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药

  《内经》云:五脏不和,九窍不通,六腑不和,则留结为痈。又云:形伤痛,气伤肿。此则脏腑不和,而疮发于外也,明矣。若涂贴寒凉,岂能调合脏腑,宣通气血耶。若其肿痛热渴,脉滑数而有力,证属纯阳者,宜内用济阴汤,外用抑阳散,则热毒自解,瘀滞自散。若似肿非肿,似痛非痛,似溃不溃,似赤不赤,脉洪数而无力,属半阴半阳者,宜内用冲和汤,外用阴阳散,则气血自和,瘀滞自消。若微肿微痛,或色黯不痛,或坚硬不溃,脉虽洪大,按之微细软弱,属纯阴者,宜内服回阳汤,外敷抑阴散,则脾胃自健,阳气自回也。丹溪曰:敷贴之剂,应酬轻小热证耳。若不辩其阴证阳证之所由分,而妄敷寒凉之剂,则迷塞腠理,凝滞气血,毒反内攻,而肉反死矣。况运气得寒而不健,瘀血得寒而不散,败肉得寒则不溃,新肉得寒则不生,治者审焉。(见《外科枢要》)立斋曰:大抵疮之起发溃敛,皆血气使然,各人元气虚实不同,有不能发出而死者,有发出不能成脓而死者,有成脓不能腐溃而死者,有腐溃不能收敛而死者。敷贴之法,但可应酬轻小之证耳。若血气已竭,其患必死,不但敷贴不效,且气血喜温而恶寒,腠理喜通而恶塞,气血因而愈滞,肿患因而愈盛,邪气因而愈深,腐溃因而愈大,怯弱之人取败多矣。况疮疡乃七情相火,或食膏梁,或饵金石,以伤阴血,阳盛阴虚,受病于内而发于外。若不别气分血分,阴阳虚实,腐溃浅深,即服药,尚有不能保生者,可敷贴而已乎。

  施二守,项右患一核,用凉药敷贴,颈皆肿。又敷之,肿胤胸腋,冷应腹内,不悟凉药所致,尚以为毒盛。形体困惫,自分不起,延余治之。见其敷药处热气如雾,急令去药,良久疮色变赤,刺出脓血,用托里药而愈。

  张侍御,发背,专用敷药,疮黯不起,胸膈闷气,不能呼吸,自分不治,余用辛温托里药而愈。

  一男子,臀痈腐溃,肌肉不生,用药敷之,肌肉四沿反硬。予诊之,脉涩而弱,此气血俱虚,不能营于患处,故敷凉药反硬,乃血气受寒凝结而非毒也。用大补药而愈。

  一男子,患胸疽,肿高作痛,肿处敷药,痛虽止,而色变黯,肿外作痛。仍敷之,肉色亦黯,喉内作痛。不悟此为凉药所误,反尽颈敷之,其颈皆溃而死。

  一男子,因怒左胁肿一块,不作痛,脉涩而浮。余曰,此肝经邪火炽盛,而真气不足为患,宜培养血气为主。彼以草药敷贴,遂致不救。

  王安人,发背正溃时,欲速效,敷以草药,即日而死。

  张宜人,年逾六十,患发背三日,肉色不变,头如粟许,肩背肿,脉洪数,寒热饮冷。

  予以人参败毒散二剂,及隔蒜灸五十余壮,毒大发,背始轻。再用托里药渐溃,因血气虚甚而作渴,用参 归熟等药,而渴亦止。彼欲速效,乃自用草药罨患处,毒瓦斯复入,遂不救。

  (薛按)凡痈疡肿痛,宜用围药敷治者,惟降痈散为第一,无论阴毒阳毒,皆所宜也。

《景岳全书》,明代张景岳撰,六十四卷。首选《内经》《难经》《伤寒》《金匮》之论,博采历代医家精义,并结合作者经验,自成一家之书。《全书》成于景岳晚年,在其殁后刊行。首为《传忠录》三卷,统论阴阳、六气及前人得失。次《脉神章》三卷,载述诊家要语。再次为《伤寒典》《杂证谟》《妇人规》《小儿则》《痘疹诠》《外科钤》。又《本草正》,论述药味约三百种。另载《新方八阵》《古方八阵》,别论补、和、寒、热、固、因、攻、散等“八略”。此外,并辑妇人、小儿、痘疹、外科方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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