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创作于诗人暮年时期,当时作者的妻子早已撒手人寰,他不仅没有续弦,而且逐渐看淡仕途和名利。诗人有一次游访隋朝旧址,看见昔日繁华的宫阙,早已变成断壁残垣;一派触目惊心的荒芜氛围,也取代了过往的热闹景象。义山感触不已,于是写下了这首传世篇章。
关于隋宫,李商隐曾做过深入研究,他在早期作品《隋宫》中就抒写了他的观点和态度,既揭示了隋炀帝穷奢极欲的生活,又抒写了他对大唐帝国每况愈下的担忧。此次诗人故地重游,又有了更多的感慨。
开篇并未直接写守岁活动,而是首先描写大年初一的情形。隋炀帝亲自率领文武官员,前往东郊迎接木帝;而皇宫中新梅绽放,妃嫔宫女们都在开心地欣赏梅花,也暗示着春天的脚步近了,天气也将逐渐变暖。木帝,指传说中的主管春天的神仙。
颔联采用倒叙手法,继续深入描写宫中享乐的场景,也展现出人们通宵守岁的情形。宫廷里用珍贵的沉香木点燃篝火,又采用甲胶助燃,不仅照如白昼,而且香气四溢。 隋朝时宫廷守岁的活动形式多样,不仅有精彩的歌舞演出,而且还有跳猴、耍球等民间表演,皇宫里充满了欢乐与祥和的气氛。“玉液琼苏”,则代表极其稀有的美酒。为了庆祝佳节,天子拿出珍藏已久的纯酿,与众多嫔妃们觥筹交错。除此之外,还有饺子、年糕、水果,甚至海鲜等美味佳肴。
颈联转而抒写壮观的夜景,巨大的露盘承接天上的甘露,远远望去,简直让人怀疑是高空中升起的明月;乐队敲击着坚实耐用的鼍皮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乍一听去,还以为是从云天里发出的一声惊雷。 李商隐并非生活在隋朝,他不可能耳闻目睹隋宫里守岁的场景,即使查阅资料,也不一定详实可靠。诗歌是一种文学形式,不必照搬现实,很多场景应该是融入了作者的想象,所以读者也无须寻根求源。
结尾抒写作者的议论,南朝齐国的帝王萧宝卷昏庸无能,又恰逢社稷处于困境。他不去想方设法重振朝纲、开疆拓土,却每天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甚至还用黄金浇筑了一个莲花座,让自己心仪的美人在上面凌波微步。
作者借用这个故事,表达出对杨广奢靡生活的批判,更蕴含深意。诗人身处动荡时代,又是命运多舛,不过这些苦难经历没有让他逃避现实,反而对大唐王朝的前途充满了担忧。全诗虚实结合、想象丰富,更显技法高妙、景象壮观,不愧为七律中的佳篇!
