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友人陆澧邀诗人到山中居处饮酒小叙,诗人遂赋此诗作答,表示欣然愿往。全诗以酒为引子,写得颇具特色。
前两句:“松叶堪为酒,春来酿几多。”“松叶”清香,可以作为酿酒的作料,引出下文之“山路”。“春来”二字,点明时间。次句采用问句的形式,似问非问,略显诙谐,直接道来,足见诗人与友人的浓浓真情。李商隐《和友人戏赠》之三曾云:“明珠可贵须为佩,白璧堪裁且作环。”酒最能代表人间的真情,饮酒时最容易沟通与别人的感情,作者开篇即选取这种极为平常却又极富深情的事物,随意而问,显得浓情依依,轻快自然。
后两句“不辞山路远,踏雪也相过。”“山路”二字,照应前面“松叶”。为了喝朋友的松叶酒,更为了与朋友饮酒倾谈,诗人表示即使山路遥远崎岖,也要拜访友人,朋友情深,于此可见一斑。而结句语意更进一层。由春来可知,此时已是春天,山中已然冰融雪化,这里诗人作了一个假设:即使积雪满地,也要前往拜访。此句既是说诗人自己,又似告诉友人,应该如此。结句看似平淡,实则蕴涵丰富。
这首绝句体小诗,短小而质朴,亲切而自然。诗中用语极为平实,几乎就是口头语,然而从容写来,淡而有味,语浅情深,言有尽而意无穷。这里有陶渊明田园诗的影子,这种风格又被后来的王维、孟浩然等发扬光大,形成山水田园一派,张九龄不愧为开启盛唐诗风的诗坛领袖。
此词南宋·秦湛仅存的一首词,词题“春情”,全篇写春日对所恋之人的拳拳思慕之情。
上片起首二句,以工整的一联点季节、写环境。“春透水波明”,以水写春,是说春水已透,水波澄澈如镜。透者,足也。“寒峭花枝瘦”,是说春寒犹在,所见之花有未开者,正是乍暖还寒时候。以“瘦’字形容含苞待放的花枝,真是恰到好处。《雪浪斋日记》云:“山谷小词‘春未透,花枝瘦,正是愁时候’,极为学者所称赏。秦湛尝有小词云‘春透水波明,寒峭花枝瘦’,盖法山谷也。”山谷词这三句曾被认为“蛸健亦非秦(观)所能作”(《词林纪事》卷五引陈师道语)。秦湛此处学山谷,是也可称得上“峭健”二字的。春光骆荡,水波澄澈,给人以心胸畅快的感觉;而春寒料峭,花枝傲然挺立,亦给人以瘦骨凌霜的印象。所有这些,都流露出峭健的气韵。
如果说起首用的是比兴手法,那么“花枝瘦”三字非但是客观地摹写自然景物,而且也是触景生情,兴起词人对所眷恋者的思念。因此到了三、四两句渺渺茫茫,甚至有些捉摸不定。也许这瘦小的花枝幻化为他那恋人的倩影,于是他不自觉地极目天涯,想看到恋人曾经居住过的那座高楼。“天涯”,极言甚远;“百尺”,极言甚高;四字虽很通俗,却展示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境界。“人在楼中否”一句,点明所想者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从语气上看,他们相别已很久,别后也未通音信,因此彼此的情况都不了解。只一句自言自语的问话,便表达了他对所恋者无限深厚的情意。
上片歇拍仅仅提到他所思念的那个人,她的形象,她的行动,都来不及写。过片二句便紧承前意,描写昔日楼中相聚的情景。“四和”,香名,亦称四合香。“金凫”,即金鸭,指鸭子形的铜香炉。“双陆”,古代一种博戏的名称,相传是三国时曹植所制。本置骰于两只,到了唐末,加到六只,谓之叶子戏。其法中国已失传,流传至日本,称飞双陆,现尚存。词人回忆当年楼中,四和香的烟缕从鸭子形的铜香炉中缓缓升起,袅袅不绝。他和那个女子正在作双陆这种博戏,女子玩弄双陆的纤纤玉手,使他历久难忘。往日的甜蜜生活,女子的形象特征,同人只是在感情的抒发中顺带说出,自然而又妥贴,这比作专门交代要高明得多。
