现的却是那么从容镇定,不卑不亢:“小人恐矣,君子则否。”一派大义凛然之气。文章至此,我们已不难明白展喜犒军并非是向对方屈膝投降,而别有一番用意。同时也使人不禁为展喜捏了一把汗,在齐军强大的攻势面前,在狂傲的齐侯面前,仅仅凭借辞令并不能击退齐军。

  “齐侯曰:‘室如县罄……’”至“恃此以不恐”为文章第三层。“县罄”,即悬罄,罄同磬,磬悬挂时,中间高而两面低,其间空洞无物。家室贫乏,屋无所有,而房舍高起,两檐下垂,如古罄悬挂的样子,所以室如县罄,意指府库空虚。“室如县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在这种反向中,视对方若无物的狂傲之气咄咄逼人,但也或多或少地夹杂着齐侯对展喜的从容镇定之困惑。而读者却可以在齐侯的困惑中,豁然释开原先的几个困惑:原来鲁国之所以面对强大的齐国的进犯不去积极备战,而求助于“犒军”、“辞令”,正是由于鲁国“室如县罄,野无青草”,军事力量软弱的鲁国,不能以此去抗衡声势显赫的齐军。求助于“犒军”与“辞令”,多少也是弱小国家在强国面前无可奈何的悲哀。同时,也使人明白何以齐侯在展喜面前如此放肆狂妄,原来正是他视鲁国“室如县罄,野无青草”。但是,三尺之孤,尚有一搏,何况众志成城。以军事力量抗争虽无必胜把握,但“犒军”和“辞令”不能使狂妄的齐侯面壁思过,退避三舍吗。一念及此,令人对文中情境方有几分明白,却又不免疑虑重生。

  怯懦者,往往在黑云压城面前魂飞魄丧,哀叹命运乖蹇;强者,唯有强者,才能在乱云飞度中,依然从容不迫,以无畏的勇气,在危机中开拓出机遇的曙光。展喜正是在这种危机四起、险象环生的情境中,显示了自己过人的胆识与才智。首先,展喜陈述自己所恃的是先王之命。当时周室虽然衰微,但欲成霸业者,也只能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自然没有谁敢公然表示藐视周室。“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大师职之。”表明齐、鲁原是世代友好,且有天子为他们缔结的盟约,此其一;“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指出,齐孝公之父齐桓公正是因为遵守盟约,广修仁义而终成霸业,而现在诸侯各国对齐侯也寄托了同样的愿望,此其二;“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大意是:我国之所以不敢修筑城池,缮治甲兵,作战争的准备,是因为认为“即使您继承君位九年,也不会背弃先王的命令,废弃以前的职责。因为要是这样,便对不住逝去的太公和桓公。想来齐君一定不会是这样干的。”申明鲁国之所以不聚兵相争非不能,是不为也,其原因是基于对齐侯的信赖。此其三。一席言说,乍看貌似谦恭平淡,没有一句谴责齐侯侵略的行径,但细细品来,却觉得柔中带刚,绵里含针,辛辣有力,具有丰富的潜台词:第一,齐侯如果侵犯鲁国,那就是公然违背天子命令,践踏盟约,背信弃义;第二,齐侯如果侵犯鲁国,那就是叛逆孝道,并将失去人心;第三,鲁国之所以不兴兵相抗,并不是软弱可欺,所以对齐侯也绝不会恐惧。

  如果说,齐国的强大和鲁国的弱小,决定了展喜只能把激烈的抗争寓于貌似谦恭平和的言辞中;那么,齐侯的倨傲无礼,则又决定了展喜在平淡中透露出激烈的抗争与捍卫祖国尊严的慷慨。而且,更重要的是,柔转为刚,存在着一个假定,即如果齐侯侵略鲁国;刚转为柔,同样也存在着一个假定,即齐侯撤军回国。同时,这时柔还有一个更大的假定,如果齐侯撤军回国,那齐侯就是仁义之人,齐侯也就因此有望重振父业,成为一代霸主;反之,则一切将付之东流。

  齐侯是个颇为自负的人,他之所以急急忙忙攻打鲁国,正是基于想重温乃父齐桓公霸业的旧梦。展喜一番刚柔相济的言辞,可以说是吃透了齐侯的心理。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个心理被对方看透的人,就会被对方的言辞所折服。“齐侯乃还”,正是在这种情形下,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结果。

  文章一开始就如奇峰突起、引人入胜,齐军入侵鲁国,鲁国却派展喜前去犒劳。展喜经展禽(即柳下惠)面授机宜,辞令谦和有礼,面对齐孝公咄咄逼人的问话,巧妙提出“君子”与“小人”之别,并针对齐孝公依仗周王名号经营霸业的心理,指出“先王之命”给他当头一棒;接着又用两国先君之盟约束之,用齐桓公之功勉励之,用诸侯之望鞭策之;最后又夸之不会弃命废职,暗藏机锋。言辞可谓字字珠玑,步步为营,方略绝妙。齐孝公开始如饮醇酒,自尊心和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后来才发现仰之弥高,缚之弥深,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再想反驳为时已晚,只好“乘风归去”。全文结构紧凑,无一闲文懈笔,辞辩精妙绝伦,不愧是一篇优美的外交辞作。