开篇“记得武陵相见日,六年往事堪惊。”“记得”二字将词带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武陵,今湖南常德市。“相见日”三字,虽极平常,但却包含着那次相聚中种种快乐的情事,极为明白而又十分含蓄。从那以后,他们阔别六年之久,两人都尝尽了天涯作客的况味。这一切,作者只用“往事堪惊”四字一笔抹过,简括地表现出辛酸沉痛,不堪回首的情绪。“回头双鬓已星星”,现见面,两人鬓发已经花白了。这句上片是关合前后的过渡句。正因为词人对他们的武陵相会有着美好的记忆,而对分别以来的生活感到很哀伤,所以,他非常希望刚刚重新见面的朋友能长期一起,以慰寂寞无聊之思,以尽友朋相得之欢。“谁知江上酒,还与故人倾”。哪知道又要这样匆匆作别呢?“谁知”、“还与”的搭配,表达了作者对这次分别事出意料,与愿望乖违,但又不得不送友人登程的伤离情绪。虽说词只写江上杯酒相倾的一个细节,实际上,他们尽情倾诉六年阔别的衷肠,以及眼前依依惜别的情怀,都涵括里面了。
下片是对曾使君到达光州边地后生活和心境的想象。过片二句,上句有情有景,境界雄阔悲壮。寒日的傍晚,一派萧瑟的边塞上,铁马奔驰,红旗飘扬,士气高昂,真是令人激奋的场面。使君不仅身其中,而且还是长官和塞主。一般诗人的笔下,久守边城,则不免要流露出思归的凄怆之情。而这首词则一反常调,别出新意。作者想象曾使君为豪壮的军队生活所激发,根本不想离开边地,反而担心皇帝下诏书,命令他回京,“只愁飞诏下青冥”,使他不能继续呆那里。他何以要留恋边地呢?词的最后两句作了剖露:“不应霜塞晚,横槊看诗成。”“不应”,不顾。“霜塞晚”,呼应上文“寒日暮”。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串解这几句云:“言只恐诏宣入朝,不顾使君边塞,正有横槊之诗兴也。”横槊赋诗,语出元稹《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云“曹氏父子鞍马间为文,往往横槊赋诗”。后来引用它赞扬人的文才武略。
词从友人的角度想象,说他热爱雄壮的边塞生活,并有写诗赞美的豪兴。作为一首送别词,它的真正用意是勉励友人在边塞上施展文武才干,为国立功。
此词写惜别之情,却一反常态,花费较多笔墨回忆六年阔别中两人天各一方、辛苦劳顿的种种情状,为抒写别情作了蓄势充足的铺垫。这种写法,具有较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显示了作者的高超才情。
第一首写从黄昏到第二天天亮,彻夜雪飘的情景。黄昏时节,淫雨绵绵,入夜后不知不觉转而为雪。作者只觉被褥无一丝暖意,有如水泼在上面,而不知道庭院里已雪积成堆了。“堆盐”,即堆雪。用盐喻雪,出自《世说新语·言语》,后世诗人都喜欢效用,如白居易《对火玩雪诗》:“盈尺白盐寒。”作者“五更晓色来书幌,半夜寒声落水檐”一联,亦世称咏雪名句,但历来有歧解。费衮《梁溪漫志》卷七“东坡雪诗”条以为,“此所谓‘五更’者,甲夜至戊夜尔。自昏达旦皆若晓色。”据此解,则“五更”应总指分为五更的一整夜。庭院里的雪光反射在帷幔上,明晃晃的,作者因寒冷未能安眠,加上“不知庭院已堆盐”,所以一整夜都迷迷糊糊,误以为天将破晓。直到天色放明,借着雪光,看见了垂挂在房檐下的冰溜子,这才省悟,原来是雨转为雪,所以有这“半夜寒声”。上句写地面上积雪的反光,下句写房檐下雪水凝成的冰溜,都紧扣“雪后”的标题,且又与末二句意思连贯。“扫北台”、“看马耳”,是天明以后所为。马耳,山名,在北台的南面,“上有二石并举,望齐马耳,故世取名焉。”(《水经·潍水注》)作者扫除积雪,登上北台,观赏雪景,只见一片银白世界,唯有马耳山尖尖的双峰高峭兀立,没有为雪所封。原本应首先被雪覆盖的高山顶却“未随埋没”,可见这双峰如马耳一般陡直,连雪花也无法驻留其上了。
