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的上片,间接表达了词人对现实的不满和对官场的厌倦,为下片抒发隐居避世的生活志趣作铺垫。开头三句,说人生最得意事,无如饮酒读《离骚》。“痛”字,“笑”字,相排而出,奠定了激越旷放的基本情调。“夷甫当年成底事,空想岩岩玉壁”与“西州扶病,至今悲感前杰”,词人引用王衍与谢安两个历史人物,表现了矛盾的心理情绪。他对王衍的回避现实祖尚浮虚有所不满,对谢安的赍志以殁深表同情和怨愤。但是谢安所以不能施展才识,乃时势所限,朝廷中的倾轧排挤,使他不得不激流勇退。词人徘徊在出世与人世、积极与消极的边缘,他选择的正是他所不满的人生道路。饮酒读《离骚》,是消化内心块垒的手段,而隐居避世,则是词人引领以望的平安归宿。“岁晚忧风雪”是词人有感于现实的忧患意识,这既是现实的折映,又有历史的借鉴。这种对家山的怀想,置于两个历史人物的中间,仿佛是压抑不住的潜意识,也正反映了词人徘徊歧路的精神状态。
下片正面抒写归隐之志和超脱之乐。换头借梦生发,一苇飞渡,由京都到镇阳别墅,也等于由现实到理想。桂花飘香,酒浇垒块,知己相聚,清谈赋诗,人生如此,可谓毫发无遗恨,这是作者所勾画的暮年行乐图。“块垒胸中冰与炭,一酌春风都灭”,这两句词说胸中杂有相矛盾的喜惧之情,不平之气,遇酒都归于消灭,无喜亦无忧。结句回到诸公相聚唱和的背景上来。胜日神交,古今同致,王羲之《兰亭集序》又何必记“永和九年,岁在癸丑”呢。
词的前、中、后三处,提及三个东晋名士,虽非咏史,却得园林借景之妙。词上下两片,情绪相逆相生。上片悲慨今古,郁怒清深;下片矫首遐观,入于旷达自适之境。其实胸中垒块并未浇灭,不过用理智的醉意暂时驱遣,强令忘却,故旷达中时露悲凉。
这首作品里江南景色是一种意象中的景色,全诗仿佛都出于大概统一这样的视角。像“楚山不可极”,就将背景的广阔简洁得说明了;“海色晴看雨,江声夜听潮”,其实也是一种大概的描绘。不过诗里也有细节刻画,诗人主要用细节刻画表现对家乡的思念,对乡邻的牵挂,旅行中见到的优美景色固然不俗,那心中对故乡的思念之情也表露得很殷切。比如用星象和季风来说明远离故乡羁绊在外的情况,为后一句的难以找到合适人选来寄送橘子做了一个铺垫,心中的乡愁之浓烈可见是真实的。
江南烟雨名扬天下,但是江南临海,海岸线很长,这固有的广阔风光却历来少有写者。诗人在这首诗中表现出来的就恰恰是江南山川广袤的景致。说祖咏是一位心思巧妙的诗人,确实如此。
从感情色彩上分析这首诗,诗人的表达还是很含蓄的。也许放在今天,如果做同样的事情会显得很做作,甚至有些婆婆妈妈,但是放在诗人当时的情况下,为了找不到捎东西回家乡的人而苦恼就是一种思乡情怀的自然流露。
对于诗中用到的来描绘景色的素材,大致上把江南既婉约又壮阔的秀丽山川写给了后人,也许里面有着些许豪气,但是豪气是藏在字句里的,不让读者有被气势所迫的感觉。在祖咏的《江南旅情》中,江南实在少了些脂粉气,多了些清爽。
在《诗经》305篇中,《萚兮》该是最短小的之一,它的文辞极为简单。诗人看见枯叶被风吹落,心中自然而然涌发出伤感的情绪;这情绪到底因何而生,却也难以明说——或者说出来也没有多大意思,无非是岁月流逝不再,繁华光景倏忽便已憔悴之类。他只是想有人与他一起唱歌,让心中的伤感随着歌声流出。“叔兮伯兮”,恐怕也并无实指之人,不过是对于可能有的亲近者的呼唤罢了。
但这种单纯的歌谣,虽然古老,却又是常新的。从《萚兮》之后,像楚辞《九歌·湘夫人》的“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像唐人王勃《山中》的“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直到现代徐志摩的《落叶小唱》,不知有多少相似的表述。因为在《萚兮》中,已经关联着人生最基本的两种情绪:对于岁月的留恋,以及在寂寞中对于亲友之情的渴望。这是人人都会有的情绪,每个人只是用不同的形式和语言来表述它。
《萚兮》因为单纯,而又有特别令人感动的地方。在“萚兮萚兮,风其吹(漂)女”之后,诗人不再说下去,让人觉着从落叶中看到的生命的流失,根本就是无奈的事情,不说也罢。而后“叔兮伯兮,倡予和(要)女”,又让人觉着人生的寂寞归根结蒂还是无从排遣。不可能真的就有人应着这呼唤唱出心心相印的歌来,寂寞也不可能真的会让人相互走近。呼唤也只是呼唤而已吧。如此想来,这种古老的歌子,浸着很深的悲凉。
儒者说诗,常有奇怪的谈论。《毛诗序》说:“《萚兮》,刺忽(郑昭公忽)也。君弱臣强,不倡而和也。”这已是牵强附会,于诗无证。朱熹《诗集传》更谓:“此淫女之词。”实在诗中主人公性别为男为女,本无从辨别,“淫”字更不知从何说起。想要做圣贤的人,到处看见淫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