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咏梅词。“春未”一韵,写登山后的感慨,春天没有到来时,是想不起要到高山上来饮酒赏花的。“瘦还”二韵写见梅。梦窗喜欢用瘦字描写梅,“无限”一韵,写梅愁,拟人化笔法。梅如少女,心怀无限忧思,在春风面前难于吐露。风雨送春归,春归梅花也就凋零了。“行人”二韵,写梅凋谢。随着赏花行人的离去,梅花的春思也暗自消歇了。“横笛空山暮”一韵以乐曲终结。写空山夜幕下,只有傲霜雨的梅花笛曲在回响。这首小词在描写梅花的身姿神态的同时,又以笛曲来赞美梅花傲霜寒的品格。词中也流露出词人的惜春之情。词人寄情于物,表露眷恋情人的真情,用词自然,蕴意绵长,凸现出词人的艺术风格。
上阙“春未来时,酒携不到千岩路。”两句,从侧面着笔,交代“见梅”的缘由。“春未来时”,春天还没到,即是时值隆冬,天气异常寒冷,所以“酒携不到千岩路”。天寒路远,词人到不了千岩山,这时在近前的越山看到了一株梅树,下文即由此展开。“千岩”,点题越山。次句点出“酒”字,便流露微讽之意。“瘦还如许,晚色天寒处。”点题“见梅”。
“瘦还如许,晚色天寒处。”“瘦”字经常用来咏梅,此处采用了拟人的手法。此词谓“瘦还如许”,可见词人已非初次在此见梅。四字包含着无限轻怜细惜之意。词人在词中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梅花,仿佛一位超凡脱俗的女郎,在千岩路畔,日暮天寒,悄立盈盈,满怀幽思。烘托出晚色天寒中梅树茕茕独立的孤瘦身影。
下阙“无限新愁,难对风前语。”句,意思是一种新生的愁意涌上心头,但是不能对梅花诉说,因为花不解语,难以对话,所以词人“行人去”。所谓风前语,风前叹,都不过是对风而语,都会随风而逝,即使这样不着痕迹的倾诉,都不能流露,可见愁绪无法排遣的诗人心中之苦。至此,上文似乎一直在写景咏梅,到这里才注入人事。古人咏花,多用“解语”故事,此词中活用又反用此意,尤觉婉曲动人。
最后三句转笔换意。“行人去,暗悄春素,横笛空山暮。”这也是“无限新愁”的注脚。“行人去。暗消春素”为两面写法,既写梅见行人去,难再在风前对行人倾诉,花也随风飘散;又写行人离去,因见梅而生起的伤春情愫,似乎又重新埋在了心底。借咏花而注入人事,已达到一种出神入化的浑融境界。仔细品味个中情景,词人所眷恋的女郎的形象,已经呼之欲出。“暗消春素”,咏梅诗词,多用闻笛故事。因为笛曲中有《梅花落》曲,听到声声横笛,回荡在空山暮色以之中,自然就联想到梅花的零落了。这首词最后所表现的是离索之思,蹉跎之恨,而又写得这样温婉浑厚,含蕴不尽,如同空山中回响的笛声,余音袅袅,给人们留下了充分思索的余地。
这首《点绛唇·越山见梅》只有四十一个字,虽短,但是极精,字句凝练,意境深远。词题“越山见梅”即交代清楚地点与事件,在越山上赏梅。这首词看似一首咏梅词,但是通篇对梅的着力不多,读罢全词,自有一种淡淡的忧愁与怜惜萦绕不绝。词人的主旨并非单纯咏梅,而是借梅喻人。他以丰富的想象力将这一株消瘦寡淡的梅花,比喻成一位清净无染、超凡脱俗的女子。但随者时光流逝,季节变换,这位女子也像梅花一样,逃不过岁月的侵袭,“暗消春素”,芳华尽逝。这份轻怜细惜的担心与忧愁为凌寒绽放的梅花而起,其实也因世间女子以及词人的宠姬爱妾所生。
这是一封招唤友人一同隐居学道的书信。
作者先表述接到对方来信时的愉快心情。“栖六翮”句说劲健之鸟栖息于山野荆丛之上,这是比喻自己隐居山林。“望绮云”句说仰望青天彩云,这是说自己向往成仙飞举。陶弘景少年时读葛洪《神仙传》,便对人说: “仰青天,睹白日,不觉为远矣。” (《梁书·处士传》) 这里也是此意。“春华”四句说友人的信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倾吐心曲。“春华来被,草色开鲜”是比喻来信情辞之美。于是深感二人同心,非常欣慰。“邻德”用 《论语·里仁》“德不孤,必有邻”之语。接着说虽友人居庙堂之高,但向往隐逸学道,实在令人钦佩。岱岭,泰山,道教以为福地,这里代指道教名山。飞霜指熔炼丹药,魏晋人有以“霜”称仙药者。
再下面抒写自己隐居山林的心情: 虽摆脱了尘务俗累,但仍有衰老、死亡的恐惧。除非真象《庄子》所说的那样,将生死看得毫无差别,不然,谁能不为老之将至而心头发热?这么一来,便更盼望有知己神交之友,相与偕隐,同其忧乐,互相安慰。最后即呼唤对方,说:何必一面栖栖惶惶,一面徒然以《庄子》齐同死生的说教自慰?(鼓缶用庄子妻死鼓盆而歌事;庄子说死生均为道之运化,故无须乐生哀死。)还是从事于修道养生、返老还童之术吧。
陶弘景是道教著名人物,深为当时人所仰慕。《梁书·处士传》说他“有时独游泉石,望见者以为仙人”。但从本文可以看出,他虽隐于山林,但有时也不免有一种孤独感,更有死之恐惧。其内心深处,究竟还是有与常人相通的一面的。
历史的价值自有其评价的定向性,是不容任意为之的。然而,由于中国历史所独具的极为丰富的内涵,加以后代常从不同的角度加以演绎,致使它具有了含义的多向性。马致远此时正遭贬谪,从官位跌落为百姓是他所面对的无情的现实,世态炎凉给他的沉重打击是不难想象的。于是,历史事件就成了他宣泄对现世牢骚的手段,感喟世道无常、人生如梦的作品便由心而出。
