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三章,首章感情浓烈,开篇两句写诗人为巫女优美奔放的舞姿而陶醉,情随舞起,两个“兮”字,看似寻常,实深具叹美之意,流露出诗人不能自禁的爱恋之情。而巫女径直欢舞,似乎没有察觉那位观赏者心中涌动的情愫,这使诗人惆怅地发出了“洵有情兮,而无望兮”的慨叹,同是两个“兮”字。又可品味出他单相思难成好事而徒唤奈何的幽怨之意。第二、三章全用白描手法,无一句情语,但所描绘的巫舞场景,仍处处可感受到诗人情之所系。在欢腾热闹的鼓声、缶声中,巫女不断地旋舞着,从宛丘山上坡顶舞到山下道口,从寒冬舞到炎夏;空间改变了,时间改变了,她的舞蹈却没有什么改变,仍是那么神采飞扬,仍是那么热烈奔放,仍是那么深具难以抑制的野性之美;而同时——尽管诗中未明言但读者仍能充分想像到——诗人也一直在用满含深情的目光看着她欢舞,一直在心中默默地念叨:我多么爱你,你却不知道!他在对自己的爱情不可能成功有清醒认识的同时,仍然对她恋恋不舍,那份刻骨铭心的情感实在令人慨叹。
此诗在技法风格上颇有特色。全诗一开始就以“汤”字凸现出的舞之欢快,与“无望”二字凸现出的爱之悲怆,互相映射,互相震激,令人回肠荡气,销魂凝魂。第一章将主要内容概括已尽,是为“头”,是为“断”,而其语势有似弦乐奏出的慢板,是为“曼声”,是为“曲”;第二、三章以“宛丘”二字与上绾连,再加渲染、铺张,是为“脚”,是为“注”,而其语势有似铜管乐奏出的快板,是为“切响”,是为“直”。而人们读此诗时,虽然对诗人所流露的一腔痴情会有深切的感受,但更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恐怕还是那无休无止、洋溢着生命的飞扬跃动感的欢舞。舞者那股不加矫饰、热烈奔放的激情,令处于现代社会高度物质化的机械生活中的读者体会到一种真正的活力。故此诗特定的文化氛围使它有别于一般的《诗经》篇章而具有特殊的兴发感动力量。
该诗着重抒写诗人赴湘水途中的感受。首句说:“湘流绕南岳”,展示出一幅气势壮阔的山水图画,同时在写景中暗寓行旅的路线。该句虽不事刻画,但着一“绕”字便可使人想见山形的曲折、水流的婉蜒。次句承上写舟行所见,极目望去,进入视野的都是青青的山色。一个“转”字颇值得玩味,它既与“绕”字呼应,传达出舟绕山而行的逼真感受,而且隐约透露出诗人的内心情绪。因为青青山色固然令人赏心悦目,但如果一路行来,转过一山又是一山,眼前唯见青山白水,久而久之,自不免觉得单调乏味,更何况从下文可知诗人此行并非为着游山玩水,所以开头两句虽只是写景叙事,已为全诗奠定了倦游的基调。
“怀禄未能已,瞻途屡所经。”是该诗的主旨,全诗的写景抒情都从这两句生发。上句揭示了行旅“未能已”的原因乃在于“怀禄”,具体到该首诗不过是作官的一种委婉的说法,从中可见诗人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处境。下句接着说因“屡所终”之故,旅途的自然山水在他的眼里统统失去了新鲜感和吸引力。这两句诗语调低沉,其中不仅流露出诗人的羁旅之感、飘泊之叹,还有诗人对宦游生涯的厌倦。
正因为诗人怀着这样一种心情并且移情于物,所以湘江上的一切景物便都蒙上了一层凄清黯淡的色彩。“烟屿”以下四句所展示的就是这样一幅处处渗透着诗人主观感情的图景。五、六两句,一从视觉着笔,一从听觉入手,传达出旅人白天、夜晚的不同感受,运笔极为简练。“烟屿”本是美景,惜乎只“禄春望”,言外之意是眼下却不能给人带来审美愉悦;猿啼本自凄哀,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显得凄厉,使人伤情。这两句一“禄”一“莫”,正反成对,使诗意跌宕不平。接着两句继续写旅途情景,但变换了一种角度。江水迢迢,长途漫漫,一叶孤舟从日出到日落,从黄昏到夜晚,日复一日,简直不知何日是归期、何处是尽头!如果说上两句侧重抒发的是诗人凄凉感伤的情怀,那么这两句更多地带有孤寂苦闷的意味。
以上八句层层蓄势,结末的抒慨虽语气直露却情真意切、水到渠成。“浮没”一词,语意双关,既指行舟的随波逐流,也喻宦海的沉浮,“浮没从此去”一句似乎很旷达,但紧接着便是一声嗟叹:“嗟嗟劳我形。”并在此沉重的叹息中收束全诗。
该诗将山水同行旅结合起来写,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山水行旅诗。它没有对沿途风光多作刻画,而主要用赋的手法抒写行旅感受,即或写到景物,也是为这一主旨服务。联系诗人的际遇,不难理解,这行旅中的种种感受,正是他屡遭迁谪的经历和他厌仕途的心结在诗中的折射。诗人将它们不露痕迹而又富于启示地融进长途跋涉的体验中,从而创造出既真实动人又含蓄蕴藉的独特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