参考资料:
1、 陈长喜.《中国历代名文赏读》:天津古籍出版社,2007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荷叶罗裙¹一色裁²,芙蓉³向脸两边开。
译文:采莲少女的绿罗裙融入到田田荷叶中,仿佛一色,少女的脸庞掩映在盛开的荷花间,相互映照。
注释:¹罗裙:用细软而有疏孔的丝织品制成的裙子。²一色裁:像是用同一颜色的衣料剪裁的。³芙蓉:指荷花。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乱入¹池中看不见²,闻歌³(shǐ)有人来。
译文:混入莲池中不见了踪影,听到歌声四起才觉察到有人前来。
注释:¹乱入:杂入、混入。²看不见:指分不清哪是芙蓉的绿叶红花,哪是少女的绿裙红颜。³闻歌:听到歌声。⁴始觉:才知道。

  这首诗写的是采莲少女,但诗中并不正面描写,而是用荷叶与罗裙一样绿、荷花与脸庞一样红、不见人影闻歌声等手法加以衬托描写,巧妙地将采莲少女的美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全诗生动活泼,富于诗情画意,饶有生活情趣。

  诗的前两句的描写,让人感觉到这些采莲少女简直就是美丽的大自然的一部分;后两句写的是伫立凝望者在刹那间所产生的一种人花难辨的感觉。前两句侧重于客观描写,后两句侧重于写主观感受,客观描写与主观感受相结合的手法,很好地表现了人花难辨、花人同美的引人遐想的优美意境。

  如果把这首诗看作一幅《采莲图》,画面的中心自然是采莲少女们。但作者却自始至终不让她们在这画面上出现,而是让她们夹杂在田田荷叶、艳艳荷花丛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使采莲少女与美丽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使全诗别具一种引人遐想的优美意境。这样的艺术构思,是独具匠心的。

  一开头就巧妙地把采莲少女和周围的自然环境组成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说女子的罗裙绿得像荷叶一样,不过是个普通的比喻;而这里写的是采莲少女,置身莲池,说荷叶与罗裙一色,那便是“本地风光”,是“赋”而不是“比”了,显得生动喜人,兼有素朴和美艳的风致。次句的芙蓉即荷花。说少女的脸庞红润艳丽如同出水的荷花,这样的比喻也不算新鲜。但“芙蓉向脸两边开”却又不单是比喻,而是描绘出一幅美丽的图景:采莲少女的脸庞正掩映在盛开的荷花中间,看上去好象鲜艳的荷花正朝着少女的脸庞开放。把这两句联成一体,读者仿佛看到,在那一片绿荷红莲丛中,采莲少女的绿罗裙已经融入田田荷叶之中,几乎分不清孰为荷叶,孰为罗裙;而少女的脸庞则与鲜艳的荷花相互照映,人花难辨。让人感到,这些采莲女子简直就是美丽的大自然的一部分,或者说竟是荷花的精灵。这描写既具有真切的生活实感。

  第三小分句“乱入池中看不见”,紧承前两句而来。乱入、杂入、混入之意。荷叶罗裙,芙蓉人面,本就恍若一体,难以分辨,只有在定晴细察时才勉强可辨;所以稍一错神,采莲少女又与绿荷红莲浑然为一,忽然不见踪影了。这一句所写的正是伫立凝望者在刹那间所产生的一种人花莫辨,是耶非耶的感觉,一种变幻莫测的惊奇与怅惘。这是通常所说“看花了眼”时常有的情形。然而,正当踟蹰怅惘、望而不见之际,莲塘中歌声四起,忽又恍然大悟,“看不见”的采莲女子仍在这田田荷叶、艳艳荷花之中。“始觉有人来”要和“闻歌”联在一起体味。本已“不见”,忽而“闻歌”,方知“有人”;但人却又仍然掩映于荷叶荷花之中,故虽闻歌而不见她们的身姿面影。这真是所谓“菱歌唱不彻,知在此塘中”(崔国辅《小长干曲》)了。这一描写,更增加了画面的生动意趣和诗境的含蕴,令人宛见十亩莲塘,荷花盛开,菱歌四起的情景,和观望者闻歌神驰、伫立凝望的情状,而采莲少女们充满青春活力的欢乐情绪也洋溢在这闻歌而不见人的荷塘之中。直到最后,作者仍不让画的主角明显出现在画面上,那目的,除了把她们作为美丽的大自然的化身之外,还因为这样描写,才能留下悠然不尽的情味。借助动词,展现采莲女在荷塘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人花难辨,花人同类的生动画面,表现出采莲女天真浪漫、朝气蓬勃的性格。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历代绝句精华鉴赏辞典: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104-105
2、 荣新编.咏荷诗词精选:金盾出版社,2008:29-30
3、 刘学锴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119-120