第二首继写在北台观雪景的所见所感。太阳已升起,虽然前一晚下了一场大雪,但第二天却是冬季里难得的一个晴天。往上看,天空中一群乌鸦开始活跃起来,绕着城墙,上下翻飞;低头瞧,小路上渐渐融化的积雪被来往的车辆辗来压去,变成了稀泥,粘糊在车上;放眼望,在阳光照耀下,积雪的原野上屋似玉楼,地如银海,冻得人皮肤起粟,耀得人目眩眼花。这四句皆是白描眼前实景。作者另有《次韵仲殊雪中游西湖》说:“玉楼已峥嵘。”《雪中过淮谒客》说:“万顷穿银海。”其“玉楼”、“银海”皆系实写。有人以为这里是用道家语“玉楼为肩,银海为目”,实则凿之过深。颈联则表现了作者对农家生计的关切之情。大雪灭蝗,麦子得雪覆盖则来年会长得茂盛,眼前这场大雪预示着来年的丰收,在观赏雪景时,诗人没有忘记这一点。诗人十分希望把自己对来年丰收的希冀和祝愿,把这场瑞雪所引发的种种感受一一用诗表达出来,但他既老且病,诗力大不如前,只得空自磋叹,以吟诵唐代元和年间(806—820)诗人刘叉的《冰柱》诗来自慰了。此时诗人虽年仅三十九,但退出朝廷已三四年,心境不佳,且古人四十叹老亦为常事,读者不必坐得太实。
这是一首单相思的词,唐诗宋词中思春、渴慕、怀人的内容非常丰富,但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明写或暗示男女二人曾经心心相映,正处于或者曾经有过一段共处的美好时光,此词却迥然不同,完全不提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且有意无意地暗示,词中主人公本是单相思,一副少年怀春的徘徊、惆怅之态。词的开篇先写景,并以景物来点明季节性,更以季节性来引出内心情感,从飞絮、开花可知,此为春深之时,暗示此为思春、怀春的季节。写完树木以后,似有意,似无意,加上一句“树底人家朱户”,自己所渴慕之人便在此宅之中,但是并不明写“朱户”即红漆大门。
上阕写春日美景。在古代,原木只有王侯功臣才能受赐门涂红漆,但随着礼法的废弛,普通官宦大户也均可照此办理了。词人爱慕上了这街南树下某大宅中的女子,面对大户人家不敢造次,心情亢奋、激动,而又紧张、忐忑,一片少年心绪不敢明言,只能先说树,再说树下人家,却始终不敢吐露所恋慕的对象究竟是谁。于是他“北楼闲上,疏帘高卷,直见街南树”,“闲”字本意为闲暇,指无目的地随意为之,但词人之上北楼,绝对是有明确目的的,是为了能够看到所恋慕女子的身影,但因为紧张和羞涩,所以故作闲暇状,假装是无事登楼,卷起竹帘来随意眺望,所见的,也不过绿树而已。假装登楼望树,其实是想见所恋慕的女子,希望她能够走出朱漆大门,她袅娜的身影可以再次落入自己眼中。可惜等了很久,却始终未能如愿——“阑干倚尽犹慵去”,每一寸栏杆几乎都靠遍了,还是见不到她,对爱的人,想要离去却不甘心。
下阕表达物是人非的怀旧之情和万般感慨。“慵”字本意为懒散,“慵去”就是懒得离开,其用意也和上阕的“闲”字相同,假装只是犯懒而不曾离去,其实是夙愿难偿而根本不忍离去。词人就这么等了一天又一天,从白天等到黄昏,又从春深等到春尽,“黄昏雨”既表时辰,也表季节,所谓“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一转眼夏季即将到来了。始终望不见心爱之人的身影,词人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干脆出门上马,在街上游荡,希望能得到“偶遇”的机会。“晚春盘马踏青苔”,“盘”字用得佳妙,表示词人骑着马只是原地转圈,并非真的要出门办事,同时也体现出忐忑、徘徊的惆怅心态,又等了很长时间,仍然未能如愿,他干脆连马都不“盘”了,而改之为“驻”,也即停在原地不动——“曾傍绿阴深驻”。然而他最终如愿了吗,却只见“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去楼空,仿佛唐代崔护之涛:“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也正如崔护此诗前面所写:“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词人与所恋慕的女子,应该也就这般地见过一两面吧,全词中并没有丝毫透露是否更有深交,而完全是单方面的思恋。
此篇以三幅不同的景象,将词人对佳人的眷恋之情缓缓引出。词人没有直言相思、孤寂、幽怨,只用清新的词汇叙述着他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感情含蓄而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