末二句则在怀人的基础上集中笔力抒发急欲排遣、愈益浓重的愁情,并与起首二句相映射,“东风”者,春风也。首二句云春透波明,云寒峭花瘦,都是春风中景象。由此可见,词人本有满腹怀人之愁情,故欲出来潜赏春加以排遣,始见大好春光,胸襟为之一快;继而见花思人,复又陷入更为痛苦的离情之中。“拟倩东风浣此情,情更浓子酒”,化景语为情语,设想奇警,把词人当时矛盾心情极其深刻地揭示出来。浣者,浣也、涤也。衣裳沾有污垢,可以洗涤,心灵染有愁情.也说可洗,此喻绝妙;而借以洗愁者,不是水而是风,此喻亦绝妙;院而愁未去,反而更浓,其浓又恰浓于醇酒,此喻更加恰当二有特色。
小词自花间以至宋初,都偏于柔媚香艳;即使到了秦观,也未脱尽绮靡凄婉的格调。秦湛不学花间,叵而从风格峭健的黄山谷那里继承气脉。这说明宋词发展到他那个时代,已经产生较大的变化。此词虽属于婉约一路,然已注人刚健峭拔的因素了。
这首词上片开篇即感慨人生,继而从自己的形貌憔悴以及故人的穷困潦倒进一步感叹时光易逝,毫无建树,处境艰难;下片笔锋转向写景,前半写自己与故人携手林间的南山之游,后半借眼前景色抒发万里归思之情。全词叙述条理分明,犹如一篇感人至深的叙事散文;词句多化用前人诗文,信手拈来,自然贴切;情景交融,音韵和谐,结构如行云流水,毫无生涩之感。
上片叙事抒情,一开始便感慨人生,继而从自己的形貌憔悴以及故人的穷困潦倒进一步感叹时光易逝,毫无建树,处境艰难。开头三句以“漂流江海”和“烟浪云帆”八字总结自己与故人分别数十年间的宦海浮沉,寄慨良深。“故人”二句以故人之“惊怪”眼写自己憔悴之甚。苏轼被贬后的生活是很穷困的,当时被贬为团练副使,官位是很卑微的。据史书记载当时是“无屋可居,无田可食,二十余口,不知所归,饥寒之忧,近在朝夕”。所以在才会说“憔悴老青衫”。“我自”三句以故作不解的问句写故人与自己品格相契,都因“疏狂异趣”而“强自取折”。也就是说他潦倒穷困,是因为不随波逐流,与众不同。“流年”三句补出与故人相见的时间地点和环境,与上面的议论和感慨情景相合,烘托穷途末路的羁旅之思。
词的下片笔锋转向写景,再转入抒情,一唱三叹。前半照应词序,写与故人携手林间的南山之游。过片“巉巉”二字,实写南山高大突起的形象,同时也表现了苏轼傲岸不屈的精神,暗示从舟中到山中的游踪变化,与上片结句的情境构成逆转,为下文写景抒情作铺垫。后半借眼前景色抒发万里归思。“莫上”二句语婉曲而意层深,结尾三句情愈转深,而情深仍不离景物。说自己因对方的询问而梦回故乡,其实作者的乡思根本不需要提醒。这样写既紧扣对方,也使措辞更显回环,行文平添曲折,余波杳渺,荡漾生姿。下片表达了作者对命运的豁达乐观,与老友的相知相得,对故乡的牵挂眷念。
此词情景交融,音韵和谐,结构如行云流水,叙述条理分明,犹如一篇感人至深的叙事散文。全词多处化用前人诗句。如:“万里烟浪云帆”,化用李白《行路难》“长风破浪会有时,宜挂云帆济抢海”和白居易《海漫漫》“云涛烟浪最深处,人传中有三仙山”;“憔悴老青衫”,语出白居易《琵琶行》“坐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我自疏狂异趣”,则是化用白居易《代书诗一百韵寄微之》“疏狂属年少,闲散为官卑”;“古寺空岩”,又是袭用杜甫《和裴迪登新津寺寄王侍郎》“蝉声集古寺,鸟影度寒塘”和杨素《山斋独步赠薛内史诗二首》“深溪横古树,空岩卧幽石”诗意;“云海相搀”,化用李白《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家何在”,则出自韩愈《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这些化用,信手拈来,自然贴切,可谓此词的一个重要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