第一支曲子联系历史人物表现自己的历史观、政治观,借秦汉之际的历史事件,表现对功名事业的厌弃。作者把人们带进了熟悉的史实,并画龙点睛地做出了推论。既然刘项兴亡,不过一梦,韩信这样的功臣也落得杀头的结果,那当前的功名事业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通过对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否定,对说不清功过是非的现实政治表示了反感。这是封建社会走下坡路的时期,许多文人喜欢用的手法。小令由“咸阳”——秦王朝说起。秦国“百二山河”,何等强盛,最后还是灭亡了。经过五年的楚汉之争,项羽兵败乌江自刎,刘邦统一天下,建立汉室。而辅助刘邦平定天下立有汗马功劳的韩信却遭到杀身之祸,连像蒯通那样的谋士,也不得不假装风魔以掩世人耳目。韩信怎么也没有想到力荐刘邦重用他的萧何,后来竟会设计杀害他。这些兴衰成败,是非恩怨,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都不过是一场梦。“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道出世道之险恶,人心之叵测。结句以“醉了由他”突出“叹世”主题,表明自己超然物外,不问世事的态度。这是一首以咏史感叹世情的千古佳作。
第二支曲子通过自嘲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黑暗社会的不满。前半部分表面看起来表现了作者在恬静的田园生活中得到了寄身世外、与世无争、六根清净的无限乐趣,其实,却蕴含了内心的波澜起伏,表明他政治出世与入世的极度苦闷中挣扎。后半部分写自己不能像严子陵那样归隐,但江湖也能“避风波”,借喻官场中也可求隐。这表现了一种自我解嘲式的心态。马致远沉寂下僚,既不齿于官场的腐败,不肯与之同流合污,又无力摆脱或与之抗争,于是,在官署之旁,闹市之中苦心经营了一片精巧的小天地,虽比不上前辈隐士超世脱俗的大气魄,亦可略效其遗风,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从中得到一种聊以自慰的心态平衡。
这两支小令短小精悍,概括性强,容量大。语言如飞流注涧,一泻无余,表现了马致远作为豪放派曲家的风格。
劈头三句,就是豪放之极的文字。“斗酒彘肩”,用樊哙事。《史记·项羽本纪》载“樊哙见项王,项王赐与斗卮酒与彘肩。”樊哙在鸿门宴上一口气喝了一斗酒,吃了一只整猪腿。凭仗着他的神力与胆气,保护刘邦平安脱险。作者用这个典故,以喻想稼轩招待自己之饮食。他与稼轩皆天下豪士,则宴上所食自与项羽、樊哙相若也。这段文字劈空而来,突兀而起,写得极有性格和气势,真是神来之笔。然而就在这文意奔注直下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个大兜煞。词人酒几位古代的文豪勒转了他的车驾,只得回头。笔势陡转,奇而又奇,真是天外奇想,令人无法琢磨。如果说前三句以赴会浙东为一个内容的话,那么第四句以下直至终篇,则以游杭州为另一内容。从章法上讲,它打破了两片的限制,是一种跨片之路,也显示出词人独创一格的匠心和勇气。香山居士为白居易的别号,坡仙就是苏东坡,他们都当过杭州长官,留下了许多名章句。林如靖是宋初高士,梅妻鹤子隐于孤山,诗也作得很好。刘过把这些古代的贤哲扯到一起不是太离奇了么?因为这些古人曾深情地歌咏过这里的山水,实际上与他住已与杭州的湖光山色融为一体。东坡有“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妙句。白居易也有“一山分作两山门,两寺原从一寺分。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寄韬光禅师诗》)等讴歌天竺的名篇。而林和靖呢,他结庐孤山,并曾吟唱过“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梅花佳句。风景与名人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湖光山气增添了人物的逸兴韵致,名人又加深了风景的文化内涵。
刘过将不同时代的文人放在一起,也体现了词人想象的独创性。刘勰主张“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坠其实”,苏轼也说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这首词是恢奇的,但并不荒诞。他掇拾珠玉,别出心裁,给读者带来一阵清新的空气,带来一种审美的愉悦。
刘过的行辈比辛弃疾晚,地位也相差悬殊。但他照样不拘礼数地同这位元老重臣、词坛泰斗呼名道姓,开些玩笑。这种器量胸襟不是那些镂红刻翠、秦楼楚馆的词客所能企及的。洋溢于词中的豪情逸气、雅韵骚心是同他的“天下奇男子”的气质分不开的。俞文豹《吹剑录》云:“此词虽粗而局段高,固可睨视稼轩。视林、白之清致,则东坡所谓淡妆浓抹已不足道。稼轩富贵,焉能凂我哉。”这首词的体制和题材都富有创造性,它大起大落,纵横捭阖,完全解除了格律的拘束,因而显得意象峥嵘,运意恣肆,虽略失之于粗犷,仍不失为一首匠心独运的好词。当然像这样调侃古人、纵心玩世的作品,在当时的词坛上的确是罕见的。难怪岳珂要以“白日见鬼”相讥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