cǎilián

wángchānglíng tángdài 

luóqúncái róngxiàngliǎnliǎngbiānkāi 
luànchízhōngkànjiàn wénshǐjuéyǒurénlái 
奂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未几,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忽大风起,尘气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既而风定天清,一切乌有,惟危楼一座,直接霄汉。楼五架,窗扉皆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
(huàn)¹山市²,邑(yì)³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yǔ)与同年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¹⁰近中无此禅院¹¹。无何¹²,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méng)¹³,始悟¹⁴为山市。未几¹⁵,高垣(yuán)(pì)(nì)¹⁶,连亘¹⁷六七里,居然城郭¹⁸矣。中有楼若者¹⁹,堂若者²⁰,坊若者²¹,历历在目²²,以²³亿万计。忽大风起,尘气莽(mǎng)莽然²⁴,城市依稀²⁵而已。既而²⁶风定天清,一切乌有²⁷,惟危楼²⁸一座,直接²⁹(xiāo)³⁰。楼五架,窗扉³¹³²洞开³³;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
译文:奂山的山市,是(淄川)县有名的八景之一,但好几年也难得见到一次。有位名叫孙禹年的公子,同几位志同道合朋友(在)楼上饮酒,忽然看见(奂山)山头有一座孤零零塔耸立起来,高高地插入青天。(大家)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心想附近并没有这么个禅院。没过多久,又出现了几十座高大的宫殿,碧绿色的琉璃瓦,飞翘的殿檐,(人们)这才明白是(出现)山市。不到一会儿,只见一座高高低低的城墙,连绵不断有六七里长,竟然像一座城市。其中(景物)有像楼一样的,有像厅堂一样的,有像街巷一样的,(一个个)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多得)可以用亿万来计算。忽然,一阵大风刮起,空气中的尘土之大,城市变得隐隐约约。接着,风停了,天空又变得晴朗起来,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座高楼,直插云霄,这座楼每层有五间,门窗全都是大开着的;每一行有五处明亮的地方,(透露出)那是楼那边的天空。
注释:¹奂山:山名。旧淄川县有涣山,也写作焕山。²山市:山市蜃景,与“海市蜃楼”相似。³邑:县。这里指清代淄川县,今属淄博市。⁴然数年恒不一见:经常是多年看不见一次。然,但是。数年,许多年。恒,经常。⁵孙公子禹年:对孙禹年的尊称。公子,旧时用来称呼豪门贵族子弟。⁶同年:共事的年或志同道合的友年。⁷饮:喝酒。⁸青冥:青天,天空。青,形容天空的颜色。冥,形容天高远无穷的样子。⁹相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¹⁰念:想。¹¹禅院:佛寺。禅,佛教用语,表示与佛教有关的事物。¹²无何:不久,不一会儿。¹³碧瓦飞甍:青色的瓦和翘起的屋檐。飞甍:两端翘起的房脊。甍,房脊。¹⁴始悟:才明白。始:才,悟:明白。¹⁵未几:不久,不一会儿。与前边的“无何”含义相同。¹⁶高垣睥睨:高高低低的城墙。高垣,高墙。睥睨,又写做“埤堄”。指女墙,即城墙上呈凹凸形的矮墙。¹⁷连亘:连绵不断。¹⁸居然城郭:竟然变成一座城郭了。居然,竟然。城郭,城市。¹⁹中有楼若者:其中有的像楼。²⁰堂若者:有的像厅堂。堂,厅堂。²¹坊若者:有的像牌坊。坊,街巷、店铺。²²历历在目:清晰地出现在眼前。²³以:用。²⁴莽莽然:一片迷茫的样子。莽莽,一片迷茫。²⁵依稀:隐隐约约。²⁶既而:不久。²⁷一切乌有:这个词用来形容什么都没有,或者也可以用来形容漏得或者消磨、消耗得所剩无几。现指,所有的(景象)都没有了。乌有,虚幻,不存在。乌,同“无”。²⁸危楼:高楼。危,高。²⁹直接:连接。³⁰霄汉:云霄与天河。³¹窗扉:窗户。³²皆:都。³³洞开:敞开。
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渐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又其上,则黯然缥缈,不可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往来屑屑,或凭或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见。
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渐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¹。又其上,则黯然缥(piāo)(miǎo)²,不可计其层次矣。而³楼上年往来屑(xiè),或或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shū)如拳如豆,遂¹⁰不可见。
译文:一层层地指着数,楼越高亮点越小,数到第八层,亮点仅仅如星星一般大小;又往上数,就昏暗得看不分明,没法计算层次了。楼上的人往来匆匆,有靠着的,有站立的,形态各不一样。过了一会,楼渐渐低矮下来,可以看见楼顶了,慢慢地又像平常的高楼一样了,又渐渐地像座高房子,突然间又只像拳头那么大,像豆粒那么小,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注释:¹裁如星点:才像星星那么小。裁,通“才”,仅仅。²黯然缥缈:黯淡下来,隐隐约约,若有若无。黯然,昏暗的样子缥缈,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又作“飘渺”。³而:然后。⁴往来屑屑:形容来往匆匆。屑屑,忙碌的样子。⁵或:有的年。⁶凭:靠着。⁷不一状:形态不一。⁸逾时:过了一会儿。⁹倏忽:突然。¹⁰遂:终于。
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年烟市肆¹,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译文:又听说有起早赶路的人,看见山上有店铺集市(人来人往),和人世间没有两样,所以又叫“鬼市”。
注释:¹年烟市肆:年家和集市。市肆,集市。肆,店铺。

  纵观山市出现的全过程,可分四个阶段。

  初生阶段

  这是目击者眼中的画面。文章还描写了目击者的心理变化:见孤塔时,彼此“相顾惊疑”,表明它是突然出现的,而且跟实读者带到目击者所在的地方了。

  以下所写仍是目击者所见画面,但读者在感觉上发生了变化:一切都如同亲见。

  发展阶段

  先总写一笔:“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颇有恢宏的气象。然后分写:“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虽然寥寥数语,却可以诱发读者想像出一幅跟《清明上河图》相似的画卷来。这幅画卷最后在风中消失,又不禁使人感到怅然。

  高潮阶段

  因“风定天清,一切乌有”,只剩下一座高接霄汉的危楼,所以楼的形状看得格外清楚,连楼外天空也显现了出来,给人的感觉是距离比先前的城郭缩短了一些。更为特殊的是,楼上还有来来往往的人,或凭或立,与人有照应开头的作用,说明奂山这个地方确实能看到这种奇异的现象。

  时间的变化:忽——无何——未几——忽——既而——逾时——倏忽

  景致的变化:孤塔——宫殿——城郭——危楼——消失

  消退阶段

  景象全部消失,山市景象结束。作者的最后一句话和第一句话相呼应,给山市增加了神秘感。

  主题思想

  《聊斋志异》以谈狐说鬼的形式.揭露当时现实的黑暗和官吏的罪恶,对科举制度和礼教也有所批判,并以同情的笔调描绘了青年男女相爱的故事。但书中也存在着一些宣传“忠,孝,节,义”的封建伦理观念和迷信色彩。

  1、悬是作者笔锋一转“然数年恒不一见”,又给山市增添了一些神秘的气氛,读者的好奇心被强烈的激发了。

  融情入景

  以情衬景。作者在描写时,是通过孙禹年及其朋友的眼睛来描写山市奇景的。孙禹年在与朋友饮酒时,忽然看见远处奂山山峰上出现了隐隐约约的高耸的“孤塔”,他们不禁“相顾而疑”,因为此处根本就没有寺院,哪来的孤塔呢?这种强烈的惊奇、迷惑的情绪,既是对离奇的山市景色一种烘托,又是感染读者的一种媒介。作者在描述的过程中融入了这种情绪,一步步吸引读者,去揭开山市的秘密。文中伴随着惊异的情绪波动,层层展开描写,使山市的每一景物,每一次变幻都给人以新奇的感觉。接着,“孤塔”旁又出现了数十所华丽的宫殿,直到此时,作者才点明了“始悟为山市”。孙某及其朋友由“惊疑”而“悟”。伴随着“悟”而来的应该是轻松、释然的心情,集中精神观赏难得一见的山市奇观。

  楼上各色人的活动,细腻地点染了楼中人物的姿态和神韵。如果说,前面是以粗、虚、略的笔法勾勒了城市的概貌,写起来气势飞动的话,那么后面则是以细、实、详的笔墨,具体描绘了山市中的一楼一景,一人一态,写得极有情味,这样的描写,我们不只是看到了“山市”里的高楼、城郭,而且似乎触摸到了“山市”里人情风俗的气息。同时,也使得本是无中生有的山市蜃景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富有实感。同时,作者在描绘景物时点到为止,给读者留下了无限想像与玩味的空间。

  动静互变

  山市景象变幻不定,作者着力捕捉山市的每一次变化,在短短的一百字中,将其描写的生动、形象、令人拍案叫绝。

  绝大多数人只能望而兴叹。这篇文章是根据目击者的叙述写的,它历历如画地再现了山市由生成到消失的过程,无论是大笔勾勒或工笔描摹,都能曲